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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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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他們落座後沒多久, 宮樂從婉轉忽然變得端莊肅穆,接著金器齊鳴,所有人起身恭迎天帝和魔尊入場。

兩位尊者落座後, 眾人才行禮坐下。

顧南星本來以為天帝和魔族此時要說兩句場面話再開始,誰知天帝擺擺手, 悠然說了聲。

“開始吧!”

接著便開始了。幕布在仙氣中蒸騰朝兩旁移開, 樂聲如裂帛齊聲乍響,紅衣女子淩空躍入舞臺,水袖甩入空中嘩啦啦作響, 她的身姿淩厲矯健, 宛如暗夜裏飛動的殺手。

偶爾回頭紅紗蒙面一雙波光瀲灩的眼睛銳利掃過觀眾臺, 隨即無情轉身。那一眼的風情, 實在令人過目難忘。

等她落下來, 十幾個紅衣舞女竄入臺中‘哦哦’地一聲怪異而婉轉的叫聲, 將她包圍。

騰, 艷紅的火光焚盡臺面。

這火光也將環繞的紅衣女子面上艷紅紗巾焚盡落下, 露出那張臉呀, 紅艷艷似春日海棠,靈秀秀宛如林間仙鹿。

只不過哪怕是小鹿, 姑母也應該是鹿群裏最嬌媚秀美的那一只。

看臺上不少人都一臉神往模樣,相信很多年輕王子心中從此估計要多一顆朱砂痣了。

姑母真美啊,那麽美又那麽靈氣逼人。

她跟這女子素昧平生時, 見到她第一面就猶然而升要呵護她的心情。

想來那傾慕她的男子, 此生情根深種,一生再難把她放下。

顧南星朝下方看臺搜尋了一圈, 在最暗的墻柱下,見到一暗色面罩男子溫柔地目視前方, 他竟還不敢癡望著舞臺,只是斜側著微微看過去而已。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也是溫柔多情充滿憐惜,他甚至一丁點都不恨。

雖然她不認識雲霽太子,但她猜測這位應該就是了。

只因宸妃的目光正用力地巡視那個角落,她居然似乎根本不怕被天帝看見。

顧南星再看向舞臺,姑母俏皮地給她拋了個媚眼,那眼神意思,她猜的不錯,那位溫柔隱忍多情公子,就是雲霽太子沒有錯。

她還飛快的眼神脧過那個角落,隨即展顏一笑,淩厲一個後空翻後,展開雙臂從高空彎腰落下。

倒轉的小臉,這回看向了天帝。

她紅唇微張,明目張膽地拋了個媚眼!!

顧南星:“……”這這這!她偷偷看向天帝。

天帝長扇輕展,笑容依舊淺淺淡淡的輕搖著扇子,不過能看得出他還是相當愉悅的。

看來他很享受這場勾引。

估計很快惜顏殿的生活水準要水漲船高了。至於能不能得寵,顧南星想想宸妃那豐腴的身形,再看看纖弱的姑母。

罷了。哪怕天帝人美如花,這個寵爭不到就爭不到吧。

姑母這樣獨美也挺好。

隨著姑母的開場舞結束,接下來宮中大型的舞樂表演,整個舞臺花團錦簇,各種大裙子轉圈圈。

顧南星有種看春節聯歡晚會的既視感。據說這是沐蘭節的傳統節目,顧南星覺得傳統不傳統的她不知道,穿越者參與的可能性卻很多。

舞臺上兩場歌舞結束後,姑母也換了衣裳坐到二樓看臺,剛好就在她對面。

送姑母進來的,還是天帝的宮侍。看來天帝說到做到,沒讓姑母傷到一根頭發絲。

姑母落座後,就立即笑瞇瞇地暗語過來。

“接下來這位黎墨國十七王子,是我們小十三的未來王夫人選之一。”

顧南星:“……”她記起來之前十三公主說要在沐蘭節娶個王夫回去的事。

頓時來了興致,這麽好的八卦怎麽敢不好好圍觀呢。

姑侄倆迅速在一樓看臺的中心鎖定了十三公主顧辛夷。

十三公主大概知道她們眼神裏的意思,氣得滿臉通紅,給兩人各自放了一把飛刀。

顧南星和霧月仙妃不覺莞爾。

隨著花團錦簇的齊舞落幕,黎墨國的十七王子上場了。

“這位黎墨國十七王子名喚甘洛,其人清俊內秀,是位君子。舊年隨母進京,曾在四季花海偶逢辛夷公主。”

