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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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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盡管簡秋寧一直在積極地恢覆,甚至也練了新的動作,但五月初的全國錦標賽,她肯定是來不及恢覆出完整的成套參賽的——只能出於感受比賽氛圍和給隊友鼓勁加油的考慮去到現場當啦啦隊。

所以蕭關在媒體面前把她的傷病描述成“致命傷”也不無道理,如果沒有那個“隊長”的名頭、沒有去年五塊獎牌的輝煌戰績,光是無緣全錦賽,就足以扼殺簡秋寧今年進入世錦賽陣容的可能。

但除了簡秋寧,隊裏其它人都在短期目標的鼓舞下練得分外熱火朝天。適齡的幾人要展開關於世錦賽名額的第一場搏鬥,在幾個小選手眼中,全錦賽則更是“宇宙第一大賽”,是她們今年能參加的比賽中級別最高、競爭最強的一場比賽。

只有謝聽蘭例外。她刻苦訓練之餘,總能抽出時間來輔導簡秋寧嘗試平衡木上的新連接:把交換腿跳接分腿跳接到側挺前面。謝聽蘭自己是當之無愧的混連高手,對混連的發力和韻律很有自己的造詣,她的傾囊相授著實讓簡秋寧感動萬分。

可是感動並不能立即兌現成難度,簡秋寧在平衡木上的天賦實在匱乏得可以,再加上不方便的左手,謝聽蘭耳提面命了好幾遍她也沒能掌握動作要領。而這個時候,謝聽蘭仍然不厭其煩,手把手地抱著她在置於地上的低木來回翻騰,連胡旭平喊她自個兒去訓練都不怕耽誤。

“蘭姐,你快去練吧!全錦賽當頭,你的時間多寶貴啊!這樣我真的不好意思得要命。”簡秋寧臉都羞紅了,她一點也不想耽誤謝聽蘭自己的訓練時間,何況,自己這恢覆其實不著急——也急不了,但謝聽蘭卻是處在備戰全錦賽的沖刺階段。

“全錦賽?我能蹭塊牌子就是燒了高香了。”謝聽蘭笑笑,笑裏的含義很明顯,最最吸引人的世錦賽資格她壓根就沒有肖想過。“你教我自由操的時候也很用心啊,要不是你,我還用著那個超級瑪麗。”

簡秋寧覺得挺無奈的,在她看來,以蘭姐現有的理論難度和競技狀態,別說全錦賽完全可以爭奪獎牌,世錦賽的資格,也未必不可以爭一爭。可蘭姐自己的態度卻總是這麽不溫不火。

說到謝聽蘭的音樂和編舞,其實也是一把辛酸淚。簡秋寧畢竟不是專業人士,她搞出來的那套編舞細看還是略顯粗糙,很多動作都比較重覆單調,本來也就是作為對付冠軍賽的過渡套罷了。可偏偏換掉那個“超級瑪麗”得罪了蕭關,上次外教來隊裏給大家換編舞,機會硬是沒輪到謝聽蘭,她只好繼續用著這不算完美的舞蹈。

不過,她本人對此事也是不溫不火的態度:“不換就不換唄,都差不多——反正我覺得這一套就已經很好了。”

“來,眼睛看著一個點,不要眨眼,走!”謝聽蘭抱著簡秋寧的腰,熟練的動作裏已經可以看到未來“謝導”的影子。說實話,她對於現在的生活,真的滿意到不好意思生出半點妄想。她本來可是要被“趕”回省隊的,保送大學的資格有沒著落,要是真回了省隊,估計也就只能幫著帶帶小隊員,等著退役了。

一片熱火朝天中宋宛宜瘋狂地上躥下跳。她在自己午間晚間加練得不見人影的同時,還總能幽靈一般地出現在體操館裏、舞蹈房裏甚至診療室裏,捕捉到所有人的每一絲“最新動向”。

誰在抓緊練立轉,誰的跳馬落地內攪,誰的手腕急性拉傷……一則則小道消息如一根根幹柴,投入激烈的競爭氛圍中立刻騰起更高的火焰。簡秋寧見隊內眾人不堪其擾,幹脆把她拉到寢室裏來,狠狠地敲打了一番。

沒想到,這回宋宛宜態度強硬得不得了,辯論起來那叫一個舌燦蓮花,簡秋寧發起火來了都鎮不住她。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就是了解一下別人的情況,有什麽不可以?”

