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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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最好的時機（入V三章）◎
蔣綰看著他瘋狂的樣子, 本來想問:“你為什麽要為了顧泓宇做到這個地步？”
連性命都不顧。
可她還沒開口，顧帆將她往身後拉，質問道：“你想要什麽？”
顧帆看起來異常冷靜, 幽暗的眸子藏匿了所有的情緒。
“將你的目的說出來吧, 這個封閉的房間煤氣一直放著，就算不爆炸, 我們也會中毒。”
是了，不應該再耽擱時間, 話療什麽的，在這種時候只會讓三人活的幾率降低。
蔣綰緊抿著嘴唇盡量少吸氣。
秦宸眉眼驟然冷了下來，“呵~你倒是很明白，那我就直說了吧，我就要你死, 只要你死了, 我就放了她們。”
顧帆連一秒猶豫都沒有, “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
秦宸愕然瞪大眼睛，握著刀的手輕抖了一下，刀尖劃破一點血痕。
周渺甚至沒覺得疼痛，她同樣不敢置信, 血絲布滿眼球。
“你……”蔣綰呼吸一滯，凝住了眼神。
誰會為了沒有任何關系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啊！
秦宸喉嚨裏擠出低沈又冰冷的譏笑, 讓人不寒而栗。
他將早有準備放在地板上的長刀踢了過去，在安靜的房間裏發出‘錚’的聲響。
刀沒有完全踢過來，停在兩人中間的位置。
“動手吧，時間緊迫, ”猶如淬了毒一樣冰冷的聲音, 讓聽者好似身在冰窟之中, 冷得讓人身體都要凍住。
蔣綰再怎麽樣也不過是二十歲，膽子在大，在這種時候也徹底慌了神，驚恐萬分的對上秦宸那雙兇狠陰鷙的眼睛。
她不明白，為什麽秦宸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顧帆大步走上前，秦宸臉色陰郁，緊緊盯著他的動作，抓刀的手又用力了幾分。
周渺白皙的脖頸流著鮮紅的血，滴在地面。
無法喊疼的周渺只能發出嗚咽，被迫將腦袋擡得更高，疼得她眼角泛起一點淚光。
顧帆彎下腰撿起刀的瞬間，秦宸向後退了幾步。
“不要亂來，你要是真的乖乖聽話，我絕不食言，”他冰冷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的癲狂。
顧帆一臉平靜的撿起刀，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這刀很幹凈，也很光滑。
蔣綰眼底流露出掙紮，救一個人，再害死一個人，這種事情，要讓她冷眼旁觀嗎？
她緊緊握著拳頭，指尖用力摳著掌心，甚至摳破了皮，摳到了肉裏，她甚至毫無察覺。
臉色白如雪，緊繃著的嘴唇終於緩緩張開，“秦宸，你要讓他自殺嗎？”
秦宸挑釁的揚起眉頭，“不願意？”
“不，”顧帆冷眼看著他，“我可以自殺，但是，我想知道你真的會放了她們嗎？如果你反悔呢？”
“我們怎麽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大不了一起死，”秦宸一臉無賴樣，他們已經進了這間房，就已經掉下他的圈套。
現在房間裏煤氣釋放量還不夠高，但再過十分鐘，他們都會感到頭暈，窒息和痛苦，這個時候，只要點個火，整個屋子都會轟然爆炸。
到時，他們誰都別想活。
雖然他自認為自己不是隨便殺人的瘋子，但為了達到目的，殺了周渺她們也無所謂，殺死蔣綰更好，這個人有預知夢的能力。
如果不是她的話，他根本不需要走到這種地步，他可是一丁點都不想死啊。
都要怪蔣綰，就是因為她非要調查案子，又有奇怪的能力，才害得他……
他雙眼猩紅的瞪著蔣綰，眼裏滿是恨意。
充滿殺意的視線，讓蔣綰本就緊繃的神經更加精神衰弱，但她必須強打著精神，她來這裏可不是為了當花瓶的。
至少、至少要救周渺。
“我要求交換人質，”蔣綰大步走到顧帆旁邊，毫不懼怕秦宸的視線，“你是恨我吧，因為我才害得你不得不做到同歸於盡這個地步。”
“但是周渺是無辜的，她一直都那麽喜歡你，你就算不在乎她的愛意，但我求你看在她以前對你那麽好的份上，留她性命吧，我可以做你的人質。”
為了確保自己無害，她攤開雙手，“我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就連口袋都沒有，不會裝任何東西，我體育也不行，你是知道的。”
周渺瞪大眼睛，一直嗚嗚的叫嚷，可誰也無法聽清她在說什麽。
秦宸冷笑一聲，“我為什麽要多此一舉換人質，我的刀一松手，恐怕顧帆就要舉刀對上我了，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顧帆毫不猶豫地丟下手中刀。
‘啪嗒’一聲，特別清脆。
“現在你放心了嗎？”顧帆一副非常配合的樣子，“我們共同目的就是救她，她只是一個無辜的人。”
“這個房間的煤氣這麽濃，如果我真的不識好歹的動手，那你不就可以點燃火機，到時候，我們都會死。”
秦宸眸子沈了下來，幽暗如深潭的眼底好似落下一片樹葉，湖面泛起一陣陣漣漪。
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被他手環住的周渺不停在發抖，她現在害怕得要死，雙腿恐怕都在發軟。
想到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膽子大的，甚至有點軟弱的女生，這樣的人之前那般討好他，心底也升起了一點點憐憫。
“可以，”秦宸緊盯著蔣綰，嗤笑一聲，“你倒是對自己的好姐妹不錯，為她做到這種地步，我很欣賞你的性格，如果不是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話。”
繼續做朋友也挺好，可惜……
蔣綰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她大步走了過去，看著秦宸環著周渺的手慢慢松開，另一只手一直放在褲袋裏，顯然那裏就放著火機，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麽動作的話，他就會點燃打火機了。
周渺看著她走得越來越近，再也忍不住流下淚水，如果不是她不小心，她又怎麽會害得他們落入這樣的危險。
都怪她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在大街上再看到秦宸沒有立馬逃走，明明蔣綰都說了，離他遠一點。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她迷暈。
“別哭了，渺渺，不要讓我們的心思白費，現在你就離開這個屋子。”
蔣綰將她嘴裏塞著的臟布拿掉，低頭看了一眼綁著她手的繩索，對秦宸說：“她手上綁著繩，怎麽開門？”
秦宸利落的一刀劃掉繩子，同時也在她手上劃了一道血痕，看得蔣綰心裏惱火，還沒說什麽，就被秦宸抓住了脖子，並用刀對準她的脖子。
蔣綰感到脖頸處一點冰涼，身體頓時僵住，不敢亂動彈。
周渺握緊拳頭，完全沒註意到手上的傷，她咬緊牙關，看了蔣綰一眼，就大步跑到門口，只是她沒有關上門。
秦宸看著那個大門眉頭一皺，剛要張口說什麽的時候，視野中就看到顧帆毫不猶豫地對準腹中部的位置用力刺了進去。
他甚至都沒註意到顧帆什麽時候撿起的刀，看著顧帆搖晃的身體，倏然癱軟在地，腹部被鮮血染紅。
他難以置信的凝視著顧帆，感覺腎上腺素瞬間流遍全身，他激動地手握的刀都抖了一下，在蔣綰脖子劃下淺淺的一道紅印。
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麽乖乖聽話，原本以為他們還會有什麽小動作，顧帆居然真的會甘願為了一個陌生人赴死？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秦宸有了一秒松懈，蔣綰大喊了一聲：“顧帆——！！”
