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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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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下午可算是停了一會兒雪,夜裏又淅淅瀝瀝下起來,薄薄一層,落不到地上就消了,單容瑾坐在承禮殿中批閱奏折,寫了兩筆,卻滿腦子都是君扶坐在那把椅子上失聲痛哭的樣子。

她究竟在哭什麽?

他從未見君扶哭成這個樣子過,就為了一只貓?

隱約又想起她別開臉撇下他匆匆進了寢殿的模樣,單容瑾想,君扶大約是在同他鬧脾氣,為的什麽呢?

這個緣由他只想了一瞬就不想再深究了,擡眼看向守在外面的福閏,他道:“傳太子妃過來用膳。”

“我不去。”

等福閏到長華殿,面露喜色地跟君扶這樣交代了一句之後,聽到的卻是這樣一句話,他納罕擡頭,見太子妃神色平平,眼中還帶著未睡醒的困倦。

君扶今天實在太難受了,她難受了一整日,渾身都在疼,她都不想從床上下去,實在沒有精力再送福閏一個笑臉。

外面在下雪呢,嗚嗚的寒風她在殿裏都聽得見,可想而知外面有多冷,她不想到承禮殿去,她真的一點路都走不動了。

可福閏沒法交差,他站在原地躊躇片刻,笑道:“殿下備了太子妃愛吃的菜,專程等著您過去呢。”

單容瑾還能知道她愛吃什麽?福閏真是連撒謊都不會。

君扶一眼看穿他拙劣的謊話到底沒有揭穿,懶懶道:“本宮今日身子真的不爽利。”

磨了半天,福閏沒有辦法,走了。

“她不來便罷了。”面對福閏的稟報,單容瑾冷冷丟下一句,像是已經動了氣。

福閏低著頭,心想今日含春又不在,他要怎麽才能把太子生氣的事情告訴太子妃呢?這倆人好不容易好了兩天,怎麽莫名其妙又吵起來了。

直至第二日早晨,君扶睡醒了才聽說單容瑾生氣的事,她心中覺得莫名其妙,可又沒辦法不去哄,長嘆了一聲後她梳洗打扮過便前往承禮殿。

這個時辰單容瑾還未下朝回來,她提前進去等,也能瞧出她的幾分誠意來。

說起承禮殿,之前君扶只是來過外殿吃飯,期間她一處都沒有多打量過,這回還是她第一次進內殿瞧瞧。

裏面的設施算得上簡單了,只有一些必須之物,連個多餘的擺件都沒有,君扶隨意看了兩眼便將內殿陳設一覽無餘,然後她的目光落在單容瑾的書房裏。

隆景帝只給他一些刑部的疑難案件處理,倒不知是什麽樣的案件。

君扶有些好奇,撩開書房門口的珠簾走了進去,目光投於單容瑾書案上的那幾本折子上。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在想難道刑部寫案件都是用折子寫的,等她隨意翻開一本粗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後卻神色驟變,心生一凜。

君扶指尖一下子捏緊那本折子重新仔細看了一遍,上面白紙黑字,寫的卻是三皇子和六皇子謀逆一案,君家也牽涉其中。

這怎麽可能呢!父親一心扶持單容瑾,絕不可能與別的皇子有什麽往來,可折子上卻清楚明白地寫著君鄴成是在何處面見了六皇子,當時穿著如何,更甚連說什麽話都寫得清清楚楚。

而且那幾句話確實有些大不敬。

可是這怎麽可能?父親一向為人謹慎,是絕對說不出這種話來的,君扶一時心亂如麻,急急忙忙想出宮去君家確認,沒走兩步看見一身玄衣的單容瑾從門口走了進來。

看見她站在書房門口,單容瑾腳步一頓,隨即神色立刻陰沈下來,他大步流星走上前來一把拉過君扶,往裏面看了一眼才質問道:“誰準你進孤的書房的?”

君扶楞楞看著他,一時顧不上計較這個,忙扯住單容瑾的袖子問:“殿下,那些折子上的事可是真的?父親真的被卷進六殿下一案嗎?陛下那邊是不是早已知情了?”

見她是問這個,單容瑾面上的不悅似乎減少了些,撇開君扶的觸碰慢悠悠往書房裏走,一邊道:“這是父皇交給孤定奪的折子。”

“殿下千萬要替父親洗清冤屈,殿下知道父親他一向對您忠心不二的,怎麽可能會做下這種糊塗事?”

君扶眼巴巴看著單容瑾,眼下她除了將希望寄托於單容瑾壓根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她如今身份尷尬,既全然算不得是君家的女兒,又是太子妃,她的夫君正在徹查此案,這個節骨眼上她不能去隆景帝面前求情,那樣只會讓事情更糟糕。

“此乃朝廷政務,你不該插手。”單容瑾飛快掃了眼他的書案,只有最上面那幾本折子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他補充道,“也不該隨意動孤房裏的東西,你僭越了。”

君扶自然知道她是不該動的,可她不知道,她以為那只是刑部的案子而已,她只是好奇。

可如果她不看,又怎麽能知道君家的事?這件事父親知不知道?含春和青松都去了君家,一時間她身邊連個傳信的都沒有。

“妾身並不想插手政務,可這是妾身家中的事,妾身不能坐之不理。”君扶心中著急,神態不由也卑微幾分,只求單容瑾能告訴她其中內情,不要讓她白白擔心。

單容瑾瞥了她一眼,嗤道:“你只會添亂。”

他壓根就沒打算將這件事告訴她,因為單容瑾知道她隨時都可以讓青松回相府,那也就是說君家也根本不知道此事!

想到此刻君家想必還在慢條斯理處理含春的事君扶便急不可耐,三殿下已經下獄了,牽涉謀逆一案,隆景帝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願放過,何況是一個大臣呢?

“殿下,君家真的沒有牽涉其中,殿下千萬要相信君家,父親更是對殿下忠心耿耿......”

“君扶。”單容瑾打斷她的解釋,神色有些不耐,“你身邊那個婢子最近不會回來了,你給孤好好待在東宮,安分一些,不要惹出些莫須有的事。”

君扶全然忘了她今日原是來賠罪的,此刻君家的事牽制著她全部的心神,關心則亂,她聽見單容瑾這樣說便猜到了:“你要舍棄君家,是嗎?”

即便是面對如此詢問,單容瑾面上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像是終於耗盡了耐心,都懶得看君扶一眼,垂眸而立一言不發。

這便是默認了,君扶心裏一沈,單容瑾之前百般算計想要與君家脫離關系,他已經是太子了,他不需要君家的扶持了,靠著這個身份,他能獲得更多世家大臣的支持,此案一了,他還能徹底與君家斷了幹系,在隆景帝面前表明清白。

多好的一件事。

這對單容瑾來說,是多好的一件事。

君扶眼前模糊了起來。

她退了半步,聽見單容瑾發問:“你哭什麽?”

他問得那樣疑惑,好像覺得她此時此刻的眼淚像是笑話,好像她在此刻本不應該露出任何情緒。

君扶飛快擦幹凈眼淚,轉身便走,好,這件事情她不求單容瑾,她就不信這世間沒有公理二字,君家忠君之臣數十年,還能平白被這件事毀了不成?

待君扶走後,單容瑾才快步走到書案邊,將那個不甚顯眼的暗格拉了出來,裏面躺著的那枚如意扣還是他離開時放進去的模樣,他情不自禁摸了把上面綴著的紅穗,暗松了一口氣。

還好君扶沒有看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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