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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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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濟康導演說的小配角是他好友葉開的新電影《皇權》中的一個角色。蘇導和葉開說了一聲,葉導就很幹脆利落的把人物大綱發給弈清了。

“你是說葉導的新戲?蘇導幫你說了聲,葉導就給了你一個角色?”朱明珠震驚。

弈清開心愉快地收拾東西準備進組,“是啊,就一個配角,戲份不多。”

“那也很不錯了!”朱明珠激動地說著,“這可是葉開導演的戲啊,多少人想演都演不了的。”

葉開是國內“第六代導演”的代表人物了,他以善於挖掘女演員的美著稱。無論是你多麽討厭的明星,在他的鏡頭裏,你都會不禁感嘆她的美貌,葉開總是能給人交一份超出預期的答卷。不過葉老爺子上年紀之後,已經很少拍戲了。他隱退三年,才重新執導,便是這部《皇權》。

朱明珠還在憧憬著,“清清,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恃美行兇的樣子了。”

弈清張了張嘴,算了,還是先不打破朱姐的美好想象吧。

她們連夜趕往位於河北的涿州影視城,這裏有著最為宏偉壯觀的古代宮城。城墻層巒疊嶂,回廊曲折如帶,屋檐高挑,盤龍臥鳳。朱漆門大開,露出幾千年皇權的波瀾壯闊。

弈清望著宮城不禁晃神。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就是弈清?”

她回頭,只見一個一身短袖唐裝的老人站在她身後,眼神睿智地打量著她。弈清連忙恭敬地躬身伸手,“葉導您好,我是弈清。這是我的經紀人朱明珠,我的助理杜南。”

簡單寒暄過後。葉導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底子不錯,聲音也可以。老蘇推薦的演員一般沒什麽問題,但我還是要看看你試裝之後的樣子。”

頓時十幾個人圍住弈清,給她換衣服、化妝。

過了許久,弈清走出化妝間,一身華麗的金縷刺羅襦,外穿紅色大袖衫,袖口用金線繡制牡丹祥雲紋樣,身後長裾拖地。內穿同色襦裙,裙腰系有金邊黑色腰帶,足穿同色鞋履。她頭梳高髻,寶鈿珠花鈴鐺作響。膚白貌美,眉間兩條柳葉眉,額上一朵紅花鈿。

她眼波如劍,側著臉冷冷地看向被她迷住的眾人。朱明珠看著這種侵略性極強的美不由地呼吸一窒,但當她看到弈清轉過臉來,更是差點暈過去。

“你的臉……”朱明珠哆哆嗦嗦地指著弈清,“你的臉怎麽了……”

化妝師從弈清身後走出來,格外自豪地說,“葉導,不錯吧?這胎記我畫得可以以假亂真了。”

葉開打量著弈清左臉臉頰上巴掌大小的青色胎記,點點頭,“不錯不錯,夠美,也夠醜。”

朱明珠這才知道弈清的角色是什麽樣子了,一個生來臉上便有一大塊胎記的長公主,性情乖戾,利欲熏心。是《皇權》這部男人戲中,為數不多的女性角色,嗯,也是最不討喜的一個女性角色。

但即使朱明珠再不喜歡這個角色,她的理智也在告訴她,這對於弈清來說是個機會,若不是蘇導牽線,這個角色也不會落到弈清的頭上。所以,陪著弈清把合同簽了之後,朱明珠就要離開了。

“朱姐,”杜南詫異地喊她,“你這就要走了?”

朱明珠心力憔悴地拍了拍杜南的肩膀,“這裏交給你了,我怕我再待下去會晚上做噩夢。”比如說,她手上唯一的、潛力無限的女明星毀容的噩夢。

杜南看了一眼弈清畫著胎記的側臉,苦哈哈地點了點頭,天天對著這樣一張臉,是會做噩夢。比如說,被一個毀容的女鬼追殺的噩夢。

就這樣,弈清帶著一個小助理杜南就進了組,又開始拍戲生活。

……

《皇權》不同於葉導以往的電影,他這次重出江湖,不再局限在情情愛愛上,摒棄了以往專註於女性角色刻畫的習慣,轉而將視線投向更大的天地。《皇權》描述了一段並不存在的歷史,主角趙璟是大夏王朝不受寵的六皇子,年幼時便送往他國作質子。待十六年後,大夏王朝的老皇帝病重,太子被刺殺,質子趙璟歸國,朝堂上掀起一波腥風血雨的權勢爭鬥……

弈清飾演的長公主趙珺是先皇後的遺腹子,備受老皇帝的寵愛。再加上她面容醜陋,性情越發乖戾,行事囂張跋扈。她妄想通過輔佐年幼懦弱的九皇子趙珩登基,暗中掌控朝野權勢。因風頭太盛,被其他皇子群起而攻之,最先在這場權力爭奪戰中出局。