尖叫聲太近了，秦宸都被她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住，耳朵感到不適。
在尖叫發出的同時，蔣綰毫不猶豫的擡起左手抓住脖子處的刀，另一只手同時伸向他褲袋方向，用力攥緊。
“砰砰砰——”
每一個窗戶玻璃都被重力擊碎，玻璃碎片飛灑在空中。
同時一群穿著黑色緊身衣的人沖了過來，實在是太快了，誰都沒有反應過來，恐怕連一分鐘都不到。
秦宸甚至來不及思考該如何做的時候，聽到聲響條件反射的想要躲避，可背部只是微微彎曲，雙腿就被一個男人踹得摔倒，膝蓋倒地。
拿著刀的手被蔣綰緊緊抓著刀面，然後就被人用力打中手背，疼得他被迫松開了手。
另一只手被人拽了出來，火機掉出口袋，力氣實在是太大，秦宸不管是體格還是力氣都不如專業有素的刑警。
蔣綰看到秦宸被徹底制服倒在地上的時候，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身體由於洩了氣一般，整個人都癱軟在地。
她的臉色太過蒼白，而手還在滴血，她後知後覺的才感到疼痛。
秦宸整個人被壓在地上，臉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他怒瞪著蔣綰，驟然發出古怪的笑聲，“你贏了。”
他立即明白了，剛剛顧帆是故意轉移他的註意力。
好手段啊，難怪那麽一直配合他。
他想要擡起頭去看倒在前面的顧帆，可是頭被按得一動不動，臉摩擦著地面，有些刺痛，他放棄了，乖乖受降。
想到顧帆身上的血，他剛剛切切實實的看到刀是插進他腹部了，大聲譏諷道：“顧帆，你對自己可真夠狠啊！居然願意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你不怕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顧帆已經被刑警搬到擔架上了，他輕笑一聲，“你不也對自己狠嗎，連同歸於盡都想得出，對於狠人，我當然只能對自己狠一點了。”
何況，他早就猜到這個局面了，他也沒想真正的自殺。
“而且，我才不會死，我刺中的是腹中部，這裏大部分都是小腸，有腹膜包裹，出血量也少，你看到的這些血都是血包，白癡。”
秦宸氣急，臉色發青，表情猙獰的艱難吐出：“好、你們的演技可真不錯。”
一個兩個都是對自己狠的人，他輸得也不冤。
明明兩人都沒有看對方，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對視過，居然能夠配合得這麽好。
蔣綰冷冷的看著他，“比不上你的演技，居然能夠欺騙所有人，都以為你是一個好學生，好朋友，甚至是好……男朋友。”
說到最後三個字，她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即便是她一直覺得秦宸很可能就是兇手，但在他綁架周渺之後，還是震驚的。
冷宜、胡繼仁他們的死，可能是和他和顧鴻宇有什麽淵源，可是周渺是真正的無辜者。
重點是周渺之前對秦宸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就算是未來，嫁給秦宸的周渺還在為他守寡，想要找到殺害他的兇手呢！
“你為什麽要利用周渺，根本沒必要做她的男朋友（老公）不是嗎？”
秦宸垂下眼瞼，沒有回答。
在蔣綰質問的同時，有個刑警拿著繃帶過來給她止血，看著那麽深的口子，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心裏不禁佩服。
她難道感覺不到疼嗎？
拷著秦宸的刑警提起秦宸的肩膀，“有什麽事，等去了警局再問也不遲。”
他轉頭看了一眼蔣綰，“血流了這麽多，你這小姑娘感覺不到疼嗎？”
蔣綰板著臉，“疼。”
剛給她纏好繃帶的刑警說，“你看起來還真不像疼的樣子，才二十歲吧，居然這麽能忍。”
想到那個在擔架上的男生，也才二十出頭，居然敢拿刀刺腹部，就算知道那個部位不會死，但也是疼的。
想自殺的人拿著刀都不一定敢對自己下的了手，他倒是狠，不由感嘆了一句，“你們都是厲害的人啊。”
難怪秦宸輸得心服口服。
蔣綰看著被擡著走的顧帆，扯了扯嘴角，攙扶著刑警才站起身來，“顧帆應該沒事吧。”
雖然顧帆剛剛嘲諷秦宸，但是他臉色蒼白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他都疼得站不起身了，她還是很擔心他的情況。
事實上，她和顧帆來的時候，只猜到秦宸可能想殺顧帆，所以準備一個血包，這是顧帆提議的，也不知道顧帆怎麽會有。
但到底要怎麽做，他們是完全沒有計劃的，他們都想著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他們都抓住了時機。
配合得天衣無縫。
“沒事，現在就送他進醫院治療。”
“現在才擔心有沒有事，你們兩個膽子也太大了！！”戴超怒吼的聲音遠遠傳來。
他板著臉，怒瞪著蔣綰。
“隊長，你就別兇她了，他們才剛剛脫離險境，心臟可不好，別被你嚇出心理陰影了，”劉倩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劉倩擔憂的上下觀察著蔣綰，確定沒有大礙了之後，松了一口氣。
她知道蔣綰膽子大，有主見，但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厲害到這個地步。
“她還會被我嚇到？誰的膽子都沒她大，”戴超哼了一聲，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居然敢不告訴我們，以為自己能夠解決嗎？”
“你怎麽每次都這麽莽撞？”
蔣綰被他嚇得縮了縮脖子，戴超看起來好生氣啊，真像未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他就是這麽一臉戾氣，簡直不像個警察。
“我……也是沒辦法。”
“蔣綰也不是沒告訴啊，”俞竣審立馬插嘴，“她說的那些話，榮源可是一下就發現蹊蹺了，只是被威脅不能告訴我們嘛，她還是很聰明的，隊長，你就別擺出這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知道你是擔心她年齡小，萬一有個意外，可他們這不是解決得很好嘛。”
蔣綰感激的看了俞竣審，不愧是救了她兩次的人，這次也是多虧了俞竣審，哦，還有榮源。
榮源摸了摸鼻子，輕咳了一聲，“她突然提到朋友回家，就挺奇怪的。”
還特意說了朋友的名字。
他出了賓館就派人去學校調查周渺的家在那個省，再查今天從本地去她老家的車票，很快就查到了，但周渺沒有上車。
他們立即就明白了，這是蔣綰在求助，她不直說，很可能是被綁架了。
然後他們直接查監控看蔣綰和顧帆出了賓館之後，去了哪裏，沒想到居然又來到這片廠區。
這片區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們只能小心查找是哪棟房子，好在這棟房子用報紙遮住窗戶實在是太惹眼了。
他們在墻外偷聽到蔣綰和顧帆的聲音，確定秦宸手裏有人質，就不敢輕舉妄動。
聽到換人質的時候，他們本來覺得是個機會，可又聽到了煤氣爆炸，他們要是闖了進去，恐怕不僅誰都救不了，連他們都會被炸死。
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周渺出來了。
他們剛要詢問情況的時候，就聽到蔣綰的尖叫聲，想到門已經開了，有了個通風口，他們只能選擇把所有窗戶打破，讓煤氣全都吹散出去。
回想起來，每一步都太驚險了。
誰能夠想到這就是正好的時機。
