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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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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鬼胎

“也不知他怎就急的等不得了。”

葉阿叔百思不得其解。

可李七娘卻十分明白。

這些日, 她沒少拉著葉阿叔和小寒,以及院子裏的仆從丫鬟們,打聽外頭白家和姚家生意場上的交鋒與搶奪。這事在長安城鬧的還挺大的, 如今城裏, 哪怕是個只能把話說順當的小小孩兒, 也知曉這兩家正打的頭破血流搶主顧。

葉阿叔忍不住嘆息。

“要我說,這白掌櫃不簡單,看他此舉是想將姚家織坊一桿子打倒。”

“不願意再給姚家一點點翻身的機會。”

但白家織坊現在面臨的問題就是,他們的織坊已經三年沒有產品更新, 他們如今吃的也都是以往的老主顧,是經不起半點新事物沖擊的。

他們如今為什麽還能贏得過姚家織坊,只是因為姚家織坊的境況比他們更差罷了。

李七娘拿出來的那張帕子,無論是對白家還是姚家來說, 都是新鮮事物。

能不費吹灰之力打倒他們。

當然,只要他們其中一家能求的和李七娘合作,那帕子上的東西, 也能助他們扶搖直上。

“翻不了身才好。”

“我還指望從中撈點好處呢。”

李七娘要的, 可不只單單是和白掌櫃談點生意這麽簡單。

和葉阿叔所料無幾。

李昌良葬禮結束後的第三天, 李七娘在姚氏屋裏用早膳, 眼看著胡媼在她面前顫顫巍巍, 十分忐忑的模樣,她正覺得奇怪,外頭撩簾的小丫頭就急匆匆進屋。

說是姚家的人到了。

姚氏臉上綻開笑容, 看李七娘:“我本來想著這幾日,要往你舅父家走一趟, 把咱們的織機取回來。”

“沒想,她們先到了。”

姚氏帶著李七娘才剛站起, 張氏二人帶著一大堆孩兒,自己撩著簾子就進來了。

張氏賊溜溜的目光在屋裏一掃而過。

陰陽怪氣:“這都日上三竿了,妹妹怎才用早膳。看來是家裏沒有需要早起伺候的人,妹妹也開始憊懶了。”

張氏語中帶刺。

叫姚氏原本帶笑的臉,立刻一僵。

她張口想說話,卻又不知怎的,沒說出來。

張氏眼底嘲諷意味更濃,眼看著就要再放厥詞,李七娘已嫩聲道:“大舅母為何要這樣說我阿母。我們這時候才用早膳,不過是因為前幾日操持阿父葬禮太累,我貪睡多耽擱了兩刻,這有什麽可值得說的?”

“明知道我阿母因為阿父離世之事心緒不佳,您還要故意說這等樣話刺她。”

“您究竟是要幹什麽?”

張氏臉上飛揚的笑立刻消失殆盡。

她或許有膽子在姚氏面前說兩句不好聽的,卻絕對沒膽子惹李七娘。

這幾日在李七娘家中行走,她或多或少也見識到了一些李七娘處置人的手段。

就比方,她把胡媼的女兒從姚氏院中,調到她院中。

胡媼女兒原本在姚氏院中是個二等丫鬟,上頭又有母親罩著,幾乎不用做什麽活計,比外頭那些商戶家的大小姐還要自在舒服些;可自從入了李七娘的院,她就被指派去做灑掃,每日裏忙個沒停,聽說頭兩天不適應,過來找胡媼哭鼻子,還鬧到了姚氏面前,被李七娘知道了後,她當著姚氏的面沒說什麽,回到院裏,就把胡媼女兒狠狠訓了一頓。

讓她去管了衣裳首飾。

不過兩個時辰,李七娘箱籠裏兩套從未上過身的新衣裙,就不知被誰剪成了稀稀落落的碎布頭。

李七娘使了丫鬟把那兩堆碎布頭送到胡媼面前。

說如她女兒這樣不懂得做活的丫鬟,別說是她們這等樣已經失去了經濟來源的府邸養不起,就算送到外頭商人家的院子裏去當丫鬟,也都要被主人家教訓。

又說她這兩套衣裙是非常貴重的料子,是李昌良往日在禦史大夫府得的賞賜,宮中貴人才會穿的樣式。

便是捧著錢跑遍外頭的布莊鋪子,也尋不到一樣式兒的。

她取了胡媼女兒的身契,就要把她賣出去給人牙子。

嚇的胡媼又驚又怕,怎麽跪在李七娘面前求,都沒使她松口;最後還是求動了姚氏說話,才終於把自己女兒繼續留在這院裏做活。

只是,二等照看衣裙的輕省活,是輪不上她女兒了。

她女兒又被指派到外頭,去做了個灑掃的下等丫鬟。

偏偏這一次,連胡媼這個在主家女君身邊得臉的老仆,也沒話說。

張氏故作嗔怪的瞧了李七娘一眼。

“哎喲,你這孩兒,嘴巴怎這麽厲害呢?”

