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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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天的飯桌上，陳曉萌都沒有再見到周暢，她心情覆雜到無人與說。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轉眼就到了元旦，元旦一過就是新年。也不知周暢是不是故意躲著她，近半個月的時間裏，小小的校園內，有心人向避開，乃至畢業他們或許都見不著面。
按理來說，元旦晚會高三年級是不參與的，但今年有顯得特別特殊，不僅高三年級參與了，還連著每個班都帶來了一個表演節目。
南沙一中，大禮堂內，只留下一盞射燈搭在紅布鋪蓋著還未有人上場的臺上。
陳曉萌和黃晴並排，坐在觀眾臺下，探著腦袋往四周看，靈活的眼珠子在眼眶裏環視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沒有找到想要找的目標人物。
撤回了眼神，陳曉萌有點小失望，雙手搭在大腿上，呆呆地望著紅布照耀的臺上，環繞在大禮堂天花板上盤旋的是一段不停息的鋼琴曲，宛如流水緩緩溜進了心間。
18:30，紅色絲絨帷幕漸漸上升，臺上五顏六色的燈光炸亮閃射人的眼球，配合著同學們的尖叫聲和勁爆的音樂背景聲，臺上迎來了一名穿著禮服的女生，以及一名穿著正裝的男生，最中間站著的是校長，他們手裏拿著麥克風，臉上洋溢著青春又喜氣洋洋的笑容。
尖叫聲吶喊聲配合著咚咚咚的背景聲，持續了好一會兒。隨著帷幕收起，後面的熒幕上落下了一行字，蹦蹦跳跳的活躍極了——南沙一中2019元旦文藝匯演。
首先是進行開場致辭，然後退場將兩名學生送上，晚會才算開始。
“各位老師。”
“各位同學。”
“大家，晚上好。”
“我是應閱”
“我是何東東。”
“時光如箭，歲月如梭，轉眼2018年就要過去了，承載著希望和夢想的2019即將來臨。”
“今天，我們相聚在南沙，今天我們相遇在一中，為了迎接新的一年，我們歡聚一堂，喜迎2019的到來。”
“回首2018，我們昂揚挺胸。”
“展望2019，我們滿懷希望。”
······
陳曉萌略微感到有些無趣，心裏藏著心事的她，根本無心元旦晚會，這會兒就是再精彩再逗樂，她也笑不出來了。
臺上的人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激動，臺下的觀眾也是特別的給力捧場，一陣接一陣的浪潮掌聲覆蓋了整個大禮堂，頗有種聲音再大點還能掀開天花板的既視感。
坐在其中的陳曉萌，卻是與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像哥局外人一般，什麽都勾不起她那顆猶如一潭死水般的心。
隨著兩名主持人的精彩陳詞，晚會開始。
“元旦匯演即將開始，請全場起立。”
話音還未落地，音量裏播放起了國歌的聲音，全體同學站立端正，跟著一起唱響。
國歌唱響完畢，應閱一掌伸出去做了個請坐的動作：“請坐下。”
緊接著將觀眾臺下坐著的一排校長、副校長、書記、主任、組長，以及坐在班級圍內的老師都正式的介紹了一遍，被介紹到了的老師們站起身朝著身後的學生們鞠了一躬。
應閱：“南沙一中2019年元旦文藝匯演。”
臺上的兩人和聲：“現在開始！”
何東東：“······弘青春之風采，揚時代之歌。”
應閱：“有請教師團帶來的《校歌》，掌聲歡迎。”
“滔滔江水，巍巍岳麓，一中校園艷九州”“書院坪到清水塘，公勇勤樸流傳久”“同學們，努力學習，中華騰飛，靠我們拼搏······”——校歌
陳曉萌眼看著臺上一波一波的人下，一波又一波的人下，她坐在臺上直想打瞌睡，心裏一邊還惦記著課桌上那點沒做完的題，一邊又期待著要是可以看見周暢就好了。
