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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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擔心岫玉會有危險的時候，我從班級群裏翻出三個人發送了好友申請，董黎陽應該是在岫玉要求下故意忽視，後來很快就加了我，還道了歉。俞翰烽是第二天早上通過的，沒正形地連發了許多表情包問我怎麽了，我只好假裝沒看見。蘇璟暄卻一直都沒有動靜。
我又查看了一遍手機，不是說是朋友嗎，微信加個好友三四天都不通過……我明明白白地說了我是誰，就假裝沒看見嗎？……沒看見，看見了沒來得及處理，或者無法處理……難道是車禍住院了？
正胡思亂想著，蘇璟暄就出現在了教室門口，穿著墨綠色的運動外套和黑色破洞褲，挺拔得不像話。我怒目而視，看起來車禍不嚴重，胳膊腿兒都是好好的，臉蛋也沒受傷，是只有腦子撞壞了吧！
突然覺得他挺可恨的，旁若無人的樣子很可恨，男模一樣走路的樣子很可恨，連冷酷的表情都很可恨。這不是行動如風嗎？現在只有一個理由能讓我原諒他，就是手機被偷了，錢包也被偷了，學生卡身份證都要補辦，連中午吃飯都沒有飯卡。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怒視，蘇璟暄看了我一眼，完全冷淡、不當回事兒的一眼！他在前面秦苗旁邊的位置坐下，而我盯著他的後腦勺，希望用譴責的視線在他身上燒個洞出來。
他回過頭來，奇怪地又看了我一眼。
“佑矜兒，想什麽呢？”俞翰烽忽然說，“總皺眉可長皺紋哦！”
岫玉聞言看了看我，順著我的目光看向了前排……我低下頭。我在幹嘛？我為什麽這樣在乎蘇璟暄加不加我好友？我不是一直不希望和他有什麽關系嗎？為什麽大庭廣眾之下盯著他看？為什麽這麽心亂？
“去去去！”我聽見岫玉沒什麽心情地打發俞翰烽，聲音聽起來蔫蔫的。
“公主你這是病了？怎麽有氣無力的。”俞翰烽伸手蓋住秀玉的額頭，另一只手在自己腦門上試了試。
我低下頭，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因為酒吧的事，我決定給岫玉點顏色看看，兩天來一直對她愛答不理。
“沒發燒呀，”俞翰烽說，“你這是闖什麽禍了吧？說，哥罩著你。”
岫玉揮開他，卻罕見地沒有回擊，趴在桌上，可憐巴巴地看我。
她其實也沒做錯什麽，不過是想叫朋友出去玩一會兒，如果不是我滿身毛病，那一點欺騙也許只會被覺得俏皮可愛。
我還沒說話，俞翰烽看出了什麽，幸災樂禍道：“呦，惹的是佑矜兒？小公主，你這回可是踢到鋼板了。”
我握了握岫玉的手腕。
岫玉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不生氣了？”
是我自己有問題，小題大做、反應過度，岫玉有什麽錯呢？犯不著讓她在俞翰烽面前丟臉。我低聲說：“是我的錯。”
“不不不，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岫玉認真道。
俞翰烽很有興味地看著：“公主能認錯，我不是做夢吧？”
岫玉沒理他，賭咒發誓似的說：“真的！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騙你！也絕對再不會找你去酒吧玩兒了！”
我有些無奈，岫玉太天真可愛了，根本就看不出我想給她的臺階，這孩子根本就不在乎丟面子之類的事。
俞翰烽插話道：“佑矜兒不愛去酒吧？那我生日聚會得換地兒了？”
“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愛哪兒聚哪兒聚，反正我們是不會去的！”岫玉恢覆了鬥志。
