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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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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地昏暗,大雨如註,樹葉隨著雨珠嘩啦落地,山景朦朧,被一層水汽籠罩。

假山起了涼意,闃寂無聲。

蕭承稷一路抱著柳姝妤往假山去。

女子蜷縮,埋首在他胸脯,低低的啜泣聲隨之而來,聽得他心疼。

她哭了一路,也罵了他一路,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而那罪魁禍首是他一樣。

蕭承稷一股無名火撒不出來,將人放在幹燥的地上,他說話很不好聽,“早知我是混蛋,適才便不該救你。”

柳姝妤梨花帶雨,委屈巴巴地伸手摸了摸眼淚,不想和蕭承稷爭論。

左右她也爭不過他。

假山之中光線暗,疾風驟雨下便顯得更加昏暗。

蕭承稷的面龐在昏暗的假山中看不明朗,“既然你都罵我混蛋了,那我便坐實混蛋這詞。”

柳姝妤楞忡。

下一刻,蕭承稷撩起她裙擺。柳姝妤驚呼,探身按住蕭承稷放在她右腿的手。

蕭承稷語氣談不上多好,淡淡看她一眼,道:“蛇毒在你體內多待一刻,你便多一分危險。你想今日命喪於此?”

柳姝妤抿唇,心中搖擺不定。

她擡眼望了眼假山外面。

雨珠墜落,如斷線珍珠,牽連不斷。

她何其幸運才能重活一世,如今大仇未報,中道殞命,她不甘心。

柳姝妤猶豫片刻,就在此時,蕭承稷欲收回手,大有幾分坐視不管之態。

她急忙握住蕭承稷手腕。

蕭承稷凝眸,任由手腕被她握住,“怎麽?想清楚了?”

柳姝妤抿唇不言,大抵是因為她沒說話,蕭承稷默認她回絕了,欲收回手。

就在這時,她急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扣住男子手腕。

蕭承稷看向柳姝妤,平靜且冷漠,一動不動問道:“作甚?”

柳姝妤耳根子紅到面頰,柳葉彎眉擰成一團,他是非逼著她說出求助的話才肯罷休麽?

腳上傷口疼痛讓柳姝妤擔驚受怕,擔心被蕭承稷的烏鴉嘴說中,再不將蛇毒吸出來她便丟了這條性命。

顧不得其他,柳姝妤朝蕭承稷投去求助的目光,唇瓣輕咬,艱難地說出口,“求翊王殿下救我。”

“如何?怎麽救?”

蕭承稷伸手,指腹覆在女子嬌艷的唇上,幽暗的目光中藏不住的洶意,“說清楚。”

唇瓣溫熱,鼻尖甚至還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柳姝妤卻是心驚肉跳。

“這個。”

纖白手指落到蕭承稷唇上,一如他指腹落在的位置,柳姝妤面頰已然如火燒雲一般,心臟用狂跳,喉嚨也開始發發緊。

蕭承稷別過頭去,唇上的手指自然而然落了下去,大有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可就是這副清冷模樣,倒讓柳姝妤心裏沒底。

蕭承稷凝眸,看著她道:“不是我逼你?”

“不是,”柳姝妤搖頭,“翊王殿下從未逼過我。”她抿唇,豁出去道:“是我自願的。”

蕭承稷不言,並沒有要幫柳姝妤的跡象。

柳姝妤手指曲了又伸,心裏做了一番小小的鬥爭,過了有一陣才撩開裙擺,將被蛇咬傷的右腿伸到蕭承稷面前。

面頰滾燙,她不用想也知曉此刻臉上定是紅透了。

蕭承稷俯身,伸手脫掉她右腳的白綾襪。

腳踝纖細,膚若凝脂,因是害羞,女子玉足不自覺往後縮了縮,腳趾蜷縮,顯然是有抵觸情緒,不想被男子觸碰。

蕭承稷指尖觸及她腳踝,便察覺她身子變得僵.硬,梗著脖子一動不動。

蕭承稷淡淡一瞥,隨後低首,吮.吸傷口。

酥酥麻麻的感覺漫上心頭,柳姝妤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緊張又羞赧下漲紅了臉,十根手指不自覺攥緊衣裙。

她喉嚨越發幹澀,大氣也不敢出,看著蕭承稷吮出一口又一口血。

假山外面雨滴嗒嗒,涼風四起。

柳姝妤只覺時光過得極慢,不知過了多久,蕭承稷才停下。在此期間,她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背脊緊繃地堪比拉滿的弓。

直到那唇離開,柳姝妤才卸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胡亂行地上抓起白綾襪,但被蕭承稷按住手。

“等等。”蕭承稷擡起另一只手,擦幹凈唇邊的血跡。

“嘶啦”一聲,蕭承稷從衣角撕下來一段。

目光落到她腳踝,蕭承稷拿著布條的手懸在空中。

女子腳踝細白,一圈淡淡的齒印泛著粉色,仿佛凜冬厚雪被壓彎的枝條上露出的一點紅梅花瓣,惹眼醒目。

繾綣旖旎。

蕭承稷喉結滾動,眉心壓了壓,也壓住心緒,然而如墨的眸底卻是藏不盡的洶意。

蕭承稷凝眸,拿布條纏繞她腳踝,蓋住一圈牙印,有種不讓旁人窺探半分的占有.欲。

纏完布條,蕭承稷又用柳姝妤手中拿過幹凈的白綾襪,細心如發地幫她穿上襪子。

柳姝妤面紅耳赤,心底狂跳,短短片刻的相處,讓她恨不得立刻鉆到地底去,根本沒臉見人。

他掌心甚至還托住她足底!

