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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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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隱秘

他們都憋著勁, 盯的就是李昌良嗣子的位子。

只是他們不知道,李七娘正是在這裏等著,看這朋比為奸的兩家如何徹底鬧翻, 從此南轅北轍。

自從她家離開, 李姚兩家先關門鬧了許多場。

其後便開始不管不顧, 大街上當著眾人面就吵鬧不休,甚至動手打了許多場。

小寒天天到葉阿叔那裏打聽,又有什麽熱鬧好看;回回在李七娘耳邊講的興致高昂,說一說兩家人又在外頭出了什麽洋相。

期間, 謝家大公子來過一趟。

姚氏特地抽了個時間,坐在正廳給李七娘和謝家大公子做陪客。

“祖父這幾日總誇表妹,說她比以前曉事明理,也懂得疼人了。聽表妹說起李娘子要到家裏拜訪, 祖父早早吩咐下頭人打掃屋舍,後來看表妹這些天行事,又說不著急了。特地遣我來問問, 李娘子可有何難處, 需要我家幫忙;或者有哪位大儒學士想認識, 祖父都可以去信一封作引薦。”

姚氏對他們所說沒多大興趣。

低頭, 正一點點鉆研案幾上木紋。

李七娘卻是眸光一閃。

勾起了唇。

這些日, 杏兒一直積極行走於各大世家官員府邸,謝公作為桃李滿天下的當代大儒,得到各途徑舉官薦官消息, 自然比別人快。

看的也比別人遠。

李七娘不敢怠慢。

先謝了謝公關懷,才笑瞇瞇對謝家大公子道:“白安爛漫無邪, 是極單純率真性格,我與她相交至此, 是我二人平生不可多得之緣分。”

“只是,我家如今行事若日後被人論及,總難免拉攏之嫌。”

“謝公一生清譽,不值得沾染上這等樣汙名,我也是思及此,才尋了個借口,令白安出府回避。待來日,我家辦完了事,若她還願意到我家做客,我家自然也願意掃榻以待。”

謝家大公子十分意外。

瞠目結舌,半天未能說出話。

之後,終於不再和李七娘說外頭事,持著晚輩禮,問姚氏安康,又給她講了許多自己在外游玩的趣事,起身告辭。

李七娘雖意外謝公會親派了謝大公子拜訪她家,卻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那成想,當日傍晚,葉阿叔到李七娘面前回事時,卻送來了一張謝公親書,又加蓋了私印的名帖。

李七娘捏著那名帖發了好半天呆。

說起來,她心裏是有愧的。

她從最開始結交陳白安,目的就不真純,可無論是陳白安還是謝家,都對她誠心以報。倒是叫她心虛。

杏兒大概明白她心中所想,也窩在旁邊半晌也說話。

倒是小寒心直口快。

“這可真是有了比較,就有了差別。”

“不論是從私人交情上,還是從朝堂助益上,我家給上官家的,都要比謝家多。”

“上官大人以女公子之言博的升官機會,到如今,莫說親自謝女公子一回,便是連修書一封都不曾做到。甚至,近些日,上官夫人都不敢邀我家入府了呢。”

小寒義憤填膺。

李七娘卻不以為意。

上官恒,人到中年才入仕為官。從區區太常博士,一舉晉升為左馮翊,即便有李七娘之言做提醒,卻也有他自己多年籌謀與鉆營的功勞。與上官府相交五年,李七娘最是知道,趨利避害,愛惜羽毛,使自己長久立於不敗之地,早已是刻在上官恒骨子裏的行為準則了。

自葉阿叔向她報告,聖旨傳到上官府之日起,她便已大約猜到今日之情形。

“無礙。無論是何人,欠下的債,遲早都要還的。”

幾人正說著話,郭原緯忽步履匆匆從外而來。

“女公子,南邊剛傳來消息,江夏郡太守何元白領旨赴任南軍衛尉,如今正在回長安路上,明日便能抵達南陽郡。”

郭原緯頓了一下,似乎擔心李七娘想不起這何元白是誰,特地提醒:“就是當年丞相麾下另一位屬官,任丞相長史那個。”

只瞬間,李七娘便冷了眼。

可真是巧,魯弘方才死了幾日,當年助丞相行事的另外一位屬官,便急匆匆回長安了。

說這裏頭沒有貓膩,怕是連鬼都不信吧。

李七娘略一沈吟,擡頭看郭原緯:“南陽距離長安還有幾日路程,有勞郭公,放下手中所有事,即刻出發。將何元白的頭顱,留在長安城外。”

郭原緯幹脆利落應了一聲。

左右準備了不過兩刻鐘時間,便帶著一隊人,打馬疾馳出城。

李七娘讓葉阿叔杏兒三人退出去。

又找了衛隊中追蹤術最高明的武師傅,吩咐他從即日起寸步不離跟著丞相,看他每日都見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又說了哪些話。必要時候,可連通精通盜術的武師傅,不計一切後果,掌握其各種樣為非作歹罪證。

