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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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三）
五、
【米米：米米秀，玩過嗎？】
【米米：玩一下嘛，給我個身體。】
【米米：今天的回覆稍微有點慢啊／扭扭】
【米米：在忙別的嗎？】
身體。他的目光微微一凝，“什麽意思？”
又補一句，“嗯，剛剛在忙別的事。”
至於什麽事，沒有說的必要。
【米米：哦哦，這樣，身體……其實就是個小人啦。】
【米米：來，跟著我的指導。】
米米好像很興奮。
現在的“她”比起之前已經發展出了很多新的功能，比如類似於游戲裏的新手指導，“她”現在可以通過圖標閃動的方式來提醒他一些操作。
他很耐心地跟著那些提醒一步步走，就進到了所謂的“米米秀”裝扮界面。
首次進入界面上花裏胡哨蹦出來一連串歡迎文字，同時不可避免冒出了幾個付費推薦。
他大致瀏覽一下後就將它們點掉了，回到起居室坐下，短短幾步路他就已經大概明白了米米的意思，就暫時退出米米秀回到消息界面。
他：“裝扮嗎？你喜歡哪種風格？或者喜歡哪幾樣？可以直接提示我。”
那些裝扮花裏胡哨，一眼掃過去看不到有什麽特別出色和印象深刻的，另外，或許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呢？他想。
還是問一問好。
【米米：啊？我自己選啊？】
下一條消息久久不來，她看起來好像有些扭捏。
他：“嗯，可以的。因為我不會選。”
他退出消息界面，重新進入米米秀，不操作了，心說：選吧。
他倒是有點好奇她會喜歡的風格。
思緒不由自主往外蔓延了一下，只是稍微一個走神，那些接連閃動的提示就這麽過去了，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或者本意就是不想讓人看清，才會那麽快，快得幾乎是一個錯眼就消失，心裏頭發虛，不好意思的羞怯。
他一楞之後就有些好笑，回到消息界面，“那麽快？我都還沒看清楚。”
哪有還沒操作提示就已經過去了的說法。
【米米：……】
好久之後。
【米米：啊，是嗎？太快了嗎？】
她遮遮掩掩地發過來一個“尷尬撓頭”的表情包。
【米米：那我重新提示一次。】
這回總算是不著急忙慌，快得像趕鴨子上架不情不願早做早完事了，就是慢得有些匪夷所思。
前後簡直兩個極端。
他越操作越覺得好笑，越覺得好笑心裏頭那點剛剛還有的陰郁就消散得越快，嗯，果然久不聯系又嫌麻煩的父母什麽的比不上現在真正能夠給他帶來輕松和陪伴的“人”。
他一步一步非常踏實以及正確地操作著，等全部操作完並按下確認，從手機屏幕上方就“跳”下來一個穿著萌系運動風，頭戴卡哇伊兔子耳朵頭飾的小人。
可愛風，女孩兒，初始動作應該是固定的嬌嬌俏俏轉個圈，再比個剪刀手給個wink。
他看著那小人的一系列流暢動作，沈默一會兒後莫名其妙笑倒在了沙發上。
他遮住自己的臉，一種違和又不違和的感覺。他的肩膀因為強行忍笑而微微、細細地顫動。
哪裏好笑了？
米米她要是知道他笑成了這個樣子，絕對會發過來一大串的“打頭”表情，再附帶一連串的“怒火”，連續而不間斷地轟炸，不像剛剛，消息發送得慢得像蝸牛。
她會在最後生氣表示：“疑惑，到底有哪裏好笑？”
哪裏好笑？他想，他也不知道啊，就是想笑然後就突然笑出來了，沒有理由。
就像她在後來某天突然變成人出現在他的公寓裏一樣毫無理由。
六、
他站在房門口，看著屋內穿著運動衣，正慌慌張張拿下頭上飾品的女孩子陷入沈默。
“呃，那個，我……”
女孩幹巴巴解釋著，手裏攥著的飾品幾乎被她拗得變形，顯然也是緊張得不得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有效緩解她現在的慌亂，也根本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解釋清楚她現在的狀況。
APP能夠自主和使用者對話已經是天下間的奇觀，更別說她現在還從一串數據直接變成了真真正正的人類，還出現在人家家裏。
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她相信他還是能夠非常理智，不會突然間就報警說她擅闖民宅、行為可疑的，但是、但是。
米米的眼睛飄忽一陣，臉色變了幾變，手指繞了幾繞，終於低下頭不吭聲，既不說話，也不看他。
屋裏屋外兩個人，有些奇異地保持著沈默，開始僵持。
已經沈默了很久的他就像是突然被這長久的沈默給提醒，猛然吸一口氣倉促退幾步，驚得對面女孩也倉促倉皇地擡頭看，視線一個交匯，還是他率先開了口。
他說：“你……先出來吧。”
聲音因為好長時間沒有開口而微微幹澀帶啞。
她很乖，迅速的就出來了，腳步飛快間就像是著急忙慌的逃離。
