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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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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岳如箏雖是終於想起了自己因何與姑姑失散,但她那時年紀尚小,也不知姑姑姓名,更不知她後來會去了何方。兩人在姑蘇又住了一夜,連珺初還是提出要與如箏一起返回南雁蕩。岳如箏心知即便在此再住下去也不會有姑姑的消息,而他們離開浙江已有一些時日,長久不歸也不是辦法。於是便答應了連珺初,與其一同收拾了行裝,往浙南行去。

迤邐數日之後,兩人又到了天臺境內,岳如箏牽著馬匹,連珺初與她並肩走在山路上,道:"如箏,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原來是要進赤城山的……"

岳如箏點頭,當日經過此地,連珺初原本是想與她一起前去祭奠母親,但卻因她忽然頭痛不止而作罷。她見連珺初現在又提起此話,心知他有意想要再帶著自己進山,可是眼下她身世未定,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小唐……等一切都弄清楚了再去不行嗎?"岳如箏訥訥說著,望著腳邊的綠草。

連珺初怔怔地望著她,道:"只是去祭拜一下我母親,又有什麽關系?"

岳如箏看著他那澄澈而又憂悒的眼,心便軟了,強作了笑意道:"那好吧。我只是有些緊張。"

連珺初的眼裏這才有了點暖意,嘴角微微一揚。

岳如箏情不自禁地往他身邊靠了靠,不遠處有樵夫背柴經過,一路唱著山歌,很是自在悠閑。她望著樵夫的背影,便想到了以前在南雁蕩的那段時光,若是沒有這許多的紛紛擾擾,或許她也不會體會到那種生活看似清冷寂寥,實則卻是最難能可貴的寧靜安逸。

追逐快意恩仇的歲月已經遠去,現在的她只有極其渺小的願望,只想做一個最普通最平凡的人,沒有什麽覆雜的過去,只求能與小唐並肩而歸。

岳如箏側過臉看看連珺初,他似乎也在出神,只是眼神邈遠,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唐,"岳如箏輕輕地碰了碰他。

"嗯?"他回過神來,微揚著眉看她。

"你在想什麽?"

他很淺淡地笑了一下,"如箏,我們很快就要相識整整四年了。"

岳如箏一怔,忽而驚喜道:"對了,我前幾天就想跟你說的,明天就是二月初九了!"她一提到這個,便好似忘記了所有憂愁,浮想聯翩地道,"本來還想跟你一起回到南雁蕩去過的呢,現在看來是來不及了……不如我們就在這赤城山上多住一晚,不過沒有地方給你做些好吃的……"

她很反常地自言自語,臉上含著憧憬,眼裏閃著光亮。

連珺初止住了腳步,靜靜地聽著她在那胡亂地安排。她說得很起勁,笑容滿面,可是他卻很是心疼。

他忽然就上前一步,擡起雙臂,貼近了她的肩膀,"我不需要那些。"

岳如箏在他那勉強的碰觸之下呆呆地站著,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她才盡力地綻開笑顏,用微微發顫的聲音道:"小唐,就算永遠弄不清我究竟是誰,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留在山裏。"

往赤城山上走去的時候,天色還不算太晚,日光淡淡地落在滿山蒼翠之間,風吹過樹枝,便漾下無數光斑。

山上有幾所大小不一的古廟,香火很是不錯,他們並沒有進去,只是沿著僻靜的小路朝瓊臺方向而行。遠離了焚香禱告的人群,山路漫漫,兩人卻不會感覺到辛苦與寂寞。

"要歇會兒嗎?"看到岳如箏的腳步稍稍緩了緩,連珺初便很敏感地放慢了速度。

"不用。"岳如箏看看前方,不遠處有溪流汩汩,如透紗一般在山巖間盤旋縈繞,其清雅之處與南雁蕩倒也有幾分相似。這次進山過程中沒有再聽到那淒涼的簫聲,她心中想,或許那時只是偶然觸發了痼疾而已。

"要是天黑了我們可以去那邊的寺廟借住一晚吧?"她饒有興致地一邊望著遠處風景,一邊隨意地與他說著話。

"應該可以。"連珺初應著,擡頭朝前望了一會兒,道,"如箏,爬上這山頭便是瓊臺了。"

岳如箏止住了話音,神色端正了起來。她跟著連珺初朝前走去,果然遙遙望到在那山路邊立有一塊斑駁的石碑,上書"瓊臺靈溪"四字。先前那溪流原來是自此處山崖流下,淙淙的水聲在山林間回蕩,帶著三分清寒七分飄逸。

再往上行了片刻,便到了山頂,這裏地勢平曠,松柏成蔭,在那蒼松之間,有白玉石料砌成的墳墓靜靜佇立,墓碑光潔,全無一字。

"小唐,就是這裏吧?"岳如箏悄聲問道。

連珺初點點頭,臉上的神情卻有些詫異,他快步走上前去,只見上次來時還空空蕩蕩的墓前,不知是何人擺放了一些簡單的祭品。連同墳墓四周的雜草,也像是被人在不久前清理過一般。

岳如箏也發現了這一景象,她蹙眉走到他身後,道:"難道這附近有人認識你母親,所以專門前來祭奠過她?"

