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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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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佛堂少光, 半明半暗,厚實沈重的雕花木門一關上,就跟入了甕一樣。

寶嫣心慌慌, 指尖又冰又涼。

攬著她的腳步不停, 直到推開屏門,到了內堂, 別有洞天一般,有榻有床。

這裏像是他經常就寢的臥房, 枕頭上遺落下一串佛珠, 經文, 還有兩三本不知道叫什麽的典籍。

遠處桌案上, 一盆青花瓷、掌心大的碗蓮亭亭玉立。

鎮紙壓著寫過卻作廢的長長畫卷,和飽讀詩書克己覆禮的文弱書生的房間別無二樣, 散發出濃濃的筆墨書香味道。

而他們卻即將,要糟蹋這麽神聖正經的地方。

感覺到心中對聖賢的印象正被玷汙。

生怕下一刻就開始,寶嫣眼珠盛滿驚恐不安, 內心煩亂要不要說點什麽, 好熄了陸道蓮那些兇猛想法。

“我……”

她臉突地被人擡起來。

似乎是陸道蓮終於察覺到了她額角處的傷,方才惹她生怒沒機會問, 現下兩人獨處了,握著她的大手一松, 視線下瞥, 正好看見衣袖半捋的位置的小傷口。

白嫩細膩的皮肉上, 一小塊擦痕,泛著淡淡的血絲, 暴露在視野中。

已經快結痂了。

出乎預料的,陸道蓮的反應居然跟蘇賦安的沒差, 撈起她的手腕,盯著她欲言又止的面容,語氣滲人凝重,“誰弄的?”

莫不是他走後,二人起了爭執,晏子淵為發洩不滿,對她動手了。

寶嫣怔了下,咬緊下嘴唇,誰弄的和他有什麽幹系,他又做什麽一臉在意?

像是看不得有人在她跟前假惺惺,她作勢將手腕從陸道蓮那裏收回,不提只言片語,小臉沒有表情,冷若冰霜。

陸道蓮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沒有哪個女娘在他面前鬧過脾氣,渾然一副有錯對不起她的模樣。

他怕多逼問幾句,就要引來她一臉哭相,雖然也差不了多少,但最好不要破壞了此刻的情致興趣。

他幹脆地轉移了肅穆的目光,心中自有一套算計。

而很不巧的,寶嫣在這時肚子驟然咕咕叫了出來,臉頰蹭的一下,緋艷無比,怎麽在這時鬧出這樣的動靜。

臉上的不假辭色再難維持下去,正好供她有了借口和理由離開這裏。

寶嫣低頭悶聲道:“我,我想想,今日還是不禮佛了,覺著肚餓,等明日吃飽了再來。”

她還沒踏出一步,就被圈住了腰,速度迅猛,生怕她逃了。

看不到陸道蓮的神色,只聽他沒心肝地哂笑道:“你不是餓了?等到明日做什麽?就在這吃,你吃飽了再禮,我等得及。”

寶嫣就是一條案板上的魚,來了就別想出去。

她掙不動,徒惹了一身虛汗,提出異議,“你在說胡話,這裏沒有吃的,如何讓我填飽肚子?”

陸道蓮:“這你不用擔心,且不說上面這張嘴能叫你吃飽,肚子也能給你灌滿。”

寶嫣驚張著嘴,像是聽得呆住了。

陸道蓮替她仔細檢查還有沒有其他傷,寶嫣慢慢回味過來,似懂非懂,兩耳滴血那麽紅。

伸手指狠掐陸道蓮的手,欲哭無淚地抗議,“我不要這個,我要吃食。”

吃食懂不懂,就是五谷,稻、黍、麥之類的糧食,他這裏哪裏有?哪樣沾了?

“那你來時何不吃東西?”陸道蓮也反問回去,她就那麽糟蹋自己的身體,為了避開和他接觸,想餓死自己,以為這樣就能放過她?

