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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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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瀾靈

言灼打坐了一夜,睜開眼時天色大亮,耳邊傳來清晰的撩水聲。

莫非是......

他擡眸,一只渾身雪白,只有兩只圓耳朵是黑色的白熊正躺在水床上,勤勤懇懇地劃著水,把床當成船玩。見他睜眼,熊臉上笑意變深,顯得更加憨厚:“你醒啦!”

言灼輕輕呼出口氣,受不了似地又閉上了眼。

“師兄!”

怎麽是師妹的聲音,滾滾這熊崽子還學會了模仿別人說話,學得還挺像,但也不妨礙他欠收拾!

“師兄!”聲音又近了些,言灼不耐煩地睜開眼,一張嬌美精致的臉映入眼簾,彎彎的黛眉,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尖,紅潤的嘴唇,正是他的師妹。

明棠的臉離他很久,幾乎呼吸相聞。言灼僵在原地,眼也不眨地盯著明棠,她眨了眨眼,睫毛輕輕抖動,眼眸流轉間如波光粼粼的水面。

明棠見言灼睜開眼,不說話也不動,她感到有溫熱的氣息拂面,稍稍退開,順勢坐在了言灼旁邊,有些驚奇地說:“師兄,你氣息怎麽這般沈重。”他們修行時間長,對於氣息的把控可是無比玄妙,入定的時候幾乎感覺不到呼吸。

言灼垂下眼簾,不去回應明棠的話,隨便挑了個話題:“你用過早膳了嗎?”

明棠已經伸腳泡進池子裏了,長長的裙擺堆疊在大腿上,白嫩的小腿和瑩潤的腳無聊地踢著水玩,腳指甲上的丹蔻嫣紅奪目:“還沒呢,我一醒就來找師兄了,那時候師兄還在入定。師兄這個房間和我的不太一樣,我只有溫泉池,師兄半個房間都是池子,床也在水裏,我也想住這裏!”說到這裏,明棠的雙腿直接化作了龍尾,銀白的龍鱗閃著細碎的光,輕輕一動水面便掀起巨大的浪花,直接潑濕了房頂的鏡子。

“我那個溫泉池太小了,師兄這個好,不僅可以玩水還可以一邊玩水一邊照鏡子!”

言灼:......

他有些艱難地開口:“如果我們今晚還住此地,你便住乙號房吧。不可隨便化出原型。”

“好耶!棠棠和我住這裏,一起玩水!”滾滾一激動,直接從床上翻到水裏,一串泡泡從水底升上來,明棠笑著用龍尾將滾滾卷上來,放在了地板上。

言灼難以直視地移開目光,語氣冷靜地說:“不行,你和我住。”

一直到早膳吃完,滾滾都纏著言灼問為何不行。明棠倒覺得無所謂,反正水池夠大,但礙於言灼冷漠的臉色,她識趣地閉嘴,不想惹師兄生氣。

言灼被纏煩了,待滾滾吃完早膳便對他用了禁言訣:“太吵了。”

滾滾淚灑當場,眼巴巴地看著唯一能救他的明棠,明棠一邊咽下最後一口粥一邊搖頭,表示她也沒辦法。

滾滾的禁言持續到了半炷香時間便自動解開了,他也不敢再纏著問為何不能與明棠一起住,在言灼懷裏安靜如雞,默默地打量著這家店裏的法器。他們看的法器店是北鬥城最大的一家,足足有三層樓,從低階的法器到仙器都有,甚至有一把稱為鎮店之寶的神器。明棠和言灼不缺法器,只問老板飛行法器在哪裏。

“女君您看這個,是我們店最好的飛行法器,飛行速度快,最快的時候可與海青東媲美,續航能力強,消耗靈石也少,一天的裏程最多消耗十塊上品靈石。”老板看出來兩人間做主的是明棠,畢竟言灼從進店到現在就問了一句飛行法器在那兒,其餘都是明棠挑挑揀揀,言灼保持沈默。

海青東是修界的速度最快的鳥類,全速飛行起來可與渡劫期修士媲美。

明棠看著老板推薦的飛行法器,做成了船的模樣,裝飾華美,寬敞舒適,她輕飄飄地說:“還行吧!”

