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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吞舟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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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吞舟之魚

她捧著山河筆站起來, 鹿朝能感覺到她內心的喜悅,除此之外,還有滿溢胸腔的抱負和志氣。

她深吸一口氣, 轉過身, 恭恭敬敬地對著身後兩位老人說:“爹, 娘,我……”

啪——!

一個耳光狠狠打下來,她倒在地上,卻把山河筆護在懷中, 慢慢擡起頭,雙眼中隱然有淚光:“爹, 娘, 女兒沒有錯。”

“你還不知錯!”中年男人氣得發抖,“你是閨中女子, 卻假扮成男人, 頂替你兄長之名參加科舉,你可知道這是欺君的死罪!”

“女子不能讀書, 不能入仕, 不能報效國家,這才是錯的!那些比不上我的男人卻可以處處壓制我?憑什麽?我想入朝為官,就是想改變這一切!以我的才學和能力,以及慕容家的在朝中的名望, 爹爹,我可以做到的!連聖上都對我抱有期望, 等過了殿試, 我……”

“你還想參加殿試?”慕容老爺冷笑,“慕容家百年望族, 出過兩位丞相,四位禦史,門生遍及天下,何等榮耀,這一切,全都要毀在你的手上?”

鹿朝心想,這是個什麽老頑固?

她說:“國家百廢待興,正是我施展抱負的最好時機,父親為何不讓我試一試?我可以一輩子不做女子,以兄長之名活著,絕不會辱沒慕容家。”

“不可!女子就該留在閨閣之中,你如今整天跑出去同那些男人爭論比試已經丟盡了我的臉,若是有一天被人發現了你女子的身份,你如此不知羞恥,讓你的姐妹將來怎麽嫁人?”

“我在外讀書三年,從未被人發現……”

“夠了!”慕容老爺一揮手,叫來外面的嬤嬤,“把小姐帶回房中關起來,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直到三日後她出嫁!”

“什麽?”她顫聲問:“出嫁?爹爹,我從未議親,嫁給何人?我連中兩元,聖上禦賜了山河筆,你為什麽讓我去嫁人!?”

“你恃才傲物,離經叛道,京城中的世家男子也不會娶你,但是,經商的何家卻喜歡你會讀會算,誠心上門求娶。”

她難以置信:“你讓我嫁做商人婦?爹爹從來看不上的商人?”

“帶回去!”慕容老爺一揮手,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她被幾個嬤嬤連拖帶拽關進房中,房門關上,門窗緊閉,為了防止她逃跑,嬤嬤們在門窗上訂上木板。

鹿朝只能看著她拍打門板,痛哭流涕,卻無能為力。

她哭得累了,靠著門板坐下來,鹿朝很快意識到,她看到的,應該是這個人的一段回憶。

“小朝。”慕容夫人在門外哭著說,“你爹爹也是沒有辦法,這畢竟是欺君的大罪啊,當年六王叛亂,便是因為太後幹政,聖上差點兒被篡位,他向來忌憚朝中官員的家眷幹涉政事……”

“所以,你和爹爹因為害怕,打算草草將我嫁給商人?”

“你這性子,嫁去誰家也不會甘於相夫教子,唯有去商人家,才能徹底斷了你的念想,何家老爺原配夫人去世,他沒有妾室,會對你很好的。”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

鹿朝聽得十分生氣,這是什麽爹娘?不讓她考狀元就算了,還要她嫁給老頭做續弦?

慕容夫人又說:“何家會給一大筆聘禮,這樣你兄長的病可以繼續醫治,你幾個姐妹的嫁妝也不必操心了。”

她冷笑:“爹爹一輩子清高,自詡名流雅士,原來也不得不為金錢折腰,真是有辱斯文。”

“你這孩子,你要是也像你幾個姐姐妹妹那樣,何至於此啊!”

“我生於長空之下,見過高山溪流,不願困於後院,小小一口井,怎麽困得住吞舟之魚?”

她笑著笑著,淚水狂湧。

慕容夫人道:“你跑不了的!三日後成親,就算綁,也要把你綁上花轎!”

她沒再說話,被關在這小小的房間裏,不吃不喝。

鹿朝都開始為她著急,有沒有辦法能逃走?可是她思來想去,竟也沒有辦法。

小朝在這裏是個凡人,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三日後,出嫁那天,門終於打開,丫鬟們把餓了三天三夜的她扶起來,為她梳洗打扮。

坐在銅鏡前,鹿朝毫不意外地看見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山河筆,繪出人的一生,也能繪出她的前世嗎?

