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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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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3

沈宴寧在清理旁邊堆積的石頭,有些她搬不起來只能拿棍子撬。

好不容易等到姜末來了,幾個壯漢合力把人從廢墟裏拉出來,看清那人的面貌時,都吃了一驚。

這個人是村裏失蹤很久的一個姑娘。

因為泥土糊在臉上,樣子都看不出來了,那姑娘抹了把臉,其中的一個漢子認出人的。

處理完這個,給女人上了藥,攙扶著下了山。

山下她的家人已經來接她,一聽到她家人來接她,女人死活不願意下山,半路又一溜煙跑走。

按理來說,埋了一個晚上,又這麽冷,哪裏還有力氣跑,讓人攙著都走沒力氣。

沈宴寧也不能讓她一個人跑,於是順著她的方向追過去。

跑進了一片森林裏。

裏面坑坑窪窪的,沒一會沈宴寧的褲腿就濕掉了,沿著女人的腳印,她一路跟過去。

在不遠處,她發現了女人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沈宴寧將她扶起來,一只手給姜末打了電話,一聽發生了這事情,姜末瞬間不淡定了,正要往下說,電話卻掛斷。

沈宴寧也奇怪,她剛說了一半,突然手機就沒聲音了。

這裏信號很低,沈宴寧舉著手機到處轉悠,一點信號都沒有,現在只能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先休息一下。

\\

沈宴寧身上帶著的急救包所剩無多了,必須要省著用,想到一會如果發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急救包不夠用就完蛋了。

往前走,有一處山洞,裏面有用塑料袋包裹的一套幹凈的被褥和一些鍋碗和小米。

先把放在一顆樹旁靠著,沈宴寧自己往山洞裏面走去。

剛進去,一股冷風就直往衣服裏鉆,這裏的溫度太低了,比外面都低,如果人生活在裏面肯定很冷,冬天這麽冷,夏天可能會涼快一點。

沈宴寧返回,發現離被褥五六米的距離有一堆已經熄滅的火堆,是有人在這裏這裏生火取暖嗎?

現在都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這裏住,眼下是要帶女人出去。

沈宴寧回到樹旁,女人已經悠悠轉醒,看到沈宴寧來,她想掙紮著站起來,卻一個不慎跌坐在地上,嘴裏還喃喃說著什麽。

沈宴寧想要走近,她就一直往後退。

是在害怕嗎?沈宴寧停下腳步,女人一看沈宴寧停下後。她也不往後退了,沈宴寧看到女人的胳膊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劃破,已經滲出鮮血。

“你別害怕,我是救援隊的,剛才在前面發現了你,想帶你回去醫救。”

沈宴寧聲音很溫和,讓女人聽著沒有想要傷害她的意思,讓她不要擔心。

經過沈宴寧這一通說,女人還是一臉戒備,但是眼裏還是怯生生的。

“你不是村裏的吧?我之前——”

剛說到這,她的停下,沒說出下面的。

沈宴寧點頭,她說是來幫忙的,這兩天才來。

女人叫做張慶娣,今年十九歲。

沈宴寧聽到後,這才細細打量起來這人。

在攙扶她的時候,沈宴寧就感覺不是很吃力,想著應該很輕,原來是個小姑娘啊。

圓臉,小鼻子,枯黃的頭發,看上去營養跟不上。耳垂上掛著一對掉漆的耳環,眼睛上感覺被蒙上了一層霧,沒有一點光亮。

張慶娣放下戒備心後,沈宴寧給她的胳膊上了藥,貼上了創口貼。

上藥的過程中,沈宴寧能感覺到張慶娣的手在顫抖,化了這麽大的一道口子,用鑷子夾出裏面的木屑,用碘伏消毒,這過程中,她是一聲都不吭。

沈宴寧問她疼不疼,她卻搖搖頭,連帶著耳朵上的耳環發出清脆的聲音,耳環裏有顆小珠子,碰到周圍就會發出聲音。

上完藥,沈宴寧扶著她站起來,往剛來的地方返回。

女孩拉著她的手卻抖得更厲害了,沈宴寧停下腳步問她哪裏不舒服,張慶娣搖搖頭,對上沈宴寧的眼睛時,卻濕漉漉的。

“害怕什麽?”

