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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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譏諷
“是。”
李執瑾自然明白, 謝公這是在教她。
從廳中出來，她遠遠看到正站在院中一棵檜樹下的謝景析，見他一直看著她, 又提步往這邊來, 李執瑾只得停住腳步。
她不知曉謝景析是準備進廳裏去見謝公, 還是特地在此處等她。
但她不想以往自作多情的事情再發生。
便往邊上避了兩步，垂首靜立。
如此一來，若謝景析只是去見謝公，那她也就是給他讓了個路；可若是他當真要找她, 那她在這裏等一等，也不顯得失禮。
“李娘子。”
謝景析停在李執瑾面前三米遠的地方，甩袖向她揖禮：“李娘子，冬日的長安雖幹燥, 但近些日天氣一直陰沈，宅子裏並不至無故失火。”
“不知你有沒有想過，此番家中失火的因故？”
李執瑾心中一突, 一下子想不起該如何答話。
事情是她做下的, 被燒的宅子也是她的, 她自然能猜出些許因由, 可中間細節, 又怎能與謝景析說？
她眸光淡淡，往謝景析身後看，那邊謝家數位仆從正站在高高竹梯上, 掃屋頂落葉。
李執瑾索性笑對謝景析道：“也許是家中仆從用火不慎。此事已驚動了長安令衙門，想來, 長安令大人很快就能查出來。”
“那便好。”
謝景析又是一禮，這才進廳中去拜見謝公。
昨夜刮了好大的風, 漫天大火，從李家宅子躥起來，引燃了鄰居家屋角，繼而燒了半條街的屋舍。她與姚氏被接到謝家，落了個耳根清凈，郭公與葉阿叔卻要和那些被她家連累的男女老少們爭辯吵鬧，操心怎樣暫時安頓那些人，以及後續的賠償事宜。
從謝公院中出來，走在景致錯落的曲廊，看一路上梅香搖曳，松柏挺立，她不由站住步子，停在那裏出了神。
李執瑾知道，昨天的大火不是意外。
但她並不能知曉，究竟是什麽人會對她出手，又是為什麽對她出手。
她或許在生意場上結仇，可那些人是什麽樣手段，她清楚的很；他們沒膽子縱火，害人性命。
生意場之外，她最近做過最出離的事情，便是卷進梁王世子謀反案，救下小皇孫。
還有，識破淩驀迦與戚經賦另有所圖事。
“七娘。”
陳白安步履匆匆，看到她時，滿面緊繃的表情立刻松散：“你怎麽站在這裏發呆，伯母尋不到你人，急的坐立不安。叫我差點以為你出事了呢。”
“不就是燒了個宅子嗎，修一修還能繼續住；就算換個地方住，依你的財力，也簡單至極。你可莫要想不開。”
李七娘被陳白安逗的笑。
她不過心中有事要破，哪裏能到想不開地步。
還惹得她這樣擔憂。
“我哪裏想不開了？”
“我明明是路過這裏，覺得景色美，便駐足看一看，怡情冶性。”
陳白安自然不信，眨巴著無辜水眸，盯著外頭落了一地的松針，完全不明白這裏有什麽美景可言。
她拽著李執瑾袖子，一邊說特地吩咐廚房做了好吃的來，一邊說姚氏或許還在廂房等著她。
“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這天氣，冷風颼颼的刮，要不是為了找你，我都懶得出來。”
屋裏，姚氏正坐在案幾前發呆，眼睛直勾勾盯著炭盆中隱隱翻湧的火苗。
華容就貼在她身邊坐著，白嫩嫩小手還拽著她衣袖，像是怕她想不開，一頭紮進炭盆裏一樣。
看李執瑾回來，華容無措的眼神一亮，一邊歡快叫著阿姊，一邊爬起來，如小牛犢般撲進她懷裏。
姚氏也擡頭來看她。
他們都如同尋到了主心骨般，原本死氣沈沈的屋裏，氣氛瞬間活泛。
李執瑾心裏暖暖的，終於忍不住笑。