寶嫣哭鬧得再慘,進了佛堂就沒了選擇的權利。

她掐緊陸道蓮手背的力道,用力到甲床都發白,怎麽都拒絕不掉,甚至從一開始的酸澀不情願到漸漸得了趣。

微張的紅唇如同哭累了,閉不上,引得眸色晦暗的陸道蓮湊過去纏著不放。

寬大椅子上,寶嫣果真被餵食了好些東西,不管是不是嘴都在吃,吃得飽飽滿滿的,又撐又辛苦。

“知道麽?你該多吃點。”

他和勞累的她不一樣,輕松囂張,且一語雙關地說:“那個松氏,說你從小體弱多病,及笄前都是吃藥長大的,那些藥定然不怎麽樣,你該試試我這個。”

哪,哪有那麽誇張?他又要鬼扯些什麽?

陸道蓮:“我這叫以陽補陰,你多吃些,陽氣才重,才滋補,日後也就不會被那邪病所侵。”

寶嫣氣得想打他,可是一動就被釘死在原地,毫無招架之力,哀哀地蹙眉,趴在陸道蓮肩頭,悶聲啜泣。

泣聲又有所不同,並不全然痛苦,而是婉轉動人,只想叫她再哭得大聲些,他聽不夠。

最好還說些他喜歡聽的話,“你還餓嗎?你餓,我就先給你點,不過……還是沒那麽快,所以你得再忍一會。”

寶嫣此刻肚子已經被塞滿了,只不過另類的飽腹感像抵著胃一樣,她覺著光是這樣就足夠飽了,可他還要給她餵別的,她真的吃不下了。

“夠了夠了,不吃了……”她抓緊他的臂膀。

他意有所指地逼問:“說清楚,哪裏不吃了?”

寶嫣忍辱負重,雙眼通紅,淚水滴下來,“小,小嘴不想吃了。”

陸道蓮感到悅耳地勾起嘴角,虎視眈眈盯緊了似負累重重,奄奄一息的寶嫣,“還有呢?再多說些,我就讓你歇息歇息。”

寶嫣擡起頭,委委屈屈,嬌聲哽咽:“為何要這樣對我?昨夜巷子裏已經吃麻了,還沒好,真的不禁吃了。”

“放過我吧。”

她不提還好,一提似乎回到當時的場面。

陸道蓮霍然起身,帶她轉移了陣地,寶嫣感覺眼前天旋地轉,還沒反應過來,後腦勺就磕到枕頭上的佛珠和書。

疼得她兩眼冒淚花,還沒叫人憐惜,就被一道高大的影子抓住膝蓋,反覆嬌哄:“哪裏麻了,我看看,讓我替你看看。”

明明頭疼的是後腦勺,他卻去動了膝蓋。

一個人頭猝然在眼前放大,寶嫣第一次見,心中頓時驚起滔天海浪,連聲反抗,“不行,不行,使不得……”

她只是說說,哪裏能看?他難道是什麽神醫不成,以為看上兩眼就能好了?

可是陸道蓮的力氣不是她能扭轉的。

他不止要看,還要從下往上危險地盯視她,沈聲執意道:“沒有什麽不行,等著,我幫你治治,幫你上藥,很快就好。”

寶嫣劇震。

滿心駭然,像曾見過長滿花,卻被人劇烈搖晃的樹。

她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治法,如同在烈陽下,她快被熱化了,從驚愕到不能自已,融成一灘再也起不來的爛泥。

一直到風停雨靜。

寶嫣像被奪了魂魄,雙目呆滯,失神地望著天頂,她連眼前的一切是什麽顏色,都分不清了。

而她身邊,陸道蓮擦了下嘴,又回頭朝她望來,叮囑般道:“我去叫人,送些好吃的來。”他這會兒知道什麽是真正能吃的了。

寶嫣卻還在一片沒有目的的水浪中漂浮,時不時如發病般哆嗦。

他怎麽能那樣對她,她氣到摳著他兩肩,都留下爪痕了他都不松開她,是覺著她好欺負是嗎。

陸道蓮回來就看到寶嫣居然起來了,正在綁一件怎麽都系不上的小衣,四肢軟綿綿,動作不利索,她好笨,因為著急都氣急敗壞了,“連你也欺我?”

