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回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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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再回水牢
溫遜滿意地看著已經徹底失去理智, 只能聽見他聲音的謝驚帷。
在少女站起身來，血眸翻滾中，他走近在她暴戾的註視下, 輕輕為她整理了有些淩亂的衣襟。
在冰冷的指尖碰到一樣物什時, 他挑了挑眉。
指尖夾出一個掙紮的小紙人，紙人怒視他，體內魔氣翻動, 似乎要給主人傳遞消息。
溫遜嘴角微微揚起，那縷魔氣被他生生掐斷。
原本還活蹦亂跳的紙人, 徹底焉了過去。
耷拉在他手指上。
溫遜面無表情地將那礙眼的紙人丟進了瀑布之中。
“乖孩子, 好徒兒，別忘記了當初究竟是誰把你從那裏帶出來的。”
謝驚帷猩紅色的視野裏扭曲抽象，腦海裏不斷重覆的聲音讓她喃喃, “殺……殺了……”
“就是這樣, 去吧，替我殺了他。”
溫遜對上那雙充斥著血色的眸子，眉眼含笑, 是從未在他人面前流露的溫柔。
“去吧。”
而溫遜沒有註意到的是，他方才碰過小紙人的指尖上，染上了一抹黑暈。
正在不知不覺間，不斷地吞噬他完好的肌膚。
不過眨眼間。
眼前的少女被血色包裹，化作一縷紅煙，徹底消失不見。
山洞前。
晏氓在小紙人與他的聯系突然斷開後, 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
他三步作兩向前, 看向那染上黃暈的夕陽。
莫非是她那邊出了什麽事？
他將頭頂已經懨懨的小紙人取了下來, 想要叫對面的人，無論他用了什麽法子, 對方都沒有回應。
不行。
晏氓微微攥拳。
恐怕她那邊真的出事了，他不能再在這裏等了。
他起身就準備離開，卻在敏銳察覺到一絲微妙的氣息時，擡起頭來。
只見不遠處，一到淩厲的紅煙由遠至近。
對謝驚帷的熟悉，讓他瞬間意識到對方是誰，雖然疑惑她怎麽突然出來了，但對某人的擔憂，讓他下意識迎上去。
少女現身。
晏氓連忙上前去拉少女，皺眉道：“你不是在蒼臨宗水牢嗎？怎麽突然出來了？算了不管那些了，出來了就好。”
“我給你看看那個山洞！那個破出口被我又給砸開了點，現在不用擔心碰到頭了，”他一邊拉著身旁人往回走，一邊介紹，“這幾日魏無和裴朗在想辦法去聯系曾經的部下，我——”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看向身邊看上去安靜得有些怪異的謝驚帷。
而在對上那雙血眸時，他表情一怔，驚詫道，“你的眼睛怎麽……”
眼前的少女對比並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像是野獸鎖定了一塊肥美的鮮肉。
晏氓恍然，氣憤道：“莫非又是那個老東西對你做了些什麽？”
那雙血眸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而在晏氓看不見的角落，有數根鮮紅的觸手正在不斷地向他靠近。
晏氓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畢竟如果謝驚帷如果離開肯定會和他說。
而現在這樣突然出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而且之前紙人突然失效，多半與此事有關。
想到這裏，晏氓金眸微動，他在那種毫無波瀾的血眸中擡手，兩指並攏，魔氣伴隨金線劃出一道利落的弧度，點在少女眉心。
可沒想到，在他指尖剛剛抵在她眉心的剎那，少女眼神驟然一變。
猩紅的火焰直接點燃了少年指尖。
晏氓的手腕被人緊緊地攥住，兩人視線相隔，看不出對方的眼神。
可穿過手腕下方，他清楚地發現謝驚帷嘴角勾起一個殘忍弧度。
反應過來的晏氓擡掌推去，魔氣侵入那禁錮他手腕的手指時，對方像是被燙傷一般，立馬收了回去。
晏氓後退幾步，擡頭，金眸戾氣橫生，“你不是謝驚帷。”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將受傷的手藏至身後，一雙冷血的眼直勾勾看他。
隨後，在晏氓的註視下，一把寒劍落在她掌心。
“……”
晏氓表情覆雜。
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現在的胸膛還隱隱作痛。
