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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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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

Chapter17

剛坐下沒一會,護士推著營養餐進來了,這個護士照顧許箏榮了好一段時間,平時只有幾個大人和她的兒子,很少會見著別人。

和平常一樣囑咐一些註意事宜,把飯擺在小飯桌上面拉著推車就走了。

“一起吃點吧,餓不餓?”

周陸嘉替許箏榮打開扣在飯菜上的盒子,四菜一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沈宴寧去小沙發抽了幾張衛生紙放在小桌板上:“阿姨我不餓,您吃吧。”

“陸嘉是第一次帶同學來呢,平時都是他一個人來,我還以為他除了阿景和末末沒別的朋友了呢。”

說著,給自己盛了一碗湯,盛好後將碗推到沈宴寧面前,示意她嘗嘗看:“這裏的飯很好吃的,你來這裏阿姨都沒有什麽招待你的,醫院裏頭的味道也不好聞,有沒有很難受?”

許箏榮把自己的營養品給沈宴寧喝,這讓沈宴寧不知所措,她真的不能把它喝掉。

一旁的周陸嘉端起碗喝了兩口,遞回給許箏榮,好脾氣的哄她:“媽,這些飯菜和湯都是醫生給你調的,對你的身體是有幫助的,等一下我們吃點小菜好不好?再不喝就涼了。”

許箏榮不情願喝掉那碗湯:“那你們要吃菜。”

“好。”

周陸嘉感覺今天許箏榮恢覆得很好,即使她比原來更瘦了。但是今天的她卻不像平常一樣,今天她會和周陸嘉說一會和她一起吃菜。

“等你把湯喝完後,我們就吃。”

沈宴寧也說等喝完就吃菜。

葷菜不油膩,肉吃起來也不腥,素菜爽脆可口。

吃得差不多了,周陸嘉說買了點糕點拿過來,有的時候藥苦了還能吃點糕點墊墊。

“真的啊,陸嘉你給我買了?”

周陸嘉把糕點提過來,拿出兩個:“不是我買的,是沈宴寧買的。”

許箏榮低頭拆包裝,聽到周陸嘉說是沈宴寧買的,她握住沈宴寧的手,眼裏好像有說不盡的話。

在路上時,周陸嘉和沈宴寧說,許箏榮是別人給她一點點好處,她就會很開心並且會把這點好處記在心裏很久的人。

“阿姨謝謝你,原來他們都不讓我吃這些東西的,前兩天我還和陸嘉說想吃,今天就買來了。”

許箏榮往沈宴寧手裏塞糕點:“快吃呀,能吃得下嗎?”

沈宴寧睫毛顫了顫,捧著糕點遞到嘴邊咬了一口:“吃得下。”

聽到許箏榮的話,好像有什麽噴湧出來。

在許箏榮這裏坐了一會後,醫生來測了許箏榮身體的各方面,平時嚴肅的醫生這個時候臉上也浮現了笑容。

“今天的健康指數比之前都要好,怎麽了今天,心情好?”

許箏榮也不說話,她確實今天心情好,也有些累。

等許箏榮睡下後,兩人輕手輕腳拉開病房門,離開了醫院。

走在大街上,沈宴寧腦海裏還浮現著許箏榮對她說的話。

她有些羨慕。

自從見到了姜末和周陸嘉二人的父母,她羨慕。

姜末的母親溫婉為人親和,無限包容人,也會和自己說把這裏當成自己家,盡管沈宴寧知道這是去所有人家裏都會說的話,她還是會覺得很安穩。

“周陸嘉,你媽媽真的很好。”

沈宴寧忽然說了這一句話,她是帶著羨慕說的。

“真的。”

她喉嚨裏面像有一根刺般,刺痛著她,硬生生將她逼出眼淚。

沈宴寧今天才知道,原來是這樣,她為什麽看到這些會難過。

她很嫉妒,她從來都沒有真正感受過。

為了讓眼淚掉下,她眨了眨眼睛,將眼淚眨掉。

“別哭。”

聲音在身邊傳來,沈宴寧連忙用手背增了臉:“不好意思,我不該這麽說的。”

她別過臉,這一刻換做別人一定會覺得自己很丟臉,什麽羨慕,什麽嫉妒。

沈宴寧啞聲說道:“我只是很羨慕你有一個這樣的媽媽。只是這樣。”

“她說見到你很開心,她也很喜歡你,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不可以有空去看看她?”