眼看著前面坐著的幾排同學，在班主任曾亦如的指揮下朝著舞臺後邊的位置走過去了。陳曉萌視線追隨著她們穿越了一會兒，猜想應該是馬上就要到她們班準備的節目上場了，連帶著班主任一塊兒走了過去，很不放心的樣子。
看了一會兒，陳曉萌收回視線，揚著腦袋朝著另一邊望去，沒有收獲的她正準備撤回目光，就看見——
“嘶！”陳曉萌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睛都睜大了一圈。
高三那邊站起身往後邊走的人不是周暢是誰？！
他坐在最後一面一排，難怪陳曉萌找死也找不到他的身影。關鍵是他今天的穿著，怎麽看都是要上臺的那一批人，穿著與校服不一樣的班服，手上拿著一個藍色的布袋子。
手上拿著五顏六色布袋子站起身的人還有其他幾個，裏面除去周暢和丁西亭，讓陳曉萌眼熟的只有一個趙琪一個了。從他們的神情上看上去，他們很是興奮的樣子。
周暢他們自然是沒有註意到有道視線往他們的方向盯著，周邊兩個班級都知道一會兒他們要表演的節目是什麽，一個個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表情，看樣子很是期待呢。
在數不清的視線觀摩下，他們自然是沒有註意到斜側面最角落處探過來的炙熱目光了。
陳曉萌丟了幾天的魂魄，在這一刻，總算全部找了回來。
在他們準備上臺的時間裏，陳曉萌甚至沒有來得及去觀看自己半晌同學們上臺表演的節目，一雙眼緊緊跟在周暢身上打轉。
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麽不一樣，周暢擡起眼簾，視線掃了過來，正在窺探的陳曉萌視線和他在半空中對碰上，周暢臉上的笑顏肉眼可見的淡了下來，目光收了回去像是沒有看見失魂落魄的陳曉萌一般。
身體微微一側，周暢又一次勾勒起了唇角，和身旁站著的女生有說有笑，不知道是聊了些什麽，女生擡手握成拳往他身上輕砸了一下，眉眼彎彎，周暢脖頸側傾，笑著受下了她這不輕不重的一拳，臉上滿是縱容的笑意。
陳曉萌攥緊扒在腿上的手指緊了又緊，沒由來的頭皮發麻，腦袋昏沈，想要收回的眼神卻又不聽使喚般，遲遲收不回。
直到班級表演完畢，所有人從臺上回來了的時候，周暢他們一行人上臺，五顏六色的被套將他們裹在其中，讓人無法分辨得出誰是誰。
但陳曉萌知道，藍色跳的最起勁兒的那一個，是周暢。
臺上亂七八糟的舞蹈跟沒有排練好似的，中間還有不知道誰突然來了一聲“嗷~”四肢搗鼓，臺下的觀眾們笑瘋了。
“突發惡疾，哈哈哈哈。”
“有毒，太好笑了”
“臉都不要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顛了”
沒有什麽興致已經跟老師打了招呼準備離席的陳曉萌沒忍住也跟著笑了，不說別的，哪怕已經分不出誰是誰，還是被他們不協調的抽風舞蹈逗笑到。
舞蹈持續了近四分鐘，直到尾聲的時候，陳曉萌已經弓著腰往後門處溜走了，揮揮衣袖，沒有在現場留下一片雲彩。
在周暢一行人舞蹈結束後，大禮堂內的尖叫聲吶喊聲口哨聲達到了高.潮，下臺後，禮堂內的燈光恢覆了照亮主持人身上的一盞燈。
周暢頂著一腦門汗，臂彎裏掛著被套，從側邊走下來的，目光止不住的往剛才陳曉萌落座的位置上掃射了一遍，沒有看見位置上有人的他眉頭輕皺一下。
坐在後排沒有坐下的周暢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輕舒了口氣，擡手在旁邊同學肩上拍了一下：“我出去買瓶水。”
同學看臺上表演的《大家一起喜羊羊》笑得樂不可支，聽見周暢的話胡亂點了兩下頭。
最後看了一眼臺上的表揚，周暢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唇角那一絲絲笑意隨著煩躁的思緒也泯滅了下去。
踩著校園內還敞亮的燈色，周暢慢慢放輕了步子往高一樓棟的教學樓走去。
他腳步放得很慢，腦海中的思緒也很亂。