如果說當時的謝驚帷收了勁，且從一開始便是清醒狀態，那麽現在眼前的人已經完全不認識他了。
不遠處的少女只是冷冰冰地盯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晏氓不想和謝驚帷交手，他周身魔氣驟現，準備遁走時，眼前卻被一陣刺目的銀刃所劃破。
本就重傷未愈的他，周身的魔氣被生生切散。
要不是他反應及時，長矛乍現，擋住了那幾道劍刃，恐怕此刻身上又添新傷。
可仍然有一道未擋住的劍刃劃破了他胳膊的衣裳，一陣刺痛讓他眉頭一皺，魔血溢出，又很快愈合。
“他讓你做什麽？”晏氓捂住胳膊，擡眼對上那雙冷漠的血眸。
謝驚帷表情未變，只是驟然間，便出現在晏氓身前。
兩人近在咫尺。
甚至能看見對方顫抖的睫毛。
血眸少女只是看著他。
晏氓卻被這目光盯得後背發涼，他握緊了被劃破的胳膊，眉眼從原本的緊張到後來的無奈。
他放下手，挺直了腰，伸出染上一絲紅暈的手就要蓋在少女的眼上，結果就被一道靈刃刺破了手掌。
晏氓並不怕痛。
可此時，胸膛像是在愈合傷疤一般，又癢又難受，少女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擊重錘，狠狠砸落在他身上。
他有些執拗地伸手，卻在手掌即將蓋上那雙血眸時一怔，最後調轉了方向，輕輕拉住了少女垂落在身側的手指。
那手指又涼又冰，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讓你來殺我嗎？”他輕聲問。
若是未走近，單是看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恐怕會以為兩人只是簡單的貼貼。
謝驚帷聞言血眸微動，那只被握住的手一動，手指反手捏住了少年的手。
晏氓眼前一亮，剛以為她是恢覆了一點，可沒想到下一瞬，少女直接一把將他拽了上前。
兩人距離更近，呼吸更加糾纏。
晏氓耳根泛紅，他掙紮著想要後退，可少女卻死死地扣住他。
少女如瀑的馬尾掃落在他頸間，又癢又麻。
那雙血色的眸子緊緊盯著他。
晏氓有些緊張。
兩人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現在還記得我是誰嗎？”
微啞的聲音甚至嚇了他一跳。
他臉頰一紅，就要離開，可謝驚帷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少女的血眸微動，喃喃：“晏……”
晏氓指尖微緊，期待著下面的話。
可謝驚帷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瞬間回歸了現實。
“……晏氓……殺……殺了……晏……”
混亂卻清晰的話，晏氓呼吸一緊。
而他對面的少女卻驟然間像是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晏氓胸口一痛，被人直接給拍了出去。
他撞在一塊巨石上，抹了抹嘴角一絲魔血，擡眼便對上殺氣騰騰的謝驚帷。
謝驚帷在方才那一瞬，原本混沌片刻的腦海再次回歸一片猩紅。
走之前那冰冷的聲音不斷重覆，再次回響。
“殺了晏氓，殺了他！”
“殺了……”
謝驚帷擡眸，血眸沒有一絲溫度。
她手中的寒劍幾乎在頃刻間，在她身前化作數把冰劍。
數劍齊發，破空斬風。
毫不留情刺向巨石前的魔氣纏身的晏氓。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兩聲驚呼傳來，化作兩道魔氣。
一個替晏氓擋下了寒劍，一個直直鉆向背對的謝驚帷身後。
謝驚帷敏銳察覺到危險，轉身的剎那，如瀑的馬尾翻飛，擡手間靈力正對襲來魔氣。
而就在此時，身後擋劍之人現身，魔刃作魔鞭，朝她狠狠劈來。
謝驚帷血眸微睜，剛要閃身躲過，卻被眼前的魔修纏住，分不開身。
她眼眸一沈，幹脆徹底放棄和眼前魔修糾纏。
腦海裏催促的聲音越來越劇烈。
謝驚帷血眸翻湧，原地化作一道紅煙，直奔方才晏氓抵身的巨石處。
可沒想到，她卻撲了個空。
身後是兩道驚駭聲，“少主！”
謝驚帷回頭，卻發現她原本所處的位置，少年衣衫翻飛，紅衣勁服肩甲，折射出一道冷冽的玄色。
而在他兩邊，正是方才和她纏鬥的魔修。
剎那間，魔霧席卷，如同漩渦般朝他聚攏。
謝驚帷金色的眸子倒映出少年熟悉的臉，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她一步回到了原處。
魔霧淹沒了她，本來與魔氣想沖的外洩靈力，此刻讓她渾身灼痛難忍。
可也是這樣，讓原本失去身體掌控的謝驚帷有片刻的清醒。