“佑矜兒已經加了我的微信，”俞翰烽搖搖手機，“我會自己邀請她的，不用通過您了，公主殿下！”
岫玉轉過頭詢問地看我，我嘆了口氣。
“信不信我讓佑矜刪了你？”岫玉可能是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繼續跟俞翰烽囂張。
“這就是您不對了，公主殿下，佑矜兒是你的私產嗎？人家交朋友你也要管？哎，佑矜兒，我是不是你加的第一個男同學？”
“佑矜姐也加我了！”董黎陽回過頭來喊道。
“跟你有什麽關系！趕緊策劃班級活動去！”俞翰烽踹了他的凳子一腳。
國際公法課上，蘇璟暄又在上課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了，這次他帶了書，坐在我旁邊一言不發地看。
我觀察了一下，那不管是什麽書，總之不是國際公法相關的。
所以他這次又是為什麽來上這門課？“你……”我剛想說話。
“又不是只加我一個人，你有什麽好生氣的？”蘇璟暄在同時開口說。
“啊？”我楞了一下，“那天是因為岫玉……有點事，我想找人幫忙……”
蘇璟暄低著頭，也不知道他臉上是什麽表情，我只好俯下身子側過頭去看他的臉。
“看什麽！”蘇璟暄瞥了我一眼。
沒看出來。
“你為什麽……”我剛又想開口。
“不要幼稚了，通過我。另外我不在學校的時候，不用微信，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著，他拿過我的手機，讓我按上指紋解鎖，先把微信上他的好友申請通過了，又輸入了一個號碼撥打了出去，可是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卻沒亮。
“你給誰打電話呢？”我問。
他從褲兜裏摸出另一部手機晃了晃，又揣了回去。
“你有兩個手機？”我有點發蒙，“你知道有種技術叫雙卡雙待嗎？”
他沒理我。
“你騙人。”我卻又不知怎麽狗膽包天地說。
他挑了挑眉。
“你不在學校的時候也用微信，國慶節的時候你就加了岫玉的微信，還給她的朋友圈點讚來著。”我越說聲音越低，還有秦苗，你也不聯系秦苗嗎？
可我為什麽說這個？這聽起來難道不像是在吃醋嗎？我憑什麽吃醋？吃岫玉的醋？吃秦苗的醋？而且憑什麽戳破人家的謊言！人都屈尊給你一個臺階下了，怎麽還順桿爬上了？
蘇璟暄果然不打算解釋，只是一臉不爽地轉過頭去繼續看書。
我也不爽，可是我也不敢再說什麽，拿過手機，把蘇璟暄的手機號存起來。這個手機號儲存之後也沒有跳出微信新朋友的提示。那他只有那一個不在學校就不用的微信號？怎麽想也不太可能，他沒有需要聯系的朋友家人嗎？
過了半天，我才又想起來自己一直沒問的問題：“你為什麽……”我終於第三次開口問，卻又被蘇璟暄打斷了。
“是為了看照片，”蘇璟暄極為不爽地說，“行了吧？加她的微信，是為了看你們的照片。假期無聊，想看看你們都在幹什麽。”
“哦。”我說，“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蘇璟暄看著我，我卻忘了我本來想問的是什麽。為什麽我突然開始胡思亂想？
“你臉紅什麽？”蘇璟暄說。
我慌忙把頭埋進課本裏：“別亂說。”
“你不會以為我是想看你的照片吧？”蘇璟暄說，“我是想看看小櫻而已。”
“哦，你看吧，隨便看。”我把手機推給他。
“那我看啦？不會有什麽不雅照吧？”蘇璟暄在我旁邊附身，問。
“隨便看，我手機裏……”“只有小櫻的照片。”蘇璟暄接道，“解鎖。”
我胡亂解鎖，目光沒有離開書本。