“寧姐,我也不想偷看偷聽啊,如果可以的話肯定是明著問比較好。可是誰讓你們都不願意告訴我呢?既然你們都不肯說,我就只能自己打聽打聽了唄!”

“這是什麽隱私啊?跟訓練有關的怎麽能叫隱私呢?我爸爸說了,咱們華國隊就是舉國體制,哪裏有什麽隱私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簡秋寧打開大門,恭恭敬敬地把這位遼省體育局局長家的大小姐請了出去。

“以前你們都說她和徐若澄一個富一個貴,都是“小公主”。我還說她一點都看不出貴氣,倒是小家子氣得很,今天可看出來了。”簡秋寧氣得回到桌邊猛灌了一大杯水,“你看看她今天,說起話來一套套的全是歪理,偏偏這些歪理還是自成體系的,氣死我了!哎,冬訓那會兒她可是乖乖聽我訓的,現在怎麽變這麽囂張了?誰給她的勇氣啊?”

“她爸唄。”杜明暖靠在床上,腰後墊了兩三個高高的枕頭。最近氣溫快速回暖,空氣燥得很,她嘴唇都幹得起了皮,咧嘴說話嘴角就有點兒疼。可是沒辦法,為了明天早上起來稱體重能達標,她連水都不敢多喝一口。“其實她爸對她期望很高的,給她打電話,總鼓勵她‘要拿全國冠軍、世界冠軍、奧運冠軍’。不過這次全錦,她跳馬金牌應該穩拿了吧。笑死,根本就沒有對手。”

“這樣啊。難怪了,她最近打了雞血似的。”簡秋寧搖了搖頭,看著杜明暖別扭的姿勢,心疼道:“暖暖,全錦你真要比四項?何必呢。”

杜明暖本來快好起來的的腰傷最近又開始反覆來反覆去,根本扛不住四項高強度的訓練。有的動作一碰就疼得受不了。訓練強度一掉,體重也就控制不住地狂飆,一步入惡性循環,再要走出來就很難了。

“當然得比四項,我不比,隊裏不得開天窗啊?再說了老巫婆也不可能放啊。茵茵用腿的項目完全練不了,一直想退,她都能給扣著不放,何況是我。”杜明暖嘴角一撇。“還能怎麽著,就給省裏打工唄,誰讓以後退役了各種事情都是要省裏管的。”

“那也不能硬頂著上啊。這還有半個月,好好養傷都夠嗆能好。”簡秋寧心臟都糾成了一團,杜明暖最近訓練的時候腰裏必須用一圈一圈的繃帶紮緊固定,厚厚的繃帶讓她連以前買的訓練服都穿不進去。就這個樣子還要硬上?老巫婆真不愧是“老巫婆”。“要不,你讓教練跟她說說?”

“譚導跟她對著罵了好幾回了,沒用的。”杜明暖自嘲地笑起來,“她根本不講道理的。一開始罵我不努力,不肯給省裏出力,躺著拿工資。譚導說我受傷了,她就罵我是玻璃人,脆的不行,賠錢貨一個。再後來連國家隊都罵上了,說她輸送的人才怎麽一進國家隊就受傷了?害得她一點也指望不上。所以說,他既無情我便休,我就湊四個弱智套隨便打一打醬油吧,省得再吵了。”

其實哪有什麽“玻璃人”?運動員脆成了玻璃,歸根結底還是訓練方式出了問題。像杜明暖,這一傷反反覆覆地老是好不了,還不是因為沒徹底好全就又被逼著上難度打比賽?長此以往,當然是傷上加傷。

“我沒事,不會真的硬撐的。到時候上不上還可以再說。”杜明暖見簡秋寧傷懷模樣,反過來安慰起了好友。“再說了,強一點兒的省隊都是黑心的。看看湘省隊,一心一意捧那個天才少女,跟教練通了氣,就完全不管小涵了。”

“小涵真的要被他們耽誤了。唉,她還是有命名動作的人呢,現在竟然被他們放養,也真的是……”

“可不是嘛,有時候劣勢就是優勢,省隊弱勢一些,反而少些這種自相傾軋的惡心事兒。”杜明暖一語中的,“所以宋宛宜才能這麽瘋狂地鬧。遼省隊上上下下,可都給她撐著腰,指望著她出成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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