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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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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是好

雪葉莫名地冒出一身冷汗。自從她在練武場上,親眼見到慕容瑯攔腰抱住蘇墨,那一刻她就意識到這位將軍對蘇墨是有情的。只不過那時蘇墨還是個“男子”,她並不覺得這會從根本上撼動她家小姐的姻緣。

直到蘇墨的女兒身被揭露,她才覺得不妙。但與此消息一同而來的竟是蘇墨刺傷了大將軍。她便想著,這樣一來,無論慕容瑯對蘇小姐再怎麽有情,只怕也被這照著心口的一刀給刺沒了。

可如今聽上去,這情分不僅沒斷,怎麽好像還更深了呢?

“真是蹊蹺!”雪葉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

想著想著,人不覺已來到程玉姝的房門前。就在拉門的時候,雪葉心裏忽然有了計較,禦風跟她說的這些事,她絕對不能告訴小姐。小姐雖然訂婚了,但疑神疑鬼的心思反而越來越重。這事倘若讓她知道了,肯定又要想東想西的。她必須保證小姐在和大將軍正式大婚前,不能出任何岔子。

因此,待進屋後,面對程玉姝的發問,她就編了個理由,將慕容瑯出發延後的事應付了過去。同時,為了防止程玉姝去衛所見慕容瑯時,看到蘇墨,她又勸程玉姝:“大將軍這幾日想必很忙,小姐暫時不要前去打擾為好。不如,您多去將軍府陪陪慕容夫人,還可以趁機學學怎麽料理內宅,拉近婆媳關系。”

程玉姝覺得雪葉說的有道理,慕容瑯是最不喜歡專註公務時,被人攪擾的。所謂“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於是,她便點點頭,決定依言照做。

……

將軍府。

慕容夫人得知慕容瑯要推後幾日再走,反而有幾分高興。她本就覺得軍內之前定下訂婚後的次日便啟程,太過倉促。何況慕容瑯的傷剛好,多加靜養才更穩妥。她才不管什麽聖旨、什麽韃靼,如今她的心裏只有她的瑯兒,只要兒子平安,旁的都不重要。

禦風面見慕容夫人的時候,因為他知道慕容家和陳家的恩怨幹系重大,加上之前隱瞞主子的傷勢被夫人好生一頓訓斥,因此,這回不等夫人發問,他就將蘇墨生病,被主子從地牢中放出來的事如實交代了。

禦風走後,慕容夫人顯得心事重重,她將何媽媽和秦伯留了下來。有件事,她放在心裏已經有些日子,但始終拿不定主意。加上後來忙於慕容瑯和程玉姝的訂婚禮,就拖了下來。現下這件事也該有個決斷了。

“夫人可是想說陳墨語,陳小姐的事?”秦伯不愧是慕容府裏的“老人兒”,一下就看穿了慕容夫人的心思。

慕容夫人念了句佛號,面上染了一抹悲色,道:“阿彌陀佛!說到底,終究是我們對不起陳大人一家。既然他的女兒還活著,又讓瑯兒遇到,這或許就是天意。我想著,不如將她收留在府上,認個幹女兒,好生照看著,或許還能減輕些慕容家的罪孽。以後,倘若我與陳大人夫婦在黃泉相見,也好求得他的寬恕。”

“夫人,您說的這是什麽話?”何媽媽見夫人眼裏蓄起了淚,趕忙勸道:“好好的,提什麽黃泉不黃泉的。您一定能長命百歲,只是可不能再傷心了。您這眼睛已是不大好了,再經不起傷心流淚了。”說著,她拿出帕子,為夫人輕輕拭了拭眼角。

秦伯本想勸夫人打消收留陳墨語的念頭。這姑娘的來意十分明確,就是為陳家報仇來的,而且已經傷了二公子。若是將她留在府上,且不說是否會落個窩藏逃犯的罪名,只怕以後對夫人不利也未可知。

但他見夫人傷心,不知怎地,心裏也跟著一扯,便轉了念,對慕容夫人道:“夫人說得極是。依老奴看,二公子遲遲未下令處置陳小姐,現在又將她放了,只怕也是這個意思,您母子二人竟是想到一處去了。不過……”

慕容夫人正聽得認真,見秦伯突然不說了,急著道:“這裏沒有外人。你有話直說便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吞吞吐吐的?”

“是!”秦伯想了想,繼續道:“不過,是否要認陳小姐做幹女兒,老奴想著,這事只怕還要從長計議。眼下,陳小姐的身份實在敏感,夫人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慕容氏一族考慮。倘若有朝一日她的身份暴露,慕容家難逃幹系不說,恐怕當年的事還會被翻出來。到時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慕容夫人聞言,手不覺一抖,竟將帕子掉在了地上。何媽媽俯身幫她拾起,撣了撣灰,交還她手上。只聽慕容夫人問道:“這麽看來,倒是我把此事想簡單了。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呢?”