謝府伺候的兩個仆從也在這時候將早膳送過來，擺了滿案。李執瑾看著烤的滋滋作響的炙羊肉，正咕嘟嘟冒著大泡的羊羹，還有熱騰騰的餅餌，忍不住無語。
她與往常一樣，裝模作樣捏著指頭掐算。
“白安，神仙托我告訴你，大早上吃的這麽豐盛，容易折壽。”
“你胡說！”
陳白安眼睛瞪得老大，立刻忘了方才關心李執瑾模樣，直接炸毛。
“我家一直這樣吃的嘛，我外祖父最喜歡的，就是蘸汁嚼餅餌。我家又不像你家那麽會吃，我是知道你吃不慣，才特地叫竈間做了這盤子炙羊肉。你還嫌棄。”
李執瑾也不和陳白安急，只牽住華容，捏了捏他的手。
華容立刻笑起來。
沖陳白安做鬼臉。
“我阿姊是說，既然她來了，那我家以前吃什麽，現在謝家也能吃什麽。”
“謝公就不用再天天等著人把膳食從我家廚間，送到他老人家桌上了。”
“就算你是阿姊的朋友，也是真的笨。”
陳白安被華容三兩句氣的跳腳。
上前要教訓他。
很快就被華容引著，追逐笑鬧，出了門。
姚氏早見慣了那二人這般模樣，原本還隱藏著愁色的眉間，也有了淡淡笑意：“你總這樣逗弄陳娘子，小心她生氣。”
“沒事，她很好哄。”
李執瑾拉著姚氏坐下，親自動手，撕開餅餌夾了炙羊肉，又燒水泡茶，將裊裊生香的茶水送到她手邊。
“阿母今天就先將就一下，等下晌，叫小寒教謝家竈上的阿媼們制餡，包了餛飩包子，明天就能吃上清淡的了。”
姚氏憂愁著點頭。
她雖是富家出身，可後來跟了李昌良，也跟著過了幾年苦日子。對她來說，吃什麽喝什麽不重要。
姚氏最擔心的，是李執瑾多年來，一直向她預警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她一直寬慰自己，便是遇到危險也不怕，只要她們一家人能在一起，生與死就都無所謂。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那些人一出現，手段就這樣狠絕。
猝不及防間取人性命於無形。
叫她怎能不擔憂。
“七娘，這究竟怎麽回事，那些到底是什麽人？”
“你之前不是說，害死你父親的仇家都已經死了嗎，這又是發生了什麽？”
李執瑾用火釬挑了挑炭盆，看翻湧的焰火蒸出滾滾氣浪，看那些火氣背後，另一張案幾上的杯盞鐵壺漸漸扭曲。
“我也不知道。”
“這兩日城中燈會，各家各戶都出門去賞燈游街，衙門裏太半衙役兵丁也都紮在街上巡邏查檢，那些人若想傷我們性命，早就動手了。哪裏會等到我家無人之時，才放火燒宅子。”
依李執瑾看，那些人放火燒她家宅子，真正目的並不是她與姚氏的性命，而是那院子裏的東西。
那些她曾花費數年，用盡一切手段，才整理出來的朝廷命官及其家眷的一應文書資料。
放火之人不願意她繼續沁淫在動蕩不堪的朝局中攪弄風雲。
卻不知曉，她早已脫不開身了。
“阿母，這幾日我在外有事，不能時時陪在您身邊。”
“現下我也拿不準是什麽人在背後對付我家，但此番我家確實已陷入亂局，白安拿真心待我，謝公也曾在魯弘方事中護佑過我，我怕一直住在謝家，會給謝公惹麻煩。改日我會和白安一同走，待我們走後，阿母就去向謝公告辭，我會安排郭公護您與華容往蒼靈觀，蒼靈觀中住著貴人，外人不能擅闖。”
“為掩人耳目，我家宅子不能不修，但也不能修的太快。”
“您與華容就在蒼靈觀住著，等我了卻了外頭的事，就來接您和華容回家。”
姚氏大為緊張。
握住李執瑾手，細細看她面色。
見她目不透異色，又是與陳白安一起外出，她這才放心應下來。
在謝家住了三天，廷尉史沈知節果然上了門。
謝公院中的仆從來傳話時，李執瑾和陳白安正在後花園中賞雨，陳白安還對著瀟瀟落雨不住感嘆，說這個冬天的天氣實在詭秘異常，一時下雪，一時下雨，鬧的她不知該穿什麽樣衣裳。
