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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棋差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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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棋差一招

接下來的事情與世子料想的不差,母妃去看父王時,雖然言辭冷淡,眉目間卻隱隱露出擔憂。

母妃同父王吃過早膳,又對大夫交代一番後離去,雖然總共呆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都已經是很難得了。

在母妃離開時,世子給了父王一個眼神,示意他切勿操之過急,以免把母妃再逼的離開王府。

安王洞悉世子的心思,囑托了兩句後,便放任安王妃離去。

世子解決好這邊的事情,就匆匆的往內院趕去,眼底露出淡淡的烏青,昨夜他並未睡好,今日掛念著母妃又起了大早,現在也沒有多少困意,只是擔心鄭子衿是否早上還嘔吐。

回到院子裏,還未等他開口,崔嬤嬤就搖了搖頭,試探性的問道:“世子妃還在安寢中,世子,要不您也進去休息休息吧。”

昨夜世子陪著世子妃熬是有目共睹的,崔嬤嬤看著世子眼底的烏青,小聲道:“您也要註意自己的身子才好。”

世子問道:“世子妃可還有嘔吐之狀?”

“這倒是沒有。”崔嬤嬤怕世子擔心,特意補充一句,“老奴還怕世子妃不吃早膳胃裏難受,剛剛端進去了一碗銀耳枸杞羹,看著世子妃喝完才離開的。”

“你做的很好。”世子轉身,走向偏房。

崔嬤嬤不解,問道:“世子爺,您這是?”

“我去偏房睡一會,世子妃醒了叫我。”世子怕擾了鄭子衿休息,索性屋子也不進去了。

他聽到鄭子衿沒有再吐,心裏的石頭才算落下去了,若非自己做父親,當真是不知道其中的艱難。

看著鄭子衿昨夜痛苦的樣子,世子都恨不得替上去承受。

他沒有很困,只是想要閉目養神,然後來照顧鄭子衿,不知為何,自從太子回來,他的心裏總是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時不時地會有些慌亂。

可能是錯覺。

世子總覺得太子好像已經註意到了鄭子衿。

他必須要穩住心神,快點動手,等到裴寂一死就馬上帶著鄭子衿前往冀州。

那裏山高水遠,做冀州一方之主,也不用再擔心什麽。

興許是想得太入神,世子緩緩的走進了偏房。

崔嬤嬤笑了笑,目光又落在正屋,心想到底還是像世子妃這樣天仙一樣的人有福氣,莫說這京都,只怕這世上都少有像世子這麽疼愛妻子的男人。

只是她不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愛戀世子妃的又何止世子一人?

……

東宮

一顆白色的棋子落在棋盤上,太子擡起眼眸,薄唇輕啟,“小侯爺,你輸了。”

縱觀棋局,白色棋子將黑色棋子團團圍住,毫無生機可言。

坐在對面的鄭曦緩緩將黑子放下,從容至極,點頭恭敬道:“是的,微臣棋藝遠不及太子殿下,獻醜了。”

太子拿起一旁的錦帕,揩幹掌心的水漬,淡淡地說道:“小侯爺未免過於謙虛,孤在年前就聽尚書令說過你在江南時赫赫有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那不過是以訛傳訛,不足為信,微臣平日裏只是喜歡用這些小玩意打發時間。”鄭曦將黑子放回玉盒。

“再來一局,還請小侯爺不要吝嗇賜教。”太子將錦帕放到一邊,王全見狀,心領神會的將棋盤整理好。

鄭曦微微皺眉。

他剛剛確實有意讓了太子,今日早起東宮就遞來一份折子,說是讓平陽侯府小侯爺來與太子敘舊,這讓平陽侯深感意外。

同樣意外的還有鄭曦,他們來京都的時候太子正好出去打仗,未曾有過一點見面的機會,又何來如此交情。

況且,在這裏他也極為不自在,太子表面看著謙和溫順,但是鄭曦總覺得太子的眼神裏好像凝著一層冰霜,看起來淡漠無情。

也罷,自古帝王脾氣都是無常,自己小心對付著吧。

按照規矩,鄭曦率先點下一顆黑子,太子雙指夾著一顆白字落在黑子旁邊,聲線冷冽。

“小侯爺,孤查閱戶部典籍,為何上面只有你和你的幺妹,卻未見世子妃的名字。”

鄭曦怔住,實在沒有想到太子會說此事,莫不是對鄭子衿的身份起了疑心?

“回殿下,我二妹剛出生帶有弱癥,微臣的父親和母親便把她放在深林的佛寺中修養了幾年,典籍在江南的寺廟裏。”

鄭曦落下一字,從容不迫,“後來她回家後,母親本想把典籍轉回來,父親覺得放在寺廟,也好壓著邪祟,身子也能好些,遂一直放在那。”

鄭曦的解釋天衣無縫,找不到一絲破綻,但是面對太子,他的心裏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典籍即出生時就要去衙門登記,那時候就有不少貴族的孩子因為先天不足被送去寺廟,說是修養,不過是派去一堆丫鬟仆人換個地方照顧小姐公子,想要用佛光來給孩子增添壽命。

所以這個說法,並不罕見,也能說的通。

太子又執一白子落下,眸中有著不符合他年紀的沈穩,清冷的擡眼:“那小侯爺當年在江南寫的伊人賦可是為令妹所做?”

