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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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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邵野摔門而去,除了七歲時他媽因為他逃學當著大院裏的人爆打他一頓,讓他瘋了一般的生氣外,弈清是第二個讓他這麽生氣的人了。

她就是仗著自己喜歡他為所欲為!

邵野這麽想著,又在氣頭上,所以她趕他走,他就這麽離開了,決定冷她幾天,讓她好好反省自己錯在哪裏了。

至於分手,就吵一架哪兒至於分手。

邵野冷哼一聲,就她忙,全世界就她弈清最忙?他也很忙的好嗎?

之前那部電影《鯊魚沈海而死》上映一事他還要幫忙暗中游走關系,不讓導演鄔啟明知道,怕打擊到他敏感的自尊心;然後是自己打算轉幕後的事情,尋找好的劇本、聯系制片公司、尋找投資商等等;亂七八糟的商演活動,還有周修新幫他接的一個綜藝要拍。

邵野繼續忙自己的事情,他的生活還在繼續。

在兩人吵完架的第三天,他又動身前往C市錄制綜藝。這檔最新推出的綜藝節目叫《案發現場》,是一個推理益智節目,每期邀請六位玩家來扮演命案中的角色,兇手隱藏在他們六人中間,是一場兇手與普通玩家的對峙游戲。

韓博文、邵野、路如之作為每期固定嘉賓,然後追加三名新嘉賓,組成每一局的游戲。

雖然才和女朋友大吵一架,心情十分不好,但邵野作為一個合格的演員,自然不可能把個人情緒帶到鏡頭前。

先是和韓博文、路如之打了個招呼,他們都是老朋友了,而且節目已經錄了兩期,早就熟到不能再熟了。

新一期的嘉賓是趙飛白、程薇和邊文林。兩個來宣傳自己新歌的歌手,一個來宣傳自己新劇的演員。

所有人簡單地化好妝過來短暫地碰了個頭,客氣地寒暄一番,抽走每個人的角色,領著自己的劇本回各人休息室研讀。

邵野先粗略地翻看了一遍,看來這次自己的角色雖然嫌疑不少,但不是最後的兇手。雖然當兇手一旦成功逃脫會有豐厚的獎勵,但風險太大,要編造一些謊言掩蓋事實,費腦子又費心力。

他悠哉地又細看了一遍劇本,把角色背景牢記於心,又把案發當天,他扮演的角色的時間線記住,就去換衣服做造型。

兩個小時後,所有人重新換了個模樣出現在節目組搭建的場地裏。古色古香的木樓、園林,院子裏的一方池塘、假山等,仿佛置身一個古裝片拍攝現場。

邵野頭上戴著的假發被用玉簪子束起,一身青色古裝,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樣子,但他一開口,就崩了人設,回歸刻薄毒舌的自己。畢竟這不過是個綜藝節目,也不要求演得多好多入戲,帶點自己的個性反而會增添看點。

他打量著瘋瘋癲癲、身穿一身破爛乞丐裝的趙飛白,話裏的嫌棄溢於言表,“你這形象也太難看了吧?你的粉絲怕是認不出你來了吧?”

“……”趙飛白努力保持微笑,他現在披頭散發的樣子確實不怎麽好看,“我是一個九歲的小乞丐,自然比不上少爺您風姿綽約。”

這期的偵探是路如之,她扮演一個男扮女裝到此游歷的過客,她在兩人中間打著圓場,“好了好了,我早有聽聞,武當派有一弟子,風流倜儻,天賦異稟,你就是邵武當吧?”

邵野頭微昂,不知什麽時候掏出一把扇子,拿在胸前扇著,“正是在下。”

路如之:……真裝【嗶——】

趙飛白拱手作輯,“在下丐幫趙乞兒,聽聞有競選武林盟主一事,特來看個熱鬧。”

路如之還要按照臺本走,裝出一副很有興致的樣子,“我也是,在下路過客,是途徑此地的過客。”

三人說著話往院子裏面走,路如之突然看到了些什麽,她皺眉盯著假山後面的一片茂密的雜草,“你們看,那裏是不是有一個人?”