可是我也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我連臺上老師的講課聲都沒有聽進去。我忘了在上課，只覺得萬籟俱寂，唯有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其實我已經給我所有想問的問題預設了答案，是不是？為什麽來上課，為什麽加岫玉的微信，我心中其實根本就有所期待，是不是？
羞恥，尷尬，慌亂，還有莫名其妙的……我捂住半邊臉，將頭轉向墻壁的那一面。
“你幹嘛？”蘇璟暄低聲說。
我擺了擺手。
蘇璟暄沒再說話，沒有動，沒有翻動書頁，沒有看我，呼吸細微得幾乎聽不到。我面對著墻壁，看不到他，聽不到他，更觸碰不到他，然而我能夠感覺到他，他坐在我的身邊，一成不變的安靜、冷漠、疏離、卻又氣場強大。
他的存在感這麽強，這麽不容忽略，就算是失明失聰失去知覺，恐怕也能感覺到。
……他以前安靜地坐著的時候，我會感到連自己都被籠罩在他透明的保護罩裏，放松、自在，可以不受打擾地專註也可以毫無顧慮地放空。可現在他依舊是安安靜靜的坐著，我卻覺得從他的頭發絲到手指尖都在擾亂我的情緒，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都在扣動我的心弦，他的一動不動的姿勢和眼神都在吸引我不自覺地註意。
然而不該。
我知道我早已失去資格。我不配。連普通的心動和喜歡都不配，何況是他。
心逐漸冷了下來，像火焰逐漸熄滅，像火箭的殘骸歸於茫茫黑暗宇宙。張佑矜，你不配。
聲音又回來了。講臺上老師喋喋不休講著的我聽不懂的語言，教室裏滿座的同學翻書寫字敲擊鍵盤的細碎聲響，和他合上書頁的聲音。
“下次我不會來了。”蘇璟暄說。
“好。”我被喚醒，來不及反應，回頭看他。
他已離開了座位，悄無聲息地打開後門走了。
蘇璟暄周三沒有上課，周四也沒有，周五也沒有。我很想知道為什麽，但是好像除了我，大家都不好奇，我沒有聽到一點議論。
周五下午的英語課結束後，班長董黎陽開始講明天秋游的註意事項。
“可惜蘇璟暄請了兩周假，”曉曉趴在桌子上，悄悄地說，“要是他也能參加秋游就好了。”
曉曉簡直是小天使。
“兩周？能請這麽多假嗎？”我盡量裝作不在意地問。
“我們當然不能，蘇璟暄能。好像是跟他父母去視察韓國和日本的公司了。是不是像偶像劇似的？”
“你怎麽知道？”
“蘇氏科研和獎學基金已經開放立項申請了，我在學生會聽助教和學姐們講了好多八卦。而且他朋友圈不是也發了嗎？”曉曉說。
“朋友圈？”我詫異地說。
曉曉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蘇璟暄的朋友圈，三張風景照片，配簡單的阿拉伯數字，分別是14，13，12，下面加了定位，具體地址是日文。
“你沒有加他好友嗎？”曉曉奇怪地問，“他最近把大家都加上了。”
“加了，我只是不怎麽看朋友圈……”我打開自己的手機，仔細看每一張圖片，只是普普通通的景色，窗外的朝陽，路邊鐵絲網後面的小花，遙遠的天際線，沒什麽構圖技巧，看起來就是隨隨便便拍的，跟他的頭像一樣潦草，甚至都沒有居中或者水平垂直對齊什麽的……
可是不知為什麽，感到他應該很愉快，至少是很輕松。我心裏也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氣，原來不是什麽別的奇怪的原因，他只是太忙了。
“大家都說這是他發給秦苗的倒數計時。”曉曉歪著頭說，“你有沒有覺得蘇璟暄跟秦苗在一起以後接地氣多了？”
“嗯？嗯，是啊是啊！” 我安心地倒扣了手機，由衷地輕松起來。
“那麽多人給他點讚和留言，真不愧是法學院頂流。可他誰也沒回，連個統一回覆謝謝大家都沒有。”
“哦。”他說過他不用微信，可這不是用了嗎？還有那麽多好友……我忽然覺得奇怪，之前他說想要知道我們假期在幹什麽，所以加了岫玉的微信，為什麽不直接加我呢？雖然我不發朋友圈，可是他在加我之前應該也不知道啊……我又在給自己加戲了。