“我大舅母都緊張了很多日子了，天天叫府醫給我外祖父搭脈；近些日更是請了好幾位城中名醫，也住進了家中，就擔心外祖父受不住這多變的天氣。”
“謝公年紀大了，確實該多註意養護。”
傾盆雨劈裏啪啦砸下來。
才踏進雨幕，李執瑾腳下裙擺就濕了一大片。
陳白安在大堆丫鬟伺候下，未沾半點雨滴。
李執瑾卻不願被那麽多人圍著。她親自撐了傘，一路走走停停。
邊等著陳白安追上來，邊看看雨打花殘的零落之美。
從後花園到謝公院，短短百米，兩人走了兩刻鐘才到。
謝公借了午歇的由頭，去後堂休息；前堂廳中只有沈知節在等。
沈知節與陳白安見安，又隨便尋了個借口，將她支開；這才望向旁邊悠哉游哉輕飲慢酌的李執瑾。
“沈大人不惜冒如此大雨，也要提前來見妾一面，可是有不堪在公堂上審問之事，想提前從妾這裏得到答案？”
沈知節今日冒雨來謝府，求的就是個低調，自然只著了一身常服，也沒有帶許多小廝仆從。
都已經貼著炭盆在廳中坐了兩刻，還沒能卸下肩上濕氣。
此刻看李執瑾四平八穩坐在那裏，半點沒有向他行禮之意，沈知節不怒反笑。
“李娘子今日做派，倒與以往奴顏婢膝模樣大不相同。”
受這樣侮辱言語，李執瑾依舊眼睛不眨，唇邊笑意不散。
端著茶盞子的手，更是穩穩當當，沒有半點顫動。
“以往沈大人只知妾是長安城中做生意的商人，並不知妾生意做到了何種地步，今日大人都已坐在妾眼前了，那便是摸透妾底細了，那妾又何需在大人面前鞠躬彎腰。”
“就像大人，過往只覺妾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女娘，就願意好好與妾說話；如今察覺妾並非是普通女娘了，便拿言語譏諷妾。大人覺得妾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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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曉謝景析是準備進廳裏去見謝公, 還是特地在此處等她。
但她不想以往自作多情的事情再發生。
便往邊上避了兩步，垂首靜立。
如此一來，若謝景析只是去見謝公，那她也就是給他讓了個路；可若是他當真要找她, 那她在這裏等一等，也不顯得失禮。
“李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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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有沒有想過，此番家中失火的因故？”
李執瑾心中一突, 一下子想不起該如何答話。
事情是她做下的, 被燒的宅子也是她的, 她自然能猜出些許因由, 可中間細節, 又怎能與謝景析說？
她眸光淡淡，往謝景析身後看，那邊謝家數位仆從正站在高高竹梯上, 掃屋頂落葉。
李執瑾索性笑對謝景析道：“也許是家中仆從用火不慎。此事已驚動了長安令衙門，想來, 長安令大人很快就能查出來。”
“那便好。”
謝景析又是一禮，這才進廳中去拜見謝公。
昨夜刮了好大的風, 漫天大火，從李家宅子躥起來，引燃了鄰居家屋角，繼而燒了半條街的屋舍。她與姚氏被接到謝家，落了個耳根清凈，郭公與葉阿叔卻要和那些被她家連累的男女老少們爭辯吵鬧，操心怎樣暫時安頓那些人，以及後續的賠償事宜。
從謝公院中出來，走在景致錯落的曲廊，看一路上梅香搖曳，松柏挺立，她不由站住步子，停在那裏出了神。