鏡中的少女蒼白虛弱,垂著腦袋,仿佛已經死去。

鹿朝知道她是怎麽回事,軀體死去不可怕,她死去的是夢想,是一腔熱血被澆滅了。

她換上嫁衣,戴上鳳冠,手中依舊緊緊握著那支山河筆。

外面傳來鞭炮鑼鼓聲響時,她才動了一下,從衣袖中抽出早已藏好的匕首,在慕容一家歡天喜地的笑容中,插入心臟。

她撲倒在地時,鮮血瞬間染紅了山河筆。

小小一口井,困不住吞舟之魚,總有一天,她會游向汪洋大海。

50年後

慕容家被聖上下旨查抄,一箱一箱金銀珠寶,古玩玉器從庫房裏搜羅出來,放在院子中,眾人議論紛紛。

“都說慕容家是清貴望族,沒想到啊,他們貪墨的財物,怕是把整個大盛朝都蛀空了吧!”

“慕容家出過三位狀元郎,三位都官至丞相,前兩位那是力挽狂瀾,匡扶社稷的肱股之臣,而後一位……就是從他開始,慕容家就不是那個天下學子都仰慕的慕容家了。”

“聽說第三位狀元,從小是個病秧子,但是飽讀詩書,連中三元,殿試時被聖上欽點為狀元,聖上以為他會像兩位先祖一樣挽救大盛,因此他一路上官運亨通,平步青雲。”

……

正說著,前面一位身穿銀甲的少年將軍走過來,烏發雪膚,俊美異常,幾個官兵連忙閉嘴,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衛小將軍,您看看這冊子上,有沒有您看得上的?”小官兵很會來事,見到這位大盛朝赫赫有名的衛將軍之子,趕緊上去拍馬奉承。

現在衛家可是如日中天了,衛老將軍收服了被叛亂的六王割據的十八州,帶兵進京以清君側之名,鏟除了大貪官慕容彥,這不,聖上親自恩賞,讓衛將軍來查抄慕容家。

聖上的用意,自然是以查抄之名,犒勞犒勞老將軍了。

衛夙掃了這官兵一眼,一腳踢上去:“衛家的軍紀忘了嗎?滾!”

帝夙剛剛在這身體中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不過,他知道這是山河筆繪出的夢,興許就是他前半生的記憶。

原來他不是獵戶的兒子嗎?

他姓衛,是將軍之子。

官兵被踢之後,捂著屁股痛呼:“不行,不行了,小將軍,煩請你登記一下這幾樣,我,我內急,被你一踹,憋不住了!”

他說著,把登記冊子往衛夙懷裏一塞,夾著屁股往後院跑去。

“筆!”衛夙恨鐵不成鋼,他去茅房,帶著筆做什麽?

那人一溜煙跑得快,根本沒聽見,他無奈,只得在成堆的箱子裏翻找,慕容彥這個大貪官,搜刮的金銀珠寶數不勝數,古董字畫也不計其數,就是沒什麽文房四寶,還狀元呢。

忽然,一個紫檀盒子從箱子上掉下來打開,裏面剛好躺著一支筆。

紫管,狼毫,其上隱約幾點深色,像是幹涸的血。

帝夙微微一驚,山河筆。

為何山河筆會在他的回憶中?

衛夙拿起山河筆,擦了擦上面幾點血痕,發現擦不掉,也就不管了,他蘸了墨汁,在登記冊子上一筆一劃地寫出幾條爬爬蟲:夜明珠十顆。

【字真醜。】

一個女子的聲音忽然響起,清澈動聽,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衛夙楞了一下,連忙擡頭:“誰敢嘲笑本將軍……”

四周空無一人,除了遠處那幾個吭哧吭哧從庫房裏搬東西的官兵。

慕容家的女眷早就被抓起來,關進監獄了,丫鬟嬤嬤也遣散了,他帶來查抄的官兵只有男子,哪有女子?

一定是幻聽。

一定是爹爹今早才訓斥過他寫的字丟人,他太在意了,才會出現此種幻聽。

哼,能寫幾個字算什麽?還不是像慕容彥一樣抄家殺頭,哪像他,舞刀弄槍,上陣殺敵,不知道多威風。

他繼續在登記冊上畫爬爬蟲:翡翠玉佛兩尊。

【你別動,我來寫。】

那女子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這一回,衛夙清楚地確定這絕不可能是幻聽,他四處張望:“你是誰?滾出來!”

【讓你別動!】

隨即,他手中的那支筆就自己動起來,在登記冊子上寫下了瀟灑漂亮的幾個字:玉如意十件,珍珠二十斛,字畫十箱……

衛夙瞪大眼睛。

大白天見鬼了?

連帝夙都感到不可思議,原來山河筆中,有器靈?不對,若是器靈,須得和他締結本命契約,才能交流。

這山河筆中,像是住著一個……鬼魂。

“多謝衛小將軍了。”去茅房的官兵回來了,看見衛夙一副見鬼的樣子,忙問:“您怎麽了?”