“哦,原來如此。”

三皇子實在是個妙人,他手眼通天,應該知道獨蘇島此行進京是所為何來。

故而現在跟她科普上了,還附帶偶遇小八卦。不得不說,這是個妙人。

只是這麽一解說,卻遭來十三公主鋒銳的怒火視線圍剿,可能嫌棄三皇子多事。

顧南星和公冶晉容忍不住相視一笑,根本不理會,繼續看向舞臺。

這位甘洛王子跳的是劍舞,他修為看來目前一般般,只因他還十分年輕,目前還只有二十四歲,當然這是公冶晉容科普的。

總之這位年輕的小王子一身黑衣,面容冰冷俊秀,眼神雖然比較淡漠,但看得出來他本人性情便是如此清冷的類型。

他雖然修為一般,劍舞卻很有水準,一柄長劍一會宛如游龍,一會快如閃電,劍尖萬點銀光輕顫,匯集起來仿如銀河流瀉,既美觀又很有些技巧。這一切他還基本未動用靈力,故而顯得更加彌足珍貴。

就連中央看臺的天帝也忍不住對此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顧南星於是沖霧月仙妃暗語。

“這個還不錯啊。”

霧月仙妃也笑。“是個好小夥子,主要是很嫩。”

顧南星忍俊不禁,姑母不愧是姑母,真不愧她一眼就覺得喜歡的女子。

她們這暗語故意都透露一絲給十三公主,相當於開的小群聊。

十三公主氣得閉了閉眼睛,秀氣的小臉崩得緊緊的,不想搭理她們。

一會這小王子下去,下一個還沒上臺,霧月仙妃又拋了個媚眼過來示意,接下來這位也是挑選者之一。

“這位乃是景山國的小王子,舊年隨雲霽太子進京,在京蘭河邊買栗子糕,與辛夷公主偶遇。”

三皇子實在個是八卦小王子,這種細節居然都清清楚楚。

可見這人仙風道骨的外表下,藏著如何一顆騷動的小心臟。

她就說這人的仙氣有裝的成分。但是,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有趣的人。

難怪他能贏。

哪像反派,他又在飈冷氣。估計是慕容淩恒與赫月清絕二人時不時含笑聊兩句,包括十二皇子都會去那邊搭個話陪聊,他因此吃醋了!

這醋性是真有點大。當然,醋性不大,不會情緒激烈到追愛失敗了還要毀滅世界。

顧南星繼續看舞臺。

這回這景山國小王子,就是那位傾慕姑母的雲霽太子的異母弟弟。

他容貌生得風流婉轉,神態卻又矜持端莊。他跳的是十分婉約的扇舞,只覺行止間頗為風流倜儻斯文雅致,氣質與三皇子有些像,也是一位很不錯的美男。

“這不好選啊,這個我看著也不錯。”

顧南星重開群聊。

“這小子溫文爾雅,有當年雲霽的風範。”姑母也如此含笑評價後,又問。

“辛兒,你選哪位小王子。祖母把這重任交給我,你選定了,我好去天帝跟前替你討個封賞給你們賜婚。”

顧辛夷小臉通紅,又惱怒又氣急,她簡直不想坐這裏,卻不能離開。娶王夫開枝散葉,這是她身為太女的責任。

“不如這樣,哪個好不好的不重要。十三妹,你就說你喜歡誰吧?”顧南星問。

這兩位王子的確應該都對十三公主動心了,要不然不會來這麽一場歌舞。

“我誰也不喜歡。”十三公主冷冷的聲音,頗為威嚴,試圖壓制不靠譜的長姐和長輩。

“怎會這樣,你這小沒良心的!”姑母訓斥的聲音顯得相當義正言辭。

但她哪有資格,她自己才是那個小沒良心的。瞅瞅可憐的雲霽太子!

十三公主根本不理會姑母的訓斥,她反而眼神炯炯有神地看向顧南星,嘴角忽然擒住一抹反擊般的笑意。

“不如這樣,假如換三姐來,三姐怎麽選?三姐覺得哪個好,我就娶哪個?”