李執瑾知道，昨天的大火不是意外。
但她並不能知曉，究竟是什麽人會對她出手，又是為什麽對她出手。
她或許在生意場上結仇，可那些人是什麽樣手段，她清楚的很；他們沒膽子縱火，害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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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七娘被陳白安逗的笑。
她不過心中有事要破，哪裏能到想不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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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裏想不開了？”
“我明明是路過這裏，覺得景色美，便駐足看一看，怡情冶性。”
陳白安自然不信，眨巴著無辜水眸，盯著外頭落了一地的松針，完全不明白這裏有什麽美景可言。
她拽著李執瑾袖子，一邊說特地吩咐廚房做了好吃的來，一邊說姚氏或許還在廂房等著她。
“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這天氣，冷風颼颼的刮，要不是為了找你，我都懶得出來。”
屋裏，姚氏正坐在案幾前發呆，眼睛直勾勾盯著炭盆中隱隱翻湧的火苗。
華容就貼在她身邊坐著，白嫩嫩小手還拽著她衣袖，像是怕她想不開，一頭紮進炭盆裏一樣。
看李執瑾回來，華容無措的眼神一亮，一邊歡快叫著阿姊，一邊爬起來，如小牛犢般撲進她懷裏。
姚氏也擡頭來看她。
他們都如同尋到了主心骨般，原本死氣沈沈的屋裏，氣氛瞬間活泛。
李執瑾心裏暖暖的，終於忍不住笑。
謝府伺候的兩個仆從也在這時候將早膳送過來，擺了滿案。李執瑾看著烤的滋滋作響的炙羊肉，正咕嘟嘟冒著大泡的羊羹，還有熱騰騰的餅餌，忍不住無語。
她與往常一樣，裝模作樣捏著指頭掐算。
“白安，神仙托我告訴你，大早上吃的這麽豐盛，容易折壽。”
“你胡說！”
陳白安眼睛瞪得老大，立刻忘了方才關心李執瑾模樣，直接炸毛。
“我家一直這樣吃的嘛，我外祖父最喜歡的，就是蘸汁嚼餅餌。我家又不像你家那麽會吃，我是知道你吃不慣，才特地叫竈間做了這盤子炙羊肉。你還嫌棄。”
李執瑾也不和陳白安急，只牽住華容，捏了捏他的手。
華容立刻笑起來。
沖陳白安做鬼臉。
“我阿姊是說，既然她來了，那我家以前吃什麽，現在謝家也能吃什麽。”
“謝公就不用再天天等著人把膳食從我家廚間，送到他老人家桌上了。”
“就算你是阿姊的朋友，也是真的笨。”
陳白安被華容三兩句氣的跳腳。
上前要教訓他。
很快就被華容引著，追逐笑鬧，出了門。
姚氏早見慣了那二人這般模樣，原本還隱藏著愁色的眉間，也有了淡淡笑意：“你總這樣逗弄陳娘子，小心她生氣。”
“沒事，她很好哄。”
李執瑾拉著姚氏坐下，親自動手，撕開餅餌夾了炙羊肉，又燒水泡茶，將裊裊生香的茶水送到她手邊。
“阿母今天就先將就一下，等下晌，叫小寒教謝家竈上的阿媼們制餡，包了餛飩包子，明天就能吃上清淡的了。”
姚氏憂愁著點頭。
她雖是富家出身，可後來跟了李昌良，也跟著過了幾年苦日子。對她來說，吃什麽喝什麽不重要。