“你還記得之前俞翰烽打聽來的那些傳言嗎？”曉曉說，“說他總是逃課請假，說成績不好什麽的？”
我點點頭。“請假其實是有原因的，周一周二不來上學也是都請了假的，那兩天的課有的可以免修，有的他根本就不用上，聽說他英語可好了。”曉曉說，“他聯考成績是第一名呢，你知道嗎？”
“哦。”我說。
“但……還是有點神秘的，是不是？”曉曉說。
“嗯。”我看了看前排的秦苗。
“那位也很神秘。”曉曉說。
我看看曉曉，她說：“秦苗的聯考成績完全夠進上大的覆試，她才不是調劑來的呢，看來是志願沒報好。”
……“啊？這你怎麽知道的？”
“反正有渠道，沒騙你。”曉曉說。
“……我是不是最後一名啊？”
“你不是小語種嗎，一共就收了倆，你是第二名。”曉曉噗嗤一聲笑了。
其實哪裏還用問呢。
“頂流不參加，有其他兩位一線也行了。”曉曉略有遺憾地說。
“什麽？”
“秋游活動啊。”
“其他兩位一線是誰？”我環顧教室，想把這兩位男明星找出來。
“宋飛龍和俞翰烽呀。”曉曉理所當然地說。
“……宋飛龍是誰？”另一位不敢置評，我只好奇地問前面這位，班裏有叫這個的男生嗎……
“你不知道宋飛龍是誰？啊呀佑矜姐，你能不能別整天埋頭學習也關心一下周圍的人？”曉曉不可思議似的嚷道。
“對不起，”我像上次不知道格勞秀斯是誰一樣鄭重道歉，“你指給我看看？”
可是曉曉打開筆記本電腦：“法學院人氣排名第二的帥哥哎，你居然不知道……你連校站都不看嗎？”
雖然感覺有點舍近求遠，但我還是乖乖湊過去看曉曉的屏幕。剛開學時我也按照新生指南註冊本校論壇賬戶，但一直沒登錄過。
“這可是眾人皆知的秘密！”曉曉打開了什麽網頁，把屏幕對到我眼前，驕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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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岫玉會有危險的時候，我從班級群裏翻出三個人發送了好友申請，董黎陽應該是在岫玉要求下故意忽視，後來很快就加了我，還道了歉。俞翰烽是第二天早上通過的，沒正形地連發了許多表情包問我怎麽了，我只好假裝沒看見。蘇璟暄卻一直都沒有動靜。
我又查看了一遍手機，不是說是朋友嗎，微信加個好友三四天都不通過……我明明白白地說了我是誰，就假裝沒看見嗎？……沒看見，看見了沒來得及處理，或者無法處理……難道是車禍住院了？
正胡思亂想著，蘇璟暄就出現在了教室門口，穿著墨綠色的運動外套和黑色破洞褲，挺拔得不像話。我怒目而視，看起來車禍不嚴重，胳膊腿兒都是好好的，臉蛋也沒受傷，是只有腦子撞壞了吧！
突然覺得他挺可恨的，旁若無人的樣子很可恨，男模一樣走路的樣子很可恨，連冷酷的表情都很可恨。這不是行動如風嗎？現在只有一個理由能讓我原諒他，就是手機被偷了，錢包也被偷了，學生卡身份證都要補辦，連中午吃飯都沒有飯卡。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怒視，蘇璟暄看了我一眼，完全冷淡、不當回事兒的一眼！他在前面秦苗旁邊的位置坐下，而我盯著他的後腦勺，希望用譴責的視線在他身上燒個洞出來。
他回過頭來，奇怪地又看了我一眼。
“佑矜兒，想什麽呢？”俞翰烽忽然說，“總皺眉可長皺紋哦！”
岫玉聞言看了看我，順著我的目光看向了前排……我低下頭。我在幹嘛？我為什麽這樣在乎蘇璟暄加不加我好友？我不是一直不希望和他有什麽關系嗎？為什麽大庭廣眾之下盯著他看？為什麽這麽心亂？
“去去去！”我聽見岫玉沒什麽心情地打發俞翰烽，聲音聽起來蔫蔫的。