“你抓住刀和他的褲袋的時機，正好幫助了我們制服他，”俞竣審對著蔣綰露出欽佩的微笑。
蔣綰這丫頭每次都讓他們出乎意料。
“因為我們相信你們一定會來的。”
好歹是這麽久的配合相處，蔣綰對警方還是非常信任的，何況劉倩都說了，榮源查案也挺厲害。
她自認為自己的反應很明顯了，顧帆都能看出她的變化，俞竣審和榮源見多識廣的警察不可能發現不了。
不敢直接告訴警方，主要是怕秦宸還有同夥，不過現在看來，他應該是沒有了。
最多就是讓顧鴻宇在廠房周圍看看有沒有警察的人來，想到這，蔣綰立即問道：“你們在這附近有看到顧鴻宇嗎？”
“沒有啊，”俞竣審說，“我們也擔心綁架犯有同夥，所以是分開出發，走不同的路來這裏，並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
看來顧鴻宇在最後關頭，是想置身事外了，可是秦宸為什麽要為了他做到這個地步呢？
正在蔣綰思考的時候，周渺慌亂的跑了進來，看到她眼睛一亮，註意到她脖子上和手上的繃帶，愧疚得五官都糾成一團了。
“蔣綰，對不……”
不等她話說完，蔣綰就硬生生打斷她，“好了，不要總說這些了，你要這樣說，我也要說對不起了。”
周渺輕咬著下唇，眨了眨眼睛，睫毛上還有一點淚光，好似又要哭了，但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明明你早上都說讓我躲他遠點的。”
“嘛，我大概也能猜到，”蔣綰用沒受傷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宸跟蹤你發現我們後，就想到綁架你了，但你今天又特意見過他，也就是說，還沒有扯破臉皮，他料定你在外面不會躲著他。”
“過了今天，就沒機會，所以他的計劃才那麽倉促，”而且顯然，他不想把顧鴻宇再牽扯進來了。
如果他要把所有的罪都認的話，就會徹底撇清顧鴻宇，誰能夠想到呢，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未來顧鴻宇是最大的贏家，而和顧帆有明顯利益關系的，就是顧鴻宇。
蔣綰也不能篤定兩人有關系啊。
警方不也抓到顧鴻宇後，就讓他走了，實在沒有證據，雖然明明和冷宜、胡繼仁都有關系的其實是顧鴻宇。
蔣綰看周渺還是那副內疚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這幾天她遭遇的實在是太多了，剛剛還被喜歡的男生綁架，差點命都沒了。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要學會翻篇，總是糾結過去可不好哦~”
蔣綰一臉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這點小傷對我來說可是未來能夠誇耀的資本哦。”
“哎呀哎呀，我今天可是當了一回英雄呢！”
看著蔣綰那副得意的樣子，周渺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你們還要去一趟醫院，我們送你，”劉倩走過來說。
蔣綰本以為是和俞竣審坐一輛車，但被劉倩拉著上了戴超的車。
蔣綰站在車門口遲遲不上去。
劉倩笑瞇了眼，“難道你在怕？”
“……沒有。”
“好了，上去吧，”周渺先上了車。
不出意外的，蔣綰在車上被啰嗦了一路，她整個人被說得都擡不起頭了，戴超本來就是面癱臉，看起來就很有威嚴。
簡直就像是教導主任一樣。
等到終於到了醫院後，她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或許是她解脫的表情實在是太明顯，戴超的臉色又是一沈，“你肯定沒聽進去吧。”
“不不不，”蔣綰連忙搖頭，“我全都聽進去了，我深刻檢討，以後絕對不莽撞行事了，而且這回找到兇手，我肯定不會再介入命案的事了，所以就不會有危險的時候啦。”
劉倩訝異的從副駕駛轉過頭來看向她，“欸，你不想做警察啊。”
“我做不了，”蔣綰幹笑幾聲，“我體能又不好，而且，我已經沒有預知夢這種能力，早就沒做夢了。”
雖然回想起來，她還是挺享受查案這一過程的，但讓她當警察，還是有些勉為其難了，在體能上，就被刷下去了。
“做警察也不全是體能都厲害的，”劉倩指了指自己，“我也不太行哦，不過我也一般都是做文書工作的。”
戴超沈著臉，突然說：“你以為你是靠夢才受到我們的信任嗎？”
難道不是嗎？
蔣綰一臉疑惑，可惜戴超不說話了。
劉倩拉開車門，“走吧。”
蔣綰下車後，劉倩將門關上，戴超就開車離開了。
周渺籲了一口氣，雖然剛剛戴超是對蔣綰說話，但車裏的氣氛還是很壓抑啊，她大氣都不敢出。
“原來是特意讓隊長送我們啊？”蔣綰很是驚訝，抓到兇手的話，他應該很忙才對。
劉倩笑了笑，調侃道：“因為他擔心你啊，所以才特意送你，不然我才不會有這麽好的待遇呢！”
沒想到啊！
蔣綰心裏一暖，對戴超徹底改觀了。
劉倩餘光觀察著蔣綰嘴角上揚，“隊長可是很看好你哦，別看他今天一直說你，但其實他也很欣賞你的勇敢。”
“雖然我之前也覺得你的預知夢很厲害，幫助了我們不少，但這次你勇敢應對綁匪，明明體能不好，也敢做人質。”
周渺臉色微變。
“嘛，不一樣，周渺是我朋友。”
周渺淚眼汪汪的看著蔣綰，一臉感動。
“願意為朋友犧牲，也很勇敢啊，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而且你看準時機抓住刀，把自己從需要被救的人質轉被動變主動，反而幫助我們警方制服綁匪，這都足以看出你冷靜，有不錯的判斷力和行動力。”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哦！”
蔣綰被她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同時也有點心動，難道她真有做警察的天賦？
“蔣綰，你要做警察嗎？”周渺終於問出埋藏在心底的問題。
“唔，可以考慮一下。”
“也好啊，蔣綰本來就很聰明，現在學的互聯網專業本來就挺難找工作了，當公務員也很好，而且很適合你。”
如果是以前，周渺一定不會這樣說，但經歷了這次，她也打心底佩服蔣綰的聰明才智和勇敢。
蔣綰只是笑笑，三人進了醫院。
看了醫生後，醫生說傷口有點深，但還好沒有傷到筋脈，修養一個月就好了。
周渺身上的傷也都是皮外傷，秦宸是個殺人變態，但好在沒有想折磨周渺。
這也讓蔣綰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秦宸確實是想讓顧帆死。
顧帆在手術室縫針後，出來的時候，還是昏迷狀態，三人在病房裏看了他一眼，最後決定還是先不打擾他了。
蔣綰和周渺約定明天再來看顧帆。
第二天上午，蔣綰就被劉倩一個電話叫到了警局辦公室。
汪毅看到她，上上下下仔細看著她，然後籲了一口氣，“蔣綰啊，我聽說了這次的事，你辛苦了。”
每次被汪毅慈愛的目光盯著的時候，她都有些不自在，“還好。”
“哎，讓你身入險境，是我們警方的失職。”
“沒有沒有，”蔣綰連連擺手。
汪毅眉眼一彎，“你父母一定很擔心你吧。”
“呃…”她都沒和父母講，講了也只會讓他們擔心，很可能還會趕過來看她。
由於未來那個車禍實在是太嚇人了，蔣綰還是覺得讓他們呆在老家挺好的，至少等過了聖誕節後，她才敢放下心來。
她現在都叮囑老爸把車子送去維修檢查了，不讓他開車。
雖然父母覺得她莫名其妙，但還是乖乖聽她的話了，沒辦法，受不了她每天一個電話。
汪毅一眼就看出她沒講，笑了笑，“還是說吧，不然你父母之後看到傷口也會問起來的。”
蔣綰輕輕摸了下脖子處的繃帶，“到時候再說吧。”
“劉姐今天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哦，昨天秦宸被帶回來後，就已經認罪了，而且還給了我們被他藏起來的胡繼仁的外套，那天電梯裏裝成胡繼仁下樓的，就是他。”
蔣綰並不意外，這兩個命案的確都和他有關。