“這個麽……”秦伯想了想,回道:“禦風剛剛說,陳小姐病了,您不如找天,假借去衛所探望二公子的名義,去看看她,先探探她的態度。至於以後麽,等她病愈之後,咱們再做計較。”

秦伯雖然這麽說著,但他知道陳墨語就是個燙手的山芋。夫人心腸軟,不願斬草除根,可留著她,對他們所有人都是個威脅。好在他此前當機立斷給她下了毒,陳墨語活不過年底。等她一死,所有的問題便不再是問題。

“不過,夫人對她還是不能洩了提防。您雖無害她之心,但她卻未必沒有傷人之意。”何媽媽在一旁說道。

慕容夫人聽著他們二人說的,微微頷首,繼而又提醒何媽媽和秦伯道:“如今,陳小姐住在衛所,關於她的事,你們萬萬不可洩露出去,切莫給瑯兒招致災禍。”

“這個夫人放心,老奴明白。”何媽媽和秦伯信誓旦旦地應道。

……

三日後,蘇墨的病已經好了大半。她這病乃是因為急火攻心,加之外感風寒所致,只是因為病勢突然,她身體又羸弱,所以當時看著有些嚇人。等後來回了房,又有了專人伺候,病情便穩定了。待連服了幾副湯藥後,面上有了紅暈,人跟著一天比一天好。

此刻,蘇墨穿著簇新的中衣,披散著頭發,靠在迎枕上,喝著念夏餵給她的湯藥。念夏是禦風去城裏采買的小丫鬟之一,另一個叫斂秋,正在給蘇墨收拾箱籠。

說來也怪,今年朔州的春天來得雖晚,可自從桃花開了,天氣很快就暖和了起來。冬日的棉衣已經穿不住了,需要將春天穿的薄衫拿出來晾曬,然後還要燙平疊好。所幸這些活計都是她們做熟了的,倒也不覺費事。

不過,斂秋好奇的是,這位蘇小姐明明是個女子,怎麽這箱籠裏全是男子的衣衫,竟一件女子的裙裝都沒有?這還只是其一。還有就是,這屋裏連個梳妝臺都沒有,更別說脂粉釵環什麽的了。蘇小姐雖說生得不是一般的好看,但女孩子只有希望自己更美、再美一點的,哪兒有不喜歡打扮的?

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只是她這些疑惑只敢存在心裏,不敢聲張。主人家的事不是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可以打探的。

“咚,咚,咚……”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是哪位?”斂秋停下了手裏的活兒,轉頭問道。

“是我,慕容瑯。”門外之人回道。

“咳咳,咳咳……”蘇墨剛喝完藥,正用念夏遞過來的水漱口。她聽到慕容瑯說話,險些被嗆到。她沖斂秋點點頭,示意請他進來。

斂秋將箱籠的蓋子蓋好,走到門前,為慕容瑯拉開了門。“請,請進!”

慕容瑯依言走了進來。兩個小丫鬟見他進來,趕忙站到一邊,有些不知所措。兩人年紀都還小,迫於大將軍的威名和他通身的氣度,對他頗有些懼怕。

蘇墨見她倆手足無措的樣子,便推說花瓶裏的花該換了,讓她們結伴去附近山上再折幾枝回來。兩人等的就是這句話,趕忙沖慕容瑯見了禮,齊齊退了出去。

剛才還略顯擁擠的房裏,瞬間只剩下慕容瑯和蘇墨二人。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那晚,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兩人。一時間,他們都不知該說些什麽,周遭安靜得甚至能聽到兩人“砰砰”的心跳聲。

慕容瑯雖然進了屋,卻沒有走到蘇墨床前,也沒有立刻坐下。顯然,他有些拘謹,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到哪裏。

“將軍,”蘇墨先開了口,她一改以往“逸之兄”的稱呼,而是用了極為生疏和客套的叫法。“你坐吧。”她擡手指了指離門口較近的一把椅子。

“好!”慕容瑯聽見蘇墨說的,這才坐下。

屋內又是一陣沈默。

“你……”

“你……”

兩人不約而同地張嘴,聲音撞到了一起。

“還是你先說吧。”慕容瑯讓了一步。

蘇墨默了半刻,才道:“你今日來,可是有事?”她低著頭,看著緞面被子上的花紋問道。

“我是……想來看看……你的病怎麽樣了?”慕容瑯踟躕地說道,修長的手指搓著椅子扶手的木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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