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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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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

申克聽見甄璞的話也驚呆了,沒想到她的思維能如此發散,居然能聯想到內出血。剛想解釋他只是胃有點不舒服,卻看到甄璞一臉不讚同的眼神,只能把嘴邊的話咽下去,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痛苦。

男人也嚇了一跳,他們母子打了申克那麽多拳。尤其他是男人,最開始時,很是打了申克幾拳。恐懼開始襲上心頭,如果這個叫申克的男人真的內出血,他搞不好會面臨刑事責任。

申克不過是追尾,哪怕他老婆真的死了,也是死於產後大出血,和車禍沒有直接聯系。只要申克願意賠償,就只是個經濟問題。

而他呢?他打申克那幾拳有那麽多人看見,他媽和岳父母打申克,也有醫院的監控視頻可以作證。只要申克是真的內出血,他們一家子都跑不了。

男人陷入深深的恐懼當中,而此時有醫護聽到呼救已經趕過來。一邊幫忙扶著申克一邊詢問:“怎麽了?”

甄璞想盡快脫身,因此故意含糊的說道:“他腹部疼痛。”

雖然甄璞有刻意引導的嫌疑,醫生卻不被她忽悠。聞言也只是處驚不變的在申克的腹部按壓,一邊按一邊問:“這裏疼嗎?”又問:“晚上吃了什麽?”

申克雖然明了甄璞的用意,但是並不想讓矛盾進一步激化,因此很老實的說出他的感受,並沒有故意誇大。而且說道:“我們晚上吃飯比較晚,又吃的螺螄粉,有點辣。我懷疑可能是因為辣到了,所以胃疼。”

男人一直註意著這邊的動靜,聽見申克的話松口氣。只是胃疼就好。可是甄璞卻說道:“他今天挨打了,您看,他臉上還有淤青沒有消下去呢。腹部也挨了幾拳,您幫忙仔細檢查一下吧。哪有這麽巧的事,剛挨了打就胃疼。”

申克臉上的傷一目了然,醫生倒是不懷疑甄璞的話,反倒因為她的話重視起來。有時候看著只是打了幾拳,可是一旦造成血管破裂,引起內出血,出血到一定血量,就危險了。尤其腹部都是內臟,真有哪個內臟受損,神仙難救。

醫生趕緊讓身邊的護士去喊幫手,讓拿推車過來,把申克推過去。男人本來稍稍放下的心又提起來,又開始恐懼。婆婆也顯得無所適從,臉上滿是茫然,不就是打了那麽幾下嗎?她一個女人,尤其還是個老人,打得能有多重。

這邊甄璞忙著照顧申克,沒空搭理那對母子。和趕過來的醫護人員,一起把申克扶到推車上。這邊呼啦啦的一群人推著申克去做檢查,那邊母子倆卻緊張到極點。

男人不由自主的跟過去,他想確認申克到底有沒有危險,這可是關系著他用不用負法律責任。醫生帶著申克進去檢查後,甄璞才註意到跟過來的男人,趕緊說道:“我們這邊沒事,他應該就是胃疼。我只是被你媽搞怕了,加上他也確實不舒服,所以才來這邊躲一下。他皮厚肉糙的,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男人稍稍放心,不管申克到底是怎麽回事,至少目前來看,這兩人沒有要他負責的意思,更沒有訛人的傾向。

男人沒說話,甄璞繼續說道:“你趕緊過去吧,你老婆那邊更需要你。”

想到自己還在搶救的妻子,男人趕緊點點頭:“那我先過去了,你這邊有情況隨時通知我。”

“好。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男人走了,甄璞繼續等在外面,等著裏面的檢查結果。

只是男人回到妻子的手術室外後,婆婆立馬問道:“他們沒事對不對,他們就是訛人,對不對?”

雖然母親只是擔心,但是此刻老婆在裏面搶救,申克又情況未明。男人簡直煩透了,又想到母親的性情,不耐煩地說道:“不知道,還在檢查呢。如果真有內傷,我或者你,總有一個要去坐牢的。”

男人企圖用嚇唬逼著母親住嘴,結果母親果然住嘴了,卻也嚇得臉色蒼白。看著母親無神的雙眼,嘴巴甚至有點顫抖的喃喃自語,男人有點後悔。可是想到此時面臨的局面,他覺得還是讓母親消停一會更好。

因為懷疑有內出血的可能,醫生檢查得特別仔細。很多晚上沒辦法做的檢查,也加急給他做了。最後結果出來,還好,確實只是胃疼。

甄璞和申克都松口氣,而且胃疼是一陣一陣的,此時那個勁頭過去,申克已經緩過來。趕緊給男人發了條信息:沒事,只是胃疼。你那邊怎麽樣?

