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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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加勤並沒有打網球的習慣，卻讓向川如他們幫她買網球衣，而且一買兩套。
“這個牌子新出了一個致敬七零年代的懷舊系列的網球衣，幫我買兩套，純白色，一套32碼，一套44碼。”
向川如連忙推辭，“姑姑您要送給我和貝奇網球衣？可她沒有32碼那麽嬌小，我也沒有44碼那麽魁梧，再說我們也不會打網球，您還是不要破費了。”
麥貝奇也趕緊在一旁幫腔，“是呀姑姑，不能讓您破費了。”
“不是給你們買啦！”陳加勤說：“我有別的用處。”
“什麽用處？”向川如向來和姑姑像是好朋友一般，不但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膽子，也有好奇心。
“你們別管了，快去幫我買！”陳加勤往向川如手裏塞了一疊鈔票，把他往店裏推。
“不用不用，算我送你。”向川如怎麽可能拿陳加勤的錢。
“不行，這個必須用我自己的錢。”陳加勤不容分說，把向川如推進店裏，向川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麥貝奇連忙扶住他。
陳加勤卻一個轉身，躲到了店鋪轉角。
麥貝奇環顧四周，這是一家來自英國的網球服飾批發店，裝修並不豪華，但網球用品、服裝、鞋具各安其位，井井有條。向川如隨手摸過一雙網球鞋，手感輕盈，做工紮實，看來是走品質路線的。
麥貝奇很快找到了陳加勤說的那款網球衣，出乎意料的，致敬七零年代的網球衣款式並不保守，反而大膽奔放，大碼是男款，短袖短褲，領口開得也很低，方便散熱。小碼是女款，上衣比男款略短，搭配俏皮的網球裙，不但不呆板，反而盡顯時尚活潑。只是這個系列的網球衣，沒有采用近年流行的高科技面料，而是用了七零年代流行的純棉針織，向川如就算看不見，用手一摸，也一下子就感受到那種濃濃的懷舊氣息。
雖然是一頭霧水，向川如還是用陳加勤的錢付了賬，找零的時候，隨口和店主聊了幾句。向川如身材高大，他平時外出又會刻意讓自己身子放輕松掩蓋盲態，店主並沒有發現他是盲人，反而問他是不是網球運動員。
向川如心中暗笑，生怕自己多聊幾句會露餡，拿了找回的零錢，就拉著麥貝奇匆匆離開店鋪。
在店鋪周圍轉了一圈，他們才找到陳加勤。
陳加勤到底是歲數大了，逛了這一圈已經顯出疲態，麥貝奇連忙提議找間糖水店坐下來休息一會。向川如把一直提著的網球衣交給陳加勤。
“是你要的款式嗎？”
陳加勤把衣服從購物袋裏拿出來，細細端詳，連連點頭。
“是這個款，就是這個款。”陳加勤喃喃道。
“姑姑，你買這網球衣是要做同款還是自己穿，情侶衫啊，你不會是戀愛了吧……”
向川如話沒說完，陳加勤突然問道：“服裝店的老板，是個什麽樣的人？”
“呃，他……”麥貝奇正要說，向川如握住她的手，打斷了她。
“我來說，貝奇你看我說的對不對。”向川如道：“那個店主年紀已經很大，總有六十多快七十的樣子，但保養得不錯，身材也很好，就是太高大了點，大約有一米九吧。”
麥貝奇驚了，“你怎麽知道？”
“我說對了？”向川如笑道：“很簡單，我和他聊了兩句，通過他聲音的位置，判斷出他的身高，但他的聲音蒼老，所以我想他並不年輕。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家，還保持著身形的挺拔，自然是保養得不錯。另外，我猜他年輕時是個運動員，因為我付賬的時候，他問我說，‘你也是來自香港的球員’？我想他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他年輕時的影子。”向川如分析得頭頭是道，卻完全看不到陳加勤已經把臉埋在網球衣那柔軟的布料上，瘦弱的肩膀甚至微微顫抖。
麥貝奇拉了拉他的袖子，向川如這才意識到陳加勤的反應不對。