那天說的氣話，也摸不清為什麽要那麽說，但當時聽了陳曉萌的那翻話，他就心煩意燥，不想從她嘴裏聽見那些話。
那些扯幹凈關系，非要什麽都分得明明白白的話。要真想扯得那麽明白，他貼著她幹什麽，關系她、騰出自己學習的時間不要，來給她補習、自己不覆習帶著她到處解壓，他哪兒來那麽多閑心。
再說了，他有這麽好心嗎？
他圖什麽？光就圖她是陳新晴妹妹，陳新晴妹妹關他什麽事，有他什麽責任呢？
所以那天聽著陳曉萌非得扯出個問題來，他實在懶得聽她扯那些沒有用的淡，也懶得跟她扯。扯到後面太明白了，反倒是什麽名頭都沒有了。
周暢站在1807班邊上的樓梯間裏，皺著好看的眉，輕嘆了口氣。
片刻過後，還是拔腳走了過去，腳步輕的快要沒有聲音，經過1807班教室門口，裏面坐著兩個人，分別是陳曉萌還有後腳跟著一起回到教室的仇年。
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兩個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一起，看上去讓人特別不舒服、不順眼。仇年拿著筆的右手搭在兩人堆積著的書上，筆尖點在陳曉萌跟前的書本上，嘴唇一張一合，短短的發絲稍微再湊近點都能紮上陳曉萌了。
周暢腳步在側面停留了兩秒，拔腳轉身離開了，自嘲：“得，還得是我，自作多情。”
像是應覺到了什麽，陳曉萌擡眼往外看了一眼，走廊上空空如也，緊鎖著的眉宇間是抹不去的憂傷。
突然，手上的筆一送，陳曉萌拔腳跑了出去，站在門口往左右看了一遍，沒有看到人。在虛空中，她仿佛是聽見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很輕，是那種刻意放輕了動作的那種，又很熟悉。
驀地，陳曉萌腳步放輕，朝著樓梯間走去，站在不銹鋼的扶手旁，朝著下面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周暢。”
沒有人回應，她喊出去的名字，在樓梯間縈繞了一圈，重新回到了她的耳膜中。
“周暢，是你嗎？”陳曉萌沒有放棄，又喊了一聲，這次的音量稍微揚高了兩分。
樓梯間的感應燈，在沒有任何回音的情況下，沒有幾秒，熄滅了。
陳曉萌沒有離開，慢慢挪步走到了階梯上，就地而坐，她聲音不大不小地：“周暢哥哥，對不起。”
不管黑暗中的人聽不聽得見，會不會站出來，陳曉萌自顧自地坐在原地，一聲一聲地說著。
“我不應該對你說那些話。”
“我知道我錯了，你可以原諒我嗎？”
“周暢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可不可以不生氣了。”
樓梯間的空氣安靜了好半晌，忽然樓上傳來了一道輕微的嘆息聲，很輕很輕，輕到快要無法被人聽見，然而陳曉萌飛快地捕捉到了這個信號，起身沖著樓上走去。
上到一半，陳曉萌仰頭就看見周暢雙手環胸，倚墻靠著，周暢就這麽看著她臉上沒什麽表情，兩人對視著，仿佛是橫跨了大半個時光空間。
距離她們之間產生沖突，半個月時間不到，可他們之間的那種熟悉感，好似被狡猾的時間沖走了大半。
他就這麽站在她面前，姿勢隨意，右腳腳踝輕松的搭在左腳腳踝上，姿態看上去松弛又懶散，目光與平常無二般變化。
“周暢哥哥。”陳曉萌眼眶泛起了淚花，開口喊了一聲，聲線帶著些顫音。
胸口處堆積已久的於起，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
陳曉萌這一聲“周暢哥哥”，在周暢看來，無疑不是一種示軟，而他今晚眼巴巴的追著上來，又何嘗不是一種服軟的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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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轉眼就到了元旦，元旦一過就是新年。也不知周暢是不是故意躲著她，近半個月的時間裏，小小的校園內，有心人向避開，乃至畢業他們或許都見不著面。