姚氏最擔心的，是李執瑾多年來，一直向她預警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她一直寬慰自己，便是遇到危險也不怕，只要她們一家人能在一起，生與死就都無所謂。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那些人一出現，手段就這樣狠絕。
猝不及防間取人性命於無形。
叫她怎能不擔憂。
“七娘，這究竟怎麽回事，那些到底是什麽人？”
“你之前不是說，害死你父親的仇家都已經死了嗎，這又是發生了什麽？”
李執瑾用火釬挑了挑炭盆，看翻湧的焰火蒸出滾滾氣浪，看那些火氣背後，另一張案幾上的杯盞鐵壺漸漸扭曲。
“我也不知道。”
“這兩日城中燈會，各家各戶都出門去賞燈游街，衙門裏太半衙役兵丁也都紮在街上巡邏查檢，那些人若想傷我們性命，早就動手了。哪裏會等到我家無人之時，才放火燒宅子。”
依李執瑾看，那些人放火燒她家宅子，真正目的並不是她與姚氏的性命，而是那院子裏的東西。
那些她曾花費數年，用盡一切手段，才整理出來的朝廷命官及其家眷的一應文書資料。
放火之人不願意她繼續沁淫在動蕩不堪的朝局中攪弄風雲。
卻不知曉，她早已脫不開身了。
“阿母，這幾日我在外有事，不能時時陪在您身邊。”
“現下我也拿不準是什麽人在背後對付我家，但此番我家確實已陷入亂局，白安拿真心待我，謝公也曾在魯弘方事中護佑過我，我怕一直住在謝家，會給謝公惹麻煩。改日我會和白安一同走，待我們走後，阿母就去向謝公告辭，我會安排郭公護您與華容往蒼靈觀，蒼靈觀中住著貴人，外人不能擅闖。”
“為掩人耳目，我家宅子不能不修，但也不能修的太快。”
“您與華容就在蒼靈觀住著，等我了卻了外頭的事，就來接您和華容回家。”
姚氏大為緊張。
握住李執瑾手，細細看她面色。
見她目不透異色，又是與陳白安一起外出，她這才放心應下來。
在謝家住了三天，廷尉史沈知節果然上了門。
謝公院中的仆從來傳話時，李執瑾和陳白安正在後花園中賞雨，陳白安還對著瀟瀟落雨不住感嘆，說這個冬天的天氣實在詭秘異常，一時下雪，一時下雨，鬧的她不知該穿什麽樣衣裳。
“我大舅母都緊張了很多日子了，天天叫府醫給我外祖父搭脈；近些日更是請了好幾位城中名醫，也住進了家中，就擔心外祖父受不住這多變的天氣。”
“謝公年紀大了，確實該多註意養護。”
傾盆雨劈裏啪啦砸下來。
才踏進雨幕，李執瑾腳下裙擺就濕了一大片。
陳白安在大堆丫鬟伺候下，未沾半點雨滴。
李執瑾卻不願被那麽多人圍著。她親自撐了傘，一路走走停停。
邊等著陳白安追上來，邊看看雨打花殘的零落之美。
從後花園到謝公院，短短百米，兩人走了兩刻鐘才到。
謝公借了午歇的由頭，去後堂休息；前堂廳中只有沈知節在等。
沈知節與陳白安見安，又隨便尋了個借口，將她支開；這才望向旁邊悠哉游哉輕飲慢酌的李執瑾。
“沈大人不惜冒如此大雨，也要提前來見妾一面，可是有不堪在公堂上審問之事，想提前從妾這裏得到答案？”
沈知節今日冒雨來謝府，求的就是個低調，自然只著了一身常服，也沒有帶許多小廝仆從。
都已經貼著炭盆在廳中坐了兩刻，還沒能卸下肩上濕氣。
此刻看李執瑾四平八穩坐在那裏，半點沒有向他行禮之意，沈知節不怒反笑。
“李娘子今日做派，倒與以往奴顏婢膝模樣大不相同。”
受這樣侮辱言語，李執瑾依舊眼睛不眨，唇邊笑意不散。
端著茶盞子的手，更是穩穩當當，沒有半點顫動。
“以往沈大人只知妾是長安城中做生意的商人，並不知妾生意做到了何種地步，今日大人都已坐在妾眼前了，那便是摸透妾底細了，那妾又何需在大人面前鞠躬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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