“咳咳咳……”衛夙下意識把山河筆握在手中,說道:“這筆……看著不錯。”

官兵立刻心領神會,但馬上又哭笑不得:“小將軍,這一支筆能值幾個錢啊?這裏這麽多值錢的……”

“我就隨手拿來寫寫字,正好家裏缺一支筆,前幾天還被我爹數落一頓。”衛夙神色不太好看,也不願意和官兵多說,拿著筆就走了。

他確定,肯定是見鬼了!

他一路快馬加鞭回到將軍府,管家看見他這麽早回來了,問道:“小將軍不是去查抄慕容府了嗎?怎麽?慕容彥貪的太少,這就查完了?”

“沒呢,太累了,我回來休息休息!”

管家震驚,銅墻鐵骨從小在戰場摸爬滾打連續行軍七天七夜都神采奕奕的小將軍,他說他累了?

管家聽了都覺得心累!

衛夙想起什麽,悄咪咪問管家:“有沒有那種抓鬼的道士?”

管家更震驚:“小將軍見鬼啦?”

衛夙剛想說是,但一想起那個清澈的嗓音,忽然把話咽回去,改口說:“沒,就是隨口問問,慕容家被斬首那麽多人,怕他們怨氣太大,鬧鬼!”

“嘿嘿嘿……”管家一聽就樂了,“他們鬧鬼能怎麽辦?人家都說咱們大將軍是鬼見愁!鬼見了都得夾著尾巴,放心!”

衛夙點點頭:“說的也是。”

他怎麽可能怕鬼?

還是個嬌滴滴的女鬼。

本將軍嚇一嚇她,說不定還哭著求他饒命呢。

衛夙放心大膽地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窗,打算好好會一會這女鬼。

【我不是鬼,是仙!】

筆上再次傳來女子的聲音。

衛夙一點兒不覺得害怕,坐在椅子上,拿著山河筆轉悠:“你是仙?那你出來讓我瞧瞧,我還沒見過神仙呢!”

【我出不來。】

還是個誠實的鬼。

衛夙一張俊臉上掛著得意的笑:“我看你就是鬼吧,我找個道士,做個法,貼幾張符紙,灑點黑狗血,看你現不現形!”

【不要!求求你,我又不害你。】

“你真的是鬼?你怎麽會在這支筆中?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小朝,朝陽的朝,我本來要中狀元的,可是殿試之前,我爹逼我嫁人,我只能自殺。】

衛夙笑了:“你當狀元?你這女鬼,倒是個騙子,古往今來,我從未聽說有女子做狀元,你蒙我,也不編一個好點的借口。”

【我沒有騙你,慕容彥是我兄長,我曾頂替他的名字讀書考試,連中兩元,聖上禦賜這支山河筆,等我為他匡扶社稷。】

“哈哈哈哈!”衛夙放聲大笑,“慕容彥是你兄長?他的狀元是你替他考的?這倒是說得通,畢竟那個大貪官,除了會溜須拍馬,什麽都不會,不過,你少吹,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不信就算了。】

“看你怪可憐的,寄宿在一支筆上做鬼,一定很寂寞吧,不如我找個道士幫你超度,你去投胎吧,希望你下輩子真能考上狀元。”

她不出聲了,也不知道願不願意。

衛夙放下山河筆,出去練了一下午劍,滿頭大汗,還沒來得及擦一把汗,衛老將軍大馬金刀走進來,一看見他,橫眉豎眼:“一天天的,就知道舞槍弄棒!老子給你請的西席先生呢?聽說你把他打跑了?”

衛夙天不怕地不怕,難得怕他爹,心虛地說:“那先生就會搖頭晃腦,之乎者也,還非讓我學,我能不生氣嗎?”

“那是讀書人的風範!你小子懂個屁!”衛老將軍怒喝,“老子真後悔年輕的時候沒有多生幾個,你幾個哥哥都戰死沙場,只剩下你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逆子!”

衛夙:“……”

帝夙:“……”

衛老將軍一揮手,身後的小兵捧著成堆的書放進他書房。

“從今天開始,不用你去軍中,你給老子在家裏天天看書,下個月院試,你給老子去考,考上十年,也要給老子考個秀才回來!”

衛夙驚了:“爹,你還不如去做夢!”

“十年不行!考二十年,哪怕考到八十歲,老子也要一個秀才兒子!”衛老將軍指著書房那些書,“現在就去看,每天都要給老子寫一篇讀書心得!老子就不信,老鼠的兒子只會打洞!”

說完讓小兵把守在院外,不許他外出一步,只能天天在書房裏看書。

衛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罵罵咧咧回了書房。

【這些書我都看過,讀書心得也簡單得很,我替你寫。】

衛夙看向書桌角落裏那支山河筆,筆中的少女說起來是如此的自信,以及……興奮。

這女人可真奇怪啊,哪有人提到讀書寫字就這麽高興的?