“姑姑，你怎麽了？”向川如摸到陳加勤瘦弱的肩膀，她在微微地顫抖，緊接著，他摸到網球衣上竟然洇濕了一大片，他連忙把手觸向陳加勤的臉，他摸到了她蒼老的臉上淚流滿面。
“姑姑？”向川如有些慌了，他的姑姑向來嘻嘻哈哈老沒正經，他從來沒見她哭過。他連忙起身，麥貝奇也識相地站起來，扶他坐到陳加勤的身邊，向川如像哄一個孩子一樣把陳加勤摟在懷裏，陳加勤終於抑制不住，撲在向川如的懷裏放聲大哭。
向川如不再多言，靜靜地拍打著陳加勤的後背，他知道姑姑一生淒苦，平日裏的沒心沒肺，只是苦中作樂。現在的陳加勤，想必是苦得無處化解，才會任由自己這樣肆無忌憚地哭出聲來。
陳加勤仿佛把一生的眼淚都發洩了出來，很快洇透了向川如的襯衫，打在他的肩頭上，又濕又涼，向川如輕聲說：“哭吧，姑姑，哭出來就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加勤的放聲大哭轉成了小聲的嗚嗚咽咽，這時，一杯溫水遞到了向川如的口中，向川如心領神會，餵陳加勤喝了水，幾乎立刻的，那溫水就化成更多的眼淚，向川如的整個半邊襯衫幾乎都被濕透了。
陳加勤能哭得痛快淋漓，向川如也微微放心了些，她這樣總比憋在心裏憋出病要強。他一手攬著陳加勤，一手向身旁探去，立刻，麥貝奇握住了他的手。她一直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他們姑侄之間的事，她插不上手，但有她的陪伴，他也覺得安心。
又過了一會，陳加勤擡起頭來，她的眼裏布滿了紅紅的血絲，臉上卻有了一絲活泛。她用手攏了攏花白的頭發，“川如，帶我離開這裏，我想回家。”
向川如二話不說，攙著陳加勤離開，回到自己的家。
麥貝奇借口去廚房忙晚飯，把空間留給了陳加勤和向川如姑侄倆。
陳加勤把自己梳洗了一番，神色恢覆如常，房間裏安靜極了，陳加勤擺弄了一會她的網球衣，才悠悠說道：“那個店鋪老板，是A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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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牌子新出了一個致敬七零年代的懷舊系列的網球衣，幫我買兩套，純白色，一套32碼，一套44碼。”
向川如連忙推辭，“姑姑您要送給我和貝奇網球衣？可她沒有32碼那麽嬌小，我也沒有44碼那麽魁梧，再說我們也不會打網球，您還是不要破費了。”
麥貝奇也趕緊在一旁幫腔，“是呀姑姑，不能讓您破費了。”
“不是給你們買啦！”陳加勤說：“我有別的用處。”
“什麽用處？”向川如向來和姑姑像是好朋友一般，不但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膽子，也有好奇心。
“你們別管了，快去幫我買！”陳加勤往向川如手裏塞了一疊鈔票，把他往店裏推。
“不用不用，算我送你。”向川如怎麽可能拿陳加勤的錢。
“不行，這個必須用我自己的錢。”陳加勤不容分說，把向川如推進店裏，向川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麥貝奇連忙扶住他。
陳加勤卻一個轉身，躲到了店鋪轉角。
麥貝奇環顧四周，這是一家來自英國的網球服飾批發店，裝修並不豪華，但網球用品、服裝、鞋具各安其位，井井有條。向川如隨手摸過一雙網球鞋，手感輕盈，做工紮實，看來是走品質路線的。
麥貝奇很快找到了陳加勤說的那款網球衣，出乎意料的，致敬七零年代的網球衣款式並不保守，反而大膽奔放，大碼是男款，短袖短褲，領口開得也很低，方便散熱。小碼是女款，上衣比男款略短，搭配俏皮的網球裙，不但不呆板，反而盡顯時尚活潑。只是這個系列的網球衣，沒有采用近年流行的高科技面料，而是用了七零年代流行的純棉針織，向川如就算看不見，用手一摸，也一下子就感受到那種濃濃的懷舊氣息。
