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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唯一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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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唯一夙願

鹿朝和他一起看著魔沙, 說道:“其實,看到了命簿也改變不了什麽,與其徒增煩惱, 不如不看, 很多凡人都渾渾噩噩過完了一生。”

“我不想那樣。”他固執地說。

鹿朝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每個人年輕單純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可以改變命運。

等長大了,被社會毒打多了,人就老實了。

她因此也沒再說太多, 她前幾天實在太累了,整整八天都沒能睡過一個好覺, 就算她是創世神也扛不住, 這會兒沒有魔沙的侵襲,她慢慢地睡著了, 為了不碰到他, 被他厭煩扔出去,鹿朝盡量讓自己靠在另外一側。

誰知道睡著之後, 身體就往另一側倒去, 差點兒把披風拉開,少年不耐煩地把披風拉回來,就帶著她一起倒向自己。

柔軟溫暖的身體,在這樣風沙滿天的寒夜裏, 像是一種無端的誘惑。

他下意識想把她推開,可是她的臉靠在他手臂上, 夢囈一般地說:“江小山, 別亂動……”

他的動作忽然頓住。

江小山,又是這個名字, 他聽過她在夢裏喊了兩次,是和她很親密的人嗎?是她的夫君嗎?

他誕生於世,還從未喜歡過什麽人,他不懂這種連夢裏都會思念的滋味。

他有些茫然地想著,便忘了推開她,不知不覺也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時,魔沙已經停了,但是懷裏很重,他垂眸一看,就看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趴在他胸口,而他的一只手很自然地抱著她纖細的腰肢,另一只手則輕輕貼著她的後頸,他的下巴貼著她的頭頂,鼻尖全是她身上清淡的香味。

他長這麽大,從未遇到過這種情形,楞了一下之後,才想起應該松手,可還沒等他動,懷裏的少女嚶嚀一聲,也醒過來了。

那一瞬間,他一向冰冷淡漠的心竟有些慌亂,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會兒如何面對她?如何解釋他的手為何會抱著她?

他此前,分明最討厭別人觸碰自己。

由於沒有相關經驗,他腦海中天人交戰一番之後,幹脆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而鹿朝醒來之後,也發現自己的位置不對勁,心裏直呼糟糕,她太困了,晚上不知道怎麽的,就靠到他懷裏。

她悄悄擡頭,看了他一眼,還好他還沒有醒。

她小心翼翼把他放在自己脖頸後和腰上的手都拿開,然後坐起來,舒了一口氣,必須要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不然他覺得她是個半夜睡覺這麽不安分的女人,明天魔沙再來就不讓她躲在他鬥篷裏了。

鹿朝擡起頭,對上四只巨大的眼睛,原來髡虞和霜磲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正瞪著眼睛看著她,那眼神怎麽看都不對勁。

“噓……”鹿朝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起身抖了抖沙,走到另外一邊,假裝一本正經地思考接下來的路怎麽走。

片刻後,少年也‘醒’過來,他臉上都是魔紋,還是和之前一樣神情淡漠。

鹿朝心虛地打了聲招呼:“早啊!”

少年沒有看她,垂著眸子淡淡應了一句:“……早。”

鹿朝心想:還好他什麽都不知道,明天還能繼續蹭他的鬥篷。

少年卻想:她什麽都不說,是不想和我扯上半點兒關系。

這本是個極好的結果,對誰都好,他也不應該在意。

他起身後,看見髡虞和霜磲都看著他,那眼神仿佛早已經看到了一切,他心裏一陣煩躁,一個冷冷的眼神掃過去,兩只獸立刻嚇得瑟瑟發抖,一路上都非常老實。

為了感謝昨晚他給她蹭了鬥篷,鹿朝決定今天請他吃飯。

兩人到了一個偏僻的驛站,鹿朝跳下髡虞去買食物,被少年喊住。

“魔域雖有律法禁止吃人肉,不過荒僻之地,也有律法無法管轄之處。”

這話雖是對她說的,但他目光卻看向別處,神情依舊冷若冰霜。

鹿朝楞了一下,才發現他這是提醒自己,便笑著說:“知道了,謝謝你。”

她走進驛站之後,少年才擡眸看了她一眼。

鹿朝買好食物回來,果然沒有買任何肉類的食物,幾個素餅,還有幾個聖嬰果,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果子。

少年看起來冷若冰霜,不太好惹,但在食物上一向不怎麽挑剔,這一路走來,他吃的和尋常魔族也沒什麽兩樣。

倒是鹿朝,每次吃飯都如同上刑,她心裏想,回去之後,應該想辦法和魔域進行一些商貿往來,至少把魔族基本生活提高,否則她可再也不想來魔域了。

“魔域這麽令你難以忍受嗎?”少年看她幹巴巴嚼著素餅,不禁問。

“抱歉。”鹿朝有些尷尬,“不過若是有機會,魔族肯定也不想這樣生活。”

