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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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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林致琦收到報告,附近抓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懷疑是細作。

待看到被抓者的時候,林致琦眉頭微蹙:

“五公主?”

周應書理了理自己的儀容,狼狽一笑:“小林將軍,你好啊。”

周應羽的叛軍大營駐紮在文河對岸。

文河湍流急險,此時又逢十五大潮,沒有船家願意渡她過河。

周應書徘徊在文河邊許久。沒想到被林致琦的手下當做細作,給抓起來了。

出師不利啊。

“不可?”

林致琦聽完周應書的來意,得知她要只身前往叛軍大營,想都不想就否決了她的想法。

“你身份特殊,只身入叛軍大營,你想過自己若是被抓,應當如何脫身嗎?”

周應書解釋道:“我有很重要的事。”

“再重要的事,也不該拿性命作兒戲。”

眼見林致琦態度堅決,周應書不敢再和林致琦爭論,她怕她再說下去,林致琦得錘她。

周應書周全了一下思路:她已經來了這裏,與何延益僅一河一隔,到時候隨機應變,總有好辦法的,倒也不是急在一時三刻就要到何延益身邊。

林致琦將周應書暫時安頓下來。

連日趕路,周應書也實在累極了,待洗漱整頓一番,她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睡到正香,營帳外頭熙熙攘攘十分嘈雜,周應書迷迷糊糊醒來,打開帳簾。只見外頭火光沖天。

大營著火了。

周應書拉了一個小兵詢問情況,得知是大營被偷襲了。

叛軍深夜渡河,燒了他們的糧草。

咻!

說話間,一支箭矢射來。

小兵瞪著雙眼,箭矢射穿他的脖子,噴濺出來的血灑到周應書的臉上、身上。

小兵不可置信地望著周應書,他張了張口,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就這麽瞪著一雙眼睛,直勾勾望著周應書,向後倒去,咚得一聲摔在地上,死得悄無聲息。

擡眼望去,一片火光之中,周應書看見了何延益。

周應書心裏一咯噔:方才那一箭,何延益要殺的是那個小兵還是自己?

“五公主,當心!”

林致琦穿過火光,拉住周應書,揮劍打掉了混亂中飛過來的流矢。

林致琦將周應書推到自己身後,拿起身旁兵士遞過來的箭矢,拉弓對準了對面。

一拉一放,弓弦繃得緊緊,箭矢“咻”得飛出去,一連串動作只發生在一瞬間,林致琦的箭就射中了何延益的胸口。

“何延益!”

“五公主!”

何延益中箭受傷,周應書下意識就要向何延益沖過去。

林致琦將她死死攔住。

“放開我!”

“公主!他們方才要殺了你,你不可對敵人心軟!”

叛軍偷襲燒糧草,亂局很快就被控制下來。

雖然何延益受了傷,但是叛軍的目的也達到,立刻就有序撤兵。

周應書推開林致琦:

“小林將軍,多謝你救我,但是對面的那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請不要攔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生死都是我的事,我會對自己負責。”

“五公主,此一去,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嗎?”

此一去,周應書必然會背負上與叛軍勾結的罪名。

周應書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知道。”

話音落,周應書轉身疾步向何延益離去的方向追去。

火光照著黑夜下的路,周應書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追到了文河邊。

何延益等人已經乘坐小舟行至文河中央。

周應書環顧四周,發現河岸邊泊有一艘舢板船。來不及想太多,解開纜繩,便搖槳去追趕。

過了夜,河上的風浪更大了,吹得小舟左右搖晃,一個浪打過來,周應書險些被卷進水裏。

“何延益!”

周應書逆著風大聲地一遍一遍喊著。

“何延益!”

無怪乎那些船家沒有一個願意載周應書過河的,實在是河上風浪太大,太危險了。

浪頭卷過來,周應書的船被打翻,她掉進了水裏,水沒過她的頭。

原身周應書不會水,溺死於水池。

而穿越來的周應書會水,只是風浪太急,她用盡全身力氣也只是勉強讓自己不沈下水。

在水裏掙紮了許久,周應書眼見著對方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而自己已經遠離岸邊,力氣越來越少,心底升起絕望。

出師未捷身先死,自己不會就要淹死在這裏了吧?

精疲力竭之下,周應書還被迫喝下好幾口河水,眼見著自己就要沈下去了。

突然,有一雙手握住了周應書。

周應書看去,月色昏暗下,何延益的面容蒼白,毫無血色。

何延益來救她了?

周應書不禁有種忍不住想要哭泣的沖動,今日她不停地在對何延益懷疑否定與深信不疑之間來回打轉。

方才的那一箭,周應書害怕何延益其實想要射死的是她。

畢竟方才她與那個小兵站得這麽近,箭頭稍微一偏,此刻她就已經在奈何橋了。

可又不甘心,自己這麽久的努力餵了狗,何延益沒有絲毫的感動。

又氣又委屈,周應書張口狠狠咬住何延益的手臂。

嘶!

何延益冷不丁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但雙手還是緊緊抓著周應書。

“殿下,我沒有力氣了,你松口快上來。”

解了氣,周應書也不敢拿性命開玩笑,松開口,配合著爬上何延益的小船。

一身濕漉漉,夜風一吹,周應書打了個寒顫。

方才距離遠,只看見林致琦的箭射中了何延益的胸口,如今近距離一看,發現何延益傷得很嚴重,流了很多血,身上衣服全被血給浸透了,面色煞白。

“何延益這個騙子……”

周應書一瞬間止不住地委屈,但是眼前的何延益狀況實在很糟糕,他的身上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救起周應書以後,他再也站不住,禁直躺倒下來。

“何延益!”

