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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間客棧(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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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間客棧(5)

“也……也沒什麽。”胡月娘支支吾吾的,令談筠更加疑惑。

這到底是個什麽人啊,竟讓精明能幹的胡月娘這般苦惱。

倒是一旁的衛茯苓忍了忍,沒忍住,朝著談筠擠眉弄眼,“筠姐姐,那是月娘姐姐的追求者呢!”

嗯?

嗯!

談筠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胡月娘。

胡月娘連忙擺了擺手,“茯苓你瞎說什麽呢,我和他才沒關系。”

話是這麽說,但她微紅的臉頰卻出賣了她。

談筠一下子就來精神了,“茯苓快仔細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衛茯苓嘿嘿一笑,就手舞足蹈地說起那位胡月娘的追求者來。

說來也巧,胡月娘的這位追求也姓範,還和她前夫是親戚關系。

此人名叫範池,是胡月娘那個前夫範城的同宗堂弟,要說也是很早就與胡月娘相識了的。

彼時,胡月娘還是個未出名的小繡娘,當她提著一顆心,帶著自己最初的繡品走進繡鋪的時候,正式範池這個剛初出茅廬的店頭夥計接待了她。

這是當時的胡月娘鼓起勇氣選擇的第一家店,也是在這家店裏,範池做主,收下了胡月娘彼時尚且有些青澀稚嫩的繡品。

因著這層關系,二人才有了一些往來。

只不過,照著金淮城的風俗,姑娘家未出閣前,也不會和外男有什麽親密的相處,所以,胡月娘也只將範池看做收她繡品的夥計,卻未與他深交過。

後來,她與範城成親,才在親族聚會上知道了範池與範城竟出自同宗,算起來範池還算得上是範城的堂弟。

一個堂弟,一個嫂子,更是不會有什麽深入的交流。

更何況,胡月娘婚後的生活被範家擠壓得滿滿的,越發失去了對外界的了解。

她知道的時候,範池已經離開了金淮城,說是要出去走南闖北,不靠祖蔭,自己拼搏出一份事業來。

胡月娘與這名義上的堂弟再沒有任何交集,只是沒想到,數年之後,當年那個毛頭小子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成了能獨當一面的走商,搖著一把紙扇,一舉一動,皆是讓人看不透的深意。

而胡月娘,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滿懷著對未來希望的內宅少女,她是天下聞名的天下第一繡,也是雲起客棧不容小覷的主管人。

再次相見,物是人非。

“然後呢?然後呢?”談筠聽得津津有味,她第一次發現衛茯苓還有說故事的才能。

衛茯苓悄悄打量了一眼胡月娘的眼色,見她沒有阻止,更是肆無忌憚地給談筠說道了起來。

“我聽接待的小二說,剛開始的時候,那範池就是來入住個兩三日就走的,可後來發現月娘姐姐是這兒的管事之後,他就住了三日又三日,賴著不走了呢。”

“我們月娘姐姐多厲害啊!那可是禦賜的天下第一繡,我們剛開始還以為,他就想買月娘姐姐的繡品,這樣的人,咱們客棧一個月沒十個也有八個,都見多不怪了。”

“但筠姐姐你不是和李員外簽了契書了嘛,這些人肯定是都拒了的。”

“哪成想,那範池被拒絕了一次又一次,可就是賴著不走,大家就猜為什麽呀!”

衛茯苓嘿嘿一笑,“還是我聰明,一下子就看出來啦!”

“那範池哪裏是貪圖月娘姐姐的繡品啊,他就是心悅月娘姐姐,貪圖月娘姐姐這個人,所以才趕也趕不走!”

衛茯苓一臉驕傲,“我一眼就看出來啦!那範池只有看著月娘姐姐的時候,眼睛李才有光!”

談筠眨了眨眼睛,“然後呢?”

衛茯苓也撲閃撲閃眼睛,“然後就沒啦,人現在還在咱們三樓住著呢。”

就這?

談筠的臉垮了下來,不是她不相信衛茯苓的感覺,就是吧……

如果換成她,看著胡月娘這麽一個金疙瘩,也是會眼中發光的,她還以為這範池是做了什麽追求的事,才讓衛茯苓有此想法,感情是靠的直覺啊。

談筠看向胡月娘,“你怎麽想?”

胡月娘方才臉上羞澀的微紅已經褪去,她眼中藏著苦澀,“茯苓還是太年輕了,世上哪有那麽多真情,或許人家只是想換個方法拿到我的繡品罷了。”

“怎麽會呢!”衛茯苓急得跳了起來,“月娘姐姐你這麽好,範池他喜歡上你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胡月娘眼中溫和,嘴角卻苦澀,“茯苓,你還小,你不明白。”

衛茯苓睜大著眼,“我再過幾個月就十六了,不小啦!”

她扯了扯談筠的袖子,“筠姐姐,你也勸勸月娘姐姐,她那麽好,怎麽就不相信有人會心悅她呢?”