按理來說，元旦晚會高三年級是不參與的，但今年有顯得特別特殊，不僅高三年級參與了，還連著每個班都帶來了一個表演節目。
南沙一中，大禮堂內，只留下一盞射燈搭在紅布鋪蓋著還未有人上場的臺上。
陳曉萌和黃晴並排，坐在觀眾臺下，探著腦袋往四周看，靈活的眼珠子在眼眶裏環視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沒有找到想要找的目標人物。
撤回了眼神，陳曉萌有點小失望，雙手搭在大腿上，呆呆地望著紅布照耀的臺上，環繞在大禮堂天花板上盤旋的是一段不停息的鋼琴曲，宛如流水緩緩溜進了心間。
18:30，紅色絲絨帷幕漸漸上升，臺上五顏六色的燈光炸亮閃射人的眼球，配合著同學們的尖叫聲和勁爆的音樂背景聲，臺上迎來了一名穿著禮服的女生，以及一名穿著正裝的男生，最中間站著的是校長，他們手裏拿著麥克風，臉上洋溢著青春又喜氣洋洋的笑容。
尖叫聲吶喊聲配合著咚咚咚的背景聲，持續了好一會兒。隨著帷幕收起，後面的熒幕上落下了一行字，蹦蹦跳跳的活躍極了——南沙一中2019元旦文藝匯演。
首先是進行開場致辭，然後退場將兩名學生送上，晚會才算開始。
“各位老師。”
“各位同學。”
“大家，晚上好。”
“我是應閱”
“我是何東東。”
“時光如箭，歲月如梭，轉眼2018年就要過去了，承載著希望和夢想的2019即將來臨。”
“今天，我們相聚在南沙，今天我們相遇在一中，為了迎接新的一年，我們歡聚一堂，喜迎2019的到來。”
“回首2018，我們昂揚挺胸。”
“展望2019，我們滿懷希望。”
······
陳曉萌略微感到有些無趣，心裏藏著心事的她，根本無心元旦晚會，這會兒就是再精彩再逗樂，她也笑不出來了。
臺上的人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激動，臺下的觀眾也是特別的給力捧場，一陣接一陣的浪潮掌聲覆蓋了整個大禮堂，頗有種聲音再大點還能掀開天花板的既視感。
坐在其中的陳曉萌，卻是與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像哥局外人一般，什麽都勾不起她那顆猶如一潭死水般的心。
隨著兩名主持人的精彩陳詞，晚會開始。
“元旦匯演即將開始，請全場起立。”
話音還未落地，音量裏播放起了國歌的聲音，全體同學站立端正，跟著一起唱響。
國歌唱響完畢，應閱一掌伸出去做了個請坐的動作：“請坐下。”
緊接著將觀眾臺下坐著的一排校長、副校長、書記、主任、組長，以及坐在班級圍內的老師都正式的介紹了一遍，被介紹到了的老師們站起身朝著身後的學生們鞠了一躬。
應閱：“南沙一中2019年元旦文藝匯演。”
臺上的兩人和聲：“現在開始！”
何東東：“······弘青春之風采，揚時代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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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江水，巍巍岳麓，一中校園艷九州”“書院坪到清水塘，公勇勤樸流傳久”“同學們，努力學習，中華騰飛，靠我們拼搏······”——校歌
陳曉萌眼看著臺上一波一波的人下，一波又一波的人下，她坐在臺上直想打瞌睡，心裏一邊還惦記著課桌上那點沒做完的題，一邊又期待著要是可以看見周暢就好了。
眼看著前面坐著的幾排同學，在班主任曾亦如的指揮下朝著舞臺後邊的位置走過去了。陳曉萌視線追隨著她們穿越了一會兒，猜想應該是馬上就要到她們班準備的節目上場了，連帶著班主任一塊兒走了過去，很不放心的樣子。
