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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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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

憑空躍出一野犬,滿口獠牙,精準咬在碧玉脖頸,溫熱血液在空中四濺開來,斧頭母親幹枯纖細的手,握緊石刀狠狠朝著野犬腦袋劈下去,看著碧玉仍喘氣,拖著人,腳步艱難,可仍然堅定向著城外……

可血腥氣,早就點燃了這些妖族,成群結隊的撲向碧玉和斧頭母親,她們揮舞石刀,反擊、掙紮,可也止不住的鮮血流淌,撕扯啃食。

斧頭同樣艱難,被鳥族捉在爪中,緩緩飛起,親眼看著碧玉還有母親的掙紮,親眼所見鮮血與死亡,甚至……看著其餘鳥族去爭奪,並抓回來碧玉或是母親身體的一部分。

雙目猩紅,掙紮之下,體內妖氣橫沖直撞,但這回,並沒有讓斧頭項往常那般不適,反倒是生出無窮之力,被鳥足縛住的雙手也直接掙開,反倒牢牢抓住它雙腿,用力向兩邊撕扯,而鳥族失去平衡,急速向下墜落,斧頭淩空在上,緊握不放,借著從空中墜落之力,狠狠將鳥族摔在地上,鮮血混著肉渣四濺於周圍,可他仍是雙目赤紅,仿佛軀殼被占據,拳頭一下下砸在那鳥族腦袋、身上……

亦是此時,他們發現,周遭溫熱冷卻,蛟龍盤旋於天際,罪火降到它身上,而它仍在空中呼風喚雨,不少妖族由此幸免於罪火。

這正是符律,損耗著修為,抵擋天罰,“天降罪火,罰你們罪不自知,作惡不止,但今日,我願擔下,只願今後孽城妖族安心修行,而想天罰止,首要既是,不屬此孽城的無辜之人都要放走!今後,更是不可肆意欺淩……”

不是所有妖族都能看得到長遠,有些妖族,放出拘著的凡人,有些,依舊不為所動,斧頭冷笑,放走凡人,到頭來,為的還是這些妖族,他擡腳朝著那些野犬走去。

符律能用修為擋著,可不能一味如此,由此,抵擋同時,他直接施法,默念咒語簡單一個擺尾,所有本無罪的,皆被放出孽城。

正要向那些野犬尋仇的斧頭亦然,身體不受控制,強勁風力襲來,他就那麽飄過碧玉和母親的殘骸,伸伸手,那些野犬,那些食肉妖族的喉嚨似乎就在他眼前,伸手便能抓到,可是,都做不到了……

他暈了過去。

言念在一旁,不知手心何時都出汗了,可知道結果,再看這過程艱難,更是難受,“若是他們真的能走,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樣,若是符律,早些來呢。”

古一覺只忽然覺得,愛與恨,總都是有道理的,尋常還是少勸他人,多積德吧,“去城外看看吧,看看斧頭所遇高人,究竟是誰。”

斧頭被吹到樹林中,一連幾日。

可當他們看見出現這人是誰時,只覺還不如沒這人……

黑長胡子灰衣老者,目光狡黠,身後別著銀鞭,正是那玄翼!!!在凜冬回憶中看到的那玄翼,妖人!

言念氣得想捶地!

此後,簡單易見,斧頭因身有妖氣卻是凡人還活得好好的,被玄翼看重撿了回去,起初只是幫著玄翼打雜,處理瑣事,也總有些妖來見玄翼,神神秘秘,還避著斧頭,這些都匆匆略過,跳過了許久,才開始教他妖法。

但回孽城,是斧頭提及的,在親手殺了第一只妖時,他癡迷的看著雙手鮮血。

玄翼臉上則是滿意的笑,又教了他別的,變幻模樣、煉化妖靈、如何使用琉璃瓶來承載使用不屬於自己的靈力,彼時他們所在,正離孽城不遠。

這後來,和他們知道的便無異了。故作受傷,倒在符律必經之地,再次,回到了孽城。

本想著再往後看看,但周遭瞬間虛化瀕臨坍塌,古一覺蹙眉,動作極快,拽住言念立即離開。

又回到小院子,琉璃瓶的光芒收回,瞬間自爆。

回憶過往出現坍塌之勢,古一覺本是猜測,可眼下這琉璃瓶自爆,他篤定道,“言念,斧頭沒有死。”並且,他們看了斧頭的回憶過往,應該是被人發現了,所幸,發現之人不在孽城,不然就不是簡單的琉璃瓶自爆了。

言念這回有了斧頭的生辰,手指一掐,“確實如此,斧頭沒死,我們得去一趟南國。”算得出斧頭現在南國,雖說不解,玄翼那種人能救斧頭?言念總有些不信,但斧頭在孽城外,又根本沒相識之人……

“南國,方才斧頭過往中,不是離著孽城不遠麽?怎麽跑大老遠的南國去了?”

