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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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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徹底解決已是淩晨三四點。胡四一直在那邊盯著,隨時給相宛匯報進程。

鄭庭昌到底是個小市民,被帶到警察局之後,立刻就換了一幅面孔,開始求饒,也不承認自己敲詐,還說口口聲聲說胡四威脅他,他帶了很多打手來。

怎奈胡四全程攝像,胡四確實帶人了,但人家沒打人,也只是為了搶手機。

大過年的,警察也不願意在冰冷的派出所裏耗太久。鄭庭昌說自己沒有敲詐,那錢是相宛自願打給他的,可後來那段他要求現金留下的視頻,他就說不過去了。

怕坐牢,反正那一百一十萬他也保不住,說可以把錢轉回去。

警察似笑非笑來了句:“晚了。”

警察已經了解前情過往,聯系過在北京的相宛,相宛告訴警察的比告訴胡四的多些:她男朋友是緝毒警,現在正在最危險的邊境做臥底,她是真沒辦法,那邊要多少錢她都願意給,只求她男朋友平安無事。

警察自然不自覺地站在相宛這邊,就算他們也能看出胡四是個道行高深的人,敲詐這件事甚至從頭到尾就是個設計好的陷阱,他們也不會點破。

因為鄭庭昌這樣漠視他們同行生命又貪得無厭的人,實在是可惡之極。

淩晨六點,相宛疲憊之極卻睡不著。前年的今天,她一個人離家出走,彼時才走到甘肅,一個人誰都不敢聯系,窩在酒店裏過的年;去年的今天,和程晏溫存正好;而今年,有男朋友卻是孤零零一人,甚至還惹出禍事。

不知道到底牽連到程晏沒有,在確認程晏安全之前,她這顆心,放不下來。

***

這個年過的很不安生,除了要應付隨州的警察,還要應付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

翻年她就二十八歲了,家裏各種親戚也開始催她,勸她不要太專心事業,年紀到了還是要先結婚生個孩子,然後就順便給她介紹對象,什麽閨蜜的兒子啊,爺爺戰友的孫子啊,XX局長的兒子啊,一大堆。

相宛這回確信不是她爸媽授意的。她媽現在有了胥紛紛,幾乎不太管她的事。她爸爸自從R&L事業起來後,就不再像從前那樣總說她做什麽都不行,不太提讓她結婚的事。

其實自從上次他們在雲南見過程晏,態度就軟和很多。據相淩澤透露,爸媽現在是覺得,如果相宛和程晏在一塊他們也能接受,自然,分手換個富二代則是更美。

只要爸媽松口,其他人都不是個事。

親戚朋友催婚,她一反常態沒嚴辭拒絕,反而笑著說:“也是該結婚了,不過我家這情況,嬸嬸阿姨們也知道,身家沒個十億,就沒介紹的必要了,結了婚也養不起我,難道要我去養他?”

“然後呢我不喜歡從政的,家裏多半沒錢,有錢的就得擔心不幹凈,會不會被查;年紀太大的更不要提了,回頭結婚不到十年就三天兩頭住醫院;長的太醜不行,至少也得和我哥差不多,我顏控;身高要185以上,太矮了影響後代。”

“二婚的更不要,我自己孩子都不見得喜歡,何況別人的;二婚沒孩子?我不要二手男人……哎我還沒說完,你們怎麽都走了?別走啊,我還有別的條件沒說呢……”

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

相宛得意地笑笑,對面招待男客的哥哥瞥她一眼沒說話。

都說了有男朋友,早在朋友圈裏公開過的,要照片有照片,要視頻有視頻。雖然程晏走後她把正面照都刪了,但朋友圈相冊背景還是他們兩的照片。而且發布的時候,這群人點讚評論一個都沒少,這會兒還一個二個趕著來介紹,是瞎,還是記性不好?

初七她需要先去一趟湖北隨州,處理一下敲詐案的後續才能回雲南。

說這是一個圈套,也對,但鄭圓圓父親是真的可惡。好在後來小方告訴她,應該是沒什麽事,網警也處理好了後續,封掉了鄭圓圓的微博賬號。

不然,她絕不原諒鄭家老小。尤其鄭圓圓。吃飽撐的去探究別人男朋友長什麽樣!