劇情邏輯沒問題,權力間的爭奪和謀劃刻畫地也周密。服裝華麗、場景壯觀,一切都很完美,就是在這五六月的初夏,穿著層層疊疊的厚重戲袍拍戲實在是有點吃不消。

飾演主角質子趙璟的演員還是弈清的熟人,她第一天進組的時候還去找他打了個招呼。

也是一身繁覆古裝華服的溫斯朗擡頭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打了聲招呼,又低下頭繼續吹著小風扇。他已經熱得眼前發暈了,恍惚間好像只看到了半邊臉黑乎乎的怪人。

弈清摸不著頭腦,她也不知道溫斯朗怎麽變得這麽冷淡,只以為是大家太久沒見,生疏了。

在劇組待了兩天後,終於到弈清的戲份了。她早上五點就要到劇組,先換衣服,再去花兩個小時的妝。因為古代女子的妝容本就覆雜,再加上她左臉上的胎記,更是費時間。

等到日上正午,其他演員也做好造型,才開始開拍。

別看葉開導演平時一副和藹老頭子的樣子,一拿起喇叭,坐在監控器面前,頓時變成暴躁老頭,斤斤計較的完美主義者。

“卡!”葉導喊著,“弈清!表情不對!你是長公主!在你眼裏這些駕車的人應如草芥螻蟻!再來一條!”

弈清歉意地看看在大太陽下駕著馬車的群演們,“辛苦大家了,我爭取這條就過。”

“《皇權》八場三次。”場記打板,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搖臂運動,鏡頭由遠及近。一輛四方輦車,仆從驅使著坐前的四匹駿馬,緩緩駛來。大輦以紅為底,上繪金塗銀葉和龍鳳圖案。四角各鑲嵌一個龍頭,龍口銜香囊。輦頂中央有一銀蓮花坐龍,清風拂起四周的紅綾,露出車內香爐、圓鑒等物件,還有坐在明黃坐墊上的華服女人。

她下巴微昂,露出的側臉面容精致又冰冷,高髻上插著琳瑯滿目的寶鈿朱釵。無一處不雍容華貴。

仆從手拉馬繩,讓輦車停下。弈清拂開紅綾,從車上下來,立刻便有宮人垂眸迎上去,彎腰恭敬地攙扶著她往大殿走。所有的奴仆宮人俱是垂首目視地面,不敢看向她那張半邊胎記的陰陽臉。

“過!準備下場大殿群戲!”

葉導一聲過,弈清挺得筆直的腰板一下子彎了,搭在演宮女的群演胳膊上的手立刻放下來,“辛苦了辛苦了……”

化妝師沖過去給她補妝,攝影組急急忙忙地搬著機器往宮殿裏面走。

弈清睜眼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擠進來的杜南,“大肚腩,去訂點冰鎮綠豆湯,分發給劇組的每一個工作人員,拍廢了那麽多條是我的錯。”

杜南應下,轉身又離開了。

沒一會兒,所有人聚集到宮殿裏,開始拍攝《皇權》劇組的第一場大群戲,幾乎所有的演員都會登場,人一多,那就不是一遍兩遍能過的問題了。

“卡!老傅!你是馬上要病死的皇帝!你的病氣呢?”

“卡!楚甜甜!聰明伶俐!我不信你一個影後演不出聰明伶俐!”

“停停停!後面那兩個群演嗎,你們在幹嗎?走神了!”

葉導的咆哮聲不時響起,弈清沒想到老爺子中氣這麽足。天氣本來就熱,再加上這場戲不是你有問題就是他有問題,葉導心裏的火氣也是越來越高。他煩躁地對著喇叭喊道,“休息半小時,大家調整一下狀態。服化組的工作人員上來補妝、整理演員服裝。”

弈清感覺自己身上的中衣已經被汗水打濕了,碎發被汗水粘在臉頰上,妝容也有些花掉了。化妝師連忙上來幫她處理。

這時杜南帶著幾個擡著大保溫箱的人過來了,她面帶笑容地把保溫箱裏打包好的綠豆湯一一分發給每一個工作人員,“辛苦了,我家弈清給大家買的……”

沒一會兒,幾乎人手一杯冰涼的綠豆湯,清熱又降火。弈清怒刷一波群眾好感值。

站在大殿上的溫斯朗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看著坐在上首的濃妝華服女人,驚呼,“你是弈清?”