“可作案動機呢？”
“秦宸說，胡繼仁來找冷宜要錢，威脅她如果不給他錢的話，他就要告訴顧侯，冷宜以前賣過身。”
蔣綰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可是一個重磅消息。
“當然，冷宜是被逼迫的，”汪毅嘆了一口氣，“胡繼仁沒有工作，他以前可以靠偷，後來，他就想到讓冷宜賺錢給他，而且是賺快錢，胡繼仁就逼迫她去做了委身他人的事。”
蔣綰咬牙切齒的罵道：“胡繼仁真不是人。”
不僅家暴，還讓在KTV都沒有委身男人淪落到這個地步。
胡繼仁找上冷宜的時候，他直接找到了校門口等冷宜，冷宜看到他的時候，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她感覺自己在那一瞬間仿佛又死了一回。
是的，又，自從遇到胡繼仁之後，她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在想要逃離胡繼仁時，被他抓回去毒打那天，就已經死了一半。
哀求著荊淑不要報警的時候，她的另一半靈魂也死了，那是象征著她的自尊。
她不喜歡別人用憐憫她，所以就算沒有父母，沒有親戚的幫助，她也可以自立獨活。
可那天，她將自己身上的傷口赤.裸裸揭開，將自己的尊嚴狠狠的踩在地上。
她到底為了什麽，讓自己活成這副鬼樣子？
可她以為自己再慘也就到此為止了，只要少見胡繼仁的話，她還是可以撿起破碎的靈魂繼續修修補補的活下去。
可當胡繼仁不知羞恥帶著一個男人到她的家，強迫她後，那一天，她又死了。
她躺在浴缸裏，感受著血液流逝，冰冷侵蝕著全身，在她以為自己終於解脫的時候，她卻醒來了。
是顧鴻宇救了她。
因為顧鴻宇借錢給她的緣故，他怕冷宜跑了，所以要了她家的鑰匙，他偶爾會來她家裏蹭飯吃，冷宜自殺的是晚上，怎麽也不是吃飯的時間。
是顧鴻宇在胡繼仁晚上來KTV玩時，聽到他特地炫耀自己找到了一個賺錢的搖錢樹。
顧鴻宇好奇就多問了幾句，胡繼仁喝多了酒，所以就說了，他擔心冷宜情況，沒想到因此救了她的命。
冷宜怨恨顧鴻宇救她。
“如果我是你，我絕不會接受恨不如死的人活得瀟灑，選擇懦弱的方式死去，胡繼仁可不會因為你的死怎麽樣。”
一句話就讓冷宜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想過報仇，但她沒想過殺人，想過讓胡繼仁生不如死，她乖順的聽著胡繼仁的話，將錢都交給他，之後她再也沒有挨過打。
甚至胡繼仁都得意有她這樣的賢內助，揚言要娶她，冷宜在一次喝酒的時候，故意挑撥胡繼仁和另一夥人關系，知道他好面子又沖動。
胡繼仁這一次打架讓他被判坐牢三年。
冷宜解脫了，可是當她受到一封全是她裸.照的郵件，裏面男人各不相同。
她覺得自己美好的生活又要即將被毀滅，她不明白在監獄裏的胡繼仁到底怎麽找到她的。
當她接到盧彤要錢的電話後，她並不意外，只能乖乖給錢，只希望他們能夠拿錢後就不來打擾她。
現在的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她將要成為有錢人的老婆。
可是胡繼仁找來了，獅子大開口要一百萬，冷宜怎麽可能有那麽多錢，在最後一次他找來的時候，冷宜擠壓的憤怒和怨恨徹底爆發出來，用力推了胡繼仁一把，他的腦袋撞到了墻上，流了很多血。
但他並沒有死。
他怎麽也沒想到一直乖乖聽他話的冷宜會反抗。
在胡繼仁因疼痛站不起身，咒罵她的時候，冷宜用插座線捆著他的脖子，勒死了他。
“殺胡繼仁的的確是冷宜，那天秦宸回來就約好和冷宜吃晚飯，他六點上去的時候，門沒完全關緊，就看到了胡繼仁的屍體。”
“當時冷宜已經癱坐在地上，不知所措了，她甚至想過報警，是秦宸主動提出幫助她處理的屍體。”
“秦宸為什麽這麽做？”蔣綰問。
汪毅表情微頓，“他說，當時他就是那麽想做了，並沒有為什麽。”
秦宸說的時候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準確來說，整個審訊下來，他臉上都沒什麽情緒變化。
“正常人不可能在看到屍體的時候，就想到怎麽處理吧。”
“是的，”汪毅點頭，“所以今天安排心理醫生給秦宸看看，他情緒非常內斂，但是問他什麽，他都說。”
“秦宸偽裝成胡繼仁出去後，就在外面買了剁排骨的刀，不同的店面，共買了三把。”
“晚上回來的時候，他拿著行李箱，是他之前從老家郵寄過來的行李，所以就偽裝成拿行李回來，然後再走樓梯上六樓，一晚上將屍體分割開。”
“本來秦宸是想用行李箱將屍體全部搬下去的，但是冷宜卻要把腦袋留下來。”
蔣綰臉色微變，幹巴巴的說：“她不會是把腦袋放在床頭櫃裏吧。”
“是的，冷宜恨胡繼仁入骨，她在秦宸切割身體之後，冷靜下來，就不怕了，原本秦宸只是想分屍丟進河裏。”
“是冷宜提出的將肉煮熟切片，分骨。”
想到胡繼仁對冷宜做出的種種，既然覺得胡繼仁死有餘辜，他恐怕是沒想到一直被他控制的冷宜會對付他。
所以才會一個大男人被女人反殺，本來男女的力氣就不對等。
“可他們都合作殺人了，為什麽秦宸要殺了冷宜呢？”
當時警方也提出了這個問題，秦宸聽到後，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幽暗的眸子閃過一道冷芒。
“因為冷宜她想要背叛我。”
“背叛？！”蔣綰一臉疑惑。
汪毅意味深長的笑了下，“秦宸說，原本冷宜是為了報覆才把腦袋放在床頭，可是她幾天都做噩夢，心理不安穩，覺得胡繼仁的冤魂來找她，所以她想要自首。”
“本來這件事和秦宸沒有關系，但秦宸幫助了她，分了屍體，他就是同夥，也犯了法，如果冷宜報警，他也要坐牢，他一直在安撫冷宜，同時在計劃殺了冷宜。”
不，這不合理。
這和她的猜想不一樣。
蔣綰思索了一會，擡起頭提議道：“我可以和秦宸見一面嗎？”
“當然可以，你和戴超一起去吧。”
蔣綰點頭，轉身要出門的時候，汪毅突然問道：“蔣綰，有沒有考慮當警察啊？”
“呃……有考慮，不過也要等我大學畢業吧，”才能參加公務員考試啊！果然人類的盡頭都是公務員啊。
“好。”
都很久沒和戴超一起審問犯人了，這次做記錄的還是劉倩。
秦宸看到她瞳孔緊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覆常態，冷笑一聲，“沒想到你會來審問我，你不是一個學生嗎？”
蔣綰將工作牌舉了舉，“臨時助理。”
還是不要工資的那種。
她轉頭看了一眼戴超，眼神詢問‘誰先問’，戴超只是瞥了她一眼，雙手環胸，沒說話。
好吧，她來開頭。
她板著臉，沒有任何語氣的問道：“你和顧鴻宇什麽關系？”
“他是誰？”秦宸擡起頭，表情生動了許多，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在回憶，“哦，就是之前也在紡織廠被警察抓的人吧，我聽周渺提到過。”
“不過，我可不認識他。”
果然他想要撇清一切關系啊。
蔣綰面色不改，“那好，你說你是因為冷宜想要自首，所以才計劃殺了她，那為什麽那麽想殺了顧帆，他和你完全不認識，不是嗎？”
“因為他太聰明，是個天才，我嫉妒他。”
蔣綰一聽這話都忍不住翻白眼，顧帆再聰明也和你沒關系，就算你們同一個專業，但也不是同年紀。
說謊也不扯個像樣的理由。
“你不信嗎？”秦宸笑著反問道。
不需要蔣綰回答，他就繼續自顧自的說著，“殺一個人也是殺，殺兩個人也是殺，我知道你們在檢查下水道，蔣綰你一直都懷疑我，又有預知夢這種外掛的事情。”
“我當然害怕，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抓後，反正都要蹲監獄，不如來場大的。”
“而顧帆，冷老師總是提到他，說他太高傲，不好相處，佩服他的聰明，他有錢，是個富二代，又是個天才，上天真是不公啊，而我什麽都沒有。”