“我才說了一句話,你就有十句等著我。”

她尷尬的拉著孫氏一起坐了,可屋裏那麽多兀凳軟榻她不坐,偏偏就坐在了姚氏和李七娘正在用膳的案幾前,還不住的唉聲嘆氣。

如此一來,姚氏與李七娘的早膳也就用不成了。

李七娘本是不想搭理張氏的。

偏偏姚氏念著與她是一家人,不好一直冷落著她。

便主動提了一句:“大嫂嫂,您這一大早過來,可是遇到了急事?”

她這一開口不要緊,卻是徹底挑動了張氏的話匣子。

張氏又是止不住的唉聲嘆氣一番,說織坊的生意不好做,近兩日是越來越難了。又用所有人都能發現的可憐眼神,悄悄看了姚氏一眼,說白掌櫃已經與城中各大布商和成衣鋪子的掌櫃私下說了他們可能要上新品的事情。

“他們這等樣的消息放出去,直接就影響了我家生意。這個月,連咱們織坊的老主顧,那位君舅在世時,就一直從我家織坊拿貨的王掌櫃都不來了。”

“你大兄在外打聽了好幾日,人家王掌櫃早在兩日前就已經從白家織坊提了貨回去了。”

姚氏面露難色。

她十分抱歉地望著張氏,說自己在紡織之事上實在沒有天賦。

也真的沒有見過那一卷紡織秘籍的竹簡。

“大嫂嫂,我當真是幫不上忙。”

張氏巴掌一拍,哭得更大聲了。

“哎呀,誰讓你幫這個了。”

“妹妹有所不知,如今我們這織坊的買賣,當真是做不下去了,連織坊人工的工錢都結不出來了。昨天,那群人還找到你大兄面前,鬧騰的不像樣。”

姚氏根本沒有聽懂張氏這番話的深意。

還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呢。

只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家推出了新品,大街上的夫人少夫人連帶著女公子也都要追求新花樣,這本就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又建議姚大爺,不妨學學當年的姚老太爺,也從外頭招收些機靈的學徒,把那一卷紡織秘技給他們看,或許就能培養出第二個白掌櫃;到時,姚家織坊自然能織得出新品,買賣也就有救了。

李七娘在旁邊聽著,不由點頭。

她倒是沒看出來,姚氏竟還是個適合經商的料子。

按道理來說,這等樣做法,確實是可以讓織坊轉危為安的正理。

可張氏哪裏肯聽。

“你在胡說什麽,你懂什麽?”

“我們姚家織坊如今的災禍全都是那白掌櫃招致的,你竟還有膽子讓你大兄再找一個白掌櫃出來培養,你究竟還想不想讓我家買賣好了?”

張氏顧不上遮掩。

滿臉責備地盯著姚氏:“真是嫁出去的女娘潑出去的水,我和你大兄已經急的火燒房子了,你還盡出這等樣餿主意。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說的這些話都告訴你大兄,讓他親自來管教你?”

姚氏被張氏訓得面紅耳赤。

低著頭半天說不出話。

張氏似乎這才滿意。

又柔和了面色聲音。

“這也不怪你,織坊的事情本來就是兒郎們操心的,你不懂也不稀奇。”

“你大兄已經找人問過了,如今擺在我家面前唯一一條路,就是降價。只要我們降低了給那些商戶掌櫃拿貨的價格,老主顧們自然會回頭來尋我們,說不定還能引來新主顧,可以緩和一下眼前危機。”

“只是咱們織坊一連虧損兩年,是真的拿不出工人工錢了。”

“你大兄本是想賣了家裏的宅子,先撐一段時間,到時候把孩兒們都放在你這裏養著,也不耽擱什麽事;結果七娘那天卻說,你夫婿可能在外頭結了仇,你家這宅子怕也要被仇家惦記上,害得裏頭住著的人都不安生,還說要寫下什麽契書才可以。”

張氏一邊說話,還一邊假作埋怨的看了一眼李七娘。

這才又繼續對姚氏道。

“我把這話與你大兄說過以後,他立刻就發了脾氣,說七娘這孩子跟我們外道;說你與你夫婿往日裏只知道濃情蜜意,眼看著是沒有抽出多大功夫教導家中孩兒,才讓她這般不懂事,連一家子血脈至親應該相親相愛的道理都沒有學會。反而還猜忌上了。”

“可發過火之後,他又滿面愁容,口口聲聲的說,不忍心你害怕忐忑的繼續住在這宅子裏,萬一七娘這丫頭沒有想錯,她父親當真在外頭結了仇,難道我們這些做兄長嫂嫂的,還真的能眼睜睜看著你們被害死在仇家的刀口下嗎?”

“讓你們離開長安,去鹹陽莊子上,那更是大大的不該。”

“難道你們離了長安,仇家就不會追到鹹陽去殺你們嗎?”

“你大兄擔心你們,整整一夜都翻來覆去的,未曾安睡。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托了我來與你們說,既然你們已經被仇家盯上,又早就跟李家族人鬧翻,倒不如放出話去,就說往事已矣,你要把與你夫婿一同志辦的宅子和地全都賣了,帶著七娘重回姚家。若是往後能尋到好人家,也是願意再嫁的。”

“這不就,你家的危機解除了,我家的危機也解除了?”

姚氏聽得眉頭緊皺。

李七娘則是忍不住目瞪口呆。

她倒是小瞧了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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