沈宴寧柔聲問她,張慶娣卻一言不發。

看著女孩這個樣子,沈宴寧不禁想到江都家鄉,也有像她這樣的女孩。

名字裏都帶著“娣”。

什麽“招娣”,“迎娣”,“盼娣”……這些名字她聽得多了,也知道其中的意思。

是在招弟弟的意思。

家裏是想要個男孩,可惜媳婦生不出來孩子,每次都是女孩。換成家庭環境一般的可能是讓女生照顧弟弟,帶弟弟,如果是家庭環境一般的,就不考慮這些。

因為他們會選擇把女孩賣給別人家當童養媳,嫁妝錢來供弟弟。

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陋習了,現在應該沒有了,如果有的話,在那些人的思想下,女孩生出來就是要被賣掉的。

沈宴寧不知道張慶娣的家庭是怎麽樣的。

於是,她輕輕問道:“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張慶娣的眼淚砸到手背上,她哭的及委屈,頭搖得像撥浪鼓,沈宴寧想要不要出去先給姜末說一下,想想辦法。

突然前面傳出“轟隆”一聲,將兩人嚇了一大跳,這時張慶娣不淡定了,她拉著沈宴寧的袖子,聲音有些顫抖:“塌方了……”

沈宴寧眉心一跳。

那就是說沒有路了。

打開手機,依舊是沒有信號。

“前面有一條路,很不好走,也不知道會通向哪裏。“

張慶娣說,她手指向前面的叢林處,沈宴寧順著視線看去,就如張慶娣說的那樣,前面通向哪裏還都不知道。

“其實……”

張慶娣猶豫半天才開口說:“剛才的山洞,是我住的地方。”

沈宴寧沒有感到意外,因為她扶起張慶娣的時候,在她的腳上看到了和在山洞裏一模一樣的襪子,如果這個是巧合的話。

那麽在床鋪上掉落的一只耳環就說明了一切。

張慶娣摸了摸左耳垂,上面的耳環已經不見。

張慶娣欲想說什麽,又沒說。

叢林裏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兩人同時看去,好像是有什麽東西鉆出來了。

沈宴寧折斷掉在地上的樹枝,拿起擋在兩人面前。

慢慢靠近,那東西鉆了出來。

灰頭土臉的兩個人。

李難。

和周陸嘉。

看來是他們進來之後就塌方了。

張慶娣看到了李難倒是不害怕了,但是看到身邊不認識的周陸嘉遲遲不敢上前。

沈宴寧扔掉手上的樹枝,拉著張慶娣朝著他倆走近。

周陸嘉先是把沈宴寧混身看了一遍,沒有看到受傷的痕跡,還沒等沈宴寧說話,眼裏的慌張失措漸漸隱沒。

“你怎麽不多叫幾個人來?你自己來知不知道會有什麽危險?嗯?回話。”

他的語氣冰冷,態度冷淡,像是教訓不聽話老是做錯事的下屬一樣。

聽到姜末說沈宴寧失去聯系了,為了把一個人帶回來跑進森林去了,這句話不禁讓他想起在那個雨夜,在那條小巷子裏。

那是他永遠忘不掉的。

因為這個,他毅然決然要去森林裏,因為距離不是很遠,姜末叫了李難一起和周陸嘉進森林。

李難這個男生周陸嘉有印象的,因為昨天就是坐著他的車子進村裏的,也聽林老太說了李難的家庭環境。

沈宴寧抿著嘴,她知道因為自己一個人去找張慶娣會給搜救隊帶來多大的麻煩,就因為少了兩個人,需要讓所有人去找。

她確實是做錯了。

“對不起。”