“我嫉妒他，”冰冷的聲音帶著輕蔑和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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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時機（入V三章）◎
蔣綰看著他瘋狂的樣子, 本來想問:“你為什麽要為了顧泓宇做到這個地步？”
連性命都不顧。
可她還沒開口，顧帆將她往身後拉，質問道：“你想要什麽？”
顧帆看起來異常冷靜, 幽暗的眸子藏匿了所有的情緒。
“將你的目的說出來吧, 這個封閉的房間煤氣一直放著，就算不爆炸, 我們也會中毒。”
是了，不應該再耽擱時間, 話療什麽的，在這種時候只會讓三人活的幾率降低。
蔣綰緊抿著嘴唇盡量少吸氣。
秦宸眉眼驟然冷了下來，“呵~你倒是很明白，那我就直說了吧，我就要你死, 只要你死了, 我就放了她們。”
顧帆連一秒猶豫都沒有, “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
秦宸愕然瞪大眼睛，握著刀的手輕抖了一下，刀尖劃破一點血痕。
周渺甚至沒覺得疼痛，她同樣不敢置信, 血絲布滿眼球。
“你……”蔣綰呼吸一滯，凝住了眼神。
誰會為了沒有任何關系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啊！
秦宸喉嚨裏擠出低沈又冰冷的譏笑, 讓人不寒而栗。
他將早有準備放在地板上的長刀踢了過去，在安靜的房間裏發出‘錚’的聲響。
刀沒有完全踢過來，停在兩人中間的位置。
“動手吧，時間緊迫, ”猶如淬了毒一樣冰冷的聲音, 讓聽者好似身在冰窟之中, 冷得讓人身體都要凍住。
蔣綰再怎麽樣也不過是二十歲，膽子在大，在這種時候也徹底慌了神，驚恐萬分的對上秦宸那雙兇狠陰鷙的眼睛。
她不明白，為什麽秦宸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顧帆大步走上前，秦宸臉色陰郁，緊緊盯著他的動作，抓刀的手又用力了幾分。
周渺白皙的脖頸流著鮮紅的血，滴在地面。
無法喊疼的周渺只能發出嗚咽，被迫將腦袋擡得更高，疼得她眼角泛起一點淚光。
顧帆彎下腰撿起刀的瞬間，秦宸向後退了幾步。
“不要亂來，你要是真的乖乖聽話，我絕不食言，”他冰冷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的癲狂。
顧帆一臉平靜的撿起刀，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這刀很幹凈，也很光滑。
蔣綰眼底流露出掙紮，救一個人，再害死一個人，這種事情，要讓她冷眼旁觀嗎？
她緊緊握著拳頭，指尖用力摳著掌心，甚至摳破了皮，摳到了肉裏，她甚至毫無察覺。
臉色白如雪，緊繃著的嘴唇終於緩緩張開，“秦宸，你要讓他自殺嗎？”
秦宸挑釁的揚起眉頭，“不願意？”
“不，”顧帆冷眼看著他，“我可以自殺，但是，我想知道你真的會放了她們嗎？如果你反悔呢？”
“我們怎麽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大不了一起死，”秦宸一臉無賴樣，他們已經進了這間房，就已經掉下他的圈套。
現在房間裏煤氣釋放量還不夠高，但再過十分鐘，他們都會感到頭暈，窒息和痛苦，這個時候，只要點個火，整個屋子都會轟然爆炸。
到時，他們誰都別想活。
雖然他自認為自己不是隨便殺人的瘋子，但為了達到目的，殺了周渺她們也無所謂，殺死蔣綰更好，這個人有預知夢的能力。
如果不是她的話，他根本不需要走到這種地步，他可是一丁點都不想死啊。
都要怪蔣綰，就是因為她非要調查案子，又有奇怪的能力，才害得他……
他雙眼猩紅的瞪著蔣綰，眼裏滿是恨意。
充滿殺意的視線，讓蔣綰本就緊繃的神經更加精神衰弱，但她必須強打著精神，她來這裏可不是為了當花瓶的。
至少、至少要救周渺。
“我要求交換人質，”蔣綰大步走到顧帆旁邊，毫不懼怕秦宸的視線，“你是恨我吧，因為我才害得你不得不做到同歸於盡這個地步。”
“但是周渺是無辜的，她一直都那麽喜歡你，你就算不在乎她的愛意，但我求你看在她以前對你那麽好的份上，留她性命吧，我可以做你的人質。”
為了確保自己無害，她攤開雙手，“我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就連口袋都沒有，不會裝任何東西，我體育也不行，你是知道的。”
周渺瞪大眼睛，一直嗚嗚的叫嚷，可誰也無法聽清她在說什麽。
秦宸冷笑一聲，“我為什麽要多此一舉換人質，我的刀一松手，恐怕顧帆就要舉刀對上我了，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顧帆毫不猶豫地丟下手中刀。
‘啪嗒’一聲，特別清脆。
“現在你放心了嗎？”顧帆一副非常配合的樣子，“我們共同目的就是救她，她只是一個無辜的人。”
“這個房間的煤氣這麽濃，如果我真的不識好歹的動手，那你不就可以點燃火機，到時候，我們都會死。”
秦宸眸子沈了下來，幽暗如深潭的眼底好似落下一片樹葉，湖面泛起一陣陣漣漪。
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被他手環住的周渺不停在發抖，她現在害怕得要死，雙腿恐怕都在發軟。
想到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膽子大的，甚至有點軟弱的女生，這樣的人之前那般討好他，心底也升起了一點點憐憫。
“可以，”秦宸緊盯著蔣綰，嗤笑一聲，“你倒是對自己的好姐妹不錯，為她做到這種地步，我很欣賞你的性格，如果不是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話。”
繼續做朋友也挺好，可惜……
蔣綰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她大步走了過去，看著秦宸環著周渺的手慢慢松開，另一只手一直放在褲袋裏，顯然那裏就放著火機，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麽動作的話，他就會點燃打火機了。
周渺看著她走得越來越近，再也忍不住流下淚水，如果不是她不小心，她又怎麽會害得他們落入這樣的危險。
都怪她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在大街上再看到秦宸沒有立馬逃走，明明蔣綰都說了，離他遠一點。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她迷暈。
“別哭了，渺渺，不要讓我們的心思白費，現在你就離開這個屋子。”
蔣綰將她嘴裏塞著的臟布拿掉，低頭看了一眼綁著她手的繩索，對秦宸說：“她手上綁著繩，怎麽開門？”
秦宸利落的一刀劃掉繩子，同時也在她手上劃了一道血痕，看得蔣綰心裏惱火，還沒說什麽，就被秦宸抓住了脖子，並用刀對準她的脖子。
蔣綰感到脖頸處一點冰涼，身體頓時僵住，不敢亂動彈。
周渺握緊拳頭，完全沒註意到手上的傷，她咬緊牙關，看了蔣綰一眼，就大步跑到門口，只是她沒有關上門。
秦宸看著那個大門眉頭一皺，剛要張口說什麽的時候，視野中就看到顧帆毫不猶豫地對準腹中部的位置用力刺了進去。
他甚至都沒註意到顧帆什麽時候撿起的刀，看著顧帆搖晃的身體，倏然癱軟在地，腹部被鮮血染紅。
他難以置信的凝視著顧帆，感覺腎上腺素瞬間流遍全身，他激動地手握的刀都抖了一下，在蔣綰脖子劃下淺淺的一道紅印。
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麽乖乖聽話，原本以為他們還會有什麽小動作，顧帆居然真的會甘願為了一個陌生人赴死？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秦宸有了一秒松懈，蔣綰大喊了一聲：“顧帆——！！”
