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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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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疑心

禦風當即面紅耳赤地閉上了眼睛。

“我的老天爺啊……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這是我能看得嗎?”他將手指擋在眼前,透過指縫,偷偷打量著場上的情況。

雪葉雖然年紀不大,但多少也懂了些情愛之事。她剛才見這二人親密的樣子就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有問題。此刻,看到此情此景她終於明白了,這……這明顯就是有私情啊!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禦風,不可思議地問道:“慕容公子和蘇公子……他二人……”

“他,他二人……這,這不很正常麽?練騎射,都,都這樣。你別胡猜!”禦風支支吾吾,躲避著雪葉的眼神:“那個,你不是要讓謝公子去給程小姐看病麽?趕快去吧。”禦風催著她快走。

“哦……”雪葉還沒緩過神來,怔怔地往回走去。

其實,剛才蘇墨跨馬站在腳蹬上,想試試以身子直立的姿勢拉弓射箭。但他手上和腿上的力道掌握不好,不知該怎麽在射箭的同時,維持身體的平衡。再加上“追月”正向前奔跑,他身子一個摘歪,眼看就要栽下馬去。慕容瑯見狀不好,迅速一個探身,出手抓住他的腰帶,順勢帶到了自己的馬上。

蘇墨第二次以這樣的姿勢與慕容瑯身體相貼,實在難為情。他立刻縱身跳下馬,紅著臉回身沖慕容瑯抱拳道:“多謝逸之兄出手。今天,今天就練到這裏吧。”

慕容瑯看出了蘇墨的尷尬。他其實也覺得剛才的姿勢不那麽君子,但事出有因,並非故意為之,便若無其事地道了句“好”,隨後跳下馬,兩人牽馬向場邊走去。

禦風見他二人練完了,急走幾步上前,將雪葉的話轉告給了慕容瑯。蘇墨在一旁聽著,立刻就要去看程玉姝。且不說程家對自己的父親有恩,這幾日程姑娘同他和謝啟暄一起制作藥包,從不叫苦叫累,很是用心,他實在覺得程玉姝是個不錯的姑娘。聽聞她病了,蘇墨也跟著著急了起來。

“你等等!”慕容瑯在身後叫住了他:“你剛練完,身上還是一身汗,被風吹著容易著涼。你先回去用熱水洗洗,換身衣服,一會兒咱們一起去。”

“嗯,好!”蘇墨點點頭。

禦風在後面暗暗翻著白眼,主子什麽時候這麽會關心人了?

……

知州府,程玉姝房內。

程玉姝的嫂嫂小程夫人正坐在一旁,看著謝啟暄為程玉姝診病。謝啟暄隔著絹帕為她把脈,推測此病乃是因操勞過度,加之染了風寒所致,吃幾服藥就可痊愈。他便寫了個方子,又仔細告知了丫鬟煎藥的方法。小程夫人聽到小姑無礙,這才放下心來。她指了一名小廝帶著那丫鬟去藥鋪抓藥,讓謝啟暄稍坐片刻,就帶著下人離開了。

雪葉見自家小姐燒得神思恍惚,又想到剛才在練武場見到的情景,心裏實在難過。她打定主意,暫時先瞞下此事,等小姐病好了,再想想怎麽和她說。

此時下人過來回稟,說夫人已命人在花廳備下早飯,請謝啟暄過去隨意用一些。謝啟暄提上診箱,跟著下人正要往外走,只見門簾一掀,慕容瑯和蘇墨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兩人進屋後,大致了解了程玉姝的病情,得知她並無大礙,放心了不少。雪葉見到慕容瑯來探望小姐本十分高興,但待見到他身後跟著的蘇墨,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收了回去。

雪葉從前沒有仔細打量過蘇墨,此刻見少年玉瓷色的臉上,眉若遠山,眸似琉璃,鼻梁纖巧挺直,雙唇水潤如櫻。他外披一件冰臺色狐裘,內著一身碧青色織錦衣袍,整個人就像一株生在寂靜山谷中的蘭草,清雅絕塵,是不同於程玉姝艷麗嬌美之色。莫說是男子,即便女子也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雪葉突然覺得小姐有了對手!

可她轉念一想,即便蘇墨的容色再如何過人,他畢竟是個男子。難道慕容公子都不顧忌的麽?還是說,他竟好男風?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讓她不由一驚!“慕容公子該不至於如此荒唐吧……”

蘇墨被雪葉投來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感覺這丫鬟的眼神裏似乎帶著敵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做錯得罪了她,只能當做沒看見,轉身向屋內走去。

慕容瑯正坐在床邊看著程玉姝。榻上的美人雖滿臉病容,卻是人比花嬌,是另一種風景。慕容瑯看著她因身體不適而擰緊的眉頭,還有纏著紗布的雙手,眸中盡染憂色。想著自己連日來因公務繁忙,不僅未對程玉姝多加照拂,反而讓她累得病倒,慕容瑯的心中不免愧疚。

蘇墨見程玉姝的樣子,也有些心焦。早知道就應該攔著她,千不該萬不該由著她用雪水洗藥草,又一趟趟抱到炭火旁烘幹。這麽又累又重的活兒,自己也就罷了,這位身子嬌弱的千金小姐如何受得了?

禦風見這幾人的神色中各有內容,已經不是他一個護衛能想明白的了。他只希望主子別被感情上的事分了心,誤了朔州的大事。

約莫過了兩炷香的時間,程玉姝仍是沒有醒轉。由於衛所那邊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慕容瑯便囑咐雪葉好生照顧她家小姐,自己改日再來探望。

雪葉見慕容瑯要走,想多留他一會兒卻又找不到合適理由,只得懇求道:“那等您日後得空,一定要再來看我家小姐呀!”