他說,許箏榮很久沒有這麽開心了只是小小的糕點而已,她卻對一個第一天見面的人說自己喜歡這個人。

“我也會去的。”

周陸嘉仰起頭:“今天謝謝你能來。”

“沈宴寧,謝謝你。”

-

席靜這幾天變得神經兮兮的,她總是會在某一處停留好一段時間,像是警惕著什麽。

對於這次沈宴寧的成績她無話可說,也很少會對她說一些讓彼此都難受的話,也很少提起弟弟。

可是她最近覺得身邊的危機感越來越強,越來越強。她開始在暗處懷疑任何一個人。

沈宴寧回到房間後關了門她會懷疑,和沈申說話時只要他亂瞟,席靜就會認為他身上藏了貓膩。

沈申自認為他藏得很好,家裏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都沒有覺得蹊蹺,他甚至想要騙席靜自己要去外地辦公。

這幾天席靜本身就有多疑癥,加上沈申一說要去外地,她竟直接決定和沈申去外地,最後這件事沈申又以“公司派了別人”為理由騙席靜自己沒去成。

最後被席靜說“沒能力,被搶了機會還好意思和自己說”。

“據崇昔市氣象臺最新的天氣預報,在下周將會有頻繁降雪,崇昔市也將迎來最近幾年中最大規模的一次暴雪,請全體市民做好防護,迎來即將到來的暴雪......”

“啪”。

席靜關掉了電視,她打算把沈宴寧外婆接過來住一陣子,沈申和她說過這個問題,家裏本來就不大,老太太來了往哪裏住?難道住酒店?

席靜說讓沈申睡沙發,讓母親和自己睡。

“馬上就暴雪了,媽過來也很麻煩吧,要不然等過年再讓媽過來?”

“就因為快到暴雪,之前去江都那邊沒有下雪,如果等過年下大雪怎麽辦?家裏就她一個人,我不把她接過來怎麽辦?沈申,你別太自私!”

最後以這句話結束了即將要爭吵的兩人。

“我去接媽吧。”

“你應該去。”

*

沈宴寧有次在樓下見到了鄧志桐。

她本想當作沒有看到他,卻被鄧志桐叫住:“沈宴寧,你住在這裏?”

沈宴寧不想回覆,快步走進小區。

她不想和鄧志桐再有任何交集了。

冬天在一夜之間到來,第二天早上起床拉開窗簾時玻璃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這個禮拜六,她和沈申一起去火車站接外婆,而席靜去菜市場買菜打算做幾個老太太愛吃的菜招待她。

沈宴寧中午聽到談景說周陸嘉拿了全市第二名,雖然不是第一但也算是可以進省賽了。

大家下午在奶茶店慶祝一番後也都各自離開。

沈宴寧和周陸嘉去醫院探望了許箏榮,她今天在醫院的花園坐著,四周都是花花草草,基本上看不到樓房。

這裏確實是一處值得好好調養的醫院。

陪許箏榮坐了一會,沈宴寧被一通電話叫回去,席靜讓她把家裏收拾一下,明天中午外婆就要來了。

沈宴寧迫不得已離開。

送她上車之前,周陸嘉叫住她:“沈宴寧,記得我們的約定。”

周陸嘉站在站臺處擡頭看著沈宴寧,又說了那句話,記得我們的約定。

“我記得。”