尖叫聲太近了，秦宸都被她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住，耳朵感到不適。
在尖叫發出的同時，蔣綰毫不猶豫的擡起左手抓住脖子處的刀，另一只手同時伸向他褲袋方向，用力攥緊。
“砰砰砰——”
每一個窗戶玻璃都被重力擊碎，玻璃碎片飛灑在空中。
同時一群穿著黑色緊身衣的人沖了過來，實在是太快了，誰都沒有反應過來，恐怕連一分鐘都不到。
秦宸甚至來不及思考該如何做的時候，聽到聲響條件反射的想要躲避，可背部只是微微彎曲，雙腿就被一個男人踹得摔倒，膝蓋倒地。
拿著刀的手被蔣綰緊緊抓著刀面，然後就被人用力打中手背，疼得他被迫松開了手。
另一只手被人拽了出來，火機掉出口袋，力氣實在是太大，秦宸不管是體格還是力氣都不如專業有素的刑警。
蔣綰看到秦宸被徹底制服倒在地上的時候，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身體由於洩了氣一般，整個人都癱軟在地。
她的臉色太過蒼白，而手還在滴血，她後知後覺的才感到疼痛。
秦宸整個人被壓在地上，臉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他怒瞪著蔣綰，驟然發出古怪的笑聲，“你贏了。”
他立即明白了，剛剛顧帆是故意轉移他的註意力。
好手段啊，難怪那麽一直配合他。
他想要擡起頭去看倒在前面的顧帆，可是頭被按得一動不動，臉摩擦著地面，有些刺痛，他放棄了，乖乖受降。
想到顧帆身上的血，他剛剛切切實實的看到刀是插進他腹部了，大聲譏諷道：“顧帆，你對自己可真夠狠啊！居然願意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你不怕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顧帆已經被刑警搬到擔架上了，他輕笑一聲，“你不也對自己狠嗎，連同歸於盡都想得出，對於狠人，我當然只能對自己狠一點了。”
何況，他早就猜到這個局面了，他也沒想真正的自殺。
“而且，我才不會死，我刺中的是腹中部，這裏大部分都是小腸，有腹膜包裹，出血量也少，你看到的這些血都是血包，白癡。”
秦宸氣急，臉色發青，表情猙獰的艱難吐出：“好、你們的演技可真不錯。”
一個兩個都是對自己狠的人，他輸得也不冤。
明明兩人都沒有看對方，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對視過，居然能夠配合得這麽好。
蔣綰冷冷的看著他，“比不上你的演技，居然能夠欺騙所有人，都以為你是一個好學生，好朋友，甚至是好……男朋友。”
說到最後三個字，她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即便是她一直覺得秦宸很可能就是兇手，但在他綁架周渺之後，還是震驚的。
冷宜、胡繼仁他們的死，可能是和他和顧鴻宇有什麽淵源，可是周渺是真正的無辜者。
重點是周渺之前對秦宸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就算是未來，嫁給秦宸的周渺還在為他守寡，想要找到殺害他的兇手呢！
“你為什麽要利用周渺，根本沒必要做她的男朋友（老公）不是嗎？”
秦宸垂下眼瞼，沒有回答。
在蔣綰質問的同時，有個刑警拿著繃帶過來給她止血，看著那麽深的口子，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心裏不禁佩服。
她難道感覺不到疼嗎？
拷著秦宸的刑警提起秦宸的肩膀，“有什麽事，等去了警局再問也不遲。”
他轉頭看了一眼蔣綰，“血流了這麽多，你這小姑娘感覺不到疼嗎？”
蔣綰板著臉，“疼。”
剛給她纏好繃帶的刑警說，“你看起來還真不像疼的樣子，才二十歲吧，居然這麽能忍。”
想到那個在擔架上的男生，也才二十出頭，居然敢拿刀刺腹部，就算知道那個部位不會死，但也是疼的。
想自殺的人拿著刀都不一定敢對自己下的了手，他倒是狠，不由感嘆了一句，“你們都是厲害的人啊。”
難怪秦宸輸得心服口服。
蔣綰看著被擡著走的顧帆，扯了扯嘴角，攙扶著刑警才站起身來，“顧帆應該沒事吧。”
雖然顧帆剛剛嘲諷秦宸，但是他臉色蒼白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他都疼得站不起身了，她還是很擔心他的情況。
事實上，她和顧帆來的時候，只猜到秦宸可能想殺顧帆，所以準備一個血包，這是顧帆提議的，也不知道顧帆怎麽會有。
但到底要怎麽做，他們是完全沒有計劃的，他們都想著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他們都抓住了時機。
配合得天衣無縫。
“沒事，現在就送他進醫院治療。”
“現在才擔心有沒有事，你們兩個膽子也太大了！！”戴超怒吼的聲音遠遠傳來。
他板著臉，怒瞪著蔣綰。
“隊長，你就別兇她了，他們才剛剛脫離險境，心臟可不好，別被你嚇出心理陰影了，”劉倩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劉倩擔憂的上下觀察著蔣綰，確定沒有大礙了之後，松了一口氣。
她知道蔣綰膽子大，有主見，但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厲害到這個地步。
“她還會被我嚇到？誰的膽子都沒她大，”戴超哼了一聲，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居然敢不告訴我們，以為自己能夠解決嗎？”
“你怎麽每次都這麽莽撞？”
蔣綰被他嚇得縮了縮脖子，戴超看起來好生氣啊，真像未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他就是這麽一臉戾氣，簡直不像個警察。
“我……也是沒辦法。”
“蔣綰也不是沒告訴啊，”俞竣審立馬插嘴，“她說的那些話，榮源可是一下就發現蹊蹺了，只是被威脅不能告訴我們嘛，她還是很聰明的，隊長，你就別擺出這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知道你是擔心她年齡小，萬一有個意外，可他們這不是解決得很好嘛。”
蔣綰感激的看了俞竣審，不愧是救了她兩次的人，這次也是多虧了俞竣審，哦，還有榮源。
榮源摸了摸鼻子，輕咳了一聲，“她突然提到朋友回家，就挺奇怪的。”
還特意說了朋友的名字。
他出了賓館就派人去學校調查周渺的家在那個省，再查今天從本地去她老家的車票，很快就查到了，但周渺沒有上車。
他們立即就明白了，這是蔣綰在求助，她不直說，很可能是被綁架了。
然後他們直接查監控看蔣綰和顧帆出了賓館之後，去了哪裏，沒想到居然又來到這片廠區。
這片區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們只能小心查找是哪棟房子，好在這棟房子用報紙遮住窗戶實在是太惹眼了。
他們在墻外偷聽到蔣綰和顧帆的聲音，確定秦宸手裏有人質，就不敢輕舉妄動。
聽到換人質的時候，他們本來覺得是個機會，可又聽到了煤氣爆炸，他們要是闖了進去，恐怕不僅誰都救不了，連他們都會被炸死。
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周渺出來了。
他們剛要詢問情況的時候，就聽到蔣綰的尖叫聲，想到門已經開了，有了個通風口，他們只能選擇把所有窗戶打破，讓煤氣全都吹散出去。
回想起來，每一步都太驚險了。
誰能夠想到這就是正好的時機。
“你抓住刀和他的褲袋的時機，正好幫助了我們制服他，”俞竣審對著蔣綰露出欽佩的微笑。
蔣綰這丫頭每次都讓他們出乎意料。