“去了再看吧,這麽多年,玄翼害死凜冬,期間未必就停過手,現在他的修為恐怕比當初還要高上不少。而且,他們修暗祟聖法,你須得小心,憑借你純凈的妖力,難以應對。”言念看著古一覺,想起在孽城山洞中他被暗算,說不擔心是假的。

言念掐指一算,眉頭緊蹙,半晌停手道。“說個不好的消息,剛算得出斧頭在南國,再想細算下去,面前猶如雲山霧繞,簡言之,咱們被發現了,那人也施法遮住了斧頭。”

“那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也確實沒辦法,那咱們先去南國。”

古一覺倒是高興,總算不是一有什麽事兒教自己別跟著了,但他既然知道暗祟聖法還來跟著言念,自然不是來拖後腿的,“離開秘境前,我以狐族寶物鎖住妖元,可保不被吞噬打散,如此,你不必顧及我,大展拳腳就是。”

“誰顧及你啊……對了,你換身裝束,太惹眼了。”

“你也是,南國這時節,想必已經熱起來了。”

……

丘國是春初,靈闕山算得上春末夏初,而南國,則是盛夏時分。

已是傍晚時分,日落西山,可餘溫並未消散,他們剛落地,就覺被燥熱包圍。

他們腳下這片土地,正是南國,南國的南城,三面環水,入眼可見簇簇鮮花,姹紫嫣紅,風光旖旎。

言念一如既往,一身藏藍,看了眼身邊古一覺,和自己如出一轍,但還是很惹眼,暗道果然,這皮囊擺在這兒就是惹眼,和穿什麽關系並不大。

古一覺猜到她想什麽,還很無奈般攤手,“皮囊是天生的,我也沒辦法。”

“呵……”

“嘿,你別不信,就哪怕現原形,我也是只漂亮狐貍,等著讓你瞧瞧。”

言念沒工夫聽他瞎貧,扯著他直奔城中而去,南國入夜後仍有市集,種類繁多熱鬧非常,路過個小攤還有賣藥的,邊兒上還圍著不少人,對比之下,別的小攤前都顯得冷清。

“咱家這藥,只要是吃了,那生孩子最少是一胎倆!……”

“真是奇怪。”怎麽大街上,還有賣這樣兒的藥的,還圍了一堆人爭先恐後的買,言念游歷這麽些年,也沒見過這場面,賣藥的奇怪,買藥的人群更是狂熱的奇怪。

腳下走著,目光還盯著那買藥人群,兩步又正撞上送親隊伍。

被古一覺拽一把,這才沒撞上人家花轎,言念摸不到頭腦,喃喃道,“還挺喜慶……”

若是說,碰上第一樁婚事是喜慶,那麽接二連三,便是不由得讓人困惑了,言念再一掐指,今兒倒也算不上什麽良辰吉日啊。

四目相對,他們也警惕起來。

靠邊兒走著,觀察起這南國熱鬧的市集,看似一切如常,人來人往,但還是古一覺先註意到,“人間那地兒叫煙花巷,你知道什麽是煙花巷吧?”

言念朝著古一覺目光所及之處看去,確有煙花巷之地標志,但反常,月上中天,煙花巷的青樓一家家都沒做生意的模樣,甚至燈都鮮少亮著,“應當不是被官府強制關閉的,也有人進出,上前看看。”

不知為何反常,他們便也沒大搖大擺,只是靠著路邊謹慎行事,可還沒等走到青樓門口,只聽傳來撕心裂肺喊疼聲。

一聲過後,安靜非常,隨後,是一聲啼哭,嬰孩的啼哭聲。

古一覺也察覺不對,謹慎起見,建議道,“甚是詭異,不如我們先找地兒落腳,稍後再做打探?畢竟我們現在也不知道斧頭的確切位置。”