霧月仙妃頓時來了興致,頻頻點頭暗語。

“不錯不錯,星兒來選。你這丫頭看著這個也喜歡,那個也喜歡,數你最最沒良心。我來看看你這次會選誰?”

顧南星:“……”這得多冤枉啊,她喜歡過誰啊?

反派此時還在一旁微微幹咳了一聲,仿佛在讚許什麽的表情,連周身冷氣都淡了。

當然這種暗語群聊他肯定聽不到。

“這是你自己的王夫,肯定看你自己喜歡…”顧南星敷衍道。

“你就選!”十三公主一嘴按死她要說的話。

“你說真的?我選誰你就選誰?”顧南星故意堵她。

“你-選!”十三公主一字一頓的聲音!

行。顧南星掃了一眼此時換裝就坐的黎墨國王子一眼,那小子察覺到她的視線,他面色板著,頸子卻紅了。她再看一眼匆匆入座的景山國小王子,他倒是笑意吟吟沖她清淺一笑,容色仍舊矜持雅致。

顧南星就笑了,回頭看向十三公主。

“這黎墨國十七王子清冷的性子很招人愛,身材也修長完美,尤其…”

十三公主仔細地盯著她,仿佛在確證心中答案。

顧南星不由一笑,這孩子好天真。

“尤其什麽!”見她賣關子,十三公主十分不悅地催促了一句。

顧南星咂摸嘴,淡淡地嘆了一口氣。“ 那勁柳小腰!深得吾心啊。”

十二公主當場面紅耳赤,靈壓都差點沖過來了。

姑母在對面渾身發抖,笑的。如果有屏幕,她已經送上一串666。

“讚同!”擦擦眼淚,姑母表示點讚。

十三公主臉紅得更徹底了,但她還是冷冷的聲音,“你-繼-續!”

“至於景山國小王子,這種端莊矜持型的,撕開這一層表皮,不知會是什麽模樣,我猜,應該酒後…有驚喜。”

姑母在扇子後笑。“星兒是個懂的,這小子看著矜持莊重,灌醉了說不定青絲如瀑亂撒,媚眼橫飛,十分勾人。當年雲霽太子…醉酒時就是這麽個惹人憐惜的小模樣!”

顧南星:“……”姑母您老當年都幹了什麽!

十三公主已經直接閉上了眼睛,小臉寫滿了絕望,估計在向天控訴,她怎麽就遇到了這麽兩個不靠譜的東西。

“選吧!”但她仍舊咬牙切齒的堅持。

看得出來她根本不知道選誰,所以寄希望於自己很喜歡的‘三姐’幫忙選一個。

顧南星因此一笑,這種事好解決。

“不如都要!”成年人誰做選擇題,“兩個都娶回去!”

“或者十三妹要是有心再多娶幾個也無妨。既然為王,娶一屋子在後宮難道不是理所應當。”雖然獨蘇國王室實行一夫一妻制,但這不過是群聊開玩笑,顧南星亂講的。她哪能真正對別人的人生大事指手畫腳添亂,這種事,自然得靠十三公主自己去選。

“…星兒你這丫頭!”霧月仙妃含笑埋怨。

顧南星好笑道:“姑母你別裝,換你你不娶?”

“我娶!”姑母義正言辭。

然後兩人都忍不住悶笑起來。

顧南星只當這暗語絕對不會被人聽到,現在整個大殿之中,別看大家都一本正經,暗地裏不知道都在聊什麽騷話。

忽然反派的聲音陰惻惻的出現在腦海。“此地今晚設有真言陣,德麟殿一切都逃不過二位尊者之耳目。”他這陰涼的聲音,詮釋著一個無比可怕的事實。

顧南星不敢置信。“真的?”

她忍不住側頭扇子遮面,悄然看向反派。

反派陰影下的臉頰肌肉抽動了動。“我騙你有何益處?”