老板喜出望外,這艘船可不便宜,放這裏快一年了也沒賣出去。言灼看著老板恨不得馬上包裝好塞給明棠的樣子,目光微妙,以他對明棠的了解,這艘船遠遠達不到明棠對美麗的要求。

“有沒有更好看一點的?”明棠目光移到了船旁邊的一朵雲形狀的法器上,“這朵雲是怎麽用的?”

老板楞了一秒就很有職業素養地介紹起這朵雲來:“這雲飛行速度倒是不快,勝在靈巧輕便,而且雲生萬物,這朵雲的形狀可以千變萬化,隨女君心意來,驅使雲一天也只需中品靈石一塊。”

明棠打量著雲,看不出是否滿意,場面一時冷下來,老板也不懂這位女君的要求,飛行法器一般都註重速度,穩定性與其他性能,這位女君神色一直淡淡的,提的要求也只有好看一條,還很挑剔!不過這雲能賣出去也好,和這艘船放這裏一年了也無人問津,船太貴了,雲除了美麗毫無優點。

“那就要......”

“老板,這雲我要了,送到城主府去。”一道驕橫的女聲插進來,聲音清甜卻充滿了高高在上的跋扈。

明棠臉色不變:“那我要這船。”

“船我也要了!送到城主府!”

“這仙鶴也行吧。”

“我也要!城主府!”

“這毯子......”

“統統送到城主府!”

滾滾看呆了,轉眼間飛行法器就少了三分之二。言灼眼裏含了淡淡的笑意,師妹又捉弄人了。

明棠幫老板賣出去一個月的業績後,才將目光落到與她相爭的女子上,厚厚的雲鬢上珠翠滿目,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上的火鳳像要振翅欲飛,額心懸掛著一滴水滴狀的紅色寶石,五官濃烈似火,一雙桃花眼瀲灩多情,衣裙繁覆逶迤,艷色逼人。

明棠打量女子的同時,女子也在看著她,碧霞雲紋鳳尾裙,雲絲披風,羊脂色小茉莉玉簪,鎏金穿花戲珠步搖,漂亮得跟神女似的。她很快將目光轉向抱著滾滾的言灼,清雅如玉的少年,冷淡的表情又為他增添了疏離感,抱著白熊的手骨節分明,溫潤潔白的玉環顯得手指越發修長。

“堂堂昆侖天衡峰的親傳弟子,也不過如此嘛!”老板早已讓人擡了椅子來,女子漫不經心地坐下,旁邊的侍女立即跪下細細整理她的衣裙。

“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況是不良於行的女君。天衡峰常教導弟子要扶貧濟危,我們自然要讓著點女君。”明棠嫣然一笑,語音柔和,說的話卻綿裏藏針。

“誰不良於行了?本君好得很!”女子被明棠一激,從椅子上站起來,滿頭珠翠嘩啦作響。

“我還以為女君買了半個鋪子的飛行法器,是腿腳不便呢。女君四肢發達,身體康健實在是太好不過了。”

女子被明棠氣得語塞,平日裏很少有人與她發生口角,都是捧著她縱著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回嘴。

她冷笑一聲:“扶貧濟危?一個十年都沒築基,還有一個十年都沒結丹的廢物也好意思像天璣峰、十年結丹、天縱之才、大弟子謝寒光一樣懲惡揚善?”她還特地在讚美謝寒光的詞語上重讀停頓。

原來喜歡謝寒光呀,怪不得變相針對她和師兄,還拉踩他們!

摸清了女子底細,明棠瞬間覺得索然無味,拉拉師兄的衣角,想要離開這家店,反正也沒有特別合她心意的,換下一家看看。

言灼冷淡的表情帶上一絲嘲意:“女君買這麽多飛行法器想必是給謝寒光用吧?聽說他在龍隱谷傷了腿,中了焚骨毒,療養這麽久還要用飛行法器代步,假如北鬥解不了毒,我看他早日回宗解毒才好,免得真的壞了腿,天天用著女君的飛行法器。”師妹不想和女修發生爭執,不代表他能看著師妹被人欺辱。

聽著言灼堪稱詛咒的話,女子忍不住了。她本來就不想與言灼說話,而明棠是女修,還是個漂亮女修,對待女修要溫柔有禮,因為謝寒光她已經破例嘲諷女修了。

她和謝寒光天賦相當,也做到了十年結丹。而言灼,一個修道廢物,怎麽敢的?一個廢物怎麽能在昆侖處處壓著謝寒光呢!