撥開雜草,裏面正是一身古裝的假人倒在裏面,就差在臉上寫上“我是屍體”這四個大字了。

三人不約而同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這不是上任武林盟主嗎?八月二十日,武林盟主被殺害於自家後院。”路如之從善如流地說著,隨即掏出別在後腰處的偵探小本本,“作為初來此地與所有人毫無關系的過客,我就是今天的偵探了。去,叫所有嫌疑人過來。”

所有人做到一起,進行自我介紹。

邵野摸了下自己的劍(你怎麽裝備這麽多?),“我是武當派的未來之光,邵武當,奉掌門人之命來參加武林盟主的競選一事。”

趙飛白朝眾人抱拳,嬉皮笑臉地笑著,“我是丐幫的一個小乞丐,我叫趙乞兒,還是個九歲的小孩子哦。”

韓博文一身袈裟,慢悠悠地說……“我是少林派的得道高僧,韓僧人,今年六十高壽。”

“在下峨眉派的大弟子,程峨眉,各位幸會。”程薇板著臉,一副英姿颯爽的女俠模樣。

邊文林靦腆地笑笑,“我是死者的兒子,這片山莊的少莊主,邊少主。”

不得不說,編劇本的編劇在起名字上實在是太省事了些。

簡單說明各自的背景、來這裏的目的和死者之間的關系後,眾人分成兩組進行現場搜證。

邵野可沒忘記趙飛白摸自己女朋友大腿、又摟又親的事情(MV裏的劇情),他早就想找機會搞這個臭家夥了。這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所以一開始搜證,邵野就埋頭紮進趙乞兒的小房間裏,地毯式搜證。

一個小時後,所有人再次集中起來,交流各自搜集到的證據。

每個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嫌疑,但邵野和邊文林是其中嫌疑最大的罪犯候選人,幾乎沒人懷疑趙飛白,作為一個九歲的稚兒,他什麽都不會,又怎麽可能殺死武功蓋世的武林盟主呢?

但是……

“我從趙乞兒的房間裏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邵野站在前面,眼神惡意滿滿地盯著趙飛白,他舉起一張照片,“能解釋下嗎?你一個乞兒為什麽在找打狗棒?”

趙飛白腦袋一轉,“我是丐幫的嘛,自然崇尚我們幫派的至高武器。”

“那……這個對聯又是什麽?看起來像是一個暗藏玄機的山洞會用的對聯,是隱藏了什麽機關嗎?”邵野步步緊逼,“還有,我在你的枕頭下發現了一本話本,你一個九歲的乞丐怎麽會認字?”

趙飛白正想法子解釋,邵野卻根本不給他解釋的餘地,“容我大膽猜測一下,你應該不是一個稚兒那麽簡單,不會是吃了返老還童藥吧?從那個山洞裏得到的?你本來應該是丐幫德高望重的長老亦或者是……掌門人?”

趙飛白瞠目結舌:……媽的都被猜到了,這還怎麽玩?

他好不容易編造了個理由瞞混過關,沒錯,他就是兇手。

沒想到第二輪搜證邵野還緊盯著趙飛白,又搜集到不少對他不理的線索。

“我仔細觀察過屍體,雖然有劍傷、胸前還有一個掌痕,嘴裏有中毒的痕跡,但種種現象表明,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是死於後腦的棍傷。”邵野有條不紊地說著,掏出照片,冷冷地看向趙飛白,“而我又去看了一遍你枕頭下的話本,裏面有幾頁比其他書頁都要厚一點,我仔細看了一下,這幾頁裏居然隱藏著丐幫最高武功典籍——打狗棒法……”

所有人懷疑的目光看向趙飛白。

趙飛白滿頭冷汗,他這個兇手太難玩下去了,邵野是吃錯藥了嗎?怎麽這麽針對他?

趙飛白心裏一陣絕望,想自爆的心都有了。

他委屈地朝路如之看了一眼,你看有人欺負你男朋友了。

路如之皺眉咳了一聲,“咳,好了,讓我們再聽聽別人搜集到的證據。”

趙飛白立刻感動地撲到她身上,“還是路路最心疼我~”

韓博文、程薇、邊文林:……餵你們兩個的關系暴露了啊!所以果然兇手就是你吧,小白?!

盡管偵探和乞丐狼狽為奸(?),但在邵野搜集到的絕對多的證據下,最後大家還是把趙飛白送進了監獄,檢舉成功,最終玩家獲勝。

這一期節目錄制了兩天一夜,第二天的下午才結束。邵野疲憊地回到休息室,換回自己的衣服,閉著眼睛任由化妝師幫他把頭上的假發摘下來,臉上的妝卸掉。

羅生躲在角落裏不知和誰在打電話,語氣有些無奈,“……我真不能幫你,這工作室的規矩是這樣的……好了好了,你別哭,我幫你就是了……”

他有些遲疑地握著手機朝邵野走來,猶豫了好久,不知該如何開口。

就算閉著眼,邵野也能感覺到有那麽個大活人站他面前,他聲音低沈,“嗯?怎麽了?”