“你也聽到了?大家全都能聽到?”這不可能,她沒聽到別人的暗語。

反派冷冷瞪她一眼,不給解釋。那眼神意思讓他自行領會。

這時候,中央看臺天帝和魔尊二人竟然微微沖他們這兒斜視了一眼。

那不悅的眼神,都是盯向反派的。就像他壞了他們的好事一樣。

顧南星當時想掐人中吸氧。兩位大佬在看熱鬧,而且估計裏面有她的熱鬧。

大俠你怎麽不早提醒!她滿腔苦澀看向反派。還好剛剛都只是騷話,沒什麽大逆不道的。要不然,小命休矣。

“只有二聖能聽到。”聶春寒看著她那少見的可憐巴巴的小表情,到底忍不住安撫了一句。

心底還要加一句話,還有我!

他真魔之血覺醒,可與這天地真言法陣共融,故而,剛剛聽到了某人滿篇騷話。

她還想全都要!還要娶一屋子!!

看把她給美的。

現在好了,丟人了吧。

要不是看她這表情難得可憐兮兮的…有點可愛的份上,他心底是一點都不同情她。哼!娶一屋子。

此時祖母忽然出現在中央看臺,天帝和魔尊都對她老人家禮遇有加,本要命人加一把椅子,祖母似乎堅拒了。

她傾身與二位尊者說了一句話後,天帝和魔尊對視一眼,就都點了點頭。

隨後祖母便離開了。

很快一樓的十三公主被祖母叫走。

顧南星和對面的霧月仙妃對視一眼,祖母的表情十分嚴肅,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難道是占蔔的結果很不好!

一會霧月仙妃也被祖母的人請走了。

顧南星一時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正在滿腦子回憶那本書的內容。

“三姐。”身後傳來十三公主的聲音。

她回頭,十三公主朝她招手。

公冶晉容立即站出來讓位,顧南星到門邊。

“出了什麽事?”她問。

“祖母讓我來喊你過去,一會練習一下,準備跳無極咒仙舞。你、我和姑母三人!”

“等等。無極咒仙舞,最難的咒舞?”

“對。”

“不行,這不行!”顧南星瘋狂搖頭,“我這都好多年沒練過咒舞了,你讓我怎麽登臺跳舞。”

顧辛夷鄙視的眼神。“這麽些年你來天宮,從來沒再跳過咒舞。”

“沒有。”原主跳過一兩次,她是真的完全沒有。

“哼,不管你有沒有,也必須去,這是祖母的命令。”

“不行,哪怕是祖母的命令,我也堅決不從。我絕對不能丟這個大臉!”

“你以前學什麽都是最快的,祖母說過,你的悟性是最好的,咒舞也只有你跳的最莊嚴最有力量。”

那是原主,她現在換了個芯子!

“我現在變蠢了,我已經完全忘記跳咒舞。你去跟祖母說,我就不去了。”

“哼,果然不出祖母所料。三姐,你還是跟我走吧。”

十三公主忽然丟出一張紅咒紙,那紙張飛過來,立即變成紅線環住了顧南星腰,另一端抓在十三公主手中。

顧南星被紅線牽著,恍如木偶般被十三公主拉著往外。

她一時心底大慟!讓她打拳沒問題,跳舞!她可以跳出打拳的效果。

這方面是真不行。

揪住門簾,顧南星回頭垂死掙紮。

救命!

她像一條上岸的魚,無助地睜著眼看向屋內眾人。

“哼,三姐,你就別再掙紮了,沒人能來救你。”

十三公主說出惡魔般的話語,將她一拽,簾子滋啦撕開一片,顧南星人影消失在了門口。

十二皇子首先忍不住發出幸災樂禍的悶笑聲。

其他人也都一陣莞爾,包括赫月清絕都實在忍不住笑了笑。

南星公主這模樣,就像被父母抓去練功的毛頭小孩,那委屈巴巴的樣子真夠可憐的。

聶春寒看了一陣歌舞,只覺沒什麽意思。

他站起身借口去外面透透氣,實際一轉便往後殿四處找找。

那女人那麽抗拒,應該是這幾十年在天宮完全荒廢了練功,也不知她此時跳成了什麽模樣。

這女人愛面子。丟面子對她來說,可能是天大的事。

聶春寒只要想到她剛剛‘求救’視線主要是投向他,就想還算這女人聰明,知道這一行真正肯救她的,唯有他一人。且今日她姑母穿的舞裙,選的是他送去的那一身,這也讓他十分愉悅。

看臺上,公冶晉容坐了一陣,也施施然起身告罪離開了。

在他走後,十二皇子公冶長鳳冷哼一聲,站起身跟著走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兩人,宰相慕容淩恒不由得問赫月清絕。

“阿容這是…莫非動了凡心?”他與公冶晉容是好友,私底下以阿容稱呼對方。

赫月清絕眉頭微勾。“你覺得呢?”