“因為我們相信你們一定會來的。”
好歹是這麽久的配合相處，蔣綰對警方還是非常信任的，何況劉倩都說了，榮源查案也挺厲害。
她自認為自己的反應很明顯了，顧帆都能看出她的變化，俞竣審和榮源見多識廣的警察不可能發現不了。
不敢直接告訴警方，主要是怕秦宸還有同夥，不過現在看來，他應該是沒有了。
最多就是讓顧鴻宇在廠房周圍看看有沒有警察的人來，想到這，蔣綰立即問道：“你們在這附近有看到顧鴻宇嗎？”
“沒有啊，”俞竣審說，“我們也擔心綁架犯有同夥，所以是分開出發，走不同的路來這裏，並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
看來顧鴻宇在最後關頭，是想置身事外了，可是秦宸為什麽要為了他做到這個地步呢？
正在蔣綰思考的時候，周渺慌亂的跑了進來，看到她眼睛一亮，註意到她脖子上和手上的繃帶，愧疚得五官都糾成一團了。
“蔣綰，對不……”
不等她話說完，蔣綰就硬生生打斷她，“好了，不要總說這些了，你要這樣說，我也要說對不起了。”
周渺輕咬著下唇，眨了眨眼睛，睫毛上還有一點淚光，好似又要哭了，但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明明你早上都說讓我躲他遠點的。”
“嘛，我大概也能猜到，”蔣綰用沒受傷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宸跟蹤你發現我們後，就想到綁架你了，但你今天又特意見過他，也就是說，還沒有扯破臉皮，他料定你在外面不會躲著他。”
“過了今天，就沒機會，所以他的計劃才那麽倉促，”而且顯然，他不想把顧鴻宇再牽扯進來了。
如果他要把所有的罪都認的話，就會徹底撇清顧鴻宇，誰能夠想到呢，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未來顧鴻宇是最大的贏家，而和顧帆有明顯利益關系的，就是顧鴻宇。
蔣綰也不能篤定兩人有關系啊。
警方不也抓到顧鴻宇後，就讓他走了，實在沒有證據，雖然明明和冷宜、胡繼仁都有關系的其實是顧鴻宇。
蔣綰看周渺還是那副內疚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這幾天她遭遇的實在是太多了，剛剛還被喜歡的男生綁架，差點命都沒了。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你要學會翻篇，總是糾結過去可不好哦~”
蔣綰一臉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這點小傷對我來說可是未來能夠誇耀的資本哦。”
“哎呀哎呀，我今天可是當了一回英雄呢！”
看著蔣綰那副得意的樣子，周渺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你們還要去一趟醫院，我們送你，”劉倩走過來說。
蔣綰本以為是和俞竣審坐一輛車，但被劉倩拉著上了戴超的車。
蔣綰站在車門口遲遲不上去。
劉倩笑瞇了眼，“難道你在怕？”
“……沒有。”
“好了，上去吧，”周渺先上了車。
不出意外的，蔣綰在車上被啰嗦了一路，她整個人被說得都擡不起頭了，戴超本來就是面癱臉，看起來就很有威嚴。
簡直就像是教導主任一樣。
等到終於到了醫院後，她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或許是她解脫的表情實在是太明顯，戴超的臉色又是一沈，“你肯定沒聽進去吧。”
“不不不，”蔣綰連忙搖頭，“我全都聽進去了，我深刻檢討，以後絕對不莽撞行事了，而且這回找到兇手，我肯定不會再介入命案的事了，所以就不會有危險的時候啦。”
劉倩訝異的從副駕駛轉過頭來看向她，“欸，你不想做警察啊。”
“我做不了，”蔣綰幹笑幾聲，“我體能又不好，而且，我已經沒有預知夢這種能力，早就沒做夢了。”
雖然回想起來，她還是挺享受查案這一過程的，但讓她當警察，還是有些勉為其難了，在體能上，就被刷下去了。
“做警察也不全是體能都厲害的，”劉倩指了指自己，“我也不太行哦，不過我也一般都是做文書工作的。”
戴超沈著臉，突然說：“你以為你是靠夢才受到我們的信任嗎？”
難道不是嗎？
蔣綰一臉疑惑，可惜戴超不說話了。
劉倩拉開車門，“走吧。”
蔣綰下車後，劉倩將門關上，戴超就開車離開了。
周渺籲了一口氣，雖然剛剛戴超是對蔣綰說話，但車裏的氣氛還是很壓抑啊，她大氣都不敢出。
“原來是特意讓隊長送我們啊？”蔣綰很是驚訝，抓到兇手的話，他應該很忙才對。
劉倩笑了笑，調侃道：“因為他擔心你啊，所以才特意送你，不然我才不會有這麽好的待遇呢！”
沒想到啊！
蔣綰心裏一暖，對戴超徹底改觀了。
劉倩餘光觀察著蔣綰嘴角上揚，“隊長可是很看好你哦，別看他今天一直說你，但其實他也很欣賞你的勇敢。”
“雖然我之前也覺得你的預知夢很厲害，幫助了我們不少，但這次你勇敢應對綁匪，明明體能不好，也敢做人質。”
周渺臉色微變。
“嘛，不一樣，周渺是我朋友。”
周渺淚眼汪汪的看著蔣綰，一臉感動。
“願意為朋友犧牲，也很勇敢啊，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而且你看準時機抓住刀，把自己從需要被救的人質轉被動變主動，反而幫助我們警方制服綁匪，這都足以看出你冷靜，有不錯的判斷力和行動力。”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哦！”
蔣綰被她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同時也有點心動，難道她真有做警察的天賦？
“蔣綰，你要做警察嗎？”周渺終於問出埋藏在心底的問題。
“唔，可以考慮一下。”
“也好啊，蔣綰本來就很聰明，現在學的互聯網專業本來就挺難找工作了，當公務員也很好，而且很適合你。”
如果是以前，周渺一定不會這樣說，但經歷了這次，她也打心底佩服蔣綰的聰明才智和勇敢。
蔣綰只是笑笑，三人進了醫院。
看了醫生後，醫生說傷口有點深，但還好沒有傷到筋脈，修養一個月就好了。
周渺身上的傷也都是皮外傷，秦宸是個殺人變態，但好在沒有想折磨周渺。
這也讓蔣綰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秦宸確實是想讓顧帆死。
顧帆在手術室縫針後，出來的時候，還是昏迷狀態，三人在病房裏看了他一眼，最後決定還是先不打擾他了。
蔣綰和周渺約定明天再來看顧帆。
第二天上午，蔣綰就被劉倩一個電話叫到了警局辦公室。
汪毅看到她，上上下下仔細看著她，然後籲了一口氣，“蔣綰啊，我聽說了這次的事，你辛苦了。”
每次被汪毅慈愛的目光盯著的時候，她都有些不自在，“還好。”
“哎，讓你身入險境，是我們警方的失職。”
“沒有沒有，”蔣綰連連擺手。
汪毅眉眼一彎，“你父母一定很擔心你吧。”
“呃…”她都沒和父母講，講了也只會讓他們擔心，很可能還會趕過來看她。
由於未來那個車禍實在是太嚇人了，蔣綰還是覺得讓他們呆在老家挺好的，至少等過了聖誕節後，她才敢放下心來。
她現在都叮囑老爸把車子送去維修檢查了，不讓他開車。
雖然父母覺得她莫名其妙，但還是乖乖聽她的話了，沒辦法，受不了她每天一個電話。
汪毅一眼就看出她沒講，笑了笑，“還是說吧，不然你父母之後看到傷口也會問起來的。”
蔣綰輕輕摸了下脖子處的繃帶，“到時候再說吧。”
“劉姐今天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哦，昨天秦宸被帶回來後，就已經認罪了，而且還給了我們被他藏起來的胡繼仁的外套，那天電梯裏裝成胡繼仁下樓的，就是他。”
蔣綰並不意外，這兩個命案的確都和他有關。
“可作案動機呢？”
“秦宸說，胡繼仁來找冷宜要錢，威脅她如果不給他錢的話，他就要告訴顧侯，冷宜以前賣過身。”