周陸嘉聽到這話,原本接下來要說的話都卡在喉嚨裏。

片刻後,他搖頭,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重了,徑直走向沈宴寧,他輕輕將人擁入懷中,拍了拍後背,只是幾秒的時間,他便松開沈宴寧。

“我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我只是——”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畢竟在小孩子面前說這些,感覺是把小孩往壞處帶,便沒有說出後面的那句。

周陸嘉太害怕了,那次他沒有及時趕來,難道這次也要想之前那樣嗎。

看到沈宴寧沒事,他是放下心了,但是他又害怕又生氣,沈宴寧一個人來找人,還不帶別人一起,用那句話來說就是嫌自己命大了。

\\

“走吧,看有沒有出口。”

沈宴寧開口,說了張慶娣剛才說的話。

“太冷了,要不要去烤火?”

李難說這裏的樹枝都受潮了,有火也點不起來。

張慶娣帶著去了山洞裏,不止是李難看到後有些驚訝,也連帶著周陸嘉。

“我這些天都在這裏住著,雖然有些冷,我提前撿了很多樹枝,用來烤火用。”

張慶娣失蹤的事情全村誰都知道,但是都沒想到在森林裏,因為之前說要去森林裏找找看,她的家人卻說張慶娣怎麽樣都不可能躲進森林裏,搜救隊還是上了森林。

當時張慶娣東躲西藏,這架勢任誰看都是在躲人,肯定是犯了什麽事情,所以昔日的好友都不願意收留她。

沒辦法,張慶娣繞了很遠的路才去了縣裏的一家賓館,用身上的錢住了幾天賓館,躲過了這些天的搜查。

村子的設備本來就不行,加上又是大雪大雨,攝像頭都被淋濕斷路了,想看監控也沒辦法。

於是只能先去救其他被埋在石頭下的人。

陸陸續續將都救出來了,就差張慶娣了,村裏都在說是張慶娣命不好,阿媽給說了那麽好的一門親事,她自己連相爺都沒見著,也沒見著親家公,人就沒了。

張慶娣家裏都打算要半個喪事了,接著要把二女兒續過去。

二女兒也不過十歲,也沒到法定的年紀,到法定年紀還差的遠的很,就想著先說完這門親事。

結果大女兒被找到的消息一傳出,村裏的人都在說他們老張家簡直就是一群不要臉的,生女兒就是為了賣女兒。

肚子上的一塊肉給切了,自己也不疼不癢。

*

周陸嘉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

在昨天的時候,他想戒煙了,有一次她咳嗽了,周陸嘉想她可能是不喜歡煙味。

煙不是說戒就戒的,但是在某些時候,就需要那麽一根來,這種抓耳撓腮的滋味真不好受。

談景癮不大,因為都在部隊裏,他那裏是明確“無煙”的,他也就沒事來一根,有的時候一個月一盒都沒怎麽動。

周陸嘉這幾年也漸漸少抽了,但是心裏浮現一個人的影子時,沒一會煙灰缸裏都是煙頭,出現這種情況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自從三年前大學畢業後,一次排球比賽,他肌肉拉傷,然後又摔了幾跤,直接人給摔醫院去了。

再後來,老爺子就嚴令禁止他打球了。

幾年不碰球,圈裏有人約他,周陸嘉笑答:“沒那技術了。”

火漸漸升起,也有了些溫度,雖然呼出的氣還是白霧,但是身體暖和了。

這樣待下去也不是辦法,現在出不去,沈宴寧烤了一會火便出去找信號了。她還不信能一直沒信號。

周陸嘉後腳也跟著過去了。

沈宴寧打算從剛才周陸嘉鉆出來的樹叢鉆出去,或許還能有點信號。

手機開機,沈宴寧看了眼還有一半的電量貓著腰就要往進鉆。

剛彎下腰就被拉住了。

“你就這麽鉆?”

不用回頭就能聽出是誰說話了:“那不然呢?”