她一把拽住了少年的手，急聲道：“你來擋什麽啊擋，你不知道你現在受傷還未恢覆嗎？我來殺你你都不知道躲一下，回個手嗎？”
晏氓聞言一怔。
謝驚帷感受到腦海裏一陣刺痛，她緊緊地攥住眼前人的手腕，強迫自己清醒，“在水牢裏是溫遜把紙人撕毀，他控制了我讓我來殺你，這段時間若是再次遇見，不管怎麽樣，不要坐以待斃，因為那個人根本不是我！”
她發現少年周身的魔霧越來越濃郁，有些無措，“你怎麽樣？是被傷到了嗎？”
“我們的魔氣對少主來說並不會對他造成過重的傷害，對別人或許致命，但對他反而是有利的，”裴朗回過神來，明白過來向她解釋，“只不過我們方才可能觸發了少主身上的傳送機制。”
“我們魔修在外，若出現自相殘殺的局面，那麽便會觸發，自動傳送回魔域大牢，由少主來處理。可現在——”
眾人面色沈重。
都知道如今的魔域，早就不是晏氓和前任魔尊的地盤。
晏氓如今回去，再加上本就有傷，回魔域不過是自投羅網。
謝驚帷聞言表情一變，試圖伸手將人給拽回來，“別——”
四目相對。
魔霧不斷席卷四人。
謝驚帷緊緊地拽住少年的手腕，堅定道：“如果你要回去，我就和你一起回去。”
可少年卻只是朝她搖了搖頭，“不，你不能和我們一起，魔域那邊肯定已經有所察覺，現在就等著我們落網，到時候我不能護你——”
謝驚帷咬牙，想說她不用他護，可眼前被魔霧吞噬了大半人伸手，輕輕地將她淩亂的碎發別至耳後，含笑道：“其實我這段時間想通了一件事。”
謝驚帷一把捏住了臉側少年的手，有些顫抖地將他貼在自己臉上，“我也有好多話想給你說。”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們好像都很少有機會能夠真正地坐下來好好談心。
“這件事我想現在告訴你可能不太負責，”晏氓眉眼帶笑，又滿是無奈，“等我們解決了眼下的事，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謝驚帷眼眶微微泛紅，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可魔霧越來越重，幾乎將眼前的人徹底吞噬。
從眉眼，到鼻梁，最後是那只留戀反握住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魔霧從一開始籠罩在她周身，到如今專門避開她的所在。
眼前三人轉瞬消失。
只留下一縷魔霧，在她眼前頑皮地打了個卷。
風聲帶走了少年最後的聲音。
“——等我。”
謝驚帷右手仍然舉在臉側，可那裏早就沒有了少年的手，只剩下殘留的一絲餘溫。
而少年一走，魔霧一撤。
謝驚帷便感覺五臟六腑開始灼燒起來，她捏著拳靠在巨石上，砸在尖石上的手側鮮血淋漓。
可這微弱的痛感根本不能緩解她體內的灼熱。
謝驚帷額頭青筋暴起，一層薄汗下落，滴在她衣襟前。
等她好不容易緩過去那難以忍受的灼痛後，隨之而來的是刺骨的寒意。
直鉆她骨髓。
她抱緊了發涼的手臂，冷得身子不自主地開始顫抖。
她睜開眼，血眸翻湧，可又很快恢覆清明。
冰火兩重天，幾乎快要把她折磨得失去理智。
她知道這是對她沒有成功的懲罰，謝驚帷死死咬住舌尖，一股鐵腥味瞬間彌漫整個口腔。
她擡起眼，看向已經升起一彎明月的天空。
大半個身子隱入黑暗，看不清表情。
可那只倒映的月光的眼眸，卻冷冽非常。
“殺……殺……”
腦海裏的聲音不斷。
謝驚帷五指緊緊地扣住巨石，被磨破的指尖染上灰色。
“砰！”
巨石粉碎。
炸得四分五裂。
謝驚帷最後看了眼方才魔霧消散的方向，最後轉身便離開了此處。
蒼臨宗，溫遜。
他們還有的是賬沒有算清楚。
蒼臨宗水牢。
溫遜只覺得手指處有一絲微癢，他剛準備去看，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他的眼眸微動，將手背在身後，隨後掃了眼空空蕩蕩的水牢，起身便走了出去。
正好撞上宗主元素，以及懲戒殿長老一行。
對方看見他也並不詫異，只是調侃他，“果然是劍尊大人，和自己的徒弟向來師徒情深，之前元素和我肯定你就在水牢裏我還不信，沒想到居然真的撞見了。”
大長老語氣輕松，可溫遜卻眉頭斂起，語氣冷硬，“是嗎？那還真是好巧。”
對面的兩人對視一眼，笑意更深。
元素率先開口，“師兄，我們知道你向來維護你這大徒弟，畢竟你也就這一個徒弟，再加上驚帷她本就天資聰穎，為你解決了不少麻煩。”
原本面無表情的溫遜，在聽見元素最後那句飽含深意的話時，猛然擡頭，上前一步，“你什麽意思？”
劍尊的威壓一瞬間闊開，元素被逼得後退半步，不過很快他就笑了，“哎呀，師兄何必這樣緊張呢，我不過只是和你說笑罷了，再說了，我們今日到水牢可不是見你，而是去見見你那寶貝的徒弟呢。”
