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微低下頭拉近兩人的距離，有少許的氣息噴灑在榮淺的側臉上，榮淺想偏頭躲開，偏偏被秦易禁錮著下巴動彈不得。

榮淺的下巴被捏的有些泛紅，臉上也帶著些燥熱的潮紅，就連呼出來的氣息也帶著悶悶地熱氣。

秦易的手指一松，然後在榮淺還沒做出什麽反應之前落在她的肩膀上。

榮淺就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過了許久，她才低低地說了一句：“秦總，您什麽都不缺，那就更不可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麽想要的了。”

“你這算不算跟我討價還價？”

“……”

榮淺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臉上淺淺的粉色過去之後，就又變成了幹凈透徹的白，像是一塊打磨的光滑又明亮的玉，偏生又帶著一種很天然很純凈的美。

秦易低頭看她一眼，手從她肩膀上面收回去，後退了小半步和她拉開一些距離，這樣榮淺稍微一擡眼就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我收回我的上一句話。”

上一句話？

……上一句話是什麽來著？榮淺猛然擡了下頭，好看的大眼睛裏面還有來不及遮住的茫然。

秦易勾了下唇角，一字一頓的把後半句話給補上：“我缺女人。”

他的語速不快不慢，甚至聽不出來什麽大的波動，但是榮淺卻覺得每個字都像一塊小石頭，砸在她本來還算平靜的湖心裏面。

榮淺不自覺地後退了小半步，她還擡眼看著秦易，想從他眼裏看出類似於玩笑話的意思，結果盯了半晌看見的也只有他眼底意味不明的深意。

這些話從秦易嘴裏說出來，和榮淺自己曾經在心裏想了無數遍的，到底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榮淺楞了足足有一分鐘，才反應過來，她微垂下眼簾不再去看秦易，在心裏一遍遍地組織著下一句話該怎麽說，可是腦袋裏偏生比平常亂了不少，怎麽都理不清思路。

還是秦易先開得口，“我知道榮小姐是聰明人，應該不用我給你解釋吧？”

他說的明明是個問句，可是語氣裏又分明沒有疑問的語氣。

榮淺擰了一下眉，微攥起手的時候小拇指的指甲輕輕在手心滑了幾下，然後才擡頭看了過來。

“秦總……這是要潛規則我麽？”

她的目光已經帶了些篤定，可是秦易絕對不會知道，她在開口的前一秒鐘，才想起來把“包養”換成的“潛規則”。

看吧，人一在緊張的環境下，大腦就容易卡殼。

兩人大概隔著半瞇的距離，榮淺看到秦易深邃眸子裏的光閃了一下，然後又變得更深沈。

他微瞇了下眼睛，一字一頓地把榮淺的話給重覆了一遍：“潛規則？”

秦易的薄唇微啟，突然就輕嗤了一聲，“我不缺想爬上我床的女人，也不缺女朋友，我缺的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就有人敲了一下門。

“秦總，會議還有五分鐘開始。”

榮淺聽出來那是安朗的聲音，她擡眼看了下秦易，甚至有點慶幸他的後半句話沒說出來。

秦易擡眼朝著門口看了一眼，然後突然有些煩躁地扯了下領帶，皺眉道：“推遲半小時。”

外面安朗只停頓了一秒鐘，然後就低聲恢覆了一句：“好的。”

直到外面再也沒有了安朗的聲音，秦易才又把視線收回來，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堵了一團郁氣。

榮淺這裝傻的本事還真是旁人沒辦法超越了，他背過身去，隨手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已經有些涼了，苦澀一直從舌尖蔓延到整個口腔。

秦易的眉毛皺得越發伸了，他單手微撐在辦公桌上，另一只手翻動了幾下今天會議需要的文件。

後面也半天也沒有動靜，榮淺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越發覺得自己是演侍女演的多了，現在也能老老實實地扮演空氣了。

秦易吐了口郁氣，片刻後才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剛摸出煙盒來，手指一僵就又放了回去。

他轉頭看了一眼榮淺，那丫頭比他小了好像五六歲了，不像公司裏面那些整容打針的明星，還帶著幹凈的自然——卻又出奇的漂亮。

秦易突然就彎唇笑了一下，聲音也跟著帶了些讓人難以察覺到的溫柔：“榮淺，我只需要老婆。”

榮淺本來還有些走神的，秦易剛才一直沒有開口，她的思緒早就飛的老遠，這下子猛然就被他給拉了回來。

她當然不能開口問秦易是不是開玩笑，她還沒擡起頭，眼睛輕眨了幾下，視線突然就變得有些模糊。

曾幾何時，也有一個人跟她說過同樣的話，只不過激情褪去以後，那人卻牽起了別人的手。

榮淺嘴邊帶著些輕嘲，好半晌後才擡頭看向秦易：“秦總，你想要我可以，至於婚……就沒必要結了吧？”