看了一會兒，陳曉萌收回視線，揚著腦袋朝著另一邊望去，沒有收獲的她正準備撤回目光，就看見——
“嘶！”陳曉萌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睛都睜大了一圈。
高三那邊站起身往後邊走的人不是周暢是誰？！
他坐在最後一面一排，難怪陳曉萌找死也找不到他的身影。關鍵是他今天的穿著，怎麽看都是要上臺的那一批人，穿著與校服不一樣的班服，手上拿著一個藍色的布袋子。
手上拿著五顏六色布袋子站起身的人還有其他幾個，裏面除去周暢和丁西亭，讓陳曉萌眼熟的只有一個趙琪一個了。從他們的神情上看上去，他們很是興奮的樣子。
周暢他們自然是沒有註意到有道視線往他們的方向盯著，周邊兩個班級都知道一會兒他們要表演的節目是什麽，一個個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表情，看樣子很是期待呢。
在數不清的視線觀摩下，他們自然是沒有註意到斜側面最角落處探過來的炙熱目光了。
陳曉萌丟了幾天的魂魄，在這一刻，總算全部找了回來。
在他們準備上臺的時間裏，陳曉萌甚至沒有來得及去觀看自己半晌同學們上臺表演的節目，一雙眼緊緊跟在周暢身上打轉。
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麽不一樣，周暢擡起眼簾，視線掃了過來，正在窺探的陳曉萌視線和他在半空中對碰上，周暢臉上的笑顏肉眼可見的淡了下來，目光收了回去像是沒有看見失魂落魄的陳曉萌一般。
身體微微一側，周暢又一次勾勒起了唇角，和身旁站著的女生有說有笑，不知道是聊了些什麽，女生擡手握成拳往他身上輕砸了一下，眉眼彎彎，周暢脖頸側傾，笑著受下了她這不輕不重的一拳，臉上滿是縱容的笑意。
陳曉萌攥緊扒在腿上的手指緊了又緊，沒由來的頭皮發麻，腦袋昏沈，想要收回的眼神卻又不聽使喚般，遲遲收不回。
直到班級表演完畢，所有人從臺上回來了的時候，周暢他們一行人上臺，五顏六色的被套將他們裹在其中，讓人無法分辨得出誰是誰。
但陳曉萌知道，藍色跳的最起勁兒的那一個，是周暢。
臺上亂七八糟的舞蹈跟沒有排練好似的，中間還有不知道誰突然來了一聲“嗷~”四肢搗鼓，臺下的觀眾們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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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毒，太好笑了”
“臉都不要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顛了”
沒有什麽興致已經跟老師打了招呼準備離席的陳曉萌沒忍住也跟著笑了，不說別的，哪怕已經分不出誰是誰，還是被他們不協調的抽風舞蹈逗笑到。
舞蹈持續了近四分鐘，直到尾聲的時候，陳曉萌已經弓著腰往後門處溜走了，揮揮衣袖，沒有在現場留下一片雲彩。
在周暢一行人舞蹈結束後，大禮堂內的尖叫聲吶喊聲口哨聲達到了高.潮，下臺後，禮堂內的燈光恢覆了照亮主持人身上的一盞燈。
周暢頂著一腦門汗，臂彎裏掛著被套，從側邊走下來的，目光止不住的往剛才陳曉萌落座的位置上掃射了一遍，沒有看見位置上有人的他眉頭輕皺一下。
坐在後排沒有坐下的周暢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輕舒了口氣，擡手在旁邊同學肩上拍了一下：“我出去買瓶水。”
同學看臺上表演的《大家一起喜羊羊》笑得樂不可支，聽見周暢的話胡亂點了兩下頭。
最後看了一眼臺上的表揚，周暢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唇角那一絲絲笑意隨著煩躁的思緒也泯滅了下去。