“畢竟，”他含笑的看向身旁的大長老，“之前驚帷可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說有話要告訴大長老，還說關系著蒼臨宗乃至修真界，大長老雖然不信她的鬼話，但到底還是好奇究竟是什麽秘密……師兄你身為驚帷的師尊，可曾聽她說過？”
溫遜背在身後的五指收緊，表面卻風輕雲淡，甚至還微微側身，答非所問，“既然你們是去找驚帷，讓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兩人對視一眼，元素在溫遜與他擦肩時，側身道：“師兄，你現在可不應該離開，如果你還在乎你那乖徒兒的話，畢竟——”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可那眼神落在他身旁的大長老，已經不言而喻。
溫遜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腳步微頓。
“劍尊大人，你又何必這麽匆匆離開呢，不如和我二人一起去見見你那徒弟，看看她究竟有什麽話想要告訴我？”大長老高聲。
溫遜這下徹底停下了步子。
他在兩人的註視下，微微頷首。
“那就請。”
三人各懷心思，朝謝驚帷所在的水牢而去。
而在前方兩人看不見的身後，溫遜緊緊攥拳，手背青筋鼓起。
他註視著身前兩人，垂眸隱去了其中戾氣。
想到方才傳遞回來的消息，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可眼底卻實則暗藏波瀾。
沒有得手。
又沒有得手。
要她何用。
他並不擔心謝驚帷沒有及時回來會被前面二人撞見，也不擔心她會真的當著他的面說出不利於他的話。
除非她忘記了，她那條命還捏在他的手心。
只要他稍微動動心思，她便會徹底成為他最好使的傀儡。
就在他剛準備在兩人進入水牢之前隱晦施下一記法術，用來觸發謝驚帷一走他便留下的替身時，前面的人已經擡手揮開。
水牢中的場景暴露在三人眼前。
溫遜動作一頓，在看見瀑布前已經回來的少女，表情有一瞬間的驚愕。
不是驚她突然回來，而是——
元素再三確定那背對他們的人當真是謝驚帷後，錯愕地看向了身後的溫遜。
而他身邊的大長老，更是表情難看非常。
他瞪了眼身後的溫遜，三步作兩上前，發現那背對的少女果然渾身上下無一不是傷。
那些傷口有些在他眼皮子底下迅速愈合，有些更為嚴重的傷勢卻愈合得較為緩慢，像是有人在她身上挖去了幾塊血肉。
而在她不遠處，一把遺落的寒劍開鞘，上面血肉淋漓。
大長老和元素如何不知道，謝驚帷體質的特殊，當年的事畢竟他們也有所參與。
所以在看見謝驚帷如今這幅模樣時，他們便已經心中明了。
之前他們是親眼所見溫遜從這水牢裏出來，而以謝驚帷的身手，若是旁人根本傷不了她分毫。
而現在如此慘狀，唯有溫遜一人能夠做出。
更慘的是，少女渾身僵直，猶如一個隨意擺弄的傀儡。
元素越看表情越“酸楚”，他連忙上前點在謝驚帷身上。
少女在兩人關切的註視下，緩緩睜開眼。
一雙刺目的血眸，讓元素兩人表情難看。
“驚帷，你感覺怎麽樣？”元素上前想要去扶她。
謝驚帷卻在他伸手之前便起了身，臉色煞白，嘴唇發紫。
她在看見兩人身後的溫遜時，表情一變，那只藏在身後的手微微顫抖，“師，師尊，你回來了。”
元素眼尖，立馬瞧見了她的恐懼，替她擋住了那表情難看的雪衣人視線，目光沈痛，“驚帷，你告訴師叔，你這究竟是怎麽了？你別怕，不論是誰欺負了你，師叔和大長老都不會徇私情！”
謝驚帷聞言一怔，隨後像是意識到什麽匆匆地別過頭，將藏在身後的手捏得更緊。
大長老自然瞧見了她的動作，沒有等她說話，便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可沒想到，剛碰到她的手臂護甲時，便一陣灼痛給刺得縮回了手。
而這一下，他更加驚駭，又是想要去拉少女的胳膊。
謝驚帷連忙後退，“大長老，我沒事的。”
“沒事？”老者被氣笑了，他瞪向那邊看不清情緒的溫遜，又指了指謝驚帷睫毛上的冰霜，以及她燙到軟化扭曲的護甲，“這叫沒事？”
“溫遜，我之前敬你身居劍尊之位，可即使這孩子確實犯了錯，可也絕對輪不到你對她做出這等事來，你也知道她的情況，你想要做什麽我也一清二楚。”
