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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想過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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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想過結婚嗎

車邊時不時就會經過路過的行人,好在左子真及時剎住了車沒做什麽更過分的舉動,他壞笑著從魏冉身上起來,結結實實地挨了魏冉一巴掌。

“誒呀……”左子真捂著被扇的那半張臉,有點紅,他換上一副委屈的神情,但那雙帶著笑的眉眼還是出賣了他:“真疼……”

他總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最關鍵還總是一副委屈樣兒,好像事情不是他挑起來似的,魏冉這次沒再給他好臉,理都不理他,將身子別到一邊,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天已經快黑了,太陽完全沈了下去,天邊帶著些陰沈沈的霞光,大半邊的天空都是昏暗的。

連帶著車裏都是光,魏冉側身融進光線裏,半張臉上都是明媚的光,將那張臉襯得更有故事感了。

像在拍文藝電影,左子真望著她,楞楞的想,手裏又拿起那冷落在一旁的相機,幾乎是想都沒想的舉起對著魏冉的側臉就拍了一張。

聽到聲響,魏冉轉過頭,相框裏正好捕捉到了她偏頭時的樣子,有點虛糊,卻更顯出一種朦朧美了。

照片裏的女孩側著臉,微張著嘴,虛晃的鏡頭沒有模糊掉她的美貌,反倒烘托了氣氛,光和相機配合得恰到好處。

左子真低頭看著這張照片,指腹輕輕摩挲著顯示屏,直到魏冉叫他,他才從相機中擡起頭,笑盈盈地舉著相機給她看。

“好看吧?”他舉著相機湊過去,邀功似的。

魏冉俯身看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嗯……還行。”

她又陷進車椅背裏,微微伸了個懶腰,看著暗沈沈的外面,突然笑了:“外面真好看。”

“嗯……”左子真聞言,隨著她的視線也看了一眼車窗外面,又很快轉過頭來看著魏冉,手裏把玩著相機,車窗外的景色比不上身邊的這個人。

開車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夜晚,魏冉最喜歡這個時候坐車,開著車窗一路吹著風,見左右都沒車,她將半只手探到車外,感受著風一陣陣襲來,包裹著她的手掌。

夜晚的高速路上車子還是不少,魏冉關了車窗,車裏放著廣播電臺,是魏冉之前主持過的節目,現在正播著轉場的音樂,是夢中的婚禮鋼琴曲。

車外是來往車子的行駛聲,車裏面回蕩著鋼琴曲,浪漫悠長的曲調圍繞耳邊,魏冉撐著手在車窗邊,手掌撐著半張臉,看著窗外行駛著的車。

“以後我們結婚的時候放這首曲子好不好?”

魏冉一楞,轉過頭看著左子真,見他臉上沒有開玩笑的神情,倒像是認真的。

左子真用餘光看了魏冉一眼,笑道:“怎麽樣,好不好啊?”

結婚,對於魏冉來說好像是個很遙遠的事情,這個詞對於她來說就只是個普通的詞匯,她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會結婚,會有一場婚禮。

現在左子真突然開口,她倒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了。

正常來說,兩個人從高中時候就談戀愛,一直到現在,好像也該走到婚姻的禮堂了。

戀愛,結婚,組成家庭,兩個人就成為了夫妻,然後呢?

由左子真這番話,魏冉突然就想到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未來,那些迷茫,看不到盡頭的日子,關於到將來,她倒是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現在突然提到,好像是逼著她做出什麽決定似的。

她可以和左子真結婚嗎?他們兩個人可以組成一個家庭嗎?他們……可以幸福嗎。

魏冉從來都沒想過這些問題,甚至這些念頭從來都沒有在她腦海裏冒出頭過,想得太多只會徒添煩惱,現在她只想過一天算一天,哪會想到什麽結婚,什麽將來呢。

她突然有些頭疼,閉上眼睛側過臉,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掩了下去,胸口好像有一股氣堵著上不去下不來的,難受的很。

左子真看出她不對勁了,是因為自己提到了結婚嗎……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微微側過臉看著她緊皺著的眉頭,語氣淡淡的:“怎麽了,暈車嗎?”

魏冉知道他看出來自己因為什麽情緒不好,裝傻而已,索性自己也裝了起來,從喉嚨裏悶悶哼出一聲:“嗯……有點。”

夜晚的回程因為左子真的這句話而沒有了半點意思,魏冉沒再說話,耳邊還是夢中的婚禮,她伸出手將電臺關了,車內頓時靜了下來。

一直回到民宿進了房間,兩人都沒說一句話。

今天玩得都挺累的了,在海水裏泡了半天,身上都是海水味,洗完了澡卸下了一身的疲乏,躺到床上的時候卻沒了睡意。

魏冉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左子真去浴室洗澡了,她聽著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聽著聽著竟漸漸有了困意。

浴室裏的聲音漸漸小了,左子真從裏頭出來,帶著一身水霧氣,魏冉聽到他翻身上床的聲音,他關了燈,房間裏頓時黑了,靜悄悄的。

魏冉閉著眼睛,恍惚間聽到身旁人輕輕地一聲:“你有想過結婚嗎?”

