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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nd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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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nd1

元昱站在車邊,言笑晏晏地與大家打招呼,只要是他曾經見過的,他都能一下子叫出對方的名字,被他認出來的皆是受寵若驚。

是汪叔跑出來,解釋說老爺子正等著他進去,眾人才不得不讓元昱先走。

走遠幾步,元昱紳士側身回眸,朝眼巴巴的大家點頭微笑。

謝永和傅立旸的身份當然比外面排隊的人又要高很多,他們倆已經在宴會內場,兩人與相熟的人正笑著聊天、喝茶。

現場的氛圍很松弛,傅立旸心弦卻是繃得緊緊的,也頗有些不在狀態,有人跟他說話,常常被他錯過。

聊了有半個多小時,入口處突然變得很熱鬧。

“喲,看來是元昱來了。”

傅立旸已經轉頭看向入口大門處,進來的果然是眾星拱月一般,被人簇擁著的元昱。元昱本就長得高,站在包圍圈裏,更是顯眼。

他一身筆挺的黑西裝,左手臂還吊在胸前,卻毫不影響他的高大俊朗。

他微笑著和人握手、說話,看起來講話很是風趣,引得很多老者朗聲大笑,隔老遠都聽得著。

黎家老爺子往他走去,驕傲地拉住他的手,帶他去座位。

略坐片刻,到時間,黎家老爺子上臺發言,元昱微笑著站在他身後,晚宴便宣布正式開始。

按照謝永的說法,黎家是狼性教育,可這個宴會無一處不透露著溫和與松弛,可見這元昱的面子功夫是家傳。傅立旸也帶來一幅畫,不好不壞,權當是應個卯,謝永無意出風頭,亦是如此。

主持人報出“傅立旸”的名字時,傅立旸總覺得有人在看他,擡頭看去,卻又沒有任何人。

更多的人想要討好黎家人,各種好東西跟不要錢地往上送。

晚宴的氣氛已是越炒越熱烈,傅立旸看到元昱已經離座,開始主動與人說話,不一會兒,元昱往他們走來,與傅立旸視線對上時,傅立旸竟然完全看不出元昱是否還記得自己,元昱的表情滴水不漏。

傅立旸思索間,元昱已經走到近前,笑著探身伸手:“謝大哥,好久不見。”

“哈哈!”謝永起身,握住他的手搖了搖,再拍拍元昱沒有受傷的手臂,“好小子,這次做得可真不錯啊!難怪你爸這麽高興!我都替你驕傲呢!”

“我爸從小就教育我們助人為樂,應該的,應該的。”

傅立旸的牙差點沒酸倒,謝永攬著元昱,轉向傅立旸,介紹道:“這是我發小,傅立旸,傅導跟錢董的兒子,他不怎麽參加這些活動,你可能沒見過他。對了,他還是你們學校的老師!”

元昱看著他,臉上還是一成不變的笑容,甚至笑得更和氣,溫聲道:“原來真的是傅老師,剛剛我遠遠看到,還以為是我看錯呢。”

元昱主動伸來手,熱忱道:“傅老師,真高興,在這樣的地方遇到您。”

傅立旸面無表情地伸手:“幸會。”

元昱笑瞇瞇地握住傅立旸的手,傅立旸僵住,低頭看他的手,再擡頭看他的臉。

元昱笑不改色:“說起來,我能成長得這麽好,也多虧傅老師的教導。”

傅立旸冷笑:“我並非你的授課老師。”

元昱將傅立旸的手握得更緊,好似鉗子,臉上的笑容也更為和煦:“學校裏的每一位老師,都是我們的老師,都值得我們學習。”

傅立旸的手已經非常痛,卻不想認輸,冷冷地看他。

謝永終於察覺到不對,他不動聲色地將元昱攬住,轉向另一個方向:“來來來,再給你介紹這一位,這是我……”

元昱這才緩慢松開傅立旸的手,笑著朝他欠身:“傅老師,失陪。”

傅立旸低頭看自己的手,紅紅白白,好半天都沒緩過來。

與謝永幾人寒暄過,元昱借口有事暫且去了室外的玫瑰園。

剛離開眾人視線的包圍,元昱的臉色就冷下來,比頭頂的夜幕還要黑。

他的記憶力從來超群,不值得他記的人,他從來也不記,卻不代表他看到本人時會認不出。

聽到“傅立旸”三個字,他就想起這是他們學校的老師,他當時已經覺得有些奇怪,又見傅立旸是與謝永一起來的。

他的腦海中迅速出現一張關系圖。

郁心渺錄的綜藝節目是謝永公司的,郁心渺和謝永很熟,郁心渺和傅遠是師生關系,這個傅立旸顯然也是有點家底的人,並非普通大學老師。

是以他直接就走過去,果然,傅立旸是傅遠的兒子!

