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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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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劍門男弟子居多,女寢樓這邊便空閑下來,施雪和櫻玲得以一人一間房。

用過飯,施雪謊稱困倦,先回房休憩一會兒。

她小心繞下纏在腕上的小黑蛇,對師父道:“您可以化形了。”

白霧騰起,烏發淩亂,雲霭一般的衣袂蹁躚而至,沈赤一臉倦容,尋凳落座。

施雪也小心翼翼搬來板凳,坐於師父面前。距離保持得不遠不近,像個乖徒的模樣,挑不出錯處。

沈赤忽覺,今生與小雪的關系,似乎有點不對勁。

他……應當是在追妻?

下意識皺了皺眉,施雪很快捕捉到了師父的不適:“可是方才我跑太快,晃暈了師父?”

沈赤搖頭:“無事,不過有點困倦。”

施雪靈光一現,轉身去拍了拍床榻,整理被褥,恭恭敬敬地問:“那、那您要在徒兒房中小睡一會兒嗎?”

沈赤:“……嗯?”

竟能親密至此地步麽?難道是他多慮了,其實小雪不過是愛在心口難開。

深谙尊師重教之禮的施雪忸怩了一下:“屋舍的確簡陋了些,也不知您能不能睡得習慣。”

畢竟師父從前還讓房給她睡,她是那種不懂知恩圖報的小人嗎?

“既如此,吾靠一靠。”

沈赤倒是不願上榻,只倚上一側床圍子,閉目養神。

畢竟近日,他回八大世家,要忙的事可太多了。

施雪不敢打擾師父,又不好留他一人在房裏,於是她只能翻出近日收到的新生手冊,逐一翻看禁忌事項。幸好提前瞧過了,施雪這才知道,原來八大世家有那麽多禁區不能踏入,特別是標記了紅點的那個地方,據說是八大仙洲的靈脈來源。

施雪忽然想到白謙曾炫耀過他們涉足禁地。

結果沒什麽天材地寶,只有一個用符箓法紋封印起的水下牢籠。

籠子裏空空如也,不知曾經關押過什麽樣的妖獸。

如今籠子生了鐵銹,已然沒人在使用了。

只是那牢門上沾染的濃烈血腥味,即使再聖潔的靈氣也洗滌不去,由此可見妖邪的厲害之處。

施雪一個恍惚,沒捏住四下飛舞的言靈蝴蝶。

一只纖白的靈蝶翩翩起舞,小心停息於沈赤的烏發間。

蝶翼上花粉微顫,眼見著要落入沈赤的眉眼。

施雪大驚失色,忙擡手去捏。

哪知,錦被太滑了,她一個不慎,支撐身子的手掌脫力,跌入沈赤的懷中。

鼻尖撞上馥郁的蘭草香,沈赤眉心那一顆灼紅的丹砂近在咫尺。薄涼的唇、狹長的眼,黑尾翎一般細長濃密的睫羽微微上翹,漂亮到簡直不像人。

施雪想,師父本來就不是人啊。

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沈赤醒,又不敢輕舉妄動,免得真驚到他。

施雪起個身還瞻前顧後,想著想著,眼皮一沈,竟伏於沈赤懷中睡著了。

一覺醒來,日頭西斜。

許是施雪在旁側,沈赤難得陷入沈眠。

細薄的眼皮微顫,沈赤睜開眼,入目便是偏頭睡得正香的施雪。

她靠在他的懷中,白玉發簪散落,略帶一點焦茶褐色的長發與他的交織於一處,攀纏糾結,難舍難分。

沈赤抿唇,任她在懷中熟睡。

明明不想唐突,可見到一縷發卷在施雪的唇畔,沈赤還是伸出白皙的指骨,輕輕撩開了。

指腹擦過小妻子柔軟的臉頰,帶點沸騰的暖意,消融了隆冬的寒山。

許是周身的香味愈發濃烈,施雪終於醒了。

她一擡頭,對上沈赤冷寂的一雙鳳眼,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師師師父……”

她罪該萬死,竟占了師長的便宜!

怎料,沈赤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淡淡道了句:“為師身上……很好睡麽?”

沒有調侃,是平靜無波的一句問話。

施雪心想,師父對自己的盛世美顏一定沒有什麽認知。他怎麽會頂著這樣漂亮的皮囊,問出這樣一句引人遐想的話!