秦易沒開口，盯著榮淺看了大概有兩分鐘，然後嘴邊才牽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難道比起名正言順的妻子，榮小姐更喜歡當我見不得光的情人？”

榮淺被噎了一下，竟然也不覺得太尷尬，她輕咳一聲別開視線：“我也是為秦總考慮，是我高攀不起秦家。”

“高攀不起？”秦易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下，“你是怕到時候舊愛回頭的時候，我纏著你不和你離婚吧？”

“……”

榮淺竟然無言以對，秦易的話是有些道理的，但是又不全對，她確實是怕卷入到了秦家以後想要抽身困難，可是想要全身而退的原因卻不是為了和蘇璟之舊情覆燃。

蘇璟之當初警告自己不要接近秦易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秦家有多覆雜，其實不用蘇璟之提醒她，榮淺自己心裏也清楚。

所以秦易帶有諷刺意味的話說出來的時候，榮淺是不太往心裏去的，她還想著再周旋幾句，秦易已經開口：“明天我要去法國出差一周，你也不用這麽急著給我答案，一周以後……”

他走近了幾步，雙手落在榮淺的肩膀上面，頭也隨著身體的動作往下壓低了一些，剛好能和榮淺的視線平著對上，他深深地望進榮淺的眼裏：“我希望是我想要的答案。”

秦易說完這句話，就轉身按了一下座機的按鍵：“阿朗，送榮小姐回去。”

不到兩分鐘，安朗就推門進來了，他沖秦易點了下頭，然後對著榮淺做了一個“請”的手指：“榮小姐，我送您回去。”

榮淺輕抿了下唇角，跟著安朗出門的時候還扭頭看了一眼，秦易剛好望過來，他似乎就站在了吊燈的正下方，頭頂明晃晃的燈光在他身上仿佛投下了一圈圈的光暈，明亮的有些懾人。

她還沒來得及看第二眼，安朗已經把門給合上，視線緊接著就被一片深色所代替。

辦公室裏面，秦易把視線從門上收回來，剛繞過桌子走到大班椅旁邊，手機就傳來一聲輕咳：“秦易？”

秦易本來想拿上文件夾就直接去開會的，結果電話裏面靳成希的聲音就突然傳過來了，他皺了皺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通話記錄顯示已經半個多小時了。

“閑的沒事幹，所以偷聽我談事情？”

“我這不是關心你麽？”

“不用，”秦易把幾個文件夾都放在一起，隨手翻開一個，看了幾眼就簽上名字，好半晌見那邊沒出聲才又問了句：“不說話我掛了。”

那邊還是不說話，就在秦易要掛斷的時候，才傳來一句有些模糊的話音：“你們家老爺子又催你結婚了？”

秦易沒聽太清，反問一句：“什麽？”

靳成希默默地把上一句話給咽了下去，又換了一個問題：“你說榮淺會不會答應你？”

“我也想知道呢……”

秦易指間夾著筆在辦公桌上輕點幾下，然後沒等靳成希再開口，直接掛斷了電話。

榮淺知道秦易馬上要開會了，所以也沒浪費安朗的時間，到了公司樓下的時候就讓安朗先回去了。

安朗推開總裁辦公室門的時候，秦易才剛接完電話，他似乎有些出神，筆尖點在的文件紙上面，已經暈開了一個小的墨點，他還沒簽上名字。

安朗走過來把文件夾從秦易筆下抽走，放在一邊以後才開口道：“秦總？”

秦易這才擡眼看過來，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和領帶，臉上是不帶什麽表情的冷肅。

安朗自然猜不到他想什麽，只聽他起身的時候問道：“離開會還有幾分鐘？”

安朗看了看表，“三分鐘，”頓了一下，他又加了幾句不相幹的話：“榮小姐今天過來的時候，在前臺碰見Tick了。”

秦易本來正往門邊走，聽見安朗的話才猛然停下來，他轉頭看過來，等著安朗繼續說。

“Tick還誇榮小姐長得漂亮了。”

秦易：“……哦。”

他轉過身去開門，然後又猛然想起來什麽一樣停住，“那你怎麽說的？”

安朗臉上還是一本正經的臉色，“我替您和榮小姐感謝他了。”

“替我？”

秦易眸光一轉，片刻之後唇角才微傾起一側，“快年底了，你為了能加薪也做了不少。”

安朗也跟著勾唇一笑：“謝謝秦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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