身後的人輕笑道:“等你鉆過去就成刺猬了。”

沈宴寧站起來,做了一個“請”的水勢。

周陸嘉從口袋裏掏出手套扔給沈宴寧,他拔著草叢先鉆了出去,接著伸出一只手:“戴上手套,鉆過來。

沈宴寧略帶遲疑,戴上手套,戴上帽子把手伸給那頭的人,那邊沒有很快把她拉過去,而是慢慢拉著。

這時候沈宴寧才註意到。叢林裏不知道混合了那種植物,上面還帶著小刺。

慢慢地,她鉆了過去。

不遠處能看出來,全部是石頭將那一片都擋住了,人也爬不上去,即使爬上去了,下面就是陡峭的山崖。

她舉著手機在四處尋找信號,在停留在某一處的時候,沈宴寧停住了。

本來手機上沒有一格信號,現在變成了三格。

一有信號,手機裏就湧入了一條條的短信和電話,都是姜末打開的。

沈宴寧回撥回去,手機屏幕貼著耳朵傳出“嘟嘟嘟”地聲音,不再是“嗶”地一下就掛斷了。

“寧寧?!”

這邊傳出的聲音從有氣無力變成激動。

“你現在在哪?”

“就在塌方的附近。”

知道沈宴寧平安無事了,姜末松了一口氣,她接著問有沒有見到周陸嘉和李難。

沈宴寧說見到了。

姜末這才長呼一口氣。

接著說:“你都不知道,周陸嘉知道你一個人進去了,我都不知道怎麽去和你形容他的樣子。”

說到這裏,沈宴寧不動聲色瞄了眼站在一邊的周陸嘉。

她說知道了。

姜末原本還想給她說什麽,但是外面的事情還對著呢,最後說了去借吊車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可能很快吊車就回來,就能把塌方的石頭吊起來。

現在外面正在清理有些要倒塌的石頭,用小車一車一車的運著。

沈宴寧答道表示知道了。

“怎麽樣?”

沈宴寧收了手機,點點頭:“申請吊車了,可能一時半會就能出去。”

冬天天短夜長,四五點的天空已經被烏雲遮住。

返回去,沈宴寧掏出手套還給周陸嘉,拿著手套時,她碰到了一些小刺,幾乎是一瞬間,沈宴寧拉起他的手,借著還沒完全黑掉的天空,她查看。

不出意外,他的一只手上被劃出了小刺。

果然。

給手套的原因在這裏了。

沈宴寧捧著他的手細細看著傷口,小小的劃痕卻遍布了整面手心,她從口袋裏掏出酒精消毒棉,撕開,輕輕將小刺處的血跡清理幹凈。

一時間,沈宴寧發現周陸嘉竟然是如此的狡猾。

她輕嘆一聲,擡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麽?”

周陸嘉沒說話。

沈宴寧又問:“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讓我心疼,很如你願,我確實是心疼了。”

聽到這話,他把沈宴寧的整只手拉在手心裏。

接著,沈宴寧的下一句話給周陸嘉澆了一頭的冷水。

“是心疼這麽好看的手,可惜了。”

周陸嘉揚起嘴角,說道:“那可惜了,一會這手可能不會吹笛子給你聽。”

“話說。”

一說到這個,沈宴寧瞇起眼睛:“在崇昔碼頭處的那家手工長笛店是不是你的?”

“你不用這麽快回答,因為破綻百出了。”

幾乎是沈宴寧話音剛落,周陸嘉就接上了,沈宴寧就趕在他說之前又加了一句話。

周陸嘉不說了,這也更能坐實。

“你現在還吹笛子嗎?”

沈宴寧打著手電筒,幾乎大半段的光都在周陸嘉周圍,慢慢往回走著。

“很少。”

“排球呢?”

“也很少。”

沈宴寧沒再問別的了,繼續往前走。

“姐,慶娣燒了小米粥,來喝吧。”

沈宴寧笑著,把手機放進周陸嘉手心裏,跑著過去。

“好呀。”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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