“真的假的?”衛夙還不相信她說的,不過想到在慕容府她下筆寫那幾個瀟灑飄逸的字,對她多了幾分信任,他坐下來,鋪開紙,拿起筆,蘸好墨汁。

山河筆在她手中果真自己動了。

剛下筆,幾個漂亮的字體連貫而出,然後她頓住。

“怎麽?寫不出來了?你果然騙我!”衛夙一陣失望,想起以後都要對著成堆的書過日子,他覺得不如死了算了。

【你的字那麽醜,沒人會相信這是你寫的,換一張紙。】

衛夙:“……”

他重新換了一張紙,這一次,山河筆試了半天,才寫出幾筆歪歪扭扭的字。

【原來寫醜字這麽累。】

她一邊抱怨著,一邊寫起來,起初雖然慢了一點,但後面適應了,就寫得流暢無比。

衛夙差點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跟著筆一個字一個字讀下來,每個字他都認識,連在一起,居然如此高深莫測,但莫名好像挺厲害的。

半個時辰後,一篇歪歪扭扭的心得寫好,衛夙拿起來,嘖嘖稱奇:“你真的行啊。”

【我本來要做狀元的,當然行了。】

衛夙二話不說,當即拿著心得去找他爹。

衛老將軍一臉懷疑:“這麽快就寫好了?想糊弄老子是不是?軍師,你來看看!”

一旁的軍師笑著接過去,開始確實以為小將軍是糊弄人,但看了幾行之後,‘咦’了一聲,然後又‘啊’了一聲,最後‘哎呀’一聲!

父子兩人都忐忑不安地等著他。

“小將軍見識獨到,思路清晰,這一篇雖然短短幾百字,但把《論語》

第一篇的精要之處都說闡述明白了,還提出自己的見解,真是一篇上等之作!”

“當真?”父子兩人同時開口。

軍師讚道:“我讀書幾十年,自認也寫不出這樣的佳作,慚愧,慚愧。”

“哈哈哈哈!”衛老將軍拍著兒子的肩膀,“老子就知道,這小子是有潛力的,好好努力,考中秀才,讓爹在朝中揚眉吐氣!”

衛夙回自己書房的腳步都是飄的。

“小朝,你確實有真才實學啊!”衛夙拿起山河筆,這一回,就算她是個厲鬼他都不怕了。

【我早就說過了,我本來要中狀元的。】

“你一個女子……”

【你不要看不起女子,不如我們打個賭,我幫你考中狀元,如何?】

“狀元?我連秀才都考不上,直接告訴你吧,我一點兒也不想讀書,也不想做狀元,我就想在戰場上打打殺殺,哪怕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比困在朝堂上快活啊!”

【你懂什麽?沒有朝堂上運籌帷幄,將軍如何行軍打仗?你是不是不敢賭?】

“本將軍有什麽不敢的?我且問你,你輸了怎麽辦?”

【我不會輸。】

少女自信的聲音讓他心頭微微一熱。

【要是我贏了,你就什麽都聽我的,你敢答應嗎?】

“有什麽不敢的,如果你輸了,也什麽都聽我的!”

【一言為定!】

帝夙看著這一人一鬼的互動,開始逐漸疑惑,這不像是他過去的記憶。

這個朝代,名為大盛,並非大魏。

還有這個叫衛夙的年輕人,和他一切都不一樣。

山河筆繪出的,並不是他的過去,難道……是前世嗎?

那麽,山河筆中那個女鬼小朝,又是誰?

一個月後,衛夙去參加院試了。

走進考場,周圍學子緊張肅穆的氣氛,就讓覺得格格不入,他長這麽大,連《論語》都沒有看完,居然要來考秀才。

【別擔心。】

小朝安慰他,聽起來,她倒是鎮定自若。

“誰擔心了。”衛夙咕噥著坐下來,開始考試,反正他什麽都不用管,只管拿著筆,小朝自己會寫。

到了放榜那日,他果真中了秀才。

衛老將軍高興得連擺了三日筵席,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們老衛家世世代代,總算出了個秀才!

衛夙被誇了三天,自出生以來,他爹從沒這麽器重他,他高興之餘,知道這一切都是小朝的功勞,對她也佩服起來。

為了讓小朝不無聊,他每天把小朝揣在懷裏,帶著她出門,彌補她從前身為閨閣女子,不能自由出門的遺憾,空了還會陪她讀一讀她沒看過的書。

到了晚上,衛夙忽然說:“小朝,你會畫畫嗎?”

【會。】

“我想看看你的樣子,你畫下來給我看看,好不好?”

帝夙忽然心中一動,他也想知道,小朝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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