慕容瑯點頭應允,雪葉這才放下心來,眼巴巴地見幾人離開,默默嘆了口氣。

……

七日後,程玉姝的病終於好了。期間,除了謝啟暄每隔兩日就過來為她把一次脈,慕容瑯和蘇墨也來探望過兩次。只是他們每次都待不了多久,一是擔心影響程玉姝休息,二是慕容瑯這幾日正在籌謀一件要事,實在沒有太多時間。

此刻已經入夜,程玉姝靠在迎枕上,一口一口地吃著雪葉餵給她的燕窩。雪葉見小姐氣色已經大好,房內又只有她們二人,便咬了咬牙,對程玉姝說道:“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當不當講?”

雪葉沒來由的一句話讓程玉姝一楞,隨即打趣她道:“你這丫頭,平時最是伶牙俐齒的。怎地我生病了幾天,你竟轉性子了?究竟是什麽事,你說就是。”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淡笑著說道。

“那個……奴婢覺得,慕容公子好像有點不對勁……”這事已經擱在雪葉心裏好幾天,把她折磨得夠嗆。現下終於可以說了,但她又擔心分寸掌握不好,讓剛剛病好的程玉姝受不住,只得繞幾個彎子委婉地說。

“不對勁?怎麽個不對勁?”程玉姝一聽是和慕容瑯有關,立刻來了興趣。一直轉著帕子的手也停了下來。

雪葉放下碗,直了直身子,看著程玉姝道:“那個,奴婢覺得,慕容公子和蘇公子好像關系不一般……”

“就這事?”程玉姝聞言一笑,不以為意:“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他們二人都是謝公子的好友,又在霍州一起對抗過韃靼人,想來關系應是很好的。”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雪葉有點著急,但又不敢直說,只得繼續拐著彎子道:“奴婢的意思是,慕容公子和蘇公子好像有點,有點那個……”

“那個?”程玉姝聽得一頭霧水:“那個是哪個?雪葉,你有話直說便是。”

雪葉見程玉姝還是沒懂她的意思,覺得這麽繞彎子說話實在費勁,幹脆直接說道:“小姐,奴婢是覺得他們二人的關系有些暧昧,好像,好像是有私情!”

“你這丫頭,究竟在說什麽呀?”程玉姝哭笑不得,用手指杵了一下雪葉的眉心:“他們二人怎麽會有私情呢?”

“真的,小姐,奴婢沒開玩笑。”接著,雪葉就把那天她在練武場親眼所見的情景和禦風躲躲閃閃的回應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程玉姝。

程玉姝起先還覺得雪葉是在捕風捉影,沒來由地瞎猜,但見她越說越鄭重,而她所說之事聽上去確實不太尋常,便也開始嚴肅了起來。

“這麽說,你是親眼見到他們二人共乘一騎了?”程玉姝蹙著眉問。

“嗯,是的。當時慕容公子將蘇公子摟在懷裏,十分親密。禦風也看到了呢。”雪葉回道:“而且那匹‘踏雲’慕容公子從不讓別人騎,小姐您之前想騎上試試,他都沒讓……”雪葉小聲嘟囔道。

“你還看到什麽了?”程玉姝又問,神色已然有些慌亂。

“其他就是慕容公子教蘇公子騎馬和射箭,那個認真勁兒,就別提了,而且他一直在笑。奴婢從沒見過那樣的慕容公子。平時他連話都很少跟人說,更別說笑了。”雪葉如實回道:“禦風說,他們這樣都好久了,從霍州來朔州的路上就開始了。”

雪葉見程玉姝怔怔聽著,又好心提醒道:“小姐,您別不當回事,依奴婢感覺,他倆的關系當真不一般。”

程玉姝邊聽邊揉著手裏的帕子,帕子已皺成了一團。

“可蘇公子是個男子呀?”程玉姝不解地道:“難道……難道……”她說不下去了。

雪葉當然明白程玉姝話裏的意思,見小姐眼神中帶著明顯的緊張,雪葉擔心她好不容易好了的身子又病了,一時有些後悔跟她說這麽多,便勸道:“興許是奴婢想多了。慕容公子怎會喜歡男子呢?小姐不要擔心。等慕容公子下次再來看您的時候,您旁敲側擊地試探試探就知道了。”

程玉姝點點頭,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傾慕的男子竟會好男風,但一想到雪葉描述的情景,再加上慕容瑯一直對女子冷冷淡淡的,京城那麽多世家小姐都不入他的眼,又不由不有此疑慮。

雪葉擔心程玉姝晚上睡不好,便讓一個小丫鬟煮了碗安神湯,餵她服下後才放心離開。

雪葉走後,程玉姝躺在床上反覆想著她說的話,越想心裏的疑心就越重。

她本就拿捏不準慕容瑯的心思,連慕容夫人都默許了的婚事,慕容瑯卻一直不予回應。原本她還能用慕容瑯忙於戰事、無暇兼顧為由說服自己,而她這次千裏迢迢,不畏人言而來,也有倒逼慕容瑯給出承諾的算計。

但現在,聽到雪葉描述的場景,那個會一直笑,一直耐心教授,還肯將“踏雲”獻出的慕容瑯。那明明就是他對蘇墨的偏愛,不是她想否認就能否認得了的!

她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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