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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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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昨日柳姝妤決定留宿太尉府時, 便差人傳信回昌王府告知蕭承澤,沒承想今日蕭承澤卻來了。

“三哥也在呀。”

蕭承澤語氣不鹹不淡,熱絡地招呼蕭承稷, 而後卻在蕭承稷的目光中湊近柳姝妤。

蕭承澤一手搭在柳姝妤後腰上, 親密無間,在旁人眼中是對蜜裏調油的恩愛夫妻。他低聲溫柔說道:“昨夜回府聽說你要在太尉府歇一晚, 我當時想來尋你, 有急事耽擱了,待我處理完事情, 已經深夜,怕擾你好夢,便沒來。”

蕭承稷唇角緊抿, 淩厲的目光剜向蕭承澤不該放到那處的手,壓住心中的一團怒氣沒有發作。

柳姝妤莞爾一笑,往柳伯辛那邊去,借此擺脫後腰上的臟|手, 道:“昨日回府找大哥有事。”

提到這件事,蕭承澤笑笑,“我還以為大哥會率軍去邊境,畢竟姝兒常說柳家兒郎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話一出口, 蕭承澤又止住了,急忙找補道:“這話並未其他意思,只是忽有感慨,大哥莫往心裏去。”

柳伯辛面色不佳,他素來不怎麽喜歡蕭承澤, 對蕭承澤是皇子該有的敬意罷了。

現在是因柳姝妤嫁了過去,他看著妹妹的面子上, 試著將蕭承澤看順眼。

但這著實是難為柳伯辛了,因為他越看越不順眼。

這廂,一直沒說話的蕭承稷拍了拍柳伯辛肩膀,淡聲道:“走吧,去你院子裏談事。”

兩人遂一起離開回廊,沒走幾步,只聽蕭承稷對柳伯辛道:“都是秋日了,你這院中怎還有嘰嘰喳喳叫不停的飛禽,改明兒我讓我府上的園林管家來看看,改善改善,免得整日聽著煩。”

蕭承澤聞言,臉上一片鐵青。雖沒點名道姓,但一聽便知道蕭承稷在拐著彎罵他!

可惡!

竟然說他是嘰嘰喳喳叫不停的飛禽!

“回府吧。”柳姝妤道:“我回屋收拾收拾,王爺倘若不想待在太尉府,去馬車等我出來。”

雖然柳伯辛和蕭承稷離開了,但畢竟還在太尉府,為了不讓人生疑,柳姝妤不得不與蕭承澤裝作還是對夫妻模樣,只是離得遠了些。

蕭承澤卻道:“回去作甚?我來不是接你回去。難得回娘家,姝兒難道不想多待幾日?”

柳姝妤轉身欲走,聽聞此話忽地頓足,不解看著他。

這廝心裏不知憋了什麽壞。

蕭承澤撥弄這翠玉扳指,道:“昨日你不在,念慈很開心。”

柳姝妤明了,蕭承澤原是想博愛妾的歡心。

情理之中。

恰好柳姝妤可在太尉府多待上幾日,留心母親的身體。

前世蕭承澤既然能下毒害她母親,必然會有行動,估摸著已經將自己人安插到了母親身邊。

“再者,我們已經和離,你想留在太尉府,留便是了。”蕭承稷話鋒一轉,道:“就是別忘了許下的諾言,白紙黑字是你親手的寫的。”

柳姝妤抿唇,後面的話怕才是蕭承澤來的真正目的。

柳姝妤偏不如蕭承澤的願,故意道:“昌王如此急切,恐怕要失算了,翊王不吃這一套。”

蕭承澤卻道:“姝兒不了解,當然覺得這一切徒勞。”

他了解蕭承稷。

蕭承稷如今有多隱忍,往後便有多經不住柳姝妤的撩|撥。

自詡清高之人誰說不能成魔頭?

蕭承稷這段時間常來找柳伯辛,假使柳姝妤留在太尉府,兩人還能常常見到,一旦柳姝妤回了昌王府,再想見到蕭承稷不知要到何時去了。

看了眼遠處來來往往的仆人,蕭承澤又道:“來了太尉府,禮節不能失,避免惹人生疑,我們一起去見見太尉夫人。”

無奈下,柳姝妤與蕭承澤一道,又去了江氏那裏。

江氏原本以為女兒回來是和蕭承澤鬧別扭了,如今看見蕭承澤主動尋來,她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坦白來講,江氏心目中的女婿,不是蕭承澤,但既然是女兒自己選的,江氏自然是希望女兒能幸福,便也就慢慢接受了蕭承澤。

“昨晚本是要來接姝兒的,有要緊事情耽擱了。姝兒念家,前陣子夜不能寐,所以昨天才突然回府。”蕭承澤握住柳姝妤的手,盡顯恩愛模樣,又看了看江氏,道:“近段時間我公務繁忙,沒有顧及姝兒感受,是我不對。姝兒念家,舍不得爹娘,我想讓姝兒在太尉府多住幾日。”