鄭曦不甚將黑子掉落在棋盤上,發出砰砰的聲音,王全附身撿起,討好的奉上,“小侯爺,您的棋子。”

太子身著青色金紗質地的錦服,渾身散發著高貴冷漠的氣質,淺棕色的眸子帶著幾分探究,讓人不敢直視。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吟至今。”

太子淡淡的念完這句,明明是情詩,從他嘴裏念出來卻如同嚼蠟,毫無眷念,兩個人都凝視著對方,秋風吹過,揚起兩人的衣角,帶著一股寒意。

王全被這劍拔弩張的氛圍嚇得有些後怕,僵持片刻,鄭曦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棋子,站起身拱手行禮。

“殿下,臣輸了。”

太子眼睛一瞇,冰冷的寒意覆上,鄭曦的態度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便證實了他的猜測。

這個問題確實問住了鄭曦,他也知道不回答根本就走不了,雖然不知道太子究竟何意,但是他絕不能松口鄭子衿的身世,只能借口否認他對她的情愫。

“是,伊人賦確實是微臣為兩位妹妹所作,一是在微臣心目中,無人會比妹妹美。二是他們的名字正好可以引用,所以微臣一時興起,寫下了那篇賦詞。”

太子撫上了雪白色的扳指,上面還依稀刻著淺淺的花紋,縱然出征在外,他也會將扳指帶在身邊。

淡淡的涼意傳遞在他的指腹間,盯著鄭曦眼神中閃過的慌亂之色,淡聲道:“孤不過是問了幾句家常,小侯爺那麽緊張做甚?”

鄭曦扯出一絲笑容,微微低頭,“聖人天威,微臣自然是要小心謹慎。”

“嗯。”太子放下棋子,用手揉了揉眉心,頗有疲憊之色,淡聲道:“我朝一直重用武官,昨日你也看到了,裴寂那些五官仗著兵權目中無人,所以孤,有意在朝中提拔文臣。”

鄭曦垂下眼睛,不動聲色的攥緊了手心。

太子話裏的意思他已經明了。

做太子一黨,為他犬馬,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鄭曦不稀罕。

鄭曦若非為了那一人,是絕不會來京都與父母妥協的,他雖然有政治遠見,有滿腹詩書,但是最厭惡官場爭鬥。

“小侯爺,你是聰明人。平陽侯府多年深居江南,實在可惜,為官不僅可以有榮華富貴,更可以有無上的權勢。”太子嗓音冷冽,鳳眸狹長幽深,“你可莫要錯失良機。”

權勢。

平陽侯府雖然有名,但未有實權,鄭曦佯裝冷靜,實則內心早已波濤洶湧。

他在心底冷笑,若不是為了權勢,父母又怎麽會把他喜歡的人“賣”了出去。

“小侯爺,大理寺少卿周正貪贓枉法,孤正要查辦,尚書令又稱病多日,你意下如何?”

鄭曦緩緩擡頭,眼神逐漸清冷,正色道:“臣願暫代尚書令查辦此事。”

“好,召令今日就會送到府上。”太子並不意外,神色淡淡,轉動了一圈玉扳指,嗓音沈了沈,“送小侯爺回去。”

王全趕緊稱是,彎著腰做出請的姿勢。

鄭曦這才謝恩離去,出了大門,明明臨近正午,陽光正好,他渾身卻如同剛剛從冰窖出來一般寒冷。

他回頭看了一眼東宮,回想著剛剛太子說的話,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陣寒意,上馬車時腳下一頓,差點摔了下來。

旁邊的仆人趕緊抓住他的手臂,才險些護穩他,鄭曦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神色霎白,上了車後,拉開簾子一角,小聲道:“去安王府。”

小廝剛想要吆喝馬夫去安王府,突然鄭曦又改口道:“還是先回家吧,我記得杏兒是不是回來了。”

“對,聽說她想家,被世子遣返回來了。”

“回去之後,讓她速速來我院子找我,我有事需要她做。”鄭曦說完這句後,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小廝雖然不解,卻也不敢再問下去。

宣德剛帶著幾個人走進書房,就看到太子喝著冷茶。

還未開口,“咣當”一聲。

太子把手中的茶砸向了宣德後面的人,後面那個人不敢接,腦袋當即被砸出了一道口子。

宣德和身後所有的人立即跪在地上:“太子息怒。”

“當日你說黑風山堅不可摧,如今十幾個人被抓了那麽久,你竟然還好意思來找孤幫忙?”太子的眼神極其冰冷,宛如黑夜裏的野豹,令人不寒而栗。

被打的人依舊跪在地上,手上一扒,撕下了粘在臉上的面具,絡腮胡,左眼處赫然一道長長的刀疤,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怖。

他的手臂比常人粗兩杯,身體也格外壯實,站起來足足快有兩米高,聲音渾然有力,“太子,安王府看的太嚴,屬下派了很多探子也沒找到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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