傅立旸一定就是郁心渺手機裏的那個“哥哥”!

元昱陰冷地凝視著園內的某棵樹,需要克制再克制,才能不回頭去揍傅立旸。

傅立旸肯定也已知道他跟郁心渺的關系!

傅立旸是故意過來見他的!

傅立旸是在挑釁他!

元昱沈默忍耐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元昱轉身,看到夜色中正在走來的傅立旸,元昱立即繃緊全身的肌肉,已經不自覺地進入戰鬥狀態。

傅立旸冷著臉走到他面前。

傅立旸沒元昱高,卻也沒有需要到仰視的地步,元昱怒視他。

傅立旸不由嗤笑:“我還當你能一直裝笑裝下去,這就露餡了?”

元昱冷笑:“你是什麽東西,我要對你裝?”

傅立旸皺眉:“年輕人,還是收收怒火!凡事要學會冷靜!”

“你還真把自己當我老師?!”

“懶得跟你陰陽怪氣。”傅立旸直接道,“我今天過來見你,除了想親自確認你的身份,另外就是想要告誡你,要麽你能一輩子演下去,要麽就早點離開渺渺身邊!”

“你算什麽東西?我跟我老婆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嘴!你先管好你自己家裏的事!”

“呵!”傅立旸輕笑,“等你有本事把一切真相告訴郁心渺,你再來跟我放狠話!元昱,我再警告你一次,郁心渺是非常單純的人,你要是敢傷害他,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傅立旸說完,轉身就要走。

元昱氣得渾身冒火,握住拳頭就想一拳砸到傅立旸臉上,他口袋裏的手機響,是郁心渺的專屬鈴聲。

他的動作頓住,立即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是郁心渺打來的視頻,他點接受。

郁心渺悅耳、歡快的聲音立即在玫瑰園飄開:“寶寶~咦?你在外面?好黑啊。”

元昱不說話,郁心渺又問:“怎麽不說話呀?你往有光的地方站站……臉色好難看啊寶寶,是誰讓你生氣了嗎?”

元昱悶聲地委屈道:“老婆,有人罵我,說我心機重,不是個好東西。”

因為好奇而留下來的傅立旸,聽到這話,血朝頭湧。

他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年輕人,元昱將手機稍微移開,得意而又挑釁地看他一眼,直接往玫瑰園深處走去。

隱隱約約地,傅立旸能聽到郁心渺一直在哄元昱:“哎呀那些都是神經病,別理他們,我們寶寶最好啦,我們寶寶明明就很可愛,對每個人都很好,那樣善良,又樂於助人……”

傅立旸呆站片刻,自嘲而笑。

他還認為元昱幼稚,在這裏枯站的他,甚至是甜言蜜語哄元昱的郁心渺,又好到哪裏去?

傅立旸與謝永打過招呼,便直接離開宴會。

他今天過來這一趟,確實就是為了當面告誡元昱,他與郁心渺之間的那點事,元昱不會知道,元昱這般討厭他,更不可能將今晚兩人的見面與對話告知郁心渺,甚至郁心渺永遠也不會知道他與元昱是認識的。

這樣就好。

他已經很對不起郁心渺,不願再讓郁心渺面對更多難堪。

事已至此,他也只盼望,元昱能有點良心,永遠不要傷害如此單純無害的郁心渺。

約莫一個小時後,元昱才回到晚宴,他悄然看一圈,發現傅狗已經滾了,心中冷笑,面上則是繼續微笑,與往他走來的長輩握手。

待到夜裏十點多,客人們陸陸續續地離開。

元昱去跟黎老爺子打聲招呼,就打算撤,被黎老爺子叫住:“你過來。”

元昱跟著他走到二樓的一間書房,元昱笑問:“爸爸,是有事情要吩咐我嗎?”

黎老爺子坐下,上下打量他,足足看了有四五分鐘,元昱臉上的笑也是沒有丁點的變化,黎老爺子自己心裏都嘆氣,他這個兒子是真的難搞。

黎老爺子用拐杖敲敲地面,不悅問道:“聽說你最近沒住自己家?”

元昱不說話,只看著他笑,笑得甚至有幾分羞澀的感覺。

黎老爺子也差點被他這個兒子給氣吐血,最後只能再用拐杖敲地面,別有深意地說道:“你也大了,什麽事情是最重要的,你自己心裏有數!”

“好的,爸爸,我記住了。”

“滾滾滾!看到你就來氣!”