他沒有說話,他去過人界,在輪回的幾世裏,他在人間也做過王公貴族,知道上等的生活是什麽樣子,只是他本身對一切都不在乎,所以也就不挑剔。

“如果魔域中的大人物肯多出去走走看看,回來改變魔域,那就太好了。”鹿朝說。

“那不如直接開戰,將人界領土占為己有,豈不是更快。”

鹿朝差點兒被素餅嗆住,咳了幾聲後,正色道:“能有和平的辦法,為何要打戰?其實神界也是希望六界和平的。”

他不置可否,兩人專心趕路,也不常常交流,到了深夜魔沙來臨前,他想起昨夜的事情,便有些不太自在,沈默著什麽都不說。

直到聽見了風聲,鹿朝跑到他面前,說道:“再讓我躲一躲吧。”

他看了她一眼,心中想著應該拒絕,反正她也不想和自己扯上關系,等到九幽城找到她要找的人之後,她必定毫不猶豫離開,可是想歸想,手還是拉開了寬大的鬥篷,讓她躲了進來。

有了昨夜的意外,兩人雖沒有捅破,但心中都各自覺得應該謹慎一些,於是這一夜雖然披著同一件鬥篷,第二天醒來時,卻都保持著昨晚的姿勢,導致兩個人都腰酸背痛。

鹿朝伸了個懶腰,這一路走得可真累啊,好在她帶來的地圖上,九幽城已經快到了,還有一天的路程。

最後一夜宿在野外時,旁邊有一條小溪,鹿朝興致勃勃抓了條魚回來,生火烤魚吃。

“你也嘗嘗。”鹿朝把魚一分為二,遞給他一半。

魚肉鮮美,鹿朝吃的一臉滿足,眼睛都瞇成一條縫。

少年吃了幾口,不能理解她因為這一點點鮮味,就如此滿足。

但是這最後一個夜晚,他卻有些睡不著,聽著魔沙狂舞的聲音,他低頭看著睡在身邊的少女,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忍不住用手指碰了一下她的臉頰,溫熱的肌膚卻仿佛有火一樣,燙得他迅速縮回手,心臟跳動也快得不可思議,他從鬥篷裏走出來,狂舞的魔沙見了他都仿佛畏懼著什麽,瘋狂後退,不敢落在他身上。

他一直走到河邊,抄了一捧冰涼的河水撲在臉上,才將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和狂湧而上的滾燙壓下去。

他擡頭,看著九幽城的方向,眸光陰冷幽森。

第二天,他們終於抵達了九幽城。

那是一座隱在一半陰雲中的灰色城池,灰色是因為很多地方年久失修,剝落了原來的色彩,而九幽鬼王也無心管理這一座城池,連城墻上的旌旗都破破爛爛,耷拉在半空中。

但整座九幽城,都彌漫著一股幽冷的氣氛,城門口有魔兵站崗,對進出的行人卻沒有嚴密盤查,隨意敷衍一下,便讓人進去了。

進入城中,一股潮濕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

街道兩旁都是低矮破舊的房屋,有些甚至搖搖欲墜,但住在裏面的人卻都習以為常了,街邊有些小販眼神不善地看著兩個衣著光鮮的外來人。

他們找了間客棧住下,鹿朝沒說要找什麽人,少年也沒說來到九幽城要做什麽,兩人各自住了一間房。

鹿朝累了幾天,躺在陰冷潮濕的床上休息了一會兒,等到夜深人靜時再行動。

而此時,九幽城中心的王城中,九幽鬼王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狠狠地摜在地上,他口中湧出一口血,臉上那張猙獰的青銅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張世人無法想象,和他身份完全不符的年輕俊秀的臉。

他爬起來,跪在地上,甚至連面具都不敢撿起來:“尊上息怒。”

殿中黑色帷幔垂下,攏出一大片陰影,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來,身形從少年變成青年,臉上的魔紋也逐漸消退,露出一張蒼白俊美的臉,陰戾的眉眼冷冷看向摩纓。

“你以為躲在這裏,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嗎?”帝夙冷淡地開口。

摩纓雙拳用力握緊,有些不甘心地說:“尊上既然親臨九幽城,那麽一路上,尊上應該也看見了,魔域子民過著什麽樣的生活,而神族和人族又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尊上怎麽能無動於衷?”

“你是為了魔域子民嗎?”

摩纓咬著牙:“我雖有私心,可最終的結果,卻有利於魔族子民。”

帝夙道:“近日來,我時常有一種失控的感覺,你說,你做了什麽?”