*

周六早上,沈宴寧和沈申坐車到火車站接外婆。

沈申讓沈宴寧留意著老太太,自己去買點禮品一會拿回去。

沈申去了多久她不知道,沈宴寧只是知道她在這裏等了很久,她無聊時看向旁邊的玻璃,一個少年也和她一樣,端正地坐在等候廳。

鄧志桐。

短短的一周,距離上次在小區門口,她又見到鄧志桐了,沈宴寧為了避免又和他交流,她起身走到隔了很多排椅子上落座。

沈宴寧昨天收拾到很晚,今天早上又被席靜早早叫起來和沈申一起去火車站接外婆,如果現在有一張床她會立刻倒下睡著。

她確實睡著了。

等她睜開眼也只是過了二十分鐘,她沒有接到席靜的信息,火車也沒有來。

沈宴寧活動脖頸轉頭時,鄧志桐依然坐在那個位置上一動不動。

她不覺得奇怪,有可能鄧志桐也在等人。

半個小時過去,依舊沒有見到沈申的身影,她開始低頭看手機,很多軟件上都說了關於暴雪的預防工作。手套厚衣服是必要的,很多軟件聯合某些賣護手霜的店家開始宣傳起護手霜來,並貨比三家。

沈宴寧想到自己還有護手霜沒用完,逛了幾家店鋪退出軟件後關閉了手機。

這個點進入等候區的人也越來越多,看了眼大廳的電子告示牌,知道還有十五分鐘老太太坐的那趟火車就要進站。

沈宴寧給沈申發了幾條信息他都沒有回覆,按道理來說火車站周圍賣禮品的很多,來回的路程也花費不了這麽長的時間。

沈宴寧越發覺得奇怪,打了幾通沈申的電話也沒有人接,沈宴寧最不想讓發生的一件事剛在腦海中浮現就被她駁回。

怎麽可能?

在這種時候冒著被發現的風險都要見一面?

沈申怎麽可能會為了這種事情讓他今後的一切都不覆存在,他不可能會這樣。

沈宴寧在心裏篤定。

不會的,絕對不會。

竟然因為這個嗎?

-

席靜在菜市場血拼一把後,買了很多平時家裏不買的菜放到了廚房。

她撥通沈宴寧電話問接到外婆了沒有,沈宴寧說沒有,還有十五分鐘後火車才到站。

席靜掛了電話,思索了片刻又換了鞋抓起錢包走了。

沈申在路邊的禮品店轉悠了一會,買了一袋沙琪瑪和一籃新鮮的橙子,付完錢後他站在原地擡起頭瞇著眼睛看著太陽。

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好了,一點都不像是會下暴雪的樣子。

此時自己該做什麽?

去那裏,還是回去和沈宴寧一起接丈母娘。

他自己站在那裏被行人碰撞了好幾次,明明是自己被撞,他卻和那人道歉。

這個男人卻開始想,自己到底是去哪裏,是去他那個溫柔不拘小節的女人那裏,還是回到那間又小,充斥著讓他渾身難受卻不得不一直忍受的地方。

沈申身上皮夾克鎖鏈上的拉鏈被陽光照著,閃爍,金色.....

那到底是什麽。

席靜出門後在路邊搭了一輛出租車往火車站的方向行駛。

她聽說火車站附近有一家賣魚的店鋪,裏面各式各樣種類的魚蝦都有,正好席靜覺得買菜的菜市場裏面的魚都不幹凈衛生。

到了目的地,席靜下車後直奔賣魚的攤子。

老板卻說魚賣完了,要等一會才有新魚運過來,問席靜是否願意等一會,席靜問他需要等多久,賣魚的看了眼時間:“大概十分鐘。”

“行。”

買完魚時間剛好,可以去火車站。

席靜等了約八九分鐘,看到一輛冷凍車停在店門口,幾個工人下了車打開後門擡出幾匡魚,全都倒進一邊的水池裏。

濺起的水有一滴掉落到席靜的皮鞋上。

“要幾條?”

“一條,給我那個最新鮮的。”

“大姐,咱家都是最新鮮的,你一過來就趕上了剛運過來的,您要直接帶走還是在這裏處理?”

