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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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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送花的插曲如同一個美好的意外。

除了寧頌在送出花那一刻的心跳加速外, 大多數人對於這一天的印象,還是花街上一路的熱鬧與風光的。

熱鬧的隊伍一直走到了酒樓門外。

那酒樓老板得知是新出爐的案首請客,樂得非要給他們這群人免單, 被寧頌好說歹說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那您, 給我們留個墨寶?”

寧頌無法, 只好給對方寫了一幅大字, 內容是“財源廣進”四個大字。

店家捧著新出爐的墨寶高興地回去了,遇到了屬下的疑問。

“這字……有這麽重要嗎?”

不過是剛考上秀才而已, 值得東家眼巴巴地去求麽?

要知道整個臨州府, 一塊石頭砸下來砸到十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秀才。

店家翻了個白眼:“我這叫未雨綢繆, 懂不懂?”

萬一呢?

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這位案首再進一步, 他的店就有了絕好的宣傳噱頭。

這買賣怎麽看怎麽值得。

店家被婉拒了免單, 可仍然如同踐行自己的“未雨綢繆”行為一樣,美食佳肴源源不斷地上。

到了最後, 寧頌已經撐得說不出話來。

吃完了這一頓飯, 寧頌回到了住所,鄭夫子早已經醒了,樂呵呵地坐在桌前寫信。

寧頌不必猜,就知道對方大概率是在寫信給朋友炫耀。

鄭夫子朝著寧頌揮揮手, 示意後者快滾, 自個兒埋首於信件中。

寧頌沒有打擾師父, 洗漱完之後,躺倒在了床上。

一夜好眠,睜開眼之後, 寧頌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昨日的他,好像給別人送花了。

雖然說這個舉動比起深思熟慮, 更像是一個不加思考的沖動行為。可他一個男人給另外一個同性送花,是否會給對方造成困擾?

這個問題,寧頌擁被坐在床上足足思考了一炷香的時間,到了最後,他選擇先放著。

反正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答案。

而他很忙。

寧頌當然很忙,在考完院試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夠有這麽多“熟人”需要應酬。

一心堂不說了,這是一直以來維持很好的一段關系。

對於寧頌拿了案首這件事,一心堂統共送了兩份禮物。

“這是為什麽?”

來人解釋道:“一份是東家送的,一份是一心堂送的。”

旁人或許沒有弄懂這個區別,可寧頌一想就明白了。前者是私人關系,後者是來自於整個一心堂的友誼。

如果說作為普通人的寧頌獲得的是東家本人的照拂,那麽成功闖出一些名堂的寧頌,則被更加地高看一眼,提升到整個店需要交際的層面。

“替我謝謝東家。”

來人笑道:“是我們該謝謝您才對,藿香正氣丸賣得很好。”

據來人說,因為有了去年一年的經驗,今年一心堂擴展了產量,除此之外,按照同樣的思路,除了藿香正氣丸之外,還增加了別的藥。

在銷路上,東家也終於徹底走通了衛所的關系,成為了正兒八經的供應商。

可以說,只要一心堂步子不亂,按照現有的步調走下去,遲早會是一顆閃亮的新星。

“是東家經營有方。”

寧頌清楚自己的斤兩,不敢居功。

前腳接待了一心堂的人,後腳,寧頌就收到了來自於張家的禮物。

“這張老頭兒,真是鐵了心了。”

臨州距離青川縣細柳村並不近,騎馬也得一整天的功夫。

按照兩邊路程的距離,此時此刻自己考完院試的結果還沒有傳到青川縣才對。

可問題是,張家的禮物已經送到了。

“怕是估計著時間,提前送的。”

也就是說,對於張老爺子來說,無論寧頌這次考試考的如何,這份禮物他都會送。

“真是……盛情啊。”寧頌感慨。

除去這兩家的熟人的禮物,寧頌不曾想的是,他還收到了許多陌生人的禮物。

有人自稱是同鄉,光是留了個名字,就送二十兩銀子。

又有人帶著孩子來,想請寧頌收自己的孩子為徒,光是束脩禮就是上好的百年人參。

更有甚者,還有提出買寧頌功名的。

“……難道他改名叫寧頌,就能當這個秀才嗎?”

由於這一理由相當炸裂,連鄭夫子都受不了了。

婉拒了所有不認識的人,寧頌在第二日選擇閉門謝客。可縱使這樣,每日來他門前打卡的人也有不少。

“你有什麽感想?”

這一回,學院裏考上秀才的人不少,可莫名其妙地,四周人的目光全部都被寧頌吸走了,他們面前門可羅雀。

基於此,同窗們好奇地采訪寧頌。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想了想,寧頌答道。

此時此刻,他想的是自己剛穿來時的模樣。

那時候,寧家貧窮到只剩下甘薯,他為了養活弟弟和妹妹,將原主的綢衣當了,才換了一頓飯的幹糧。

從那時的忍饑挨餓,到現在的吃穿不愁,才過了不到一年。

那時他與現在的他有什麽區別?