“公主你這是病了？怎麽有氣無力的。”俞翰烽伸手蓋住秀玉的額頭，另一只手在自己腦門上試了試。
我低下頭，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因為酒吧的事，我決定給岫玉點顏色看看，兩天來一直對她愛答不理。
“沒發燒呀，”俞翰烽說，“你這是闖什麽禍了吧？說，哥罩著你。”
岫玉揮開他，卻罕見地沒有回擊，趴在桌上，可憐巴巴地看我。
她其實也沒做錯什麽，不過是想叫朋友出去玩一會兒，如果不是我滿身毛病，那一點欺騙也許只會被覺得俏皮可愛。
我還沒說話，俞翰烽看出了什麽，幸災樂禍道：“呦，惹的是佑矜兒？小公主，你這回可是踢到鋼板了。”
我握了握岫玉的手腕。
岫玉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不生氣了？”
是我自己有問題，小題大做、反應過度，岫玉有什麽錯呢？犯不著讓她在俞翰烽面前丟臉。我低聲說：“是我的錯。”
“不不不，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岫玉認真道。
俞翰烽很有興味地看著：“公主能認錯，我不是做夢吧？”
岫玉沒理他，賭咒發誓似的說：“真的！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騙你！也絕對再不會找你去酒吧玩兒了！”
我有些無奈，岫玉太天真可愛了，根本就看不出我想給她的臺階，這孩子根本就不在乎丟面子之類的事。
俞翰烽插話道：“佑矜兒不愛去酒吧？那我生日聚會得換地兒了？”
“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愛哪兒聚哪兒聚，反正我們是不會去的！”岫玉恢覆了鬥志。
“佑矜兒已經加了我的微信，”俞翰烽搖搖手機，“我會自己邀請她的，不用通過您了，公主殿下！”
岫玉轉過頭詢問地看我，我嘆了口氣。
“信不信我讓佑矜刪了你？”岫玉可能是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繼續跟俞翰烽囂張。
“這就是您不對了，公主殿下，佑矜兒是你的私產嗎？人家交朋友你也要管？哎，佑矜兒，我是不是你加的第一個男同學？”
“佑矜姐也加我了！”董黎陽回過頭來喊道。
“跟你有什麽關系！趕緊策劃班級活動去！”俞翰烽踹了他的凳子一腳。
國際公法課上，蘇璟暄又在上課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了，這次他帶了書，坐在我旁邊一言不發地看。
我觀察了一下，那不管是什麽書，總之不是國際公法相關的。
所以他這次又是為什麽來上這門課？“你……”我剛想說話。
“又不是只加我一個人，你有什麽好生氣的？”蘇璟暄在同時開口說。
“啊？”我楞了一下，“那天是因為岫玉……有點事，我想找人幫忙……”
蘇璟暄低著頭，也不知道他臉上是什麽表情，我只好俯下身子側過頭去看他的臉。
“看什麽！”蘇璟暄瞥了我一眼。
沒看出來。
“你為什麽……”我剛又想開口。
“不要幼稚了，通過我。另外我不在學校的時候，不用微信，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著，他拿過我的手機，讓我按上指紋解鎖，先把微信上他的好友申請通過了，又輸入了一個號碼撥打了出去，可是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卻沒亮。
“你給誰打電話呢？”我問。
他從褲兜裏摸出另一部手機晃了晃，又揣了回去。
“你有兩個手機？”我有點發蒙，“你知道有種技術叫雙卡雙待嗎？”
他沒理我。