羅生終於有些為難地說了,“杜南非要和你說兩句話,邵哥你看……”

化妝師忙完離開,邵野睜開眼睛,朝羅生伸出了一只手。

羅生連忙把自己的手機塞到他手裏。

“餵,我是邵野。”邵野低聲說著,要不是知道她是弈清的助理,他也不會接這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杜南焦急地等待了好一會兒,終於傳來了邵野的聲音,她心中劃過一絲驚喜,語氣迫切,“少爺,我是清清的助理。我這麽著急找你是想找你幫個忙,我們清清現在情況不太好。”

“她現在在拍的電影劇情黑暗,她又不管不顧地陪著導演胡鬧,放任自己入戲。本來朱姐是想讓她回家休息三天再開工的,結果誰知道她剛回去你們就大吵一架,然後分手,清清更受打擊,現在她的抑郁癥越來越嚴重了。”

杜南像機關·槍一樣快速地說著,“您能不能幫幫忙,就算是分手也別在現在這個時候分,等她情況好一些了再談分手,我謝謝您全家了。我們清清又是拍戲壓抑、又是慘遭失戀難過的,病情加重。她現在整晚做噩夢,根本睡不了個好覺,還天天下戲非要坐兩三個小時的車回家睡覺,折騰自己……”

雖說是求人,杜南卻像吃了火·藥一般,話中的埋怨之情根本掩蓋不住。她是弈清那邊的人,自然為弈清著想。她也是因為關心才會埋怨邵野這時候分手之舉,對弈清的病情來說簡直可以說是雪上加霜。

邵野揉了揉太陽穴,被吵得有些頭疼,不得不打斷她,“誰說我們分手了?”

“哎?”杜南楞住了,沒分嗎?可是清清說她和邵野分手了啊。

“邵野,我們可以回酒店休息了。”經紀人周修走進來對他說。

“嗯。”邵野直接把電話掛了,還給羅生,他現在累的不行,沒時間聽別人發牢騷。

邵野坐上保姆車,準備回酒店休息。他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車上靜悄悄的,沒人說話,都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然後邵野卻完全沒能睡著,他滿腦子都是杜南剛剛說的話,弈清失眠、做噩夢……抑郁癥……壓抑、難過……

所以她是因為患上了抑郁癥才瘦成那副樣子嗎?

邵野睜開眼睛,嘆了一口氣,心裏還是牽掛著放不下,他沈聲說著,“羅生,掉頭,去機場。”

“哎?”羅生雖然疑惑,但手下還是乖乖打了下方向盤,掉頭往機場走。

——

回家休息了三天,再回劇組時,弈清的精神狀態沒有變好反而更加差了。

朱明珠心裏不解,明明她送弈清回家的時候人不是好一點了嗎?

杜南悄悄和她說,“我那天晚上不是下樓買吃的去了嗎,再回來發現清清坐在家裏大哭,一問才知道,邵野來過了,兩人大吵了一家,直接分手了。”

朱明珠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她的腦袋,“你說你,就離開這麽一會兒就出了這麽大的岔子!”

杜南委屈,但她也是心裏有些埋怨自己,如果那天再晚點下去,是不是就可以阻止兩人分手了?

弈清已經在演戲的時候都難以集中註意力了,但她現在這幅神情恍惚的樣子倒也恰好和角色對應上,倒也沒太拖累拍攝進度。

換個角度想其實挺可怕的,她沒在演導演卻給她過了,這意味著什麽,她和陳小七越來越像了,已經不需要去演才能演出陳小七的狀態了。

弈清是真以為她和邵野分手了,她現在整天走神,想著自己的生活怎麽就讓她過得一團糟,戲拍好了人卻毀了,瘦得皮包骨頭,得了心理疾病,還和男朋友分手……

因為心底的留戀和難過,弈清每天晚上下了戲非要坐兩個多小時的車回自己家裏睡,離劇組最近的酒店一步沒再踏進去。

她想回家,回她和邵野一起生活過的家。

可回去又能怎麽樣呢?空蕩蕩的房子,只剩她一個人了。

她躺在臥室裏的大床上,嗅著那人熟悉的味道,卻一次次地在噩夢中驚醒,難以入睡。

長期的缺乏睡眠讓她精神變得有些暴躁,弈清只能開始依靠安眠藥入睡,她太想睡覺了。

她想逃避現實,可睡夢中也不讓她擺脫。弈清夢到邵野摟著一個年輕女孩離開,她卻在最後一場戲中真的像陳小七一樣跳樓自殺……

弈清睡得不安穩,皺著眉頭在被子裏左右翻著身,想要逃離出去。她夢到自己的父母因自己自殺而白了頭發,粉絲們漸漸忘記她……

她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像無數個過去的夜晚一樣。

突然一個帶著涼意的懷抱攬住她,壓制住她不停動著的手腳。那人躺在她身邊,把她抱在懷裏,輕拍著她的後背,疲憊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安撫著,溫柔又低沈,“我回來了,好了,睡吧……睡吧……”

弈清睜開哭到朦朧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到邵野的臉龐,她終於舒展開眉頭,終於能做個好夢了嗎?

她再次閉上眼睛,一夜無夢,睡得香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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