和這個廢物說話都是臟了她的嘴,剛剛廢物識相不開口,現在怎麽可以這麽惡毒地詛咒謝寒光!

“氣死我了!你根本不配提寒光哥哥!”女子雙眼都要噴火了,“你們馬上給我滾出天鬥城!”她氣得連本君的自稱都忘了。

“瀾靈,住嘴!”一道沈穩的中年男聲傳來,帶著不少怒氣。

在旁邊吃瓜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老板朝來人行禮:“見城主安。”

離火宗宗主兼北鬥城城主慕霆來了,隨行的還有明棠和言灼的老熟人謝寒光。

明棠想走是走不掉了,他們被慕霆客客氣氣地迎到了城主府,謝寒光秉持著冰山做派,並未發一言。

“明棠女君和言灼道君暫且在珍珠園休息,今晚本君於府中設宴向二位賠罪。”慕霆將人送到珍珠園,便去操心宴席,教育女兒。

待人都走後,謝寒光反倒留下了,明棠舒舒服服地坐在主位,懷裏摸著滾滾,言灼在她旁邊靜靜喝茶,他被神秀帶著愛喝茶。

沈默片刻,謝寒光主動開口了:“瀾靈性子嬌縱卻也單純,希望二位對她的失禮之處多多包涵。”

算起來,這是謝寒光和他們二人說的第一句話,以往在昆侖極少碰面,更別說有閑聊的功夫,他們都不是熱絡的人。不過謝寒光的擁護者倒是很愛找他們說話,比如已經涼涼的那幾個謝氏弟子,再比如今天的慕瀾靈。

無人理會謝寒光,除了滾滾。

他窩在明棠懷裏,吃著慕府的點心,好奇地問謝寒光:“謝道君打算何時回昆侖?你任務不是完成了嗎?”

謝寒光默了默才開口:“受了點傷,便在北鬥養傷,傷好就回。”

滾滾繼續問:“北鬥的藥比雨竹道君的還好嗎?”

“不,雨竹道君的藥自是極品,只是我受的輕傷,用不上那麽好的藥。”謝寒光頓了頓,又接著說:“瀾靈是我自小定下的道侶。”

一切都有了解釋,慕瀾靈的針對,謝寒光的停留。

而此時的慕瀾靈正在她父親的書房裏接受愛的教育。

“晚上的宴席,你必須出席,還要向那兩個昆侖弟子賠罪。”慕霆坐在主位上,低垂著眼簾看不清神色。

“憑什麽?!我說的不對嗎?而且我也沒做什麽,就買了點法器。”慕瀾靈一臉不平,慕霆不知道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

自從十年前她娘意外離世後,慕霆就再也沒嚴格管束過她,以前她必須去上的課,讀的書,都不用再用功,對她可是千依百順。

“你說的不對,簡直是大錯特錯!那位言灼道君已經結丹,明棠女君更是結嬰了,他們其中一個未來必然是天衡峰峰主,未來的昆侖掌門。我們離火宗雖然掌管北鬥城,卻是因為依附昆侖才得來的管轄權,你現在想想,你做得對嗎?”慕霆氣急之下打碎了書桌上的硯臺,驚得慕瀾靈瑟縮了一下身子。

“什麽?不可能,謝師兄明明說過......”

“就是你師兄說的,今早他才收到昆侖的消息,天衡峰的親傳弟子一個結丹,另一個結嬰,還得了劍谷兩把神劍!這都是在昆侖的謝氏弟子說的,他們惹怒了天權峰峰主,差點就被逐出昆侖了!”

“罷了,一介女修懂得什麽長遠之計。”慕霆臉色稍緩,他看慕瀾靈的目光挑剔而譏誚,“記得我說過的話,與謝寒光交好,最好坐穩了他的道侶身份,否則日後我怎麽放心把北鬥城交給你。”

慕瀾靈沈默了下來,嬌艷的五官蒙上一層陰影,半天才不情不願地說:“我明白了,晚上的宴席我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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