“聽聞今日阿容與南星公主一起泛舟雪蘭河?”

“不錯。”

“我還聽聞十二皇子今日帶南星公主,儀駕特意停留與阿容問候了幾句?有人傳這是十二皇子在示威。”

“嗯…你覺得如何?”

慕容淩恒輕輕笑道:“阿容動凡心了。”

兩人對完答案相視一笑,隨即慕容淩恒又道:“十二皇子怎麽忽然心儀起南星公主來了,之前那麽些年他對她不是一直不聞不問。”

“大約知道三皇子對南星公主動心,他忽然又喜歡上了。你們男人難道不都這樣麽?屬於自己的時候不珍惜,等失去了才知道對方可貴。”

慕容淩恒只是笑了笑,男人未必都是這種人。

兩人都沒提七王子,只因他們實在想不到七王子會與南星公主有什麽相幹。

顧南星被綁去之前祖母占蔔的後殿靜室,祖母立即變讓她們去屏風後換上咒神服。

她走去一看,那咒神服竟然是只用在家族每一百年舉行的隆重祭祀典禮才穿的神服。

這一身黑的衣裙上鐫刻著幾朵妖冶的藍色花朵,那花朵不是蓍草花,也不是修真界至今尚存的任何一種花。

據顧家王室的珍貴典籍之中講到,這花存在於百萬年前,曾經便稱為神花。至於這神花有何功效,至今已經成謎。

但是不妨礙顧家這此花的推崇。

顧南星當時就知道問題大條了。祖母估計真的占蔔出來什麽厄運,需要他們姑侄三人以無極咒仙舞祈福消災。

她不禁暗問姑母和十三公主。“到底今晚祖母占蔔出了個什麽?”

誰知二人均不知,還不敢問祖母。顧南星也不敢問…主要她換個芯子的人,多問幾句怕馬甲捂不住。

然後她又絕望了。

她這跳舞堪比打拳的身法,怎麽完成最高難度的無極咒仙舞,今晚不得要糗大了。

“姑母啊,我真的很久沒跳咒舞了,這你知道的啊,荒廢這麽多年讓我撿起來何其艱難,能不能讓我不要跳了啊!”

顧南星一邊在服侍下穿衣,一邊向姑母求救。

霧月仙妃憐憫地看她一眼,然後竟然笑起來。“該的!這些年我可沒少催你跳咒舞,你不聽,怪誰呢?看一會祖母不揭了你的皮!”

瞅瞅,這沒良心的。

顧南星自知求救無望,就在腦海裏翻找咒舞的記憶。

原主雖然咒術資質一般,但是不論咒術還是咒舞和占蔔,她的悟性都很強。尤其擅長咒舞!

顧南星感覺前途一片黑暗。這馬甲,怎麽可能捂得住!

就她那堪比打拳的舞技,分分鐘把她馬甲揭穿。

然而無論她怎麽絕望,她還是穿上一身笨重莊嚴的咒神服三人並排站在了祖母跟前。

祖母仔細端詳她們的服飾,覺得沒有差錯以後,拐杖重重拄地。

“接下來這無極咒仙舞至關重要,你們一絲差錯也不能出,聽到沒有!”

祖母語氣十分嚴厲,在燈影下愈加深刻的臉上的褶子使得她更加神秘而莊嚴。

霧月仙妃和十三公主都老實地垂頭靜立,滿臉肅穆之色。

“尤其是你!”祖母一拐杖咚的一聲停在顧南星跟前,這一聲語氣其實還算好,但顧南星心臟還是忍不住亂跳了一下。“此次由你為主咒師在前,星兒。”

顧南星只覺得恍如晴天霹靂。

姑母還是很疼她的,她頂住祖母壓力說了一句。“祖母,星兒她這些年有些荒廢了練功,不如由我…”

“不行。”誰知祖母斷然拒絕了,但她老人家還解釋了一句。“今日這咒神舞,只能由五行為水的星兒才能擔當主司祭,你倆都不行。”

