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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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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味

暢哥。

周暢。

陳曉萌怎麽也沒把這兩個聯系到一起,怎麽也想不到原來暢哥就是周暢。

她此時眼前是一片白色透亮的光幕,虛空中仿佛一道閃閃發亮的光穿透薄薄的眼皮,直直的刺進了她的眼睛裏,照的她什麽都看不見,遲遲緩不過神來。

他修長的手指正在剝著碗上的透明薄膜紙,動作不緊不慢,唇角微微上翹,昏黃的燈盞照在他頭頂,好似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年。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恰到好處,點到為止。

周暢感受到有一道炙熱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他擡起眼簾找到了熱感來源,小幅度地勾勒起唇角,看著桌上的菜:“誰啊,這麽貼心,點了我愛吃的香菜炒牛肉。”

江童顏瞥了他一眼,笑著戳他:“這是人家妹妹點的,你就別自戀了。”

“顏哥你這不行啊。”丁西亭擠眉弄眼又怪腔怪調地說。

“我去你的!”江童顏揮著筷子朝他一舞。

察覺到陳曉萌似乎有點不自在的陳新晴把碗放到她跟前,壓低嗓音說:“沒事兒別緊張,你就放開了吃,在坐的都是自己人。”

還有些恍恍惚惚地陳曉萌回過神來,視線從桌上移開,臉上揚起了笑容:“好。”

第一次跟半桌的陌生人吃飯,陳曉萌多少還是有點拘謹的,畢竟斜對面還坐著的周暢,雖然周暢並沒有多關註她,而是把視線落在自己的碗裏,一個勁兒的扒飯,像是餓過了頭似的。

風卷殘雲過境,幾人坐在桌上嬉嬉笑笑又是一堆亂七八糟的話說。

好朋友們在一起好像都是這樣,一起吐槽誰誰誰,煩誰誰誰,誰誰誰又怎麽樣,說完同學說老師,不斷的有話題聊,好似三天三夜都聊不完似的興奮。

一旁的江童顏出去了一會兒又重新進來,手裏拎著個外賣打包袋,從裏面拿出一杯嶺南佳荔放在陳新晴手邊,然後隨手將袋子裏剩下的奶茶往桌上一放,任由她們幾個女生自己選。

“我要蔓越闌珊。”趙琪拿開手邊的水杯,伸手搭在桌上點了兩下。

溫菊籬:“我也要蔓越闌珊。”

江童顏面色不改:“一樣只買了一杯。”

趙琪抿了抿唇:“······劉祎瑋,拿過來看一下還有什麽。”

“喝這個吧。”劉祎瑋抓過外賣打包袋到面前,看了一圈下來,選了杯聲聲烏龍出來半起身放到趙琪面前。

說完,把袋裏提起來放到了上面的空位上。

趙琪皺著張臉:“我不想吃這個。”

劉祎瑋不動聲色地給趙琪使了個眼神,緩緩地說:“還有杯桂花弄,你又不喜歡桂花的味。”

語罷,抓著手機嘀嘀嘀打了一行字發出去。

-這杯你給我拿著,下去了給你買

-我要喝梔子生椰

-給你買

趙琪乖了,也不鬧騰了,只等著散場走人。

蔓越闌珊落到了溫菊籬手裏,最後剩下一杯桂花弄自然是到了陳新萌手裏。不過,陳新萌也並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桌上這些人坐著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麽,扯了扯唇角說了聲謝謝。

準備離開出去的時候,陳曉萌有些後知後覺地說:“好像,還沒買單。”

魏潤徠哈哈大笑著:“放心吧,有你江哥在,買單的事兒用不著我們考慮。”

“······”陳曉萌哦了一聲,慢吞吞的跟在他們後面的位置走著,擡眼就能掃到被丁西亭用胳膊箍著不方便走路的周暢。

打車回去的路上,陳曉萌、陳新晴、江童顏坐了同一輛車,剩下的幾位全靠自己隨意搭配胡湊。

江童顏坐在後座和陳新晴一起,陳曉萌坐在副駕駛上聽著他們倆的對話,目視前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嗳,寒假我去把駕照考了吧,剛好12月成年。”

陳新晴視線落在窗外,說話語調沒有起伏,穩當的宛如湖泊水面上劃動的游船停留在水平面上一動不動,雲淡風輕:“考唄,反正你又不參加高考。”

“我可以參加。”

“簽證都辦了,參加什麽高考,有必要嗎?”