柳姝妤雙瞳驟然一縮,腦中轟鳴,炸開一般。

待蕭承稷一松手,柳姝妤急急穿鞋,縮腳,提了提裙擺蓋住鞋尖,將整個腳藏進裙子底下,局促不安。

蕭承稷斂眸,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在她眼前攤開,解釋道:“那信不是我寫的。”

事了,他大抵是明白柳姝妤見到他後罵了他一路混蛋的原因。

柳姝妤怔住,順著蕭承稷手的方向看去。信中的內容和她收到的相差無幾,落款無名,同樣畫了兩只大雁。

柳姝妤眉心緊擰,這才意識到中計了。

蕭承稷把紙條收回袖中,“我的字,你不認識?這種小把戲也信?”

大抵是對她的單純不放心,說話的語氣重了些。

“誰讓你整日嚇唬我。”柳姝妤委屈,她自然是認識蕭承稷的字跡,打開那紙條的第一眼就發現不是蕭承稷的字跡,而紙條上沒有署名,還畫了兩只大雁,明顯就是在說那日蕭承稷獵下大雁扔給她的那件事。

這段時間蕭承稷時不時出現在她面前,且背地裏對她舉止唐突,逾矩並非第一次了,柳姝妤是真的怕了,當看到紙條上約定後山相見時,才沒有細想,唯恐兩人的關系暴露。

柳姝妤惱了眼,委屈湧上心頭,雙腳蜷縮在一起,雙臂環蜷曲的膝蓋,下頜枕在手臂上,眉間染滿愁意,低頭望著裙擺,失神之下低喃道:“我怕嘛。”

怕得來不易的機會消失:怕事情敗露後,她不僅沒有報仇,反倒因為她讓柳家蒙羞,父親被聖上責罰;怕順了蕭承澤的意,助蕭承澤離儲君之位又近了幾分。

她蜷縮著,小小一團,垂頭喪氣,發絲被雨水打濕,最外面的衣裳也染上了斑駁的潤意,整個人看起來狼狽落魄,惹人憐惜。

蕭承稷嘆息一聲,欲哄哄她,剛要蹲下身去,外面的雨聲夾雜著馬蹄聲。

“姝兒!姝兒!”

蕭承澤的聲音突然傳來,柳姝妤一楞,面色由漲紅轉為煞白,整個人慌亂不安,低頭急急整理裙擺,使之看起來儀容整潔的樣子。

孤男寡女共處假山之中,難免讓人浮想聯翩,她再不謹慎些,縱使生了千百張嘴,也說不清。

蕭承稷眉心一擰,對蕭承澤的尋來明顯不悅,垂眸望了眼驚惶的女子,道:“那蛇沒毒,騙你的。回去後不必擔心,不會被發現的,萬事有我,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那蛇沒毒?

柳姝妤由驚惶轉為憤怒。

他知道那蛇沒毒,所以進假山後,他才有閑心與她說了許多話。

混蛋,大騙子!

柳姝妤氣惱,她是又蠢又傻,被蕭承稷耍得團團轉。

“姝兒!姝兒!”

蕭承澤的聲音越來越近,甚至還傳來了馬匹停下的聲音。

下一刻,蕭承澤出現在假山口,蓑衣淌著雨水,但他衣擺還是被滂沱大雨淋濕。

蕭承澤一眼便看見了假山裏的柳姝妤,眼前瞬間一亮,歡喜道:“姝兒!”

但當他入了假山後,看見與柳姝妤隔了十步之遙、在假山另一邊的蕭承稷時,面上的欣喜消失殆盡,嘴角的笑意忽地凝滯,似乎對面前這一切不敢相信的驚異模樣。

“三哥?你……怎也在?”

蕭承澤僵在遠處,宛如晴天霹靂,好似受了什麽刺激一樣。

柳姝妤背脊僵直,袖中的手指暗暗攥緊,心提到了嗓子眼,已經開始在想拿什麽借口騙過蕭承澤。

蕭承稷淡然,目光不偏不倚對上蕭承澤的驚訝的眼神,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

倒顯得突然闖進之人的不合時宜,實屬唐突。

飄風急雨,淅淅瀝瀝。

六目相對,三張臉上神情各異,一個塞一個精彩。

蕭承澤脫下身上的蓑衣,疾步來到柳姝妤坐下的地方,是一副溫柔多情的模樣,小心翼翼將蓑衣披在她身上,道:“先回去,父皇母後在行宮等你。”

話畢,蕭承澤當著蕭承稷的面,攔腰抱起柳姝妤。

他看了蕭承稷一眼,擰眉道:“後山偏僻,沒想到三哥竟和姝兒在一起。”

是呀,他們為何同時出現在此?

若是細追下來,便有的說了。

蕭承澤掩住喜悅,故作怒氣橫生,抱著人出了假山,歸心如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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