她能回答“好睡”嗎?!那豈不是欺師滅祖的重罪……

但她回答“不好睡”,又很沒禮貌。仿佛吃幹抹凈以後,還要蓄意嫌棄人。

於是,施雪決定裝傻充楞:“我不大記得了。”

很好,很含糊,很模棱兩可。

只可惜,沈赤不是常人。聽得這話,他只是低吟了一聲:“唔……那下次若能記得,再告訴為師吧。”

一團火自施雪的耳珠子燒到天靈感。

她魂飛七竅,險些流血而亡。

啊……師父是在邀她下次再同睡麽?

簡直、簡直世風日下呢。又或者,是她太不純潔,想多了。

沈赤沒有多留,參觀過施雪的寢室,知她沒有短缺的用物之後便走了。

施雪一夜都沒睡好,許是榻上還有師父殘留的清冽花香,她想到便臉頰發燙。倒也不是羞怯,而是一種難言的禁忌情愫。

怎麽說呢?好似明知故犯,又仿佛蓄謀已久。

指的是她。

極其荒唐。

啊……師父會不會以為她是一個很孟浪的人啊?

施雪只是心太大了,沒想那麽多,稍稍逾矩了一丟丟。

被子一翻,她又悶入被窩垛子裏,當縮頭烏龜。

-

白日,第一堂劍修課,是沈赤上的。

施雪一夜沒睡好,精神萎靡,像被榨幹了陽氣。

櫻玲心疼地摸了摸師妹的臉:“不會是你那條妖蛇要滋陰補陽,采了你一夜陽氣吧?”

黑蛇是師父,她的確和師父待得有點久。

施雪瞳孔地震,內心:你怎麽知道。

王日月嘆氣:“全寫在你臉上啦,不是我說,小雪師妹,你這召喚術要不就別練了,萬一那天沒命就不好了。”

施雪嘀咕:“只是待在一塊兒,應該不會沒命吧……”

幾人打岔的時間,課堂已然鴉雀無聲。

施雪驚奇發現,是沈赤已然入內。

他今日沒有著淡紫色的長衫,而是換成了蓮花白的寬袍,腰上系了松霜綠的縛帶,典雅而端穩,很有體面師長的尊容。

施雪不免打量了幾眼師父。

很遺憾,沈赤面色如常,溫潤膩理如白玉,並不似她這樣憔悴。

看來,師父的心,浪靜風恬,全沒有被昨日的小插曲擾亂。

沈赤祭出墮雪劍作為講課的展示之物,他從如何運氣開始講起,指點大家丹田凝劍氣,早日貫通人劍合一的境界。

這些理論對於施雪來說太難了,便是師父授課,她也有點打瞌睡。

就在下巴即將落下的一刻,宋韜拍了她的肩:“小雪師妹,聽說昨天沈赤老師上食肆了?”

施雪醒了:“嗯。宋師兄昨天在吃飯時沒看到嗎?”

她知道宋韜是班裏有名的富家子弟,聽聞他的父母親就在八大世家任職,職位還不低。

宋韜哈哈兩聲笑:“我一般都用傳音石點外賣的菜來房裏吃,食肆夥食太糙了,吃不慣。”

“難怪。”

“小雪……”

宋韜還想說什麽,一柄劍鞘便隔空拋擲過來,正中腦瓜。

“哎喲!疼疼疼疼!”宋韜慘叫連連。

“上課不許喧嘩。”

沈赤淩冽眉眼越過學生們,冷冷掃向開小差的宋韜。

宋韜哪裏敢和老師叫板,忙點頭哈腰稱“是”。

課又上了一半,施雪如夢初醒,想到櫻玲師姐半夜總喊肚子餓。

她怕她胃出問題,也想點些夜食送師姐房裏。

於是,施雪小心拉了一下宋韜:“宋師兄,怎麽點外賣啊?”

“這個簡單,只要……”宋韜樂得傳授師妹們生存技巧,正要開口回答,又飛來一柄劍鞘,直插課桌,木板四分五裂,煙塵鬥亂。

宋韜人懵了:“等等,又不是我先交頭接耳的。”

沈赤淡然的嗓音傳來——“若非你蓄意勾引,旁人為何理睬你?如我再見一次你課上叨擾師妹,定當重罰。”

“……是。”宋韜乖巧。

施雪心裏發虛。

冥冥之中,她意識到,好像是她帶累宋韜師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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