“不過，你是不是應該給我解釋一下？她體內為什麽會有這等禁術？如果我沒記錯，這東西不僅能夠控制她的思維，甚至還能夠轉換她體內的血脈筋骨，莫非你想要成為第二個所謂的人造神？我們離飛升最近的劍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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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遜滿意地看著已經徹底失去理智, 只能聽見他聲音的謝驚帷。
在少女站起身來，血眸翻滾中，他走近在她暴戾的註視下, 輕輕為她整理了有些淩亂的衣襟。
在冰冷的指尖碰到一樣物什時, 他挑了挑眉。
指尖夾出一個掙紮的小紙人，紙人怒視他，體內魔氣翻動, 似乎要給主人傳遞消息。
溫遜嘴角微微揚起，那縷魔氣被他生生掐斷。
原本還活蹦亂跳的紙人, 徹底焉了過去。
耷拉在他手指上。
溫遜面無表情地將那礙眼的紙人丟進了瀑布之中。
“乖孩子, 好徒兒，別忘記了當初究竟是誰把你從那裏帶出來的。”
謝驚帷猩紅色的視野裏扭曲抽象，腦海裏不斷重覆的聲音讓她喃喃, “殺……殺了……”
“就是這樣, 去吧，替我殺了他。”
溫遜對上那雙充斥著血色的眸子，眉眼含笑, 是從未在他人面前流露的溫柔。
“去吧。”
而溫遜沒有註意到的是，他方才碰過小紙人的指尖上，染上了一抹黑暈。
正在不知不覺間，不斷地吞噬他完好的肌膚。
不過眨眼間。
眼前的少女被血色包裹，化作一縷紅煙，徹底消失不見。
山洞前。
晏氓在小紙人與他的聯系突然斷開後, 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
他三步作兩向前, 看向那染上黃暈的夕陽。
莫非是她那邊出了什麽事？
他將頭頂已經懨懨的小紙人取了下來, 想要叫對面的人，無論他用了什麽法子, 對方都沒有回應。
不行。
晏氓微微攥拳。
恐怕她那邊真的出事了，他不能再在這裏等了。
他起身就準備離開，卻在敏銳察覺到一絲微妙的氣息時，擡起頭來。
只見不遠處，一到淩厲的紅煙由遠至近。
對謝驚帷的熟悉，讓他瞬間意識到對方是誰，雖然疑惑她怎麽突然出來了，但對某人的擔憂，讓他下意識迎上去。
少女現身。
晏氓連忙上前去拉少女，皺眉道：“你不是在蒼臨宗水牢嗎？怎麽突然出來了？算了不管那些了，出來了就好。”
“我給你看看那個山洞！那個破出口被我又給砸開了點，現在不用擔心碰到頭了，”他一邊拉著身旁人往回走，一邊介紹，“這幾日魏無和裴朗在想辦法去聯系曾經的部下，我——”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看向身邊看上去安靜得有些怪異的謝驚帷。
而在對上那雙血眸時，他表情一怔，驚詫道，“你的眼睛怎麽……”
眼前的少女對比並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他，像是野獸鎖定了一塊肥美的鮮肉。
晏氓恍然，氣憤道：“莫非又是那個老東西對你做了些什麽？”
那雙血眸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而在晏氓看不見的角落，有數根鮮紅的觸手正在不斷地向他靠近。
晏氓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畢竟如果謝驚帷如果離開肯定會和他說。
而現在這樣突然出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而且之前紙人突然失效，多半與此事有關。
想到這裏，晏氓金眸微動，他在那種毫無波瀾的血眸中擡手，兩指並攏，魔氣伴隨金線劃出一道利落的弧度，點在少女眉心。
可沒想到，在他指尖剛剛抵在她眉心的剎那，少女眼神驟然一變。
猩紅的火焰直接點燃了少年指尖。
晏氓的手腕被人緊緊地攥住，兩人視線相隔，看不出對方的眼神。
可穿過手腕下方，他清楚地發現謝驚帷嘴角勾起一個殘忍弧度。
反應過來的晏氓擡掌推去，魔氣侵入那禁錮他手腕的手指時，對方像是被燙傷一般，立馬收了回去。
晏氓後退幾步，擡頭，金眸戾氣橫生，“你不是謝驚帷。”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將受傷的手藏至身後，一雙冷血的眼直勾勾看他。
隨後，在晏氓的註視下，一把寒劍落在她掌心。
“……”
晏氓表情覆雜。
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現在的胸膛還隱隱作痛。
如果說當時的謝驚帷收了勁，且從一開始便是清醒狀態，那麽現在眼前的人已經完全不認識他了。