霧月仙妃五行屬火,十三公主五行五土。於是她倆這下都不吭聲了。

顧南星:“……”她感覺自己離揭穿不遠了。

“開始吧。你們先練練,一個時辰後,便去前殿為天下祭祀祈福。”

祖母如此吩咐後,拄著拐杖去往一邊。

樂聲響起,顧南星再不願意也只能循著原主記憶,然後她發現四肢竟然意外的舒展協調,她竟悠然自如地舞動起來。

“這不是很好嗎?”霧月仙妃欣慰地暗讚。

顧南星也松了一口氣,看來馬甲不會掉了。感謝原主幼年時的刻苦練習,讓這身體有了肌肉記憶。

祖母隱在廊柱的陰影裏,忽然察覺窗外一縷氣息。

她不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她剛剛故意為難星兒這孩子,知道她當年離開獨蘇島心灰意冷,這些年一定沒有好好修習咒舞,這才讓辛兒去騙她過來說要跳無極咒仙舞。

星兒那孩子一定嚇壞了。

這不,引來窗外這位。很好,是個疼妻子的。

既然這孩子也到了,那便可以開始了。

她此行來天宮,見到這孩子時,察覺他懷像不好。故而今晚才借了這後殿故布迷陣,名為占蔔先天神女降臨一事,實則是為了保胎!

這是顧家的骨血,仙魔神體啊。顧家的咒術名為為天下祈福,但它真正的目的,一直深深隱藏,只有每代咒術族長悄然傳承下來,那便是護佑仙魔神體降生。

只是哪怕仙魔神體這一個念頭,祖母也不敢讓它們出現在腦海之中。生怕被什麽惦念而傷害他的乖孫兒。

因而,她只能做,她不能想,也不能太過喜悅。

祖母微微呼吸了一口氣,心神齊寧後,她站出來一步跺跺拐杖。“罷了,你們重新開始,就跳蘭月咒仙霧即可!星兒,你放輕松,祖母不為難你了。”

放輕松才能更大程度讓胎兒感受到來母親的力量。

“是,祖母。”顧南星松了一口氣。原來祖母剛剛在嚇她,無極咒仙舞到了後面會越來越快,她剛剛前半段還好,後半段肯定得寄。

換成蘭月咒仙舞,只能算咒舞高級版,這個婉約富麗,舞姿舒展,節奏不快,她很容易就跟上了。

一曲很快就跳完,到了最後三人手捧咒神花飛天而上時。

顧南星見到祖母袖子鼓蕩,無數蓍草花從下而上繞流,將她們三人包圍環繞數圈,忽然沖天嘩啦啦飛舞。

有些直接從穹頂飛了出去,有幾條游龍般飛去窗扇。

窗子外三個人赫然被游龍環繞,他們當時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僵立當場。

然後很快都厚臉皮地朝祖母行禮問安,還對打擾咒舞表示深深歉意。

祖母笑瞇瞇地拄著拐杖從暗中走出來。

“無妨無妨,今晚幸好你們都來了,借了你們三位一些王氣,祈福成功了。倒也不必再去前臺再行祭祀,如此,星兒她們要感念你們才對!這三個不成器的荒疏學業,老身實在擔心她們在人前丟臉。”

這話說著,顧南星挨了祖母的眼睛盯。

公冶晉容他們連稱不敢,甚至公冶晉容還誇了句‘南星公主舞姿舒展’等話。

祖母不過擺擺手而已,仍舊教訓地盯了顧南星一眼。

顧南星卻不覺得有什麽,還心底狠狠松了一口氣。不必在前臺跳舞了,真好。至於祖母罵幾句,那算什麽大不了的事。

聶春寒告辭離開時,只覺盤桓心底多日的煩惱驟然消失。

尤其今晚聞到的那臭仙魚那令他作嘔的味道,忽然一散而空,他再不覺得時時想吐,只覺渾身如浸泡在溫泉中,異常的舒適。

他感覺到有一種柔和的力量時刻環繞周身,這力量應該是巫力。他甚至能從其中感受到來自哪女人的力量。

咒神舞能祈福消災這種事,他以前不信,此刻卻全信了。

與他相反,公冶晉容和十二皇子卻只覺周身冰涼,似乎真有王氣被借走了一部分。他們從而對這咒術產生了敬畏之心。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