***

回到雲南,又是一年春時候。

去年夏治專門辟了十個大棚出來,種蔬菜水果。和渡邊一木交流地多了之後,他靠著人情引進了不少日本特有的水果。比如死貴的靜岡蜜瓜,香印葡萄,淡雪草莓之類。

自然不是為了賣錢,純粹是因為相宛饞地厲害,而昆明又不像北京,有錢就可以買到這些東西。所以夏治擔負起了這個艱巨的任務,畢竟收獲的水果,他也可以吃。

夏治於去年元旦領證,在昆明買了套房。相宛大方地送了他們夫婦一整套家具,價值不下三十萬。他年底分紅的時候,相宛又額外給他多發了十萬獎金,說讓他買輛好點的車。

這麽厚道的老板,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所以今年,夏治就像打了雞血,不說種點水果了,哪怕要他養豬,他也願意。

她回來的當天晚上,夏治就送了十斤洗幹凈的草莓來,淡雪,天使,桃熏等等,都是熟透的。

相宛才從程晏的事情裏走出來,胃口尚可。當著夏治的面,就一口一大個吃了兩三斤。

一個酸的都沒有。

夏治和她匯報最近的事情,預備在春天還要辦一次花園聚會,然後公司生產這些雜事。

相宛一邊聽,一邊思考,只給了幾點意見。

過年回去處理完照片的事之後,她爹和她哥只要有空就在給她上課,教她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老板和投資者。

夏治驚訝的發現,他老板的不過回去過了個年,處理了一次男朋友照片洩露的事故,就成熟了一倍不止。

相宛又去看了一下程晏最近去的地方,主要還是在騰沖附近,去過兩次瀾滄和猛海。他以前好像從沒去這兩個地方。

反正他還好就好。

相宛自暴自棄地想。距離上次見面也才過去了一個半月,倒還好,她大概還能忍一個多月吧。

當初他給她的名片和鑰匙,她還留著,雖然程晏後來和她暗示過只是說給可能監聽他的人的,但相宛心理清楚,那肯定是程晏某個相對安全的住所。

不然趁他不在偷偷去程晏住的地方瞅瞅?也不見他,就想去他住的地方看一眼。

再一想,自己現在出個門隨身都是兩個以上的保鏢,想偷偷跑去騰沖,十分艱難吶。

***

諶清汶感到十分受寵若驚,這是相宛來雲南這三四年,第一次主動約他,而且還是游泳這麽私密的活動。

他以前並不像現在這樣經常過來雲南的,自從相宛來了之後,他就成了昆明分公司的常客。

諶清汶父親對他的舉動表示沒什麽異議,他追求相宛加起來快十年了,他自己這樣算的。相宛家世這樣好,他父親認為諶清汶能追到相宛,是件天大的好事。所以諶清汶單身到三十,他父親不僅沒意見,還替他擋了許多催婚的。

只不過從前多數相處都是在集體聚會,或者射箭的掩飾下,是以相宛竟然沒發現,或者發現了,也沒當什麽事。追相宛的人太多了。

直到相宛過來昆明,諶清汶也一年十幾次的飛過來,相宛才終於發現——原來師兄喜歡她,一直在追她,就算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也從來沒放棄過。

出門前幾個小時,諶清汶還在健身,想讓自己身上的肌肉線條看著更美觀點。雖然知道臨時抱佛腳是沒用的,但他見過相宛男朋友,那身腱子肉,真是男默女淚。

不過也許是前男友了,畢竟相宛朋友圈已經許久沒提過那個男人。

甚至還想過包場來制造約會氛圍,轉頭一想這樣太刻意,而且整個泳池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氣氛未免太僵硬了。

準備就緒,諶清汶來接相宛,臨出門前特意換了輛陸地巡航艦——他推測相宛喜歡大的。

開車到相宛別墅門口,等了十來分鐘才接到相宛。

相宛今天沒穿地特別精致,穿了身全黑色登山服配運動鞋,背著個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頭發都紮起來,長長一大把垂在身後。

雖然這一身看起來十分清爽利落,但還是有些奇怪的。

“游個泳,你怎麽穿得像要去野外求生似得?”

諶清汶問她。

相宛也知道自己今天打扮得太奇怪,但她等不住了,她必須要去。

四個小時前,她發現程晏有二十多個小時,完全沒動移動過,坐標在高黎貢山的山區裏。

這太反常,她又研究了一下程晏昨天的動靜,他應該是開車到山區裏的,然後小幅波動了一下,就沒再移動過。二十一小時一直在同一地方。

相宛知道這意味這什麽。

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大山裏,超過二十多個小時沒有移動過,他多半是……

她原本還想再等半個月才去找他,現在一天都等不了。但她哥哥看她看得緊,絕不會再許她自己跑出去,家裏四個保鏢每天輪番盯著她,連半夜都有人值班,這種情況下自己溜出去的可能性太低。

無法可想,相宛只好利用諶清汶了。九點打電話給諶清汶,到臨出門也沒發現程晏移動過,她仿佛是在油鍋裏煎熬。

相宛對他勉強笑笑:“游完泳要是還有力氣,去攀巖也可以。我一向偏愛極限運動。”

這點諶清汶倒是清楚,相宛很愛玩,什麽都喜歡試一試。以前在北京她也曾約著同門一起跳過傘。

“快點走吧。”相宛催促,“過兩天請你來別墅賞花。”

諶清汶還在看相宛別墅裏的花。早春開花的郁金香,洋水仙這些球根,正值花期,姹紫嫣紅的模樣在蕭條的冬季裏十分搶眼。

聽她說邀請自己來家裏賞花,諶清汶十分開心,就沒有想過,如果她真心想要他來看花,現在也不過是中午,游完泳早些回來就能看花了,為什麽非要過兩天?