不遠處的少女只是冷冰冰地盯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晏氓不想和謝驚帷交手，他周身魔氣驟現，準備遁走時，眼前卻被一陣刺目的銀刃所劃破。
本就重傷未愈的他，周身的魔氣被生生切散。
要不是他反應及時，長矛乍現，擋住了那幾道劍刃，恐怕此刻身上又添新傷。
可仍然有一道未擋住的劍刃劃破了他胳膊的衣裳，一陣刺痛讓他眉頭一皺，魔血溢出，又很快愈合。
“他讓你做什麽？”晏氓捂住胳膊，擡眼對上那雙冷漠的血眸。
謝驚帷表情未變，只是驟然間，便出現在晏氓身前。
兩人近在咫尺。
甚至能看見對方顫抖的睫毛。
血眸少女只是看著他。
晏氓卻被這目光盯得後背發涼，他握緊了被劃破的胳膊，眉眼從原本的緊張到後來的無奈。
他放下手，挺直了腰，伸出染上一絲紅暈的手就要蓋在少女的眼上，結果就被一道靈刃刺破了手掌。
晏氓並不怕痛。
可此時，胸膛像是在愈合傷疤一般，又癢又難受，少女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擊重錘，狠狠砸落在他身上。
他有些執拗地伸手，卻在手掌即將蓋上那雙血眸時一怔，最後調轉了方向，輕輕拉住了少女垂落在身側的手指。
那手指又涼又冰，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讓你來殺我嗎？”他輕聲問。
若是未走近，單是看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恐怕會以為兩人只是簡單的貼貼。
謝驚帷聞言血眸微動，那只被握住的手一動，手指反手捏住了少年的手。
晏氓眼前一亮，剛以為她是恢覆了一點，可沒想到下一瞬，少女直接一把將他拽了上前。
兩人距離更近，呼吸更加糾纏。
晏氓耳根泛紅，他掙紮著想要後退，可少女卻死死地扣住他。
少女如瀑的馬尾掃落在他頸間，又癢又麻。
那雙血色的眸子緊緊盯著他。
晏氓有些緊張。
兩人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現在還記得我是誰嗎？”
微啞的聲音甚至嚇了他一跳。
他臉頰一紅，就要離開，可謝驚帷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少女的血眸微動，喃喃：“晏……”
晏氓指尖微緊，期待著下面的話。
可謝驚帷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瞬間回歸了現實。
“……晏氓……殺……殺了……晏……”
混亂卻清晰的話，晏氓呼吸一緊。
而他對面的少女卻驟然間像是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晏氓胸口一痛，被人直接給拍了出去。
他撞在一塊巨石上，抹了抹嘴角一絲魔血，擡眼便對上殺氣騰騰的謝驚帷。
謝驚帷在方才那一瞬，原本混沌片刻的腦海再次回歸一片猩紅。
走之前那冰冷的聲音不斷重覆，再次回響。
“殺了晏氓，殺了他！”
“殺了……”
謝驚帷擡眸，血眸沒有一絲溫度。
她手中的寒劍幾乎在頃刻間，在她身前化作數把冰劍。
數劍齊發，破空斬風。
毫不留情刺向巨石前的魔氣纏身的晏氓。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兩聲驚呼傳來，化作兩道魔氣。
一個替晏氓擋下了寒劍，一個直直鉆向背對的謝驚帷身後。
謝驚帷敏銳察覺到危險，轉身的剎那，如瀑的馬尾翻飛，擡手間靈力正對襲來魔氣。
而就在此時，身後擋劍之人現身，魔刃作魔鞭，朝她狠狠劈來。
謝驚帷血眸微睜，剛要閃身躲過，卻被眼前的魔修纏住，分不開身。
她眼眸一沈，幹脆徹底放棄和眼前魔修糾纏。
腦海裏催促的聲音越來越劇烈。
謝驚帷血眸翻湧，原地化作一道紅煙，直奔方才晏氓抵身的巨石處。
可沒想到，她卻撲了個空。
身後是兩道驚駭聲，“少主！”
謝驚帷回頭，卻發現她原本所處的位置，少年衣衫翻飛，紅衣勁服肩甲，折射出一道冷冽的玄色。
而在他兩邊，正是方才和她纏鬥的魔修。
剎那間，魔霧席卷，如同漩渦般朝他聚攏。
謝驚帷金色的眸子倒映出少年熟悉的臉，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她一步回到了原處。
魔霧淹沒了她，本來與魔氣想沖的外洩靈力，此刻讓她渾身灼痛難忍。
可也是這樣，讓原本失去身體掌控的謝驚帷有片刻的清醒。
她一把拽住了少年的手，急聲道：“你來擋什麽啊擋，你不知道你現在受傷還未恢覆嗎？我來殺你你都不知道躲一下，回個手嗎？”
晏氓聞言一怔。