柳姝妤還是小瞧了蕭承澤的嘴,他竟能面不改色說出這麽一番話,不僅讓她有理由繼續留在太尉府,還在母親面前將彰顯夫妻情深。

惡心。

幸是早上沒吃幾口。

柳姝妤起身,不動聲色地撫開蕭承稷的手。她來到江氏面前,道:“前段時間女兒就提過要回來小住些日子,不是一時興起。恰好昌王路過太尉府,女兒便請昌王來跟母親說,免得母親胡思亂想,擔憂不已。”

蕭承澤演的夫妻恩愛,休想在柳家得到一分好處。

他能演,她就能給他拆穿。

蕭承澤面色微變,端起茶盞輕呷一口,以掩飾變動的情緒。

柳姝妤站在後面給江氏捏肩,江氏看眼日頭,道:“昌王不忙的話,中午留在太尉府吃飯吧。”

“他還有事。”

柳姝妤替蕭承澤拒絕道,卻沒想到蕭承澤在她說話的同時應了下來。

江氏看著回答不一致的兩人,微楞。

蕭承澤緩解尷尬道:“是有事情,但不急著一時,中午陪姝兒在太尉府吃飯。”

今日恰好是十五,柳家有個傳統,每月十五是團聚的日子,一大家子人圍聚在一起吃飯,增進感情。

柳姝妤和蕭承澤也就一起留下來吃了午飯。

江氏先去了飯廳,回廊中的兩人甚遠,要有多疏離,便有多疏離。

“王爺大可不必在我家人面前裝作恩愛模樣,物極必反的道理,王爺應該知道。”柳姝妤道。

蕭承澤停在步子,冷聲道:“物極必反的前提,是物極,自我們成婚後,我可得到過本分柳家的好處?沒有。”

面目變得猙獰起來,蕭承澤道:“分毫好處都沒有,父皇根本沒有因此多重視我,反而將不少事情都交給蕭承稷去做。”

柳姝妤鎮定,與蕭承澤對視,堅定的眼神中藏了恨意,挑明道:“王爺承認,娶我是別有所圖。”

此話一出,反倒是蕭承澤不說話了。

他不會蠢到在柳姝妤面前承認心思。

沒再接柳姝妤的話,蕭承澤擡腳往飯廳去了。

且說這邊,柳伯辛與蕭承稷談完事情已經臨近午時,柳伯辛硬留蕭承稷在太尉府吃飯。

“不行,就在太尉府吃,今日恰好是家宴,菜品豐盛。我忽然又想到一處細節,待吃完飯後,再好好和殿下細說。”

蕭承稷一面推脫,一面被柳伯辛帶到飯廳。兩人來的時候,柳時安夫婦和柳姝妤也在,還有那不該出現在此的掃興之人。

柳姝妤看見他來,眉心輕擰,顯然是不歡迎他來。蕭承稷將這表情盡收眼底,目光從她身上挪開,看向柳時安,略顯不好意思,道:“今日本是來尋伯辛兄談事情,沒承想竟遇到了柳家團圓飯的時候,叨擾了。”

柳時安擺手,忙道:“翊王殿下何出此言?殿下不算外人,就是這菜肴簡陋,翊王殿下莫要嫌棄才是。”

蕭承稷連說三句不嫌棄,很自然地落座,與柳伯辛挨著。

不消片刻,柳棠月拎著裙裾進來,面帶歉意,道:“二伯父,棠月來晚了。”

“不晚,”柳時安瞧了眼柳棠月後面,沒見到人,於是問道:“你阿爹阿娘呢?”

柳棠月道:“前段時間下雨,夜裏有些冷,阿爹老毛病犯了,已經有兩日沒有出過房間了。阿爹今日是不想來的,阿娘在屋中勸了很久,才勸動,估摸著也快到了。”

柳時安面上的喜色在剎那間消失,增了些傷感。

柳棠月的父親柳時樾,是柳時安小叔的獨子。柳時樾原是個明艷驕傲的少年,卻遭逢變故,在奸相竊國那會兒一大家子落入賤籍,他也因此折了右腿。

很早之前,柳時樾跛腿上過一次戰場,擒獲敵軍首領,但就是因為瘸腿,偷偷被朝中人嗤笑,後來受不了旁人的眼光,便再也沒出現在軍中。

曾經的健步如飛,到如今依靠拐杖才能走動,右腿還要受陰雨天的折磨,這巨大的落差,任誰不挫敗?柳時樾鮮少出現在眾人面前,性子也變得很沈默怪癖。

“四夫人扶著四爺來了。”