那聲音低極了,又輕飄飄的,像從半空中飄來的,魏冉在黑夜裏緩緩睜開眼,眼底盡是疲態,眼球底下滿是紅血絲。

左子真呼吸一滯,從被子裏把胳膊探出來捂著額頭,聲音有些抖,他吸了吸鼻子,盡管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但說出來的話還是帶著哭腔:“你有想過結婚嗎?和我結婚……”

魏冉深深嘆了口氣:“沒有。”

早該猜到她會這樣回答的,可左子真還是心下一沈,他將胳膊往下移了移,遮住自己的眼睛,吐氣時眼眶裏濕潤了一片,他暗罵自己沒出息,卻咧嘴笑了出來,笑裏有對魏冉的不滿,還有對自己的嘲笑。

她的話像一把刀,每一句都劃在左子真的心口,要是直接紮下去還能來個痛快,偏偏是每一下都用刀尖劃著心口,剛痊愈的口子又被劃上一道傷痕,如此反覆,最後整顆心都是血淋淋的道子。

魏冉怎麽會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呢,她自己心裏也亂的很,不是不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會傷左子真的心,但是她心裏堵得很,因為他的一句話,從高速路上一直到現在自己心裏都悶得很,連帶著腦袋都是昏沈沈的。

她翻過身,側著身子看著那扇落地窗,今天窗簾沒拉上,怪不得房間裏比以往要亮些。

魏冉輕嘆了口氣,掀開被子起身下了床,雙腳還沒沾地床另一邊的人就突然喊了一句:“你要去哪?”

那聲調明顯高了幾個分貝,她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身體慣性地往前一頃,雙腳貼在地上,有些涼。

魏冉沒吭聲,起身下了床,床鋪響了一聲,左子真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撲一樣的越過床,聲音又抖又急:“你要去哪?!”

魏冉聞言已經走到了床邊,伸手捏住兩邊的窗簾,嘩啦一下把它們拉緊,掖得嚴嚴實實,屋子裏頓時漆黑一片,連半點光都沒有了。

方才還能看見人臉的輪廓,現在倒有些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

左子真楞楞的看著她拉好了窗簾,還直挺挺地站在落地窗前,黑夜裏看不清她的樣子,有些急,雙手在床上無意識地抓著什麽。

“你怎麽了?”魏冉緩緩開口。

“沒……”左子真聽到她的聲音才慢慢緩過神,背脊慢慢駝了下去,像大驚過後的紓解:“我以為你要走。”

“我能去哪?……”魏冉垂下眉眼,看著自己光著的腳,有些看不清楚,太黑了,她的眼前都黑蒙蒙的,指尖還捏著窗簾,背到身後。

她就站在那,隔得不遠,一鋪床的距離,黑暗卻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好像不停在拉長。

“我不知道。”左子真老實地回答道,有些小心翼翼:“你生氣了嗎?”

又是一陣安靜,好像過了幾秒鐘吧,但在左子真看來卻是過了幾個小時那麽長。

這好像還是兩個人和好之後的第一次鬧矛盾。

左子真今天也不知是怎麽了,在車上聽到那首夢中的婚禮,就跟腦子被糊了漿糊一樣問出了那句話,這也就罷了,後面還窮追不舍地說了那麽多踩魏冉雷區的話。

最近魏冉情緒不太對頭,他知道,那場噩夢只是個引子,在之前她的性格早就變了,有些變幻莫測的怪異,現在是高高興興的,下一秒又不知道因為什麽而苦悶起來。

是因為藥物的關系嗎……

左子真在黑暗裏悄無聲息地咽了咽喉嚨,額角上有汗滲出,他的手抓著被子,指尖都陷進布料裏了,好像抓得緊點就能將此刻自己的害怕給轉移似的。

“……你知道嗎,婚姻其實是一只巨大的圈套,只要你鉆進去,生活就會變得莫名其妙。”沒的由來的,魏冉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話。

她說完,又立馬笑了一聲:“不是我說的,是蘇童說的。”

這是《婦女生活》中的一段話,從前高中時候,魏冉從學校的圖書館借來的書,她喜歡看這類的書,還有張愛玲的。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她偷偷地利用自習課來看張愛玲的小說,還把書的彩色封皮給褪了,只剩一層灰色的裸皮,看起來就像一本英語詞典或者厚一點的筆記本。

“我從沒想過結婚。”魏冉說:“我甚至沒想過明天要怎麽過……”她停了一瞬間的呼吸聲,雙眼漠然地盯著木地板:“你最好也別想了。”

她聽到左子真翻身下床的聲音,許是因為太黑看不清,還撞到了梳妝臺的一角,發出“咚”的一聲。

魏冉被這一聲響逗笑了,她甚至能在腦海中想象出左子真此刻摸著黑走路的滑稽樣子。

她捂著嘴笑了兩聲,左子真來到她身邊,低下頭,看著她光著的腳,有些抱怨地說道:“怎麽光著腳,著涼了怎麽辦?”

說罷,他就要牽著魏冉的手上床鋪,魏冉由著他牽起手,乖乖的上了床,雙腳在半空中甩了兩下才鉆進被子裏。

她還不忘問左子真:“我剛剛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左子真給她掖好被子,笑著拍拍她的胸口:“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魏冉閉上眼睛,哼了一聲:“有點……”

她說:“你以後睡覺要是再不拉窗簾,我就真的要生氣了,屋子裏太亮我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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