周應書跪下身,抱起何延益:“藥呢?身上有沒有帶止血藥?”

何延益捏了捏周應書的手,搖了搖頭:“殿下,沒有藥。”

方才在河裏掙紮許久,周應書實在也沒有力氣說話,她將自己的裙角撕下,何延益胸口的箭頭還在身上,周應書不敢輕易拔箭,只能用布條緊緊綁住傷口周邊,阻止更多的血流出來。

“何延益,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你有血海深仇還沒得報,所以你一定給我撐住了,你不可以死,一定不可以死!”

何延益的指尖勾了勾。

睫毛扇動,是誰告訴了周應書?

“殿下,你不該來的。”

不告而別的時候,何延益以為兩個人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周應書做她的金枝玉葉的五公主。

何延益做他的九死一生的亂臣賊子。

何延益將周應書算計入局,但是臨門一腳的時候,他私心將她推出了賭局。

對於何延益來說,周應書和世界上其他的人還是有這麽一點微末的不一樣。

周應書忍下抽泣:“何延益,你答應過我,會一直跟隨我,你不可以食言。否則,你到天涯海角,我追到天涯海角,你到閻羅地獄,我追到閻羅地獄!”

何延益曾經說:殿下,於我而言,你是不是周應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就會一直跟隨殿下。

那是何延益信手拈來的一個謊話,當時的虛與委蛇罷了。

但是聽著周應書如今提起,何延益的心口刺痛了一下。

然後,何延益便失去知覺,不省人事了。

周應書跟隨一行人,回到了周應羽叛軍的大營,有軍醫立刻接手了重傷的何延益,周應書步步緊跟,卻被人架著不許前往。

“你們放開我!”

“五妹妹許久不見,怎麽弄得如此狼狽?”

周應書身上衣服全都濕透了,身上、臉上還有何延益以及那個中箭小兵的血,兵荒馬亂當中一路折騰下來,發髻淩亂,實在狼狽透頂。

“三姐姐。”

看見周應羽,周應書心下警鈴大作,周應羽對她而言可不是什麽好人,曾三番五次要置周應書於死地。

“沒想到,五妹妹對我這位謀士,用情至深?不知道文河對岸的小林將軍,若是知曉,當情何以堪?”

“三姐姐,求你讓我去何延益的身邊。”

周應書是識時務的,她服軟做小,眼下何延益重傷性命垂危,沒有人能夠護她,自己沒必要爭一時意氣地去和周應羽在她的地盤硬碰硬。

“我為什麽要答應你,你應該不會以為,我當真和你姐妹情深吧?”

周應書想:她不至於到此時此刻,還會覺得二人有什麽姐妹情分可言。細論起來,反而周應芷對她還能有那麽些姐妹情,至於周應羽,不說也罷。

“三姐姐,我從來沒有想與你為敵的,而且我應該也沒有什麽對不住你的地方吧。”

“你確實沒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

周應羽笑意盈盈:“但是我就是看你礙眼,覺得你過得事事順遂,我就十分堵得慌。”

這是啥變態心理,單純見不得別人好,就要弄死別人?

周應羽沖著周應書招了招手:“不過你不要害怕,我如今改變主意了。”

“你過來。”

周應書十分不情願,但眼下情景,也由不得她說不。

周應羽伸手摸了摸周應書淩亂的頭發:“瞧你狼狽的模樣,若是母後看見了,不一定得心疼成什麽模樣。”

指了指身旁的侍女:

“你帶我們五公主去沐浴更衣。”

“三姐姐,我不去沐浴更衣,求你讓我去看看何延益,他中箭受傷,傷的很嚴重。他是為你辦事受傷的,你就算看在他的面上,你讓我去看看他。”

“看來你是真的很關心他,但是,你越想要的,我越是偏偏不讓你如意。”

“三姐姐!”

周應書被周應羽的人生拉硬拽帶了下去。

“撲通!”

下人看臉色行事,雖然周應書是周應羽的妹妹,但是很顯然,周應羽並不喜歡還很討厭她,自然也不會對她以禮相待。

周應書被粗魯地推進了浴桶裏。

剛從冰冷的河水裏撈上來不久,又被塞進了這浴桶水裏。

但是起碼這個水是熱的,周應書苦中作樂安慰自己。

收拾妥當以後,周應書以為周應羽會想出新的點子為難自己,可周應羽只是將自己關了起來,並未對她做什麽具有實質性傷害的事情。

周應書繞著屋子團團轉了好幾圈,所有窗戶全從外面封死,唯一一道門,外邊守了八個侍衛,周應書壓根找不出辦法出去,且身上有用的東西全都被搜羅地一幹二凈,連根毛都沒給留下來。

何延益不知道怎麽樣了,他受了這麽重的傷,軍醫到底能不能治好他?

若是何延益死了……

周應書害怕地發現,自己只是一想到何延益有可能會就這樣死去,她竟然會忍不住地心痛。

不,她只是擔心何延益死了,她的任務失敗了而已。

絕不是有什麽其他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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