欺負她的是他,她沖一件軟布發什麽脾氣。

寶嫣沒察覺到陸道蓮回來了,還在跟系不上的小衣使勁,她雖瘦弱,可該有的一點也不少,中間的美色至少叫陸道蓮看著,是極為引人遐想的。

他滿目欣賞,輕輕一勾,就把寶嫣纖細的手腕撈了過來,“別費力了,一會也用不上它,何必自己氣自己。”

寶嫣聽他這意思,似乎還沒夠,她都站不直了,他還想怎樣?

他將她剩下的那些,沒來得及拿的衣物全收走,丟到了門外面,寶嫣去追還被他反手控制住,不懷好意道:“你不會以為,僅僅方才那一兩下就夠了吧。”

那絕不是多輕松的一兩下,一下就是半個時辰,兩下就是一個時辰,不曾停歇,當真就叫寶嫣吃盡了苦頭。

她苦兮兮的,又恨又羞地瞪著氣勢兇險,滿腦子不清白的陸道蓮。

他說的是輕巧,不好受的最終都是她,“你就這麽穿著,很好。”他還說:“待會吃食來了,你就坐我這裏,恩公抱著你吃。”

寶嫣滿眼荒唐,她上回叫恩人,他不允,要她另外想。

她迫不得已,忍著臊意叫他“愛郎”,他現在又自稱“恩公”了?

趁著飯菜沒到,陸道蓮被寶嫣香柔無辜委屈慘了的樣子,又勾動了念頭,她玉足踩在空地上,灰色的地和她被光亮照的潔白如玉的腳趾,對比鮮明。

他從上往下打探,幽漆的眼神落在他上過藥的地方,想要的意圖明顯到寶嫣都感到害怕了,不自禁往後退。

陸道蓮把她逼到一個死角,指尖挑起她的下頷,迫使寶嫣朝他靠過來。

然而就在快親上的那一瞬間,她把臉奮力別開了,“不要。”

對寶嫣來說,這種的比其他事要輕松多了,可也是不舒服的,不是那種痛苦的不舒服,而是陸道蓮還會再招惹她的同時不斷點火。

她會被弄得很“難受”。

“為什麽不要?”陸道蓮不信她不快樂,畢竟兩個人真正在一塊,誰敢說誰能瞞天過海,就是一點反應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寶嫣明明口是心非居多,自尊心強,不肯認罷了。

這會只是蜻蜓點水小意碰碰,她竟不願了。

他也不想想寶嫣是被嚇著了,她內心的惶恐都是陸道蓮帶來的,尤其先前他若無其事擦嘴那一幕。

寶嫣尤有一種生死兩茫茫的恍惚,她面上爬滿霧紅,瞧不起地指責道:“臟,你好臟……”

“你連那種地方都……”

她覺得自己當時怎麽沒暈過去,要是暈個一天一夜就好了,也不必再應付這可怕寡廉鮮恥之人。

“那地方怎麽了?不是很美嗎。”

見過美景的陸道蓮理所當然地稱讚:“它很好,就跟你害羞的時候一樣,你不該引以為恥嫌棄它。”

趁寶嫣呆傻地楞在原地,陸道蓮一把將她攬過來,貼著她耳朵道:“真的,你瞧不見它,我告訴你它長什麽樣。跟花似的,還有玉露,我嘗的時候,比喝過的蜜都甜。”

“你也嘗嘗。”

他半哄半騙,朝她靠攏。

寶嫣是感覺嘴上一熱,才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但那是她已掙不開了,只能順從陸道蓮嘗個新鮮。