如今,有人為了這個一個名頭而給他憑空送錢,可那時候,卻是無人問津。

此間對比,讓人不得不感慨。

由於寧頌堅決地閉門謝客,導致諸多鉆營的人沒有了機會,只好悻悻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借此機會,寧頌終於有了閑下來的時間。

他將過往自己寫的文章又看一遍,然後又找了新的書來看。閑暇時間,就抄寫之前從府學裏借來的書。

考完了試還要學習,寧頌的這一奇葩行為遭到了同窗們的譴責。

“別卷了,給我一條活路吧。”

寧頌睨他們:“考完院試就結束了?”

作為一個苦逼的科舉人,未來的考試還多著呢。

不到殿試那一日,就不是結尾——當然,前提是能夠走得到殿試那一步。

或許是被寧頌提醒,亦或者是覺得手下的學子們近日太過於放肆,鄭夫子當真拘著人讀書。

“你們少出去給我找事!”

“現在先別叫,等到這次回去了,我就管不著你了——你們到時候也別想讓我管你們。”

鄭夫子如是說道。

學生們不吭氣了。

之前大家嘻嘻哈哈,快快樂樂,似乎在考中秀才之後沒有再有什麽事能夠影響他們。

然而這個泡泡,很快就被鄭夫子戳破了。

他們考完了院試,就要同鄭夫子分別了。

一是如今的他們已經可以被稱之為“生員”,有了縣學、府學的入學資格;二則,鄭夫子本人也不會收他們。

“我一個秀才,能教你們什麽呢?”見學子們依依不舍,鄭夫子嗤笑道。

“我自己都還沒弄明白鄉試怎麽考呢。”

在鄭夫子的約束下,學子們消停了很久,一直在家中待到了十日之後學政大人設宴。

出乎意料的是,學政大人本人沒有在。

負責招待秀才們的,是受了學政大人委托的臨州府知府。

“學政大人說,這個宴會本應該他來開,但他實在是有公務在身。可若是拖下去,影響你們的行程,於是就將此事交給了我。”

府尊大人如此解釋,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麽好說。

由於沒有了學政大人在,整個宴會進行地頗為無聊。

與上一回相比,這一次連那位秦通判都沒有來,寧頌也沒有說話的人,因此更加顯得無聊。

“學政大人去幹什麽了?”

縱然學政不在,可仍然有人好奇他的行程。

“別問,聽說是大事。”

原來,在寧頌放榜那日之後,學政陸大人就有事出了臨州,連帶著按察使淩大人也離開了。

這讓人不由得猜測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發生。

這些公務上的事情當然與寧頌無關,他只是聽了一耳朵,就放在了一旁,繼而觀察起與會的人來。

由於學政大人沒到,一些消息靈通的學子根本就沒有到場,比如說那位以家世著稱的周果。

除了這些人以外,寧頌還有不少眼熟的學子。

其中包括好幾個來自鄉下的,與臨州府當地學子吵架的“激進派”,寧頌對這些人都有一些印象。

然而今日似乎也有些不同。

那些個之前穿著樸素的鄉下學子們似乎一朝之內有了錢,身上或多或少都多出了一到兩件金銀玉飾。

與臨州府當地的學子說起話來,語氣中也沒有了以往的攻擊性,顯得柔和又通情達理,頗符合自己的“身份”。

“考上秀才真好啊。”

寧頌忍不住想要嘆息。

怪不得無論是話本子裏還是現實中,窮書生們都要努力讀書——誰都知道在這個時代,讀書是一條通天道。

宴會結束,懷著覆雜的心情回到了小院。

出乎意料的是,本應該早早休息的鄭夫子沒有睡覺,而是在堂前等著他們。

“之前一直在等學政大人的宴會,所以一直沒有和你們說這件事。”鄭夫子臉上的表情有些鄭重。

“如今宴會結束,按道理說在臨州府的行程也結束了,接下來,諸位有什麽打算呢?”

寧頌陷入了片刻的茫然。

一直以來,他的目標都頗為清晰,就是讀書和考試。

縣試準備八個月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太過緊迫,因此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用來讀書。

但到現在為止,他不但考完了縣試,還順利地考完了府試和院試。

擺在面前的,變成了新的問題。

“我打算先回家。”同窗們對於這個問題,亦有著自己的思考。

他們這個年紀,家中亦有父母,對於接下來在哪裏讀書這件事,還需要與父母商量。

“你呢?”

鄭夫子問了一圈兒,終於問到了寧頌面前。

“我想先留在臨州。”

雖然考完了試,可寧頌還想再留下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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