聽著他們的對話,陳曉萌眼神懵得一圈,沒料到江童顏居然是要出國讀書,那他們之間那隱隱約約的“暧昧氛圍”算是怎麽個事兒?

陳曉萌對於江童顏不清楚,但她唯一能確定的一點就是,陳新晴不會出國念書。畢竟,陳新晴從小就是一個目標計劃極其清晰的人,她的人生進度條從進入高中起,便完完整整的從15歲規劃到了35歲,其中並沒有包含結婚生子的內容。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看到規劃出來的人生進度條時的震驚,以及打心底的佩服。

空氣停滯了幾秒鐘,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下來。

江童顏輕嘖了一聲,沒有再說話,車廂內靜謐的詭異氣氛一直持續到校園門口。

下了車,陳曉萌下意識的往後面看了一眼,或許是這輛車脫離了主線,又或許是他們還沒打到車,導致所有人都拉開了距離。

“馬上上課了,你先回去教室吧。”站在馬路邊上,陳新晴側過頭對陳曉萌說。

陳曉萌站在路階上,看了眼陳新晴,又看了眼後面還沒有跟上來到達的車輛,有點猶豫。

陳新晴笑了一下,輕松地說:“沒事兒,我們遲到不要緊,老師都知道我們的。”

又站在原地踟躇了兩秒鐘,還是和陳新晴說了再見,拖沓著沈重的腳步往學校走去,背影融合在孤獨又璀璨的日暮之中。

走進校園,穿過寬敞的花壇和樹蔭,陳新萌轉頭看向擁擠到一團無處施展的月季,身軀被擠成一團困在大大的花壇當中,稍微一個不小心越界出來,便會遭到無情的修剪。

滋滋滋滋滋滋——

晚自習鈴聲響起,沒有時間再逗留,操場上、林蔭路上、花壇邊上上一秒還悠哉悠哉的學生們,在鈴聲響起的那一秒裏,尾巴上就像被人裝了發條似的,烏拉烏拉的往前走,小旋風一般。

吭哧吭哧跑進了教室裏,好在老師還沒到,她們氣喘籲籲地,因為動作過大的原因,吸引了不少同學們的註目,陳曉萌不好意思地牽出了幾分笑意。

坐下不到兩秒鐘,曾亦如踩著步伐進入了教室。

開學前三天,晚自習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扛起班主任大旗的曾亦如身上,她再一次的提醒各位同學們:“大家要抓緊時間覆習,摸底考試時間是周四早上9:00哦。”

“好~”

教室裏烏烏拉拉一片拖拉長調,較比上午的拘謹,這會兒的大家已經是放松自在了不少。班主任的和藹面容及時時掛著笑容的臉龐,讓人一下子就松快了下來。

陳曉萌伸手在書包裏把中午從家裏帶來的筆記掏出來,認認真真地坐正開始翻開那本記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本,低垂著腦袋,一縷發絲爬在她臉頰上蕩著秋千。

後座的男生用筆蓋的那段在陳曉萌後背上戳了戳,陳曉萌回過頭去看的時候,他臉上帶著幾分清淡的笑,筆指著陳曉萌的桌肚:“可以借我一本嗎?”