摩纓渾身顫抖,知道事情敗露,冷汗涔涔從額頭上淌下。

“是勾結了問道嗎?”帝夙擡起手,古樸厚重的問道劍,仿佛一柄破銅爛鐵般,被扔到摩纓面前。

摩纓閉上眼睛,知道徹底瞞不住了,便說:“問道是魔域的命源之劍,天地間至邪至惡的魔劍,它和尊上識海相通,這些年,我將世間煞氣聚集,讓問道吸收,再轉入尊上識海之中。”

額頭上的冷汗一滴一滴落在黑色的石板上,摩纓絕望地繼續說:“如此一來,尊上便會逐漸失控,壓制不住魔神之力,然後成為真正毀天滅地的魔。”

“你怎敢如此篤定,我就會毀天滅地?”

被這麽一問,摩纓臉上露出一種迷茫而又怨恨的神色:“很久以前,我曾在司命殿見過尊上的命簿,那時候,命簿上明明這樣記載了,可是現在卻一切都不一樣了,尊上的命簿必定被人篡改過!”

帝夙怔住:“命簿?”

“六界之中,所有生靈的命運,都會記載在命簿上,所有命運都有周密精確的命盤計算而出,不會出差錯。”摩纓不敢有任何隱瞞。“除了司命神,無人能修改,可尊上身為魔界至尊,是混沌中誕生的魔神,尊上的命簿,是司命神都不可能修改的。”

“那就是你看錯了。”帝夙冷冷道。

“我……”摩纓不敢篤定了,畢竟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他幾乎忘了他們一族的仇恨,他在這片陰暗汙濁的地方藏匿著,等著魔尊出世,實現那個毀天滅地的預言,可他等到現在,魔尊卻對六界漠不關心。

他不關心六界的生,也不關心六界的死。

摩纓逼不得已,才鋌而走險,想用煞氣控制他,沒想到最終功敗垂成,魔尊不愧是魔尊,豈是他能控制的?

大殿中沈默了一會兒,才聽到魔尊如霜雪一樣的聲音:“知道我為何不殺你嗎?”

“知道。”摩纓說,“因為尊上根本不在意六界存亡,倘若哪天尊上有了興致,或許就想毀了六界,看看一片廢墟地六界是何等的景致。”

帝夙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是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得人心驚膽戰。

摩纓一直跪在地上,等到周圍一片死寂了,他才擡起頭,眼前已經沒有了魔尊的身影。

那種巨大的壓迫感終於消失,他頹然地跪在地上,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無比怨恨,怨恨自己的血脈,怨恨自己的出身,怨恨自己是個只能寄生在別人身上的怪物!

幾千年了,他滿心的怨恨,終究無法覆滅神族,他還是太弱小了。

跪了一會兒之後,他慢慢站起來,走到大殿後方,那裏用鐵鏈鎖著一個女人,雙手高舉過頭頂,被吊在半空中,半死不活。

摩纓受了重傷,走進去時腳步都是虛浮的,他擡起頭打量這個女人。

“八座神泉的力量都在你身上,你卻只是多了八條命,茍活於世而已,真是個廢物。”他寬大的衣袖中,有一條滑膩的東西探出去,順著雲瑤的腳,爬上她的頭頂。

“什麽東西?”雲瑤虛弱地睜開眼睛,感覺到身上的不適,驚恐地叫起來,“滾開!你知道我是誰嗎?”

摩纓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兒睜開,譏誚地說:“原來是神族和人族的混血,混出一個極弱的,可是八座神泉,加上那麽多夜摩族的血,一個廢物都該逆天改命了,你卻還是如此,只能說,你悟性太差。”

“你胡說!我不是凡人血脈!”雲瑤掙紮起來,鐵鏈嘩嘩作響,“我是九天神女,你胡說!”

摩纓不理會她的瘋狂,那只滑膩的手勾起她的下巴:“既然你悟性太差,就將九泉的力量給我!”

“不,滾開,唔唔……啊——”

漆黑的陰暗的九幽城中,一聲尖利的慘叫劃破夜空,驚起了無數棲息在屋頂上的寒鴉。

鹿朝在王城前面頓住腳步,身影隱在黑暗之中,看了看四周。

是什麽聲音?

九幽城守衛很松懈,這個地方靠近鬼界,還有一部分和妖境接壤,原本就是個三不管地帶,而九幽鬼王常年不在王城中,這裏只有一些普通魔族生活,根本不需要太多守衛。

鹿朝一路進入王城,都很輕松,她看著前方亮著燈火的一座大殿,慢慢走進去,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她皺了皺眉,摩纓雖然成了九幽鬼王,但他一向沒有食人肉的習慣,這血腥味從何而來?

她推開大殿的門,裏面有燈火,卻不是很明亮,她一眼就看見摩纓倚坐在一張椅子上,身上有不少血跡,他微微喘息著,身體周圍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在波動著,一會兒像魔族一樣渾濁,一會兒又像神族一樣幹凈。

“摩纓。”鹿朝喊了一聲。

摩纓緩緩地擡起頭,他生得俊秀,面如冠玉,皮膚雪白,原本是一副貴公子的長相,但此刻,好像多了一種嫵媚清高的冷意,讓鹿朝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是以魔族的形態站在這裏的,摩纓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並沒有認出她來。

“你是誰?”