蔣綰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可是一個重磅消息。
“當然，冷宜是被逼迫的，”汪毅嘆了一口氣，“胡繼仁沒有工作，他以前可以靠偷，後來，他就想到讓冷宜賺錢給他，而且是賺快錢，胡繼仁就逼迫她去做了委身他人的事。”
蔣綰咬牙切齒的罵道：“胡繼仁真不是人。”
不僅家暴，還讓在KTV都沒有委身男人淪落到這個地步。
胡繼仁找上冷宜的時候，他直接找到了校門口等冷宜，冷宜看到他的時候，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她感覺自己在那一瞬間仿佛又死了一回。
是的，又，自從遇到胡繼仁之後，她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在想要逃離胡繼仁時，被他抓回去毒打那天，就已經死了一半。
哀求著荊淑不要報警的時候，她的另一半靈魂也死了，那是象征著她的自尊。
她不喜歡別人用憐憫她，所以就算沒有父母，沒有親戚的幫助，她也可以自立獨活。
可那天，她將自己身上的傷口赤.裸裸揭開，將自己的尊嚴狠狠的踩在地上。
她到底為了什麽，讓自己活成這副鬼樣子？
可她以為自己再慘也就到此為止了，只要少見胡繼仁的話，她還是可以撿起破碎的靈魂繼續修修補補的活下去。
可當胡繼仁不知羞恥帶著一個男人到她的家，強迫她後，那一天，她又死了。
她躺在浴缸裏，感受著血液流逝，冰冷侵蝕著全身，在她以為自己終於解脫的時候，她卻醒來了。
是顧鴻宇救了她。
因為顧鴻宇借錢給她的緣故，他怕冷宜跑了，所以要了她家的鑰匙，他偶爾會來她家裏蹭飯吃，冷宜自殺的是晚上，怎麽也不是吃飯的時間。
是顧鴻宇在胡繼仁晚上來KTV玩時，聽到他特地炫耀自己找到了一個賺錢的搖錢樹。
顧鴻宇好奇就多問了幾句，胡繼仁喝多了酒，所以就說了，他擔心冷宜情況，沒想到因此救了她的命。
冷宜怨恨顧鴻宇救她。
“如果我是你，我絕不會接受恨不如死的人活得瀟灑，選擇懦弱的方式死去，胡繼仁可不會因為你的死怎麽樣。”
一句話就讓冷宜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想過報仇，但她沒想過殺人，想過讓胡繼仁生不如死，她乖順的聽著胡繼仁的話，將錢都交給他，之後她再也沒有挨過打。
甚至胡繼仁都得意有她這樣的賢內助，揚言要娶她，冷宜在一次喝酒的時候，故意挑撥胡繼仁和另一夥人關系，知道他好面子又沖動。
胡繼仁這一次打架讓他被判坐牢三年。
冷宜解脫了，可是當她受到一封全是她裸.照的郵件，裏面男人各不相同。
她覺得自己美好的生活又要即將被毀滅，她不明白在監獄裏的胡繼仁到底怎麽找到她的。
當她接到盧彤要錢的電話後，她並不意外，只能乖乖給錢，只希望他們能夠拿錢後就不來打擾她。
現在的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她將要成為有錢人的老婆。
可是胡繼仁找來了，獅子大開口要一百萬，冷宜怎麽可能有那麽多錢，在最後一次他找來的時候，冷宜擠壓的憤怒和怨恨徹底爆發出來，用力推了胡繼仁一把，他的腦袋撞到了墻上，流了很多血。
但他並沒有死。
他怎麽也沒想到一直乖乖聽他話的冷宜會反抗。
在胡繼仁因疼痛站不起身，咒罵她的時候，冷宜用插座線捆著他的脖子，勒死了他。
“殺胡繼仁的的確是冷宜，那天秦宸回來就約好和冷宜吃晚飯，他六點上去的時候，門沒完全關緊，就看到了胡繼仁的屍體。”
“當時冷宜已經癱坐在地上，不知所措了，她甚至想過報警，是秦宸主動提出幫助她處理的屍體。”
“秦宸為什麽這麽做？”蔣綰問。
汪毅表情微頓，“他說，當時他就是那麽想做了，並沒有為什麽。”
秦宸說的時候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準確來說，整個審訊下來，他臉上都沒什麽情緒變化。
“正常人不可能在看到屍體的時候，就想到怎麽處理吧。”
“是的，”汪毅點頭，“所以今天安排心理醫生給秦宸看看，他情緒非常內斂，但是問他什麽，他都說。”
“秦宸偽裝成胡繼仁出去後，就在外面買了剁排骨的刀，不同的店面，共買了三把。”
“晚上回來的時候，他拿著行李箱，是他之前從老家郵寄過來的行李，所以就偽裝成拿行李回來，然後再走樓梯上六樓，一晚上將屍體分割開。”
“本來秦宸是想用行李箱將屍體全部搬下去的，但是冷宜卻要把腦袋留下來。”
蔣綰臉色微變，幹巴巴的說：“她不會是把腦袋放在床頭櫃裏吧。”
“是的，冷宜恨胡繼仁入骨，她在秦宸切割身體之後，冷靜下來，就不怕了，原本秦宸只是想分屍丟進河裏。”
“是冷宜提出的將肉煮熟切片，分骨。”
想到胡繼仁對冷宜做出的種種，既然覺得胡繼仁死有餘辜，他恐怕是沒想到一直被他控制的冷宜會對付他。
所以才會一個大男人被女人反殺，本來男女的力氣就不對等。
“可他們都合作殺人了，為什麽秦宸要殺了冷宜呢？”
當時警方也提出了這個問題，秦宸聽到後，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幽暗的眸子閃過一道冷芒。
“因為冷宜她想要背叛我。”
“背叛？！”蔣綰一臉疑惑。
汪毅意味深長的笑了下，“秦宸說，原本冷宜是為了報覆才把腦袋放在床頭，可是她幾天都做噩夢，心理不安穩，覺得胡繼仁的冤魂來找她，所以她想要自首。”
“本來這件事和秦宸沒有關系，但秦宸幫助了她，分了屍體，他就是同夥，也犯了法，如果冷宜報警，他也要坐牢，他一直在安撫冷宜，同時在計劃殺了冷宜。”
不，這不合理。
這和她的猜想不一樣。
蔣綰思索了一會，擡起頭提議道：“我可以和秦宸見一面嗎？”
“當然可以，你和戴超一起去吧。”
蔣綰點頭，轉身要出門的時候，汪毅突然問道：“蔣綰，有沒有考慮當警察啊？”
“呃……有考慮，不過也要等我大學畢業吧，”才能參加公務員考試啊！果然人類的盡頭都是公務員啊。
“好。”
都很久沒和戴超一起審問犯人了，這次做記錄的還是劉倩。
秦宸看到她瞳孔緊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覆常態，冷笑一聲，“沒想到你會來審問我，你不是一個學生嗎？”
蔣綰將工作牌舉了舉，“臨時助理。”
還是不要工資的那種。
她轉頭看了一眼戴超，眼神詢問‘誰先問’，戴超只是瞥了她一眼，雙手環胸，沒說話。
好吧，她來開頭。
她板著臉，沒有任何語氣的問道：“你和顧鴻宇什麽關系？”
“他是誰？”秦宸擡起頭，表情生動了許多，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在回憶，“哦，就是之前也在紡織廠被警察抓的人吧，我聽周渺提到過。”
“不過，我可不認識他。”
果然他想要撇清一切關系啊。
蔣綰面色不改，“那好，你說你是因為冷宜想要自首，所以才計劃殺了她，那為什麽那麽想殺了顧帆，他和你完全不認識，不是嗎？”
“因為他太聰明，是個天才，我嫉妒他。”
蔣綰一聽這話都忍不住翻白眼，顧帆再聰明也和你沒關系，就算你們同一個專業，但也不是同年紀。
說謊也不扯個像樣的理由。
“你不信嗎？”秦宸笑著反問道。
不需要蔣綰回答，他就繼續自顧自的說著，“殺一個人也是殺，殺兩個人也是殺，我知道你們在檢查下水道，蔣綰你一直都懷疑我，又有預知夢這種外掛的事情。”
“我當然害怕，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抓後，反正都要蹲監獄，不如來場大的。”
“而顧帆，冷老師總是提到他，說他太高傲，不好相處，佩服他的聰明，他有錢，是個富二代，又是個天才，上天真是不公啊，而我什麽都沒有。”
“我嫉妒他，”冰冷的聲音帶著輕蔑和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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