“你騙人。”我卻又不知怎麽狗膽包天地說。
他挑了挑眉。
“你不在學校的時候也用微信，國慶節的時候你就加了岫玉的微信，還給她的朋友圈點讚來著。”我越說聲音越低，還有秦苗，你也不聯系秦苗嗎？
可我為什麽說這個？這聽起來難道不像是在吃醋嗎？我憑什麽吃醋？吃岫玉的醋？吃秦苗的醋？而且憑什麽戳破人家的謊言！人都屈尊給你一個臺階下了，怎麽還順桿爬上了？
蘇璟暄果然不打算解釋，只是一臉不爽地轉過頭去繼續看書。
我也不爽，可是我也不敢再說什麽，拿過手機，把蘇璟暄的手機號存起來。這個手機號儲存之後也沒有跳出微信新朋友的提示。那他只有那一個不在學校就不用的微信號？怎麽想也不太可能，他沒有需要聯系的朋友家人嗎？
過了半天，我才又想起來自己一直沒問的問題：“你為什麽……”我終於第三次開口問，卻又被蘇璟暄打斷了。
“是為了看照片，”蘇璟暄極為不爽地說，“行了吧？加她的微信，是為了看你們的照片。假期無聊，想看看你們都在幹什麽。”
“哦。”我說，“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蘇璟暄看著我，我卻忘了我本來想問的是什麽。為什麽我突然開始胡思亂想？
“你臉紅什麽？”蘇璟暄說。
我慌忙把頭埋進課本裏：“別亂說。”
“你不會以為我是想看你的照片吧？”蘇璟暄說，“我是想看看小櫻而已。”
“哦，你看吧，隨便看。”我把手機推給他。
“那我看啦？不會有什麽不雅照吧？”蘇璟暄在我旁邊附身，問。
“隨便看，我手機裏……”“只有小櫻的照片。”蘇璟暄接道，“解鎖。”
我胡亂解鎖，目光沒有離開書本。
可是我也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我連臺上老師的講課聲都沒有聽進去。我忘了在上課，只覺得萬籟俱寂，唯有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其實我已經給我所有想問的問題預設了答案，是不是？為什麽來上課，為什麽加岫玉的微信，我心中其實根本就有所期待，是不是？
羞恥，尷尬，慌亂，還有莫名其妙的……我捂住半邊臉，將頭轉向墻壁的那一面。
“你幹嘛？”蘇璟暄低聲說。
我擺了擺手。
蘇璟暄沒再說話，沒有動，沒有翻動書頁，沒有看我，呼吸細微得幾乎聽不到。我面對著墻壁，看不到他，聽不到他，更觸碰不到他，然而我能夠感覺到他，他坐在我的身邊，一成不變的安靜、冷漠、疏離、卻又氣場強大。
他的存在感這麽強，這麽不容忽略，就算是失明失聰失去知覺，恐怕也能感覺到。
……他以前安靜地坐著的時候，我會感到連自己都被籠罩在他透明的保護罩裏，放松、自在，可以不受打擾地專註也可以毫無顧慮地放空。可現在他依舊是安安靜靜的坐著，我卻覺得從他的頭發絲到手指尖都在擾亂我的情緒，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都在扣動我的心弦，他的一動不動的姿勢和眼神都在吸引我不自覺地註意。
然而不該。
我知道我早已失去資格。我不配。連普通的心動和喜歡都不配，何況是他。
心逐漸冷了下來，像火焰逐漸熄滅，像火箭的殘骸歸於茫茫黑暗宇宙。張佑矜，你不配。
聲音又回來了。講臺上老師喋喋不休講著的我聽不懂的語言，教室裏滿座的同學翻書寫字敲擊鍵盤的細碎聲響，和他合上書頁的聲音。
“下次我不會來了。”蘇璟暄說。
“好。”我被喚醒，來不及反應，回頭看他。
他已離開了座位，悄無聲息地打開後門走了。
蘇璟暄周三沒有上課，周四也沒有，周五也沒有。我很想知道為什麽，但是好像除了我，大家都不好奇，我沒有聽到一點議論。
周五下午的英語課結束後，班長董黎陽開始講明天秋游的註意事項。
“可惜蘇璟暄請了兩周假，”曉曉趴在桌子上，悄悄地說，“要是他也能參加秋游就好了。”