事後擦嘴的時候,手裏的帕子都快捏皺了,躲得離陸道蓮好遠。

屋外有人敲門,提醒吃食送來了。

陸道蓮暫且放了她一馬,但也不過瞬息,他提著食盒回來了,寶嫣縮在褥子裏,一見到他出現,便如受驚的動物往裏躲了躲。

“過來用食。”

對她做了許多過分事的陸道蓮,顯然臉皮比她厚度了,看寶嫣遲遲不動,還故意擺起臉色,“你不是餓了?不想吃,那我們就做些別的。”

寶嫣天生羞怯,更被毫不留情征服過,現下最怕的就是陸道蓮再胡來點什麽。

她期期艾艾地從榻上下來,每走一步微微踮著腳尖,仿佛隨時準備逃命似的,站在離陸道蓮不遠處,和陸道蓮商量:“我自己吃。”

這回絕不要他餵了。

休想再沾她一根毫毛,寶嫣邊說邊扯著衣角,想要自己看起來得體些。

陸道蓮:“好。”

沒想到陸道蓮會這麽輕易就答應了,寶嫣還疑心他有鬼,但為了讓她放心,陸道蓮還給她讓出一條路來。

寶嫣疑惑地張望他的背影,發覺他朝著桌案走去了。

真是假正經,他居然在廝混後,還想維持聖人君子的一面,偽裝得像個十分好學的讀書,去那磨墨在他作廢的畫卷上寫字去了。

寶嫣心底偷偷恥笑鄙夷。

不過如此她也能安心吃一頓飯了,就讓他去賣弄文采,少來擾她。

然而剛動筷不過兩口,一道聲音兀地從她背後響起:“好吃嗎。”陸道蓮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寶嫣感覺後背一癢,驚訝地擡眸,就發現他手上拿著一支沾了墨的狼毫,在她背上寫寫畫畫,筆尖游走,讓她不得不動來動去,“別,你這是做什麽。”

早先陸道蓮就有想法了。

她那美人背,不沾點什麽都可惜了。

“別動。”

陸道蓮拿筆頭點了下她腰窩的地方,還輕聲訓斥她,“讓你別動,聽不見嗎。”

寶嫣若有所感的挺直了身子,更是放下筷子,捂住了嘴,這種羞澀的感覺,比在任何時候都要洶湧猛烈。

他怎麽能用她的背寫字?

“你在寫什麽?”寶嫣忍著癢,茫然地問:“我看不見怎麽辦。”她也想知道他寫了什麽。

可是陸道蓮就是不說,他只在她不聽話的時候,用筆頭戳她,帶點教訓和提醒的那種,讓她坐好,坐端正。

等到完筆以後,他根本沒有書生對筆墨之類的尊敬,放肆地將狼毫隨意一丟,按住她肩膀道:“因為你,我今日耽擱了修行。”

“等你填飽肚子,我們就去清修,讓我看著你的背,念誦佛經,我念一句,你念一句。”

他捧著她的臉皮,愛惜道:“一定不可念錯,念錯師父便要罰你。”

寶嫣如今因他,對這些佛家道義全無信心,怎會想要誦經?還師父,當她是什麽愛徒嗎?

寶嫣眼中的不信任被陸道蓮看在眼底,他毫不介意地將人撈起來,轉了個方向,抱在懷裏。

像先前他說的那樣,履行承諾:“我先抱你用吃食。”

有他突然插手,寶嫣渾身都不自在,好在陸道蓮說餵她,實際上還是讓她自己動筷,但是這般寶嫣吃得也不痛快。

她覺著對方像她頭上懸著的一把劍,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

而當她慢慢適應之際,她放松的身子驟然繃緊。

一雙被迫泛著桃花的眸子,和一雙漆黑冷厲的眼睛相對視,寶嫣被噎得上氣不接下氣,抓緊他的手臂,“你說,你說讓我自己吃,你不動的……”

陸道蓮嘴上答應,暗地裏卻使著壞,漫不經心地應:“嗯,我這不是沒動?只是在外邊轉轉,這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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