諶清汶專心開車,時不時和相宛講講話,相宛眼瞅著諶清汶開車換擋的操作,問了他幾個關於他這輛車的問題。

“這車從來沒看你開過?”相宛問他。

“才買沒多久,很少開。”他回,又在心裏補充一句,我以為你喜歡開大車,所以才買的。

“你這車適合進藏開呀,話說我來這邊這麽久,還沒去過西藏呢。”

“我也沒去過,有機會可以一起去,等天氣再暖和一點的時候就可以。”

相宛笑了笑,“等會上高速前換我開開,體驗一下。”

“行啊,你這麽喜歡,這輛車也算買對了。”

相宛就不應茬了,側眼看了一下後視鏡裏,薛西西的車跟著他們。

很快到了游泳館,相宛背了包去更衣室換衣服,諶清汶還好笑地問她,為什麽要背這麽大個包。

相宛嫵媚地笑了:“因為女人要化妝啊,洗完澡還要塗身體乳,護膚品一大堆,所以帶地東西也多。我也不喜歡用游泳館的浴巾,感覺不幹凈。”

“你不用等我,女人換衣服很慢的。”她補充了一句。

說完,她轉身進了女更衣室,諶清汶目送她進去。遲來幾步的薛西西只碰見了朝男更衣室走過去的諶清汶。諶清汶朝女更衣室示意了一下,薛西西便過去守在更衣室門口,一個男保鏢在泳池邊上一角站定看著。

五分鐘後諶清汶從男更衣室出來,相宛還沒換好衣服。

十分鐘後諶清汶從泳池對面游到了泳池靠近女更衣室這一側,相宛仍然沒出來。

又等了二十分鐘,諶清汶坐不住了,從水裏起來,披了浴巾去問薛西西:“宛宛進女更衣室半個小時了還沒出來,你不進去看看?”

薛西西一臉“你少見多怪”的表情:“她說不準在裏面畫防水的妝呢。”

至少薛西西就碰到過,相宛和吳壘約著游泳,結果在更衣室裏化妝化了四十分鐘才出來的情況。

***

但薛西西低頭想了五秒鐘,就察覺到不對。以相宛如今這個狀態,她就算和諶清汶約會,也是沒心思這麽認真地化妝的,諶清汶又不是程晏。

對了,程晏!

薛西西沖進更衣室,一間間推開看,裏面空蕩蕩地,半個鬼都不剩。只有一個窗戶是敞開的,被人用螺絲刀撬開了控制開窗幅度的伸縮管,連螺絲刀都還留在窗臺上。

大事不妙。

薛西西趕忙通知外面的人,一面給相宛打電話,結果聽到她的手機在更衣室的儲物櫃裏響著。

男保鏢立刻奔赴服務中心,要求看監控。

五分鐘後他們看到,半小時前相宛撬開窗後直奔停車場,開走了諶清汶的陸地巡航艦。

薛西西去泳池裏找到一臉無知的諶清汶,氣乎乎地告訴他相宛把他車開跑了。

“開走就開走了,一輛車而已,她又不缺車。”諶清汶說,他對相宛約會放他鴿子這件事,遠比知道她趁他不備開走他車這件事,要沮喪更多。

薛西西氣急敗壞:“你知道她開你車幹什麽嗎?她男朋友是緝毒警,現在不知道在哪個販毒集團做臥底,相宛開你車是要去找他,這有多危險你了解嗎?”

諶清汶一下子震住了,咽了口水,從泳池裏爬起來:“這……那現在怎麽辦?我車雖然有定位服務,但是可以手動關掉。”

“報警行嗎?你就說你車被偷了,一百多萬的車,用不了幾個小時就找回來了。只要相宛走有關卡的地方,就能找到她。”

薛西西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沖動,這還不敢立刻通知相淩澤。

“報警行是行,可萬一她不走高速走省道什麽的,報警也沒辦法啊?而且雲南小路多……”

諶清汶無奈地說。他也想相宛回來,可以他對相宛的了解,她能避開家裏人一路從北京遛到昆明來,自然也能解決眼前的小問題。

薛西西沒有辦法了,只好聯系相淩澤。

相淩澤支持報警,諶清汶就去報警了。可要是相宛不走高速,市區的監控相宛不違章監控系統也不會主動記錄車牌號,結論是報了警也沒用,他們沒辦法立刻把相宛找回來。

相淩澤頭大如鬥,不知道這回妹妹又要做什麽,可千萬別處什麽意外。十個程晏也比不上他妹妹珍貴。

果然,相宛如同泥牛入海,再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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