鹿朝輕聲念咒,露出了本相,身上依舊是魔族少女的黑裙,但明艷大氣的五官,卻讓這一身裝扮多了幾分亦正亦邪的感覺。

她擡起鳳眸,對他說:“你還記得我嗎?”

摩纓怔怔地看著她,那目光仿佛穿越了千萬年時光,落在她身上,像是懷念,又像是怨恨。

“你……”他張了張口,唇角邊的血跡沒有擦幹凈,現在已經變成一塊褐色的痕跡,像是一種邪魔的烙印。

過了一會兒,他若有所思地笑起來,卻比哭還難看:“天尊。”

鹿朝對著他輕輕一笑:“是我。”

“你怎麽來了?”他聲音沙啞,好像含著一把陳年的沙子,“九天之上至高無上的神,虛空之境的主人,開天辟地的創世神,怎麽會到這個陰暗墮落的魔域小城裏?”

“我為你而來。”鹿朝說,“夜摩族再也不需要取血供神族修煉了。”

摩纓喃喃地說:“天尊懲罰了他們嗎?”

“你在魔界,也能看到隕星吧。”鹿朝說。

“看到了……在魔域,連星星都難得一見,那隕星,一顆顆墜落,真壯觀,好似流星一般,我好多年沒有見過星星了。”

“我想改變魔域,也許以後在魔域也能看見星星。”鹿朝慢慢朝他走去,“摩纓,我知道你心中滿是怨恨,我也知道我來晚了,可是,我想讓你知道,以後六界會變得不一樣。”

摩纓看著她,她和記憶之中有些不一樣,但還是一樣明亮耀眼,尤其在魔域這樣陰暗的地方,她僅僅是一個眼神,都讓人不由自主想靠近她。

“天尊,不要再往前了。”摩纓阻止她。

鹿朝的腳步頓住。

摩纓受了重傷,心中很難受,他重重吸了一口氣,才說:“風過無痕的是水,不記恩仇的是畜生,而我們,活生生被刀割過,流過數萬年的血,就算神族全死光了,我也不會忘記,更不可能原諒。”

他笑起來,牽動了內傷,猛烈地咳嗽起來:“我知道你來是為什麽,你想讓我忘記仇恨嗎?我可以忘記,可是天尊,你會永遠活著嗎?”

鹿朝怔住。

摩纓眼中湧出了淚意:“你不會,對嗎?天淵的裂縫沒有修補,你還會再一次補天,你死之後,神族的怨恨會淹沒我們,夜摩族弱小,被豢養了數萬年,連反抗都不知道了,到那時,我們還會再一次淪為金絲雀。”

“一個弱小,卻身懷寶藏的小孩,行走在一群餓狼之間,你讓狼如何忍住饑餓?”摩纓說,“天尊,於我而言,夜摩族唯一的解脫,就是全滅,所有族人都死光,再也不用受苦!可我不甘心,憑什麽,我們弱小,難道不能反抗嗎?我要的是整個六界為我們陪葬!否則,就算沒有神族,也會有魔族,妖族,人族……我們誰也反抗不了。”

鹿朝道:“摩纓,懷著這麽巨大的仇恨,你會痛苦一輩子,我是為了不讓你痛苦才來的,夜摩族的事情,數萬年以來都無解,你可以怨恨神族,我懲罰了所有傷害過你們的神族,你還可以繼續找他們報仇,可是,你因此要讓六界陪葬,我不能坐視不理。”

“你仁慈,我知道。”摩纓抿起蒼白的唇,似乎笑了,“你是這世間最心軟的神,但是,我們這樣弱小的一族,想要覆仇,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而覆仇的方式,只有這一個,我們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利。”

“這是你的心願嗎?”

摩纓點頭:“是我唯一的夙願。”頓了一會兒,他說:“你走吧,你現在是殺不了我的,這不是我的真身。”

鹿朝知道自己此行白來了,摩纓比她想象的更加堅決。

她現在唯一慶幸的,便是篡改了帝夙的命運,他沒有煞氣,摩纓不可能再利用他,現在的帝夙,也不會讓他有可趁之機。

她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鹿朝轉身,走了幾步,又聽到摩纓喊她:“天尊。”

鹿朝回頭看著他,內心還是希望他能有一絲絲動搖,或者猶豫。

可是摩纓只是看著她,慢慢地說:“這個世界,原本不是這樣的吧?你為了拯救六界,是不是篡改了誰的命運?”

鹿朝默然不語。

摩纓忽然笑著說:“是帝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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