“恐怕這南國是容不下咱們落腳啊。”言念直視前方城內布告欄,古一覺順勢看去,可不正是他們二人畫像,簡直惟妙惟肖,通緝令上大抵宣揚他們是惡妖雲雲……

“定是玄翼,竟還有幾分本事,只是探索斧頭回憶,就知道你我是什麽模樣了。”古一覺氣得牙癢癢,這回可好,剛進了南國,豈不是就要躲躲藏藏。

言念點點頭,這能力確實不容小覷,“能在此貼上咱們的畫像,想必,玄翼對南國是有一定控制的。”

古一覺總覺得被盯著似的,叫了言念,“咱還是先躲吧,別真被捉了,貿然相抗,未必有好處。”滿哪兒都是凡人的,對他們來說,也是束手束腳。

“好。”

但果然,古一覺的直覺還真準,他們二人低頭匆匆走到人煙荒蕪的城外時,身後跟著他們的一群人就顯得格外明顯了。

古一覺也不裝了,站定轉身,十來個壯漢被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雙方對峙,言念不會傷人,並且言念在,古一覺也不會傷人,但嚇唬這些凡人還是很容易的,甚至不全是原形一個毛茸茸的狐貍腦袋現出來,他們都嚇得屁滾尿流。

他倒好,笑得甚是得意,還沒忘轉過來給言念看看自己毛茸茸的腦袋,“怎麽,好看吧!”

言念沒客氣,揉了揉他腦袋,蓬松柔軟還有些溫暖,但還若有所思搖搖頭,“看來不行,都給那些人嚇跑了麽不是。”

“按理說,迎擊方為上策,可惜,斧頭下落被掩藏了,眼下咱們找不到他們,但這的詭異,應與玄翼脫不開幹系。”

嚇走凡人後,下起暴雨,將他們澆了個透,兩人跑到間破敗廟宇,這會兒言念正撥弄著眼前篝火,可惜的說著眼下的無奈。

“對了,既然他們隱藏了,我也將你我二人蹤跡施法掩蓋,咱們在明敵在暗總不是好事。”說著言念結了法陣在他們身邊。

“除此之外,咱們還可變幻外貌,這南城的確詭異,並非良辰的娶親又對生孩子這般狂熱,倘若能探破此事,想來,也就離玄翼不遠了。”

“我也正是這麽打算的。”

相視一笑,言念想,會有好結果的,他們會阻擋這浩劫的,一定會。

正想再說些什麽,古一覺抓住言念的手,示意噤聲,他耳朵動動,聽見外面慌張腳步聲,“是一個人……很沈的身子。”

言念一樣,謹慎為上,熄了火,躲在一邊,畢竟若還有重金之下想冒險的凡人,他們也不好傷人,倒不如幹脆別有什麽碰面機會。

破敗木門被推開,竟是個女子,骨瘦如柴,眼窩深陷,蓬頭垢面,身著麻布,不是窟窿就是新的補丁,卻大著個肚子,在她身上,大的突兀甚至有幾分怪異,仿佛是寄生在她身上的怪物,將她都抽空了一般。

好巧不巧,這女子也在躲人,屈膝彎腰直奔他們這邊來,等走近,看見還有兩人,她自己也嚇了一跳,還是言念眼疾手快,捂住她嘴,將人按下來,緊接著門口闖進十來個壯漢,兇神惡煞,顯而易見是來抓人的。

他們躲的地方精妙,這才逃過一劫,待這些人走遠,言念才將虛脫一般的女子拽出來,淺探脈象,並無大礙,卻有一樣令她心驚,猶如女子脈象燙手一般,言念猛地縮回了手。

“這是怎麽了?”

言念沒應古一覺,只盯著眼前這女子,“姑娘,你是從何而來,可否同我們說說你的遭遇,就當是看在方才我們也救了你一回的份上,你可以信我們。”

可言念好言好語顯然並不管用,這女子抿著嘴,低著頭,對言念的話充耳不聞,還是古一覺看她也不答話,沒了耐心冷了臉,“倘若不信,我們就此別過,難保那些黑衣人不會再重新搜查,倒時候,你就當真什麽都不用說,也再說不出來什麽了。”

女子擡眸,怯生生的目光,看看言念,又看看古一覺,猶豫半晌道,“我叫阿桔,自小,是個孤女。”說完又停下,仿佛想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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