謝驚帷感受到腦海裏一陣刺痛，她緊緊地攥住眼前人的手腕，強迫自己清醒，“在水牢裏是溫遜把紙人撕毀，他控制了我讓我來殺你，這段時間若是再次遇見，不管怎麽樣，不要坐以待斃，因為那個人根本不是我！”
她發現少年周身的魔霧越來越濃郁，有些無措，“你怎麽樣？是被傷到了嗎？”
“我們的魔氣對少主來說並不會對他造成過重的傷害，對別人或許致命，但對他反而是有利的，”裴朗回過神來，明白過來向她解釋，“只不過我們方才可能觸發了少主身上的傳送機制。”
“我們魔修在外，若出現自相殘殺的局面，那麽便會觸發，自動傳送回魔域大牢，由少主來處理。可現在——”
眾人面色沈重。
都知道如今的魔域，早就不是晏氓和前任魔尊的地盤。
晏氓如今回去，再加上本就有傷，回魔域不過是自投羅網。
謝驚帷聞言表情一變，試圖伸手將人給拽回來，“別——”
四目相對。
魔霧不斷席卷四人。
謝驚帷緊緊地拽住少年的手腕，堅定道：“如果你要回去，我就和你一起回去。”
可少年卻只是朝她搖了搖頭，“不，你不能和我們一起，魔域那邊肯定已經有所察覺，現在就等著我們落網，到時候我不能護你——”
謝驚帷咬牙，想說她不用他護，可眼前被魔霧吞噬了大半人伸手，輕輕地將她淩亂的碎發別至耳後，含笑道：“其實我這段時間想通了一件事。”
謝驚帷一把捏住了臉側少年的手，有些顫抖地將他貼在自己臉上，“我也有好多話想給你說。”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們好像都很少有機會能夠真正地坐下來好好談心。
“這件事我想現在告訴你可能不太負責，”晏氓眉眼帶笑，又滿是無奈，“等我們解決了眼下的事，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謝驚帷眼眶微微泛紅，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可魔霧越來越重，幾乎將眼前的人徹底吞噬。
從眉眼，到鼻梁，最後是那只留戀反握住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魔霧從一開始籠罩在她周身，到如今專門避開她的所在。
眼前三人轉瞬消失。
只留下一縷魔霧，在她眼前頑皮地打了個卷。
風聲帶走了少年最後的聲音。
“——等我。”
謝驚帷右手仍然舉在臉側，可那裏早就沒有了少年的手，只剩下殘留的一絲餘溫。
而少年一走，魔霧一撤。
謝驚帷便感覺五臟六腑開始灼燒起來，她捏著拳靠在巨石上，砸在尖石上的手側鮮血淋漓。
可這微弱的痛感根本不能緩解她體內的灼熱。
謝驚帷額頭青筋暴起，一層薄汗下落，滴在她衣襟前。
等她好不容易緩過去那難以忍受的灼痛後，隨之而來的是刺骨的寒意。
直鉆她骨髓。
她抱緊了發涼的手臂，冷得身子不自主地開始顫抖。
她睜開眼，血眸翻湧，可又很快恢覆清明。
冰火兩重天，幾乎快要把她折磨得失去理智。
她知道這是對她沒有成功的懲罰，謝驚帷死死咬住舌尖，一股鐵腥味瞬間彌漫整個口腔。
她擡起眼，看向已經升起一彎明月的天空。
大半個身子隱入黑暗，看不清表情。
可那只倒映的月光的眼眸，卻冷冽非常。
“殺……殺……”
腦海裏的聲音不斷。
謝驚帷五指緊緊地扣住巨石，被磨破的指尖染上灰色。
“砰！”
巨石粉碎。
炸得四分五裂。
謝驚帷最後看了眼方才魔霧消散的方向，最後轉身便離開了此處。
蒼臨宗，溫遜。
他們還有的是賬沒有算清楚。
蒼臨宗水牢。
溫遜只覺得手指處有一絲微癢，他剛準備去看，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他的眼眸微動，將手背在身後，隨後掃了眼空空蕩蕩的水牢，起身便走了出去。
正好撞上宗主元素，以及懲戒殿長老一行。
對方看見他也並不詫異，只是調侃他，“果然是劍尊大人，和自己的徒弟向來師徒情深，之前元素和我肯定你就在水牢裏我還不信，沒想到居然真的撞見了。”
大長老語氣輕松，可溫遜卻眉頭斂起，語氣冷硬，“是嗎？那還真是好巧。”
對面的兩人對視一眼，笑意更深。
元素率先開口，“師兄，我們知道你向來維護你這大徒弟，畢竟你也就這一個徒弟，再加上驚帷她本就天資聰穎，為你解決了不少麻煩。”
原本面無表情的溫遜，在聽見元素最後那句飽含深意的話時，猛然擡頭，上前一步，“你什麽意思？”
劍尊的威壓一瞬間闊開，元素被逼得後退半步，不過很快他就笑了，“哎呀，師兄何必這樣緊張呢，我不過只是和你說笑罷了，再說了，我們今日到水牢可不是見你，而是去見見你那寶貝的徒弟呢。”