男生模樣溫和斯文,面容白皙透亮,黑漆漆的眼睛十分有神,眼尾帶著笑意的上翹,唇角半抿上揚。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陳曉萌的眼睛看著,教室內的白熾燈鋪在他眼裏如水波流紋的蕩漾,唇角勾勒起的笑容把他襯托的格外靦腆。

陳曉萌點了點頭,正過頭從書包裏摸出一本英語錯題本出來,反手遞給了後座的男同學。

男生接過錯題本攤開放在桌面上,拿著一疊方正的便利貼出來,低下頭握著筆,在第一頁寫了一行字,然後擡手在陳曉萌手臂上小心翼翼地輕拍了一下。

不明情況的陳曉萌再次從課本中抽神,回過了頭,看向後座,一臉疑問的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便利貼。

-我叫仇年

望著便簽上端正的字體比劃,楞怔了兩秒鐘,陳曉萌拉開桌上擺放著的筆蓋,筆尖落在便簽上,瀟灑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風似雨飄揚動蕩歪歪斜斜,鬼畫符似的字體連筆寫出了自己的名字,比藝術體還要藝術體,讓人難以辨認。

同桌的黃晴偏過頭看了一眼陳曉萌的風流字體,眼底浮上了些許笑意。陳曉萌的字和她的人,簡直就是兩個極端的反差。

教室內寧靜的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音的存在,宛如進入了無人之境一般,僅剩下點點筆尖不斷在紙頁上順滑流暢吱吱喳喳的聲音,偶爾還有幾聲翻書的響動聲冒頭。

講臺上的曾亦如不知道什麽時候搬了張凳子來,伏在講臺前手邊擺著紅色水筆,手裏拿著黑色水筆不斷在教材上寫寫畫畫的備課,鼻梁上架著的眼鏡下的眼睛酸澀的瞇了瞇。

晚自習第二節課下課鈴聲響起,曾亦如取下眼鏡按了按發酸的鼻梁,站起身對還坐在原位低著頭紮進教材中一動不動的學生們,拍了拍手掌心,清了下嗓子說:“走讀生上到這兒就可以回去了,寄宿生還有一節課啊。”

7班學生還沒開始有動靜,窗外其他兩個班已經有不少學生背著書包往外走。正在陳曉萌背上書包往外走的時候,仇年也跟在了她的身後,肩上背上黑色的運動型書包。

下了樓梯,出了教學樓沒幾步,身後的仇年已經跟陳曉萌並肩走著了,水潤的眼眸裏是星星點點。

操場上沒有開大燈,道路上傾瀉下來的是教室內的燈光,微風吹動著玉蘭花的香味兒飄到鼻息間,還有一兩簇弱不禁風又留不住的小花隨著微風在空中輕快地旋轉了半圈,才慢慢掉落下來。

小路上的微弱燈光忽明忽暗,零零碎碎的穿越樹葉枝葉打在人臉上,場景看上去夢幻的像是掉進了漫畫中的黑夜,孤獨中又透著幾分獨屬的自在。

站在公交站臺前,陳曉萌手裏捏著學生卡,不斷往來車的方向看,又看了眼手表,第一個晚自習她需要精準的對準時間,不能錯過末班車。

眼看著111路公交開到眼前,陳曉萌抓緊時間跟上去刷了公交卡往裏走,這個時間下課的不止是她們,還有高年級的學生,只有往裏紮才能占到坐位。

屁股還沒坐穩,公交咯噔一下司機踩下油門往前開了,陳曉萌一手撐在前坐椅扶上差點沒被經得住這股沖擊力飛出去,視線往外轉的時候,只看見仇年臉上帶著笑意的朝她擺了擺手做再見的動作,看上去像極了一個乖巧的招財貓般。

臉上有絲絲錯愕,傻楞了兩秒鐘,轉而陳曉萌露出好看的招牌笑,也朝他禮貌的搖了搖手。

直到車輛沒入黑暮當中徹底被夜色的深淵巨口吞沒,陳曉萌才收起臉上的笑意,偏頭抵在了玻璃窗上,開始放空大腦,眼神冷清的望著窗外隱沒在灰撲撲中的幀幀畫面。

腦海裏漸漸被周暢裹著微笑的臉龐占據。

好特別,好奇妙,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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