“在這裏吧。”

席靜付了錢,老板撈起一條魚放在案板上,拔出立在案板上的刀開始對魚開膛皮肚,一會的功夫魚處理好,魚鱗內臟全都掏空。

老板扯了個黑袋子把魚裝上遞給席靜。

“下次再來啊。”

席靜看了眼時間,恐怕是來不及了,她加快了速度。

還有三分鐘,沈宴寧起身往門口走。

等候廳人很多,難免少不了推搡和碰撞,沈宴寧手扶在一旁的大理石上,艱難地從人群中伸出腦袋。

火車的鳴笛聲越來越大,一陣後,火車停下,門打開。

沈宴寧依舊被人群擠得根本挪不動腳,只能隨著人群被擁到門口。

終於,人少了,該上車的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發車,下車的人尋找親人。

沈宴寧給席靜發了信息。

面前的火車發動,綠色的鐵皮火車從眼前慢慢向前挪動,站臺上的人群和自己的親人告別,等到火車完完全全離開了群眾的視野後,人群也散開。

和那天晚上一樣,沈申在對面的站臺上為那個人整理衣服。

可是,為什麽,是那個人?

他們兩個人旁邊站著的為什麽偏偏是這個人?

鄧志桐。

沈宴寧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被無緣無故地針對,一次又一次。

她笑了一聲。

對方比席靜更漂亮,年輕就不用說了。

身後有人叫她:“寧寧?你怎麽在這裏?我找了你很久。”

沈宴寧轉頭看去,是老太太。

老太太步履蹣跚朝她走過來,沈宴寧在原地楞了幾秒,她連忙迎過去:“外婆,咱們走吧。”

“你媽說她也來了,人呢?”

沈宴寧指向反方向:“媽應該會從這裏來,咱們先去那邊看看吧。”她接過老太太手上的行李。

“你爸呢?不是說好他也來?”

老太太看沈申沒在,停下腳步:“你爸去哪裏了?”

沈宴寧垂眸,手裏只裝了幾件衣服的行李變得十分重,她都快提不動了。

“他......”

老太太鬼使神差往後看了一眼,那個時候她可能以為沈申旁邊的只是一個路人。

“沈申!”

老太太喊了一句。

此時此刻,沈申放開了那女人的手,三個人一同朝這裏看。

鄧志桐眼裏更是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以為只是巧合,聽他媽媽打電話的時候說那個男的家裏面也有孩子,是個女兒和他一個學校,姓沈。

太巧合了。

沈宴寧腦袋一震,她低下頭,低的很低。

她很羞愧,不是羞愧自己的父親被當場抓包,而是因為在今天,本是和睦的一天。滿桌的佳肴,刻薄的母親在今天不會對她訓斥,不會因為一些小事再爭執。

但就因為是今天,沈申拉著一個不是席靜而是別的女人的手。

在這一刻起,她哪有什麽父親,哪裏是什麽沈家的女兒。

從此,她不會再有父親。

老太太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了,她年紀大了,聲音可不小,對著對面大喊:“哎呦我的天!多麽大的人了!怎麽還做這些事情!真的有夠臭不要臉的!別走!都讓大家看看,這就是能評的上社區優秀的人?真的是丟人現眼!”

“給你媽打電話!”

沈宴寧顫抖地掏出手機,那串數字卻怎麽都打不出來,手指抖得厲害,她頭仍然一直低。

如果沈申今天選擇和沈宴寧一起去接老太太,如果老太太見到的是他和沈宴寧兩人,如果今天沒有遇到鄧志桐。

是不是結果都會不一樣?

沒有路人的指指點點,老太太也不會氣到醫院。

明明就在沈申的一念之間,他選擇了前者,他寧願去周轉一番去站臺都不願意晚等一段時間。他寧願給鄧志桐當父親,都不願意給予自己和席靜一個完整的家庭。

沈宴寧哭笑不得,到底給他了多少?

到底給了多少好處?

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

此時此刻,席晴跑錯了站臺,她到了沈申那邊的站臺出口。

她與那個女人對視。

兩只松開又緊緊相握的手。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整,各位游客請註意,由崇昔通往丘淩的火車即將發車.....”

藍天白雲,清空明媚。

沈宴寧頭疼欲裂,蹲在地上。

老太太對著站臺上罵,席靜盯著緊握的手。

席靜提著地袋子松開,“啪”地一聲,裏面那條開膛破肚的魚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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