雖然是一頭霧水，向川如還是用陳加勤的錢付了賬，找零的時候，隨口和店主聊了幾句。向川如身材高大，他平時外出又會刻意讓自己身子放輕松掩蓋盲態，店主並沒有發現他是盲人，反而問他是不是網球運動員。
向川如心中暗笑，生怕自己多聊幾句會露餡，拿了找回的零錢，就拉著麥貝奇匆匆離開店鋪。
在店鋪周圍轉了一圈，他們才找到陳加勤。
陳加勤到底是歲數大了，逛了這一圈已經顯出疲態，麥貝奇連忙提議找間糖水店坐下來休息一會。向川如把一直提著的網球衣交給陳加勤。
“是你要的款式嗎？”
陳加勤把衣服從購物袋裏拿出來，細細端詳，連連點頭。
“是這個款，就是這個款。”陳加勤喃喃道。
“姑姑，你買這網球衣是要做同款還是自己穿，情侶衫啊，你不會是戀愛了吧……”
向川如話沒說完，陳加勤突然問道：“服裝店的老板，是個什麽樣的人？”
“呃，他……”麥貝奇正要說，向川如握住她的手，打斷了她。
“我來說，貝奇你看我說的對不對。”向川如道：“那個店主年紀已經很大，總有六十多快七十的樣子，但保養得不錯，身材也很好，就是太高大了點，大約有一米九吧。”
麥貝奇驚了，“你怎麽知道？”
“我說對了？”向川如笑道：“很簡單，我和他聊了兩句，通過他聲音的位置，判斷出他的身高，但他的聲音蒼老，所以我想他並不年輕。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家，還保持著身形的挺拔，自然是保養得不錯。另外，我猜他年輕時是個運動員，因為我付賬的時候，他問我說，‘你也是來自香港的球員’？我想他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他年輕時的影子。”向川如分析得頭頭是道，卻完全看不到陳加勤已經把臉埋在網球衣那柔軟的布料上，瘦弱的肩膀甚至微微顫抖。
麥貝奇拉了拉他的袖子，向川如這才意識到陳加勤的反應不對。
“姑姑，你怎麽了？”向川如摸到陳加勤瘦弱的肩膀，她在微微地顫抖，緊接著，他摸到網球衣上竟然洇濕了一大片，他連忙把手觸向陳加勤的臉，他摸到了她蒼老的臉上淚流滿面。
“姑姑？”向川如有些慌了，他的姑姑向來嘻嘻哈哈老沒正經，他從來沒見她哭過。他連忙起身，麥貝奇也識相地站起來，扶他坐到陳加勤的身邊，向川如像哄一個孩子一樣把陳加勤摟在懷裏，陳加勤終於抑制不住，撲在向川如的懷裏放聲大哭。
向川如不再多言，靜靜地拍打著陳加勤的後背，他知道姑姑一生淒苦，平日裏的沒心沒肺，只是苦中作樂。現在的陳加勤，想必是苦得無處化解，才會任由自己這樣肆無忌憚地哭出聲來。
陳加勤仿佛把一生的眼淚都發洩了出來，很快洇透了向川如的襯衫，打在他的肩頭上，又濕又涼，向川如輕聲說：“哭吧，姑姑，哭出來就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加勤的放聲大哭轉成了小聲的嗚嗚咽咽，這時，一杯溫水遞到了向川如的口中，向川如心領神會，餵陳加勤喝了水，幾乎立刻的，那溫水就化成更多的眼淚，向川如的整個半邊襯衫幾乎都被濕透了。
陳加勤能哭得痛快淋漓，向川如也微微放心了些，她這樣總比憋在心裏憋出病要強。他一手攬著陳加勤，一手向身旁探去，立刻，麥貝奇握住了他的手。她一直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他們姑侄之間的事，她插不上手，但有她的陪伴，他也覺得安心。
又過了一會，陳加勤擡起頭來，她的眼裏布滿了紅紅的血絲，臉上卻有了一絲活泛。她用手攏了攏花白的頭發，“川如，帶我離開這裏，我想回家。”
向川如二話不說，攙著陳加勤離開，回到自己的家。
麥貝奇借口去廚房忙晚飯，把空間留給了陳加勤和向川如姑侄倆。
陳加勤把自己梳洗了一番，神色恢覆如常，房間裏安靜極了，陳加勤擺弄了一會她的網球衣，才悠悠說道：“那個店鋪老板，是A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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