“畢竟，”他含笑的看向身旁的大長老，“之前驚帷可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說有話要告訴大長老，還說關系著蒼臨宗乃至修真界，大長老雖然不信她的鬼話，但到底還是好奇究竟是什麽秘密……師兄你身為驚帷的師尊，可曾聽她說過？”
溫遜背在身後的五指收緊，表面卻風輕雲淡，甚至還微微側身，答非所問，“既然你們是去找驚帷，讓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兩人對視一眼，元素在溫遜與他擦肩時，側身道：“師兄，你現在可不應該離開，如果你還在乎你那乖徒兒的話，畢竟——”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可那眼神落在他身旁的大長老，已經不言而喻。
溫遜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腳步微頓。
“劍尊大人，你又何必這麽匆匆離開呢，不如和我二人一起去見見你那徒弟，看看她究竟有什麽話想要告訴我？”大長老高聲。
溫遜這下徹底停下了步子。
他在兩人的註視下，微微頷首。
“那就請。”
三人各懷心思，朝謝驚帷所在的水牢而去。
而在前方兩人看不見的身後，溫遜緊緊攥拳，手背青筋鼓起。
他註視著身前兩人，垂眸隱去了其中戾氣。
想到方才傳遞回來的消息，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可眼底卻實則暗藏波瀾。
沒有得手。
又沒有得手。
要她何用。
他並不擔心謝驚帷沒有及時回來會被前面二人撞見，也不擔心她會真的當著他的面說出不利於他的話。
除非她忘記了，她那條命還捏在他的手心。
只要他稍微動動心思，她便會徹底成為他最好使的傀儡。
就在他剛準備在兩人進入水牢之前隱晦施下一記法術，用來觸發謝驚帷一走他便留下的替身時，前面的人已經擡手揮開。
水牢中的場景暴露在三人眼前。
溫遜動作一頓，在看見瀑布前已經回來的少女，表情有一瞬間的驚愕。
不是驚她突然回來，而是——
元素再三確定那背對他們的人當真是謝驚帷後，錯愕地看向了身後的溫遜。
而他身邊的大長老，更是表情難看非常。
他瞪了眼身後的溫遜，三步作兩上前，發現那背對的少女果然渾身上下無一不是傷。
那些傷口有些在他眼皮子底下迅速愈合，有些更為嚴重的傷勢卻愈合得較為緩慢，像是有人在她身上挖去了幾塊血肉。
而在她不遠處，一把遺落的寒劍開鞘，上面血肉淋漓。
大長老和元素如何不知道，謝驚帷體質的特殊，當年的事畢竟他們也有所參與。
所以在看見謝驚帷如今這幅模樣時，他們便已經心中明了。
之前他們是親眼所見溫遜從這水牢裏出來，而以謝驚帷的身手，若是旁人根本傷不了她分毫。
而現在如此慘狀，唯有溫遜一人能夠做出。
更慘的是，少女渾身僵直，猶如一個隨意擺弄的傀儡。
元素越看表情越“酸楚”，他連忙上前點在謝驚帷身上。
少女在兩人關切的註視下，緩緩睜開眼。
一雙刺目的血眸，讓元素兩人表情難看。
“驚帷，你感覺怎麽樣？”元素上前想要去扶她。
謝驚帷卻在他伸手之前便起了身，臉色煞白，嘴唇發紫。
她在看見兩人身後的溫遜時，表情一變，那只藏在身後的手微微顫抖，“師，師尊，你回來了。”
元素眼尖，立馬瞧見了她的恐懼，替她擋住了那表情難看的雪衣人視線，目光沈痛，“驚帷，你告訴師叔，你這究竟是怎麽了？你別怕，不論是誰欺負了你，師叔和大長老都不會徇私情！”
謝驚帷聞言一怔，隨後像是意識到什麽匆匆地別過頭，將藏在身後的手捏得更緊。
大長老自然瞧見了她的動作，沒有等她說話，便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可沒想到，剛碰到她的手臂護甲時，便一陣灼痛給刺得縮回了手。
而這一下，他更加驚駭，又是想要去拉少女的胳膊。
謝驚帷連忙後退，“大長老，我沒事的。”
“沒事？”老者被氣笑了，他瞪向那邊看不清情緒的溫遜，又指了指謝驚帷睫毛上的冰霜，以及她燙到軟化扭曲的護甲，“這叫沒事？”
“溫遜，我之前敬你身居劍尊之位，可即使這孩子確實犯了錯，可也絕對輪不到你對她做出這等事來，你也知道她的情況，你想要做什麽我也一清二楚。”
“不過，你是不是應該給我解釋一下？她體內為什麽會有這等禁術？如果我沒記錯，這東西不僅能夠控制她的思維，甚至還能夠轉換她體內的血脈筋骨，莫非你想要成為第二個所謂的人造神？我們離飛升最近的劍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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