他停了停，閉閉眼在直接跟著去起居室之前先拐去了廚房一趟，接了杯溫水，想了想又捎帶上一盒牛奶，在放到兩人之間的桌上時說道：“給你的。”
女孩默默接過了溫水，從她口中像是冒出了一句細若蚊蠅的“謝謝”，又像是沒有，總之，他沒有能夠聽得清楚。
還是沈默。
他說：“……米米？”
米米沈重地，在呆了幾秒後點頭。
捧著杯子默默低頭默默點頭回話的她現在完全就像是做錯事等著挨罰挨罵的孩子，一聲不吭，逆來順受，他在對面靜靜看著竟然一時覺得……有點詭異的和諧？
明明和她一直給人的印象不符。
突然想笑，但忍住了，之後從心裏頭浮上來的就是安心，米米，米米，是她。
他松一口氣，竟然意外地覺得米米變成人這件事也沒什麽不能接受，他甚至於接受良好，覺得就算她能在公寓裏活動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人嗎，不就是一個來歷稍微有點奇特的人嗎，這有什麽。
他這裏又沒有別人，就算有人問起，他們不清楚前因後果也不會知道米米是一個多麽特別的存在。
他說：“是從……手機裏……？”
米米點頭，期期艾艾聲音很小，“嗯，我也不知道怎麽就……這樣了。”
她也不知道她怎麽就這樣了，兩人沈默一下，發覺不僅是半個見證者，就連當事人對這件事都是稀裏糊塗，對怎麽來到的這一片茫然。
沒什麽好說，也沒什麽好追根究底。
他問：“那，還可以回去嗎？”
一個問題問出來對面女孩兒立刻就慌了手腳，“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試試？”
她扭頭就想去找他的手機，卻被他的一句話給定住，“手機在我房間。”
就是因為手機在房間她才會出現在他的臥室啊。
他說：“沒事，我就只是問問。要喝點什麽嗎？或者會餓，想吃點什麽？”
他很自然地站起來，眼睛裏有詢問，話裏在征詢，倒像是在招待一個朋友、一個客人。
米米：……
她局促，“嗯……嗯……”
半天，終於放下心笑了，說：“都可以吧，我也不知道我想吃什麽。”
這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人隔著桌子互相對視，接著又互相很有默契地把目光移開，接著不約而同地笑出聲，再不約而同地停下笑。
他說：“那先隨便吃一點，之後再看看別的？還是……”
她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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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米米：米米秀，玩過嗎？】
【米米：玩一下嘛，給我個身體。】
【米米：今天的回覆稍微有點慢啊／扭扭】
【米米：在忙別的嗎？】
身體。他的目光微微一凝，“什麽意思？”
又補一句，“嗯，剛剛在忙別的事。”
至於什麽事，沒有說的必要。
【米米：哦哦，這樣，身體……其實就是個小人啦。】
【米米：來，跟著我的指導。】
米米好像很興奮。
現在的“她”比起之前已經發展出了很多新的功能，比如類似於游戲裏的新手指導，“她”現在可以通過圖標閃動的方式來提醒他一些操作。
他很耐心地跟著那些提醒一步步走，就進到了所謂的“米米秀”裝扮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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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裝扮嗎？你喜歡哪種風格？或者喜歡哪幾樣？可以直接提示我。”
那些裝扮花裏胡哨，一眼掃過去看不到有什麽特別出色和印象深刻的，另外，或許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呢？他想。
還是問一問好。
【米米：啊？我自己選啊？】
下一條消息久久不來，她看起來好像有些扭捏。
他：“嗯，可以的。因為我不會選。”
他退出消息界面，重新進入米米秀，不操作了，心說：選吧。
他倒是有點好奇她會喜歡的風格。
思緒不由自主往外蔓延了一下，只是稍微一個走神，那些接連閃動的提示就這麽過去了，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或者本意就是不想讓人看清，才會那麽快，快得幾乎是一個錯眼就消失，心裏頭發虛，不好意思的羞怯。
他一楞之後就有些好笑，回到消息界面，“那麽快？我都還沒看清楚。”
哪有還沒操作提示就已經過去了的說法。
【米米：……】
好久之後。
【米米：啊，是嗎？太快了嗎？】
她遮遮掩掩地發過來一個“尷尬撓頭”的表情包。
【米米：那我重新提示一次。】
這回總算是不著急忙慌，快得像趕鴨子上架不情不願早做早完事了，就是慢得有些匪夷所思。
前後簡直兩個極端。