踩著校園內還敞亮的燈色，周暢慢慢放輕了步子往高一樓棟的教學樓走去。
他腳步放得很慢，腦海中的思緒也很亂。
那天說的氣話，也摸不清為什麽要那麽說，但當時聽了陳曉萌的那翻話，他就心煩意燥，不想從她嘴裏聽見那些話。
那些扯幹凈關系，非要什麽都分得明明白白的話。要真想扯得那麽明白，他貼著她幹什麽，關系她、騰出自己學習的時間不要，來給她補習、自己不覆習帶著她到處解壓，他哪兒來那麽多閑心。
再說了，他有這麽好心嗎？
他圖什麽？光就圖她是陳新晴妹妹，陳新晴妹妹關他什麽事，有他什麽責任呢？
所以那天聽著陳曉萌非得扯出個問題來，他實在懶得聽她扯那些沒有用的淡，也懶得跟她扯。扯到後面太明白了，反倒是什麽名頭都沒有了。
周暢站在1807班邊上的樓梯間裏，皺著好看的眉，輕嘆了口氣。
片刻過後，還是拔腳走了過去，腳步輕的快要沒有聲音，經過1807班教室門口，裏面坐著兩個人，分別是陳曉萌還有後腳跟著一起回到教室的仇年。
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兩個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一起，看上去讓人特別不舒服、不順眼。仇年拿著筆的右手搭在兩人堆積著的書上，筆尖點在陳曉萌跟前的書本上，嘴唇一張一合，短短的發絲稍微再湊近點都能紮上陳曉萌了。
周暢腳步在側面停留了兩秒，拔腳轉身離開了，自嘲：“得，還得是我，自作多情。”
像是應覺到了什麽，陳曉萌擡眼往外看了一眼，走廊上空空如也，緊鎖著的眉宇間是抹不去的憂傷。
突然，手上的筆一送，陳曉萌拔腳跑了出去，站在門口往左右看了一遍，沒有看到人。在虛空中，她仿佛是聽見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很輕，是那種刻意放輕了動作的那種，又很熟悉。
驀地，陳曉萌腳步放輕，朝著樓梯間走去，站在不銹鋼的扶手旁，朝著下面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周暢。”
沒有人回應，她喊出去的名字，在樓梯間縈繞了一圈，重新回到了她的耳膜中。
“周暢，是你嗎？”陳曉萌沒有放棄，又喊了一聲，這次的音量稍微揚高了兩分。
樓梯間的感應燈，在沒有任何回音的情況下，沒有幾秒，熄滅了。
陳曉萌沒有離開，慢慢挪步走到了階梯上，就地而坐，她聲音不大不小地：“周暢哥哥，對不起。”
不管黑暗中的人聽不聽得見，會不會站出來，陳曉萌自顧自地坐在原地，一聲一聲地說著。
“我不應該對你說那些話。”
“我知道我錯了，你可以原諒我嗎？”
“周暢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可不可以不生氣了。”
樓梯間的空氣安靜了好半晌，忽然樓上傳來了一道輕微的嘆息聲，很輕很輕，輕到快要無法被人聽見，然而陳曉萌飛快地捕捉到了這個信號，起身沖著樓上走去。
上到一半，陳曉萌仰頭就看見周暢雙手環胸，倚墻靠著，周暢就這麽看著她臉上沒什麽表情，兩人對視著，仿佛是橫跨了大半個時光空間。
距離她們之間產生沖突，半個月時間不到，可他們之間的那種熟悉感，好似被狡猾的時間沖走了大半。
他就這麽站在她面前，姿勢隨意，右腳腳踝輕松的搭在左腳腳踝上，姿態看上去松弛又懶散，目光與平常無二般變化。
“周暢哥哥。”陳曉萌眼眶泛起了淚花，開口喊了一聲，聲線帶著些顫音。
胸口處堆積已久的於起，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
陳曉萌這一聲“周暢哥哥”，在周暢看來，無疑不是一種示軟，而他今晚眼巴巴的追著上來，又何嘗不是一種服軟的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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