祖母一聲令下,顧南星三人在更衣後,就忙不疊地從內殿離開,到了院子裏的花木深處,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祖母的壓迫感還是太強了。

三人也不忙著先回前殿觀歌舞,而是在月色下的園子中散了散步之後再往前殿。

後殿靜室之中,祖母閉目密語天帝和魔尊。

“祈福儀式借三位王子王氣已順利完成。”

天帝和魔尊都是微微面頰一抽。每次這獨蘇島的咒神舞一跳,他們周身寒氣遍布,委實難受。誰知今日那三個傻孩子替他們受了這麽一遭罪,兩人竟不免都有些莞爾。

“至於那先天神女,老身占蔔得來的確已降臨人間。”

天帝和魔尊都點點頭。

“只不過,似乎上天另有禦意降臨,老身不中用,竟實在看不明白這禦意之用心。”

天帝和魔尊微妙地對視一眼,然後都是一嘆,天意難測!

顧南星在外面散心一會,回到二樓看臺,掀起簾子的時候,覺得自己很傻,幹嘛自投羅網還來這兒。

而且,她如今的座位被白蘭公主占了。

她正在高興地問反派。

“七哥哥,明日禦花園賞花,你一定要來啊。今天父皇不允許我泛舟雪蘭河,把我關在殿中不許出門,真正氣壞我了。”

她說著這話,越過幾個人,純真的小臉微酸地盯了一眼赫月清絕。

大概她即便關在宮中,也知道反派跟赫月清絕泛舟雪蘭河,從而吃醋了。

赫月清絕不過淡淡一笑,不跟她一般見識。

顧南星恰好這時候揭開簾子,一看這個情形就想走。

但是這屋子裏的人就跟鳥雀似的極容易受驚,她才揭開簾子,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反派只是微微側身看一眼,便冷冷地道:“明日我有些事,就不去禦花園了,你自己玩去。”

白蘭公主不過看了一眼顧南星,就回頭嘟囔。“七哥哥,你落難回來後,我一直不能出宮無法見你。明日你來禦花園好不好啊,七哥哥。”

倒是公冶晉容微微站起身,估計想緩解一下顧南星被占座位的尷尬,要上前來說兩句。

顧南星打了個阻止的手勢,就轉身出去了。

她正好去找十三公主一起看看歌舞,散場就回去。她瘋了才回去找那一群劇情創造者。

結果下樓時,在廊柱下,忽然見到園子裏一個藍蘑菇跑得飛快。

那種蘑菇的形狀…是魔樂仙菇!

她之後幾張九天飛星露藥方之中不可或缺的藥引,就是這種蘑菇。

然而,這種魔樂仙菇除了天宮和魔靈庭有培育外,修真界已經絕跡。

來天宮前,她不是沒有肖想從天宮神不知鬼不覺偷盜魔樂仙菇。後來發現這蘑菇只種在禦花園,而禦花園不對外開放,就基本死心了。

今天泛舟雪蘭河,她內心又開始蠢蠢欲動。畢竟很多藥草都在河邊,藥方有收集齊全的可能性了,就缺這魔樂仙菇。但是下午一行,實在沒見到它們的影子。

想不到這德麟殿的庭院之中,卻驚見魔樂仙菇的蹤跡。

她一時歌舞也懶得看,匆匆追了上去。

結果追了半天,那藍蘑菇鉆地消失了…

她看著樹木陰影處那消失的洞口一陣無語,她不會遁地!

正在此時,她一擡頭就見到反派站在蓮池邊的曲廊下。

她看過去時,他正望著這個方向。兩人視線幾乎一下子就對上了。

反派唇角翕動,似乎想說點什麽。

“七王子,原來你也來了這。”

此時,忽然從後方的園林小路,一叢開得正艷的白蘭花邊,赫月清絕一身白衣在晚風中飄飄起舞,她微笑著看向反派。

顧南星趕緊隱身,嗖地就從原地離開。

差點打擾人家談戀愛。

估計反派生怕赫月清絕誤會他跟白蘭公主的關系,躲出來院子,然後女主找過來了。

剛剛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應該是想解釋幾句,又羞於張口。

反派就是這樣別扭。她這追妻路!

顧南星搖搖頭,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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