男人收到信息才徹底松口氣,但是又異常惱怒。他的妻子還在裏面搶救,母親也被嚇得臉色蒼白。而申克和甄璞呢?啥事沒有。

先撞了他,導致他的妻子受傷,又害得他的母親被嚇到了。尤其他自己,他剛才甚至在幻想,如果他要負刑事責任,他的妻兒和家裏人要怎麽生活。他的孩子,他剛剛出生的兒子,他以後的學業和事業會受到怎樣的影響。那些悔恨和自責,還歷歷在目。

男人忽然對申克和甄璞充滿恨意。本來沒有訛人的心思,此時不讓他們出點血,難消心頭這口惡氣。

婆婆依然靠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眼神呆滯,整個人看著很頹喪。

男人走過去,喊了一聲:“媽。”

婆婆猛的驚醒,仿佛受到驚嚇般,淚珠滾滾而下:“對不起,兒子,是媽害了你。你放心,媽不會讓你去坐牢,要坐牢也是媽去。你到時候就說都是媽打的。”

聽著母親的話,男人心裏的主意更加堅定。他扶著母親,輕聲說道:“媽,別擔心,那個男人沒事。”說到這裏語氣變得咬牙切齒,“但是他們這麽害我們,我們得讓他們付出代價。”

婆婆聽到前面的話時頓時雙眼放光,整個人仿佛又活了過來。聽到後面的話時,頓時同仇敵該的說道:“對,不能放過他們。怎麽也要賠一大筆錢。”

男人冷笑,賠錢?當然要賠。只是只賠錢嗎?怎麽可以這麽便宜他們。他在母親嘴邊低語幾句,婆婆連連點頭。

交代好母親後,男人才又拿起手機,給申克回了一句:“你沒事就好,我這邊還在等。要不你先回去吧,你在這裏也沒用。如果再和我媽起了沖突,我這邊也難做。”

申克看完後把手機給甄璞,甄璞也覺得男人說得對。尤其這個男人這麽通情達理的樣子,想來哪怕真有事,也能好好商量怎麽解決。

但是回去麽?回去也不會安心,還是在這裏等吧。不去手術室了,就在醫院找個椅子坐著等。

坐下後申克伸手把甄璞的手握住,又指指肩膀:“你明天還要上班呢,也不知道要搞到幾點。你靠在我肩膀上睡一會吧。”

甄璞心裏有事,哪裏睡得著。但是經歷了這些事,也覺得異常疲憊。於是從善如流的靠在申克的肩膀上。

申克從不遠處的玻璃裏看見他們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嘴角不自覺的翹起。這種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畫面,今天居然實現了。雖然場合不對,但是他心裏依然泛起一股柔情。

甄璞睡不著,想起申克說想多賠償一點的事。她再次強調:“我們按規矩賠錢就好,別額外多生事端。”

申克知道甄璞說的是對的。他身為心理咨詢師,早見識過人性的的陰暗。只是他覺得今天遇到的這個男人挺講道理,不是那種故意訛人的人。而且心裏確實有歉意。撞到孕婦,孕婦生完還大出血。任誰都沒辦法無動於衷。如此只是說道:“你說按規矩,哪來的規矩?這種都是協商出來的金額。”

甄璞本來靠在他肩膀上的人也直起身體,皺眉說道:“醫院這種事見得多了。一般怎麽處理,都有個基本流程。賠償多少金額,也有個大致的數字。”

申克失笑:“你這話不對。凡事有例外。如果我們撞的是一個億萬富翁,你覺得能適用普通的賠償標準嗎?你覺得人家是想要賠償,還是想把我們送進去?”

“你這是用個例代替共性。我和你說的,”

甄璞沒說完,身邊有一對醫護路過,其中一個說道:“唉,天天跳樓,把我們醫院當什麽了?跳樓機嗎?”

“就是,誰的病人跳樓死了,最後都是科室一起賠償。”

“看來只裝那種半開的窗子還不夠,得把所有的門都焊死。”

兩人越走越遠,漸漸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申克和甄璞卻同時心裏一慌,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往手術室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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