一時間,家中忙得人仰馬翻。

就在李七娘焦頭爛額,恨不得生出八只手的時候,外頭又傳來消息,說淩驀迦已在李家各處店鋪,連續出入數日。

每回進門,都是看的多,買的少;卻十分詭異的,會在店鋪中待很長時間。

時不時,還會與鋪子裏夥計閑聊兩句。

李七娘眉頭皺的更緊。

連夜將那些與淩驀迦搭過話的店鋪夥計招進府,詢問他們,淩驀迦都買了何等樣東西,又都與他們說了什麽話。

店鋪裏的夥計本就是挑的老實木訥的。

既不明白李七娘這樣問的意圖,也不會回她的話,一個兩個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叫他們一字不落的把淩驀迦說的話都重覆了一遍,李七娘心中疑竇更生。

據這些人說法,淩驀迦這些日雖常出入她家鋪子,卻並非是只出入她家鋪子。他進門時通常已逛過別家鋪子,或是自己手裏提著,或是身邊小廝伴讀抱著的,都有別家店鋪物件。

“那位公子與我們搭話,問的也都是做活可否辛苦,一個月能賺幾個錢,家中有多少地,兄弟姊妹有幾個。很是平易近人。”

李七娘聽著這拉拉雜雜扯家常的一堆話。

額角忽然止不住跳起來。

著實不能怪她敏感。

過去這麽多年,除了與淩驀迦莫名其妙,又避無可避的兩次相見之外。她家與淩家,根本沒有半分聯系。

淩家無論是主人還是仆從丫鬟,但凡采買府中用度,都從未踏入過她家鋪子半步。

如今,淩驀迦卻驟然作出此等樣異常舉動。

很難不叫她懷疑。

“他難道就沒有再說別的,或者再有什麽與其他進店客人不同的舉動,你們再想想。”

站了滿屋子的人,個個眉頭緊鎖做沈思狀,露出愁苦之意。

直到從人群最後傳出啊的一聲驚叫。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兩日前,那位貴公子又領著他身邊一名伴讀模樣的少年郎,到鋪子裏來,說他的母親正在為父親祈福繡道經,缺了繡線。但他要的那個顏色,鋪子裏剛好賣完了,需要我從別的鋪子取來,我花了半盞茶時間,拿著繡線回到鋪子找那位貴公子時,他正在考教身邊小廝學問。”

“我聽了兩耳朵,好像提到了李相公的《諫逐客書》。”

《諫逐客書》。

李七娘沈著眉,想了好半天。

若她沒記錯,這應該是李相公勸諫君主,重用客卿的文章。

淩驀迦卻為何要與他的伴讀小廝,在一間繡線鋪子裏,提起這個?

李七娘百思不得其解。

連著兩天夜裏,都翻來覆去,未曾安眠。

直到第三日清晨,外頭天還蒙蒙亮時,她猛然間想明白,急匆匆叫了葉阿叔來。

“淩公子與他身邊人,這兩日還有沒有去過我家鋪子?”

葉阿叔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也不明白淩驀迦用意。

只知呆呆點頭:“仲公子還是每日都去,但昨日,他入鋪子門時並未帶別的小廝,只有身邊伴讀跟著。進去後就呆呆站在貨架前,沒再和鋪子裏的夥計搭話。聽掌櫃說,淩公子一直從午膳時,站到鋪子打烊,才買了一封金色繡線離開。”

李七娘想了想。

“不論阿叔用何樣法子,今日之內給我家所有工坊鋪子傳去消息,我家所有買賣,接到消息後,不得有半分耽擱,立刻關門歇業,所有掌櫃夥計放假。放假期間工錢照領,但都得老老實實待在各自家中,不許在外胡亂行走,更不許在外頭胡亂說話。”

“若是有熟客問詢,就說是我家私事,耽擱了各處生意。待事情解決,會第一時間重新開張。”

葉阿叔聽的稀裏糊塗,站在原地半天沒動。

征詢望向李七娘。

偏偏李七娘也無法向他解釋。

她不知淩驀迦此舉究竟是何等樣意圖,是否是在向她家傳遞消息;若是傳遞消息,這線索給的太隱秘模糊,一時間她也無法確定,該如何做。

此番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自然做不得準。

“這些日,郭公在外辦事,衛隊那邊無人看顧,阿叔要時常警醒些,莫要叫他們懶怠了。”

“如今正是我家事多之時,我家所有人都該小心謹慎行事才對。”

葉阿叔有些跟不上李七娘跳躍思維。

也想不明白李七娘此舉用意。

但無所謂。

他心中十分信服李七娘,即便她下命令不作解釋,葉阿叔也能不折不扣,一絲不茍完成。

李七娘刻意壓著性子,一連等了五日。到第六日大清早,長安城各處大街,忽然出現幾支所屬不同衙門的差役隊伍,一家挨著一家店鋪,或是巡視檢查,或是盤問刁難;有鋪子掌櫃應對不及的,二話不說,就抓人封店。街頭開張的鋪子,十有八九都遭了難。

大街上鬧得雞犬不寧,叫來往路人,人人避讓,個個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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