談筠看了一眼胡月娘,心中大概明白她心中的顧慮。

無非就是嫁過人,已非完璧之類的念頭。

她眼神落在胡月娘身上,腦海中轉了轉,“既然人家想要談生意,那我這個老板娘就該去會會他。”

談筠嘴角一勾,“人家是什麽想法,去探探不就知道了。”

若是求財,她與李員外的契書年限未到,不如明年再讓他們二人競價,總歸她穩坐釣魚臺,虧不了。

若是求人……

談筠微微一笑,她這兒可是胡月娘的家,那她作為娘家人,去考察考察不過分吧。

說幹就幹,這次出門時間緊任務重,能分給這位範池的時間著實不多。

“月娘,你去問問那範公子今日是否有時間,就說雲起客棧老板娘有請。”

胡月娘雖然現在與範池見面有些別扭,但談筠的吩咐她自然是盡心盡力的。

她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

“老板娘,範公子說現在就有時間,若是可以請於雅間一敘。”

“還有,已經吩咐下去,去籌備糧食。”

不愧是她看好的主管人,做事就是效率高。

談筠喝完手中茶盞中的茶,莫測一笑,“那咱們就去會會,這位範池究竟所求為何。”

衛茯苓也興奮地想要跟上,“筠姐姐,我也能去嗎?我保證乖乖地不說話。”

“調皮。”談筠輕輕敲了敲她的腦門,“想跟就跟著吧。”

說著,三人就來到了範池所在的三樓雅間。

這一見面……

“談老板娘?”

談筠一楞,怪不得她說這人怎麽這麽眼熟,這不就是她在月牙湖的時候認識的中原商人嗎?

遙想當時,在月牙湖因馬匪人心惶惶之際,還是他第一個站了出來,支持了談筠的剿匪決定,也是他,在司明鈺未歸的時候,站在談筠這邊幫她擠兌了那些做事搖擺不定的商人們。

沒想到,許久未見,竟在這金淮城又見面了。

是了,當時此人告別之際,曾說過自己姓範來著。

談筠臉上的笑意比起方才真摯了些許,“這不是範老板嗎?好久不見。”

範池看著眼前的女子,不禁有些怔楞,她竟然是這雲起客棧的幕後老板!

這月牙湖的事才過去了多久,這人就能在這金淮城開起一家客棧,還以女子的身份在這金淮城站穩了腳跟?

果然,他沒看走眼,此女絕非池中物。

範池收起了手中折扇,向著談筠微微拱手,“談老板娘好久未見。”

“老板娘好生本事,竟能在這金淮城立足深根,佩服佩服!”

談筠謙虛地回了他一個笑容,“範老板客氣了,我也沒想到,您竟然是這金淮城出身的,怪不得當時在月牙湖時,有那等魄力,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

談筠身後的衛茯苓一臉茫然。

怎麽回事?他們二人竟也是相識?

這範池到底是個什麽人物,和她月娘姐姐是舊相識,和她筠姐姐也是舊相識?

一旁的胡月娘倒是沒衛茯苓那般情緒外露,只是眼中也是閃爍著驚疑的光。

範池這頭還在和談筠打著官腔,那頭就看到了胡月娘眼中藏得很好的疑惑,他忽然柔和了聲線,“胡姑娘有所不知吧,我與你們談老板娘也算是相識的。”

說著,他就將與談筠的相識、月牙湖的經歷事無巨細地解釋了一番。

胡月娘還有些警惕,衛茯苓早已一番原來如此的表情。

範池這通解釋,既沒誇大,又明著捧了談筠決策果斷,只是這暗搓搓地表現著自己在此中也起了作用的話語吧……

談筠坐在一邊,聽他溫聲細語地對胡月娘說話的模樣,心下也有了判斷,這怕不是圖財,而是圖人吧。

圖人的範池完全不似之前深不可測的模樣,此時的他,像極了開屏的孔雀,毫不矜持地向胡月娘示好。

說著說著,衛茯苓也品出些味道來。

看著是在向不知前情的她和胡月娘解釋,可現在看來,她就是個順帶的呀,人家一眼都沒往自己這邊瞥呢!

衛茯苓悄悄挪到談筠身邊,“筠姐姐,你看我是不是說對了?”

談筠回了她一個大拇指,衛茯苓這小姑娘,瞧著年紀輕還懵懂,直覺倒真的挺準的。

但是!

談筠忽然勾唇一笑,誰說他喜歡,月娘就一定要接受他的?

遠近親疏,談筠自然是站在胡月娘這頭的。

而且,人心善變,易做偽裝,誰能保證這就是胡月娘遲來的天定良緣呢?

不過嘛,她這個做老板娘的,給範池一個機會,也給胡月娘一個機會,倒也不是不可以。

“範老板。”談筠打斷了範池滔滔不絕的話。

面對談筠,範池重新變回那副風度翩翩卻又疏離的模樣,“談老板娘有何指教?”

談筠微微一笑,“聽說範老板想買月娘的繡品?”

未等他回答,談筠就接著說,“不過我已與其他人簽訂了一年的契約,怕是不能言而無信了。”

“不過……”她看向範池,“我這兒還有一筆生意,不知範老板有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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