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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目光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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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目光侵略

“山河筆,是一件神器,傳言中,它可以繪出人的一生。”

聽到雲瑤這麽說,鹿朝的心也微微一動,若真是這樣,那山河筆也可以繪出殿下的一生嗎?

“江公子,山河筆與今天襲擊我們的那只魔物血吻郎君有關,我們這次沒能抓住他,如果江公子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下次山河筆一定是我們囊中之物。”

雲瑤帶著一絲小小的期待看著帝夙,可是少年似乎半點兒不為所動。

鹿朝尋思著,今天封印血吻郎君之前,似乎隱約聽到他提起了山河筆什麽的。

這麽一想,她更為那個失敗的封印惋惜了,魔寵沒了不說,還和山河筆失之交臂。

“雲瑤仙子!終於找到你們了!”

就在這時,一群白衣飄飄的丹華宮弟子趕到,路上難免遇到一些妖魔,各人身上都掛了幾處彩。

尤其是被護在最中間那位衣著最華貴的公子,灰頭土臉,最是狼狽。

鹿朝一眼看出他,這不是那天在仙品閣遇到的冤大頭公子嗎?

“朝陽郡主!”冤大頭看見他,大喜,“又見面了,真是好巧!”

鹿朝嘴角扯了一下,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忍不住笑:“你那天不是買了一堆寶貝,怎麽都沒用上?”

他有些難為情,尷尬地摸摸鼻子,周圍的丹華宮弟子顯然對他也很無語,有人挑剔道:“摩纓公子,夜晚城外十分危險,你不該跟出來的,要是你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們如何向夜公子交代?”

叫摩纓的小公子歉然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擔心我大哥,想出來看看。”

“夜公子怎麽會需要你擔心?你該擔心自己才是!”一群丹華宮弟子都無語了。

這人上輩子不知是不是拯救了世界,出生在琉璃仙都,卻天生一根廢仙骨,和凡人毫無二致。

“你是夜長風的弟弟?”鹿朝吃了一驚,看見他這麽擔心夜長風,應該兄弟情深吧,可是夜長風卻死在她手上。

摩纓點點頭,他生得面如冠玉,唇紅齒白,還有一雙清澈幹凈的眼睛,身上的氣息中也沒半絲渾濁,和夜長風完全是不同的人。

很難相信他們是親兄弟。

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丹華宮弟子們已經為雲瑤療傷,其餘人去尋找夜長風了。

摩纓難得碰見個願意和自己說話的,正想多聊幾句,忽然覺得一道冷颼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呆了一下,顫巍巍地擡頭,看見一雙冷灰色的眸子時,嚇得脖子一縮,低頭閉嘴。

鹿朝回頭,見帝夙就站在自己身後,沒好氣地說:“你看他幹嘛?”

帝夙似乎不甘示弱:“你看他幹嘛?”

鹿朝:“?”

“我愛看誰就看誰,你管得著嗎?”

帝夙沈默了片刻,然後擡起頭,對摩纓說了一個字:“滾。”

摩纓:“!”

膽小如鼠的貴公子麻溜地滾了。

“你這人怎麽這麽討厭?”鹿朝氣恨地說,如果現在手裏有一把劍,非得和他打起來不可。

帝夙:“沒他討厭。”

鹿朝簡直無語了,他居然學會頂嘴了!

她忍了又忍,把火氣忍下去,大步走去樹邊,牽自己的馬。

“夜公子!”前面一陣喧鬧,驚慌失措的聲音紛紛傳來:“不好了!夜公子出事了!”

躲在人後的摩纓一聽,立刻飛奔過去。

正在包紮傷口的雲瑤擡起頭說:“夜大哥受了重傷嗎?”

回答他的,是一聲驚恐萬分的尖叫:“夜公子死了!”

雲瑤豁然站起來,顧不上身上的傷,跌跌撞撞地跑向那邊樹林。

鹿朝沈默地看著那個方向,摩纓的哭聲令她有些愧疚,可是她殺夜長風是出於自保,並非濫殺。

“走了。”身後少年聲線疏冷,對於那一邊撕心裂肺的慘哭,沒能令他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死的只是一只螻蟻。

鹿朝回頭看了他一眼,絕七情,滅六欲,他和書中描寫毫無區別,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對她有感情。

真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鹿朝跨上馬背,剛拉起韁繩,帝夙也一起上來,從後面接過韁繩,順便把她抱在懷裏。

“你下去!”鹿朝向後用力一推,試圖把他推下去,可是對方不為所動,一夾馬腹,兩人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這一夜,不知道琉璃仙都那邊會是何等的天崩地裂,仙王培養了數百年的繼承人,忽然死了。

但鹿朝雖不知道仙界如何,卻知道自己今晚又難逃一劫。

回到寧王府,她渾身是血的樣子著實讓寧王妃受了驚嚇,好在她沒受一點兒傷,而又聽到外面的人都在傳言琉璃仙都的少主夜長風死了,寧王妃便沒嘮叨她夜晚跑出城的事情。

“夜長風死了,琉璃仙都怎麽會善罷甘休?我看安陽怕是要不太平了。”寧王妃憂心忡忡地說。

鹿朝換下了帶血的騎裝,正往浴間走去,聞言便說:“他是被血吻郎君殺了的,仙王怎麽都怪罪不到魏國頭上,母親不必擔心。”

血吻郎君逃回去了,有傷在身倒是會被琉璃仙都趁機對付,不過,他有那傳說中的山河筆,怕是琉璃仙都也無可奈何吧。

而在她封印操控之下殺死夜長風這件事,血吻郎君打死都不可能說出來。

否則,身為十惡道之末的他,怎麽在妖魔界混下去?