曉曉簡直是小天使。
“兩周？能請這麽多假嗎？”我盡量裝作不在意地問。
“我們當然不能，蘇璟暄能。好像是跟他父母去視察韓國和日本的公司了。是不是像偶像劇似的？”
“你怎麽知道？”
“蘇氏科研和獎學基金已經開放立項申請了，我在學生會聽助教和學姐們講了好多八卦。而且他朋友圈不是也發了嗎？”曉曉說。
“朋友圈？”我詫異地說。
曉曉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蘇璟暄的朋友圈，三張風景照片，配簡單的阿拉伯數字，分別是14，13，12，下面加了定位，具體地址是日文。
“你沒有加他好友嗎？”曉曉奇怪地問，“他最近把大家都加上了。”
“加了，我只是不怎麽看朋友圈……”我打開自己的手機，仔細看每一張圖片，只是普普通通的景色，窗外的朝陽，路邊鐵絲網後面的小花，遙遠的天際線，沒什麽構圖技巧，看起來就是隨隨便便拍的，跟他的頭像一樣潦草，甚至都沒有居中或者水平垂直對齊什麽的……
可是不知為什麽，感到他應該很愉快，至少是很輕松。我心裏也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氣，原來不是什麽別的奇怪的原因，他只是太忙了。
“大家都說這是他發給秦苗的倒數計時。”曉曉歪著頭說，“你有沒有覺得蘇璟暄跟秦苗在一起以後接地氣多了？”
“嗯？嗯，是啊是啊！” 我安心地倒扣了手機，由衷地輕松起來。
“那麽多人給他點讚和留言，真不愧是法學院頂流。可他誰也沒回，連個統一回覆謝謝大家都沒有。”
“哦。”他說過他不用微信，可這不是用了嗎？還有那麽多好友……我忽然覺得奇怪，之前他說想要知道我們假期在幹什麽，所以加了岫玉的微信，為什麽不直接加我呢？雖然我不發朋友圈，可是他在加我之前應該也不知道啊……我又在給自己加戲了。
“你還記得之前俞翰烽打聽來的那些傳言嗎？”曉曉說，“說他總是逃課請假，說成績不好什麽的？”
我點點頭。“請假其實是有原因的，周一周二不來上學也是都請了假的，那兩天的課有的可以免修，有的他根本就不用上，聽說他英語可好了。”曉曉說，“他聯考成績是第一名呢，你知道嗎？”
“哦。”我說。
“但……還是有點神秘的，是不是？”曉曉說。
“嗯。”我看了看前排的秦苗。
“那位也很神秘。”曉曉說。
我看看曉曉，她說：“秦苗的聯考成績完全夠進上大的覆試，她才不是調劑來的呢，看來是志願沒報好。”
……“啊？這你怎麽知道的？”
“反正有渠道，沒騙你。”曉曉說。
“……我是不是最後一名啊？”
“你不是小語種嗎，一共就收了倆，你是第二名。”曉曉噗嗤一聲笑了。
其實哪裏還用問呢。
“頂流不參加，有其他兩位一線也行了。”曉曉略有遺憾地說。
“什麽？”
“秋游活動啊。”
“其他兩位一線是誰？”我環顧教室，想把這兩位男明星找出來。
“宋飛龍和俞翰烽呀。”曉曉理所當然地說。
“……宋飛龍是誰？”另一位不敢置評，我只好奇地問前面這位，班裏有叫這個的男生嗎……
“你不知道宋飛龍是誰？啊呀佑矜姐，你能不能別整天埋頭學習也關心一下周圍的人？”曉曉不可思議似的嚷道。
“對不起，”我像上次不知道格勞秀斯是誰一樣鄭重道歉，“你指給我看看？”
可是曉曉打開筆記本電腦：“法學院人氣排名第二的帥哥哎，你居然不知道……你連校站都不看嗎？”
雖然感覺有點舍近求遠，但我還是乖乖湊過去看曉曉的屏幕。剛開學時我也按照新生指南註冊本校論壇賬戶，但一直沒登錄過。
“這可是眾人皆知的秘密！”曉曉打開了什麽網頁，把屏幕對到我眼前，驕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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