“對啊。”弈清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我前兩天剛來劇組的時候還和你打了個招呼。”

“誰能認出來啊?”溫斯朗無奈地說,“你現在這副大濃妝、半面胎記的毀容模樣,太嚇人了。”

“……”弈清默然,“對不起哦,嚇到你了。”

“好了好了,我們繼續拍戲了。”葉導的吆喝聲又再次響起。

這場大群戲直到深夜才拍完,弈清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酒店,簡單洗漱後,倒頭就睡。第二天又是早上六點到劇組。

這是弈清待過的最累的劇組,每天要很早起,畫兩三個小時的妝,要在夏天穿著厚重的衣服拍戲,晚上還經常很晚才能回去休息。

但她也從葉導身上學到很多。葉導雖然拍起戲來脾氣不太好,但會一遍一遍修正她的錯誤,把戲拍到最完美。弈清在他手裏,像是一塊被打磨地越來越好的美玉。

這也是其他演員也願意拍葉導的戲的原因。

弈清和溫斯朗也在這麽艱苦的拍戲環境中,快速建立起革命友誼。兩人經常在拍戲間隙苦中作樂,那就是互相拍對方的醜照。

這對於溫斯朗來說,實在是簡單不過,對著弈清畫著胎記的半邊臉隨便拍,怎麽拍都好看不了。弈清也自有妙招,幾乎整個劇組都是她的人(吃人嘴短,更何況是吃了快一個月的冰鎮綠豆湯),她發動所有的小嘍啰去偷拍溫斯朗,簡直防不勝防。最後以溫斯朗投降為結局結束了這場游戲。

七月,弈清先殺青了,脫離苦海。溫斯朗把兩人的合照發到了微博上,慶祝她先殺青,順便宣傳之前拍的電視劇下個月就要開播了。

@溫斯朗:長姐@弈清殺青了,但常二馬上要來了。#《為富不仁》8月10日開播#【圖片】

配圖是兩人拍戲間隙拍的合照,溫斯朗特別細心地把兩人身上的戲服和頭飾全部打碼處理過,整張照片只剩兩張臉是清晰的,顯得格外搞笑。而且弈清還是頂著那張畫著胎記的陰陽臉,笑得十分開心,顯得又滑稽又搞笑。

@四郎回家吃飯吧:太好笑了吧,哥是故意整弈清吧,怎麽挑了這麽一樣照片?都認不出來是弈清了(笑哭)

@一瓶清酒:!!!清清!終於出現了!清清,你自己的微博營業一下啊!

@燃燒我的卡路裏:這兩個人這麽親密,該不會……

#溫斯朗弈清#快速被頂上熱搜,之前狗仔偷拍到的劇組照片也都發到網上,有理有據地分析他們的“戀情”。

與此同時,《為富不仁》官微終於發出了第一個預告片,三分多鐘,將四十集的電視劇的精彩片段剪出來。龍城晉商的繁華鼎盛,少年們一一展現出最初的樣子。喬家少爺喬致庸的富足高傲,私生子喬和頌的記恨謀劃,常家二少爺常萬英的肆意放蕩,常家小姐常今歌的青春堅毅……與一幕幕他們的愛恨情仇交織在一起,仇恨、痛苦、愛情等等,讓他們與最初的模樣越走越遠。

最後是邵野一身戲子扮相,在戲臺上唱著,“曲終唱罷,酒闌人散——”

不多時快速引發熱議,主演們一條條橫霸熱搜榜。

而此時弈清正在路邊算命攤上,算命先生看著手機上#溫斯朗弈清#、#弈清常萬英#、#邵野唱戲#、#溫斯朗《為富不仁》#等熱搜,又瞟了一眼面前坐著的刻意描粗了眉毛、戴著眼鏡的女人。

杜南無奈地看著弈清打電話,明明剛剛還在說不信算命只是玩玩,結果坐下就認真地要給母親大人打電話問清楚出生時辰。

弈清掛掉電話,興沖沖地把寫好生辰八字的紙條遞給算命先生,“先生,我寫好了。”

算命先生輕咳一聲,把手機塞回口袋裏。他故作矜持地伸手接過紙條,隨意地瞟了一眼,掐指一算,神神叨叨地拖長聲音說著,“你是演員吧?剛拍完一部戲?你之前一直不溫不火的,但你的事業運很好,未來一年你就會大紅,而且你還是熱搜體質——”

弈清不住地點著頭,眼睛發亮。她是俗人,免不得喜歡聽別人說好話,

“你的另一半,也會是娛樂圈裏的人。”算命先生掐著手指算著,繼續說著,“而你們現在已經認識了……”

杜南聽他講著,也不禁好奇地問,“誰啊誰啊?”

算命先生神秘地搖了搖頭,“這你就要問她自己了。”

弈清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問我?”

算命先生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過來。弈清以為他要說什麽不可言語的機密,十分期待地附耳過來,只聽算命先生小聲問了一句,“你和溫斯朗真的在談戀愛嗎?”

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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