鹿朝一點兒不擔心自己,她梳洗幹凈出來後,果然寧王妃離開了。

帝夙坐在她床邊。

鹿朝一想到又要軟身咒睡一晚就叫苦連天,幹脆和他談談條件:“餵,今晚不準對我用咒,我可以把床分你一半。”

帝夙點了點頭,同意了,看起來很好說話。

這是一個大魔頭該有的樣子嗎?

“那你先睡吧。”

鹿朝去擦頭發,順便把今日的戰鬥情況覆盤了一遍。

其實今日十分兇險,要不是夜長風為了雲瑤自燃仙魂,和血吻郎君兩敗俱傷,她橫豎都要掉一層皮。

果然實力弱,處處受制,隨時隨地都可能性命不保。

她得盡快找到封印帝夙的那九件神器,竊取他的魔神之力。

半個時辰後,鹿朝擦幹了頭發,又回到寢間裏,發現帝夙還沒有睡,他竟十分有閑情逸致地坐在床邊翻看一本書。

她想起小說裏一個細節,帝夙失憶之後,他是不認識字的,妥妥一個鄉下來的文盲,為此被原主狠狠嘲笑和戲弄過。

而正是雲瑤耐心地,一個字一個字教他,讓他學會寫自己的名字,還學了幾首優美的詩詞。

這是雲瑤能感化他的重要劇情之一!

所以,根本不識字的帝夙,現在擱那兒裝孫子呢!

鹿朝對他滿肚子氣,抓住機會當然也要狠狠嘲笑他一次:“江小山,你們那窮鄉僻壤的地方,你還認識字呢?”

帝夙擡起頭,灰色的眼眸卻幽深地看不到底,隱隱的,好像還泛起了一絲紅……

少年平日是清冷的,滿身戾氣讓人不敢靠近,可是,都不會像現在一樣,有一種讓人肝膽俱顫的侵略感。

真是小氣吧啦的男人,說他兩句就生氣了。

但鹿朝怎麽可能認錯,她就喜歡撿他不愛聽的話說:“我又沒說錯,你們那個煙陵啊,靠近妖界,又窮又亂,哪有什麽讀書先生會去教你們?”

帝夙盯著她,像是某種盯著獵物的野獸。

但是,獸性的目光中,似乎有些茫然。

“你裝什麽?你根本大字不認識一個,還學人看書!我告訴你,我和狀元郎裴知玉可是青梅竹馬,你在我面前用不著裝什麽讀書……”

鹿朝走過去,一眼瞥見他手中那本書上的內容,差點兒一個踉蹌摔倒。

帝夙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沒讓她摔個狗吃屎。

“你,你在看什麽?”鹿朝站穩之後,面紅耳赤,氣急敗壞,“誰讓你看的?”

難怪他一個不認識字的拿著書看,原來看的不是字,只用看圖!

帝夙幽深的眸光掃過她通紅的臉頰和耳垂:“王妃。”

鹿朝一把搶過那本書,想把上面汙穢下流的圖案撕碎,可這書還是硬板的,裝訂精良,根本撕不碎,她只好合起來,藏在身後。

帝夙看著她這一系列動作,問道:“你怎麽了?”

“沒什麽!”鹿朝掙開他的手。

少年坐著,卻因為身高很高,幾乎和站著的她平視,她臉上實在太紅,讓他忍不住擡起手,在她臉頰上輕輕碰了一下。

好燙。

“你真下流!”鹿朝拍開他的手,氣呼呼地拿著春宮圖往外走。

可是不出意外的,門窗都被關嚴實了,甚至從外面上了鎖。

鹿朝捶著門:“開門,放我出去!”

門外的柳兒聽到了,恭恭敬敬地說:“夜深了,郡主和姑爺早些歇息吧。”

“本郡主睡不著!我餓了!開門,我要出去吃東西!”

“廚娘已經睡了,小郡主就忍一忍吧。”春兒嘻嘻笑著說。

平日裏當她是小祖宗一樣供著,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居然叫她半夜忍著餓?

身後忽然有強烈的壓迫感靠近,讓她覺得自己仿佛是落入陷阱的獵物。

鹿朝心想今晚豁出去了,他看了這下流玩意兒要是敢對她有什麽不軌的舉動,就和他拼個你死我活好了。

“朝朝。”少年在身後叫他。

鹿朝轉過身,剛要擡起手,卻看見面前一個紙包。

帝夙站在她面前,把一直揣在懷裏的紙包遞給她,香甜的味道隔著紙包傳入她鼻尖。

鹿朝楞在當場,半天才問:“這是什麽?”

“紅棗糕。”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最喜歡吃的。”

鹿朝的心情一瞬間變得無比覆雜。

其實要真的說起來,她對帝夙沒有仇恨,沒有怨念。

小說中的劇情對於她來說都是沒有發生過的,這少年從來也沒有傷害過她,甚至,還救過她。

而他十五年掀起的那場神魔之戰,她更是未曾親身經歷,那些死去的神族,仙族,她也一個都不認識。

只能說,因為她是人族,而他是魔族,所以,天然就有一層對立,如果她現在有實力,也必定也會毫不猶豫殺了他,為六界除去這個禍害。

但那是大義,並非她的私情。

若只論她個人的情緒,就相識這幾日來看,她覺得他和傳言之中,以及小說裏描寫,都不太一樣。

可以的話,她是真心希望雲瑤能感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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