沒過多久,小廝前來通傳。

只見一杵著拐杖,跛著右腳的中年男子被一婦人扶著,一瘸一拐出現在眾人眼前。

柳時樾踏進屋中,許是看見多了兩位生面孔,腳步忽地頓住,有些想離開,但被夫人扶著,想退也退不出去。

曾經明艷驕傲的少年,眼底失了神采,暗淡如陰沈的天空,沒了生機。

蕭承澤出於客套,插.上了話,“早便聽說柳四爺獨腿擒敵的英勇事跡,今日一見果然。”

柳時樾脾氣不好,即便是皇子,也沒什麽好話,道:“瘸腿就是瘸腿,昌王殿下莫說這麽多漂亮話。”

柳棠月放下杯子,父親的微怒讓她低垂著眉眼。

看著杯子裏的茶水,她心思微變。

柳時安將話接了過來,道:“既然人到齊了,便動筷吧。”

席間,蕭承澤一副關心照顧柳姝妤的模樣,一個勁往柳姝妤碗中夾菜。

然而蕭承澤夾的菜,柳姝妤都沒動筷子,就連她最喜歡吃的山藥都沒碰。

柳姝妤將碗中的山藥蓋在米飯下,藏起來,沒讓任何人發現。

幸好蕭承澤每樣菜只給她夾了一次。

柳棠月眼尖,不巧正好瞧見柳姝妤碗裏的山藥。

她不禁心生疑惑,柳姝妤最喜歡的便是山藥,但卻不吃蕭承澤夾的?他們是這對新婚夫婦,恐怕不像表面這般恩愛。

席罷眾人紛紛散去,因為席間的一句話,柳姝妤午飯後去了柳伯辛院中,兄妹兩人切磋棋藝,跟隨一起去了不是昌王,反倒是上午就來了太尉府的翊王。

此情此景,反倒讓柳棠月堅信心中所想,開始盤算一些想法。

綠蔭小道上,柳棠月見四周無人,蕭承澤恰好獨自一人,大抵是要離開太尉府。

柳棠月走了過去,望著蕭承澤的背影,道:“昌王殿下且留步。”

“何事?”蕭承澤駐足,對柳姝妤這位堂姐印象不深,自認為兩人之間沒什麽話好談,對她的突然找來有幾分反感。

“昌王殿下,借一步說話。”

柳棠月見四下無人,挪步到大樹下,借著樹蔭遮住兩人,直言道:“昌王殿下和我堂妹,怕不是如表面這般恩愛。小女說的,對否?”

聞言,蕭承澤目光驟然變得很淩厲起來。未等蕭承澤再次開口,柳棠月道:“看來我說的沒錯。我堂妹喜歡吃山藥,但殿下適才給我堂妹夾菜,堂妹一筷子都沒動,可見我堂妹不喜歡殿下。”

蕭承澤反駁,“胡說八道。”

這點是他疏忽了,往後夾菜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為妙,否則讓蕭承稷看出他和柳姝妤是假恩愛,他的計劃便不好實施了。

“是否胡說八道,昌王殿下心裏清楚。堂妹是因為落水被昌王殿下救起,才和殿下有了婚約。殿下是喜歡我堂妹的,否則也不會娶她,但可惜堂妹對殿下無意。既然如此,殿下不如考慮下我?同樣是柳家血脈,我和柳姝妤的模樣有六七分相似。”

柳棠月管不得那世俗的眼光,她只想尋個高門貴族嫁了,她不想再過寄人籬下的日子,每日都在看柳時安一家的臉色過日子,窩囊!

父親瘸了右腿,他們一家住在太尉府,衣食無憂,但在柳棠月眼裏,這樣光鮮亮麗的生活和施舍有何區別?!

她受過了!

所以才會在猜到蕭承澤與柳姝妤貌合神離時,主動搭上蕭承澤。

她或許能代替柳姝妤,

“自薦枕席?”蕭承澤仿佛聽了個偌大的笑話一樣,“本王是該誇你勇敢,還是誇你不要臉皮呢?癡心妄想。”

蕭承澤還以為柳棠月看出了端疑,沒承想是來撬墻角的。

真有臉,在太尉府撬她堂妹的墻角。

“今日之事,本王可以當作沒發生,那話便爛在你肚子裏好了。”

蕭承澤甩了甩衣袖,頭也不回地離開,獨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柳棠月站在原處。

柳棠月被羞辱一番,氣得恨不得將太尉府所有人從雲端拉入泥潭。

可惡,可惡!

柳姝妤有什麽好!蕭承澤喜歡她,崔皇後也喜歡她,所有人仿佛都圍著她轉一樣。

總有一天,她的風頭一定會蓋過柳姝妤,京城眾人再提到太尉府時,想起的不再是柳時安,而是她爹柳時樾,是她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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