“爸爸,晚安,再見。”

元昱非常有禮貌地轉身離開。

黎老爺子雙手握住拐杖,氣得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汪叔靜悄悄地進來,走到他身邊,黎老爺子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他真的就站那兒跟人視頻一個多小時?”

“……是,我也不敢上前,沒聽清楚到底說什麽。”

“我怎麽就生了這麽個情種!!”

“看您說的,這叫長情,也說明我們十二少爺是個好人品又知道感恩的孩子啊。”

黎老爺子就冷笑:“得了吧,這話你拿去哄別人還行,他到底是個什麽狗屁的人品,我能不知道?你看看他現在這油鹽不進,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樣子,腰板越來越直,遲早膽子大了直接跟我拍桌子!”

“那也是您教得好啊!”

黎老爺子一想,又驕傲道:“那是,那麽多個孩子,也只有他跟我這樣!”

黎老爺子思索片刻,還是說道:“不能任由這小子再這樣胡鬧下去!”

***

九月中旬,郁心渺的戲份殺青。

原該拍到月底的,郁心渺拍戲狀態好,過得很快,整個劇組經費也有限,便一鼓作氣,大家加班加點,提前拍完郁心渺的戲份。

喊完“卡”,其他演員、工作人員紛紛上前恭喜郁心渺殺青,導演親手送給他一大捧花,抱了他好幾下,又說了好幾遍下次還想再與他合作之類的話。

這段日子也確實辛苦,郁心渺請大家吃飯。

山裏條件有限,倒是有家農家樂的菜做得很好吃,郁心渺包了場。

郁心渺的戲份拍完,剩下來的拍攝任務也沒幾天,大家都覺得身上的擔子輕了不少,到晚上,能來的全都過來,熱熱鬧鬧地喝酒、吃菜。

這個劇組裏沒有特別大牌、難搞的人,大家的性格相對溫和,也沒有那種嚇人的酒桌文化,能喝就喝,不能喝的喝果汁、酸奶也很開心。

郁心渺喝了點紅酒,突然就覺得好困,他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

小鹿坐在他旁邊,見狀低聲道:“這些天趕工,累了吧,要不回去早點睡?”

郁心渺打著哈欠搖頭:“再玩會兒吧,大家都很開心,不好掃興。”

小鹿也只好點頭,隨時看著郁心渺,就見郁心渺越來越困,頭一點一點的,好幾次都要直接磕到桌子上,其實也不是今天才這樣,大約從上周四開始,郁心渺在拍戲的休息間隙就開始發困,常常等著等著就不覺睡過去。

也是因為如此,拍戲的時候,郁心渺愈發集中註意力,才能提前拍完。

小鹿認為是郁心渺太累的緣故。

進圈這麽久來,郁心渺敬業歸敬業,卻也沒像這次拼過,小鹿知道,郁心渺是想早點拍完回家,因為家裏還住著個他惦記的人。

想到這裏,小鹿也不由要嘆氣。

人跟人的緣分啊,還真的不好說。

誰能想到他們倆會走到如今這步。

可是郁心渺與元昱的這段充滿謊言的孽緣,又終究會何去何從呢?

老板娘帶著服務員給他們上新菜,介紹是傍晚剛釣上來的山澗裏的野魚,那魚湯燉得奶白、奶白的,想到郁心渺今晚都沒怎麽吃東西,小鹿趕緊用勺子盛一碗,她伸手輕推郁心渺:“寶寶你喝點熱湯,魚湯喝了不胖的,喝完咱們就先回去,你早點睡,明天我們就能回家了!”

郁心渺被她推醒,迷迷糊糊地擡眸看來,下意識地伸手接過小鹿手中的碗。

他低頭剛要喝,卻是聞到一股異常難聞的腥味,胃中酸水突然就猛地翻上來。

“嘔……”郁心渺低頭就嘔,卻又什麽都吐不出。

桌上的其他人都看過來,擔心問:“怎麽了?是不是酒喝多了難受?”

郁心渺回過頭,笑說:“沒事……”,山風將桌上那一大鍋魚湯的味道全部吹到他鼻邊,他簡直被腥味包圍,再也不能坐下去,倉皇起身,捂住嘴轉身就跑。

小鹿跟露露嚇得跟過去,郁心渺一直跑到農家樂的木門外。

走到一棵柑橘樹下,樹上已經開始結果。

郁心渺仰起頭,用力呼吸山間清新的空氣,這才將胃裏的酸水壓下去,即便如此他也扶著大樹不停喘氣。

郁心渺沒有再回去,讓小鹿代他給大家道歉,他就帶著兩個小姑娘先回賓館。

路上,郁心渺還想著要跟元昱連視頻,只可惜一上車,他就秒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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