他越操作越覺得好笑，越覺得好笑心裏頭那點剛剛還有的陰郁就消散得越快，嗯，果然久不聯系又嫌麻煩的父母什麽的比不上現在真正能夠給他帶來輕松和陪伴的“人”。
他一步一步非常踏實以及正確地操作著，等全部操作完並按下確認，從手機屏幕上方就“跳”下來一個穿著萌系運動風，頭戴卡哇伊兔子耳朵頭飾的小人。
可愛風，女孩兒，初始動作應該是固定的嬌嬌俏俏轉個圈，再比個剪刀手給個wink。
他看著那小人的一系列流暢動作，沈默一會兒後莫名其妙笑倒在了沙發上。
他遮住自己的臉，一種違和又不違和的感覺。他的肩膀因為強行忍笑而微微、細細地顫動。
哪裏好笑了？
米米她要是知道他笑成了這個樣子，絕對會發過來一大串的“打頭”表情，再附帶一連串的“怒火”，連續而不間斷地轟炸，不像剛剛，消息發送得慢得像蝸牛。
她會在最後生氣表示：“疑惑，到底有哪裏好笑？”
哪裏好笑？他想，他也不知道啊，就是想笑然後就突然笑出來了，沒有理由。
就像她在後來某天突然變成人出現在他的公寓裏一樣毫無理由。
六、
他站在房門口，看著屋內穿著運動衣，正慌慌張張拿下頭上飾品的女孩子陷入沈默。
“呃，那個，我……”
女孩幹巴巴解釋著，手裏攥著的飾品幾乎被她拗得變形，顯然也是緊張得不得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有效緩解她現在的慌亂，也根本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解釋清楚她現在的狀況。
APP能夠自主和使用者對話已經是天下間的奇觀，更別說她現在還從一串數據直接變成了真真正正的人類，還出現在人家家裏。
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她相信他還是能夠非常理智，不會突然間就報警說她擅闖民宅、行為可疑的，但是、但是。
米米的眼睛飄忽一陣，臉色變了幾變，手指繞了幾繞，終於低下頭不吭聲，既不說話，也不看他。
屋裏屋外兩個人，有些奇異地保持著沈默，開始僵持。
已經沈默了很久的他就像是突然被這長久的沈默給提醒，猛然吸一口氣倉促退幾步，驚得對面女孩也倉促倉皇地擡頭看，視線一個交匯，還是他率先開了口。
他說：“你……先出來吧。”
聲音因為好長時間沒有開口而微微幹澀帶啞。
她很乖，迅速的就出來了，腳步飛快間就像是著急忙慌的逃離。
他停了停，閉閉眼在直接跟著去起居室之前先拐去了廚房一趟，接了杯溫水，想了想又捎帶上一盒牛奶，在放到兩人之間的桌上時說道：“給你的。”
女孩默默接過了溫水，從她口中像是冒出了一句細若蚊蠅的“謝謝”，又像是沒有，總之，他沒有能夠聽得清楚。
還是沈默。
他說：“……米米？”
米米沈重地，在呆了幾秒後點頭。
捧著杯子默默低頭默默點頭回話的她現在完全就像是做錯事等著挨罰挨罵的孩子，一聲不吭，逆來順受，他在對面靜靜看著竟然一時覺得……有點詭異的和諧？
明明和她一直給人的印象不符。
突然想笑，但忍住了，之後從心裏頭浮上來的就是安心，米米，米米，是她。
他松一口氣，竟然意外地覺得米米變成人這件事也沒什麽不能接受，他甚至於接受良好，覺得就算她能在公寓裏活動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人嗎，不就是一個來歷稍微有點奇特的人嗎，這有什麽。
他這裏又沒有別人，就算有人問起，他們不清楚前因後果也不會知道米米是一個多麽特別的存在。
他說：“是從……手機裏……？”
米米點頭，期期艾艾聲音很小，“嗯，我也不知道怎麽就……這樣了。”
她也不知道她怎麽就這樣了，兩人沈默一下，發覺不僅是半個見證者，就連當事人對這件事都是稀裏糊塗，對怎麽來到的這一片茫然。
沒什麽好說，也沒什麽好追根究底。
他問：“那，還可以回去嗎？”
一個問題問出來對面女孩兒立刻就慌了手腳，“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試試？”
她扭頭就想去找他的手機，卻被他的一句話給定住，“手機在我房間。”
就是因為手機在房間她才會出現在他的臥室啊。
他說：“沒事，我就只是問問。要喝點什麽嗎？或者會餓，想吃點什麽？”
他很自然地站起來，眼睛裏有詢問，話裏在征詢，倒像是在招待一個朋友、一個客人。
米米：……
她局促，“嗯……嗯……”
半天，終於放下心笑了，說：“都可以吧，我也不知道我想吃什麽。”
這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人隔著桌子互相對視，接著又互相很有默契地把目光移開，接著不約而同地笑出聲，再不約而同地停下笑。
他說：“那先隨便吃一點，之後再看看別的？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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