"不可能。"連珺初堅決搖頭,"當年父親匆匆將母親埋在這裏,江湖上根本沒人知道,很多人甚至都不知母親最後的結局……而且這墓碑上並無名姓,就算是有武林中人路經此地,也不會知道墓主身份。"

岳如箏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可眼前景象分明也毫無虛假,她費勁地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了,這山裏有很多虔誠的信徒前來進香,或許有仁慈的人看到這墳墓無人打理,就當是做善事,因此就祭奠了一番。"

連珺初雖覺得她的解釋有些牽強,但是自己也無法給出更合理的看法。他又細細打量了那些祭品,見糕點尚未幹裂,想來時間並不長久。

"如箏,我想去附近寺廟問問。"

岳如箏擡頭看看天色,卻見天際陰雲四起,似是即將要下雨了,"小唐,現在先不要走,像是快要下雨了呢。"

連珺初點頭答應,隨後便跪拜於墓前,望著那無字的墓碑兀自出神。岳如箏自背後包裹中取出在山下買來的祭奠之物,跪在他身邊,替他點燃了紙錢與香燭。

煙霧繚繞,尚未燃盡的紙錢在風中瑟瑟顫抖。

連珺初低著頭,眼簾垂下,臉頰略顯清瘦,讓一旁的岳如箏有些酸楚。她總覺得自己雖備受坎坷,可是與小唐比起來,自己又算是幸運的。至少她被師傅收養後,度過了很長一段的平靜生活,而小唐雖與她差不多年紀,但在她徜徉於默林花海間的時候,他卻不得不面對悲涼的絕望,一次次地跌倒,又不得不一次次地站起。

有紙灰被風吹起,打著旋兒飛到了連珺初的衣襟上,岳如箏伸手給他拂去。連珺初忽然低聲道:"如箏,我娘看到了會高興的。"

岳如箏眼中一濕,急忙掩飾過去,低著眸子道:"她知道我是誰嗎?"

連珺初抿著唇笑了笑,朝著墓碑低聲道:"娘……這是如箏,印溪小築的岳如箏。我能遇到她,是最最美好的事情……"他望了一眼岳如箏,又繼續道,"我們現在還不能夠成親,可是她答應我,會陪我回到南雁蕩,一起采藥,一起做飯……"

岳如箏幾乎要哭出來了,但見他真的是發自肺腑地在與母親說話,也不忍去打斷他。她只能默默地燃著紙錢,不去想那無法解決的難題。

她雖沒有在墓前說些什麽,可在心底深處,卻牢牢記住了連珺初所說的話。

這一生,只想陪著他,一起采藥,一起做飯。

風勢漸大,厚厚的雲層很快就卷過了山頭,雨點滴滴答答打落了下來。好在祭奠已經完畢,岳如箏將他扶起,朝四周張望著想要找個地方避雨。

"看,那大樹後有個草棚!"她發現了那松林內有間搖搖欲墜的草棚,便急忙拉著他朝那邊奔去。

這草棚沒有窗子,只有一扇破舊不堪的木門,還是用繩索栓著才沒有倒下。門並未鎖住,在大風中不住開開合合,裏面空無一人。此時雨勢漸漸大了,岳如箏也顧不得其他,便伸手將木門推開,與連珺初一起彎腰走了進去。

棚內光線晦暗,棚頂的柴草很是稀疏,好幾處地方在漏著雨。兩人站在門口,見兩邊空無一物,除了前方地上有幾個以石塊壘砌的墩子,上面架著一張竹塌,歪歪斜斜,也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樣子。在這竹塌一頭的地上還有一堆高低錯落的雜物,有些是空了的瓦罐,還有一些不知何物,被一塊粗糙的麻布遮蓋了起來。

"也只好先在這裏躲一會兒了。"岳如箏微蹙著眉道。

兩個人在那吱呀作響的竹塌上坐著,雖是同處一室,可卻再也不敢也不能像以往那樣在一起卿卿我我。岳如箏有意無意地與他稍稍隔開了一些,兩人各自發怔,只有棚頂上漏下的雨珠打在地上,發出滴滴答答之聲。

片刻之後,岳如箏忽覺得有一陣奇異的味道漂浮在周圍,但又說不清哪裏奇怪。正在思索之時,聽得連珺初道:"如箏,你冷不冷?"

"不冷,不冷。"她怕他擔心,忙揚起笑顏道,"小唐,再過幾個時辰就是你生辰了呢。"

連珺初一怔,望著前方那黑的泥地,淡淡笑了一下,道:"怎麽又是下雨天?"

岳如箏知道他是在說四年前那場初遇,心頭一動,不禁往他身邊靠近了一些,小聲道:"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怎麽想的?"

他有些迷茫地轉過臉望著她,"我沒有多想什麽……"

岳如箏眼中的他雖比以前成熟了一些,可是現在這眼神卻還似十九歲那樣,如幽靜的深潭,清冽得讓人不忍打破。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以指尖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頰,只是那麽微微地一點而過。他便一如既往地低垂著眼簾,靜默不語。

"我的小唐,很快就要與我一樣大了。"她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念著。

連珺初能感覺到她指尖微暖,拂過臉龐時就如同柳枝垂於湖面,清風徐來,枝葉柔柔地點漾出數圈漣漪。

"如箏,你說這話怎麽像……"他本來是微笑著的,可是話說到這裏,忽然就停了下來,本來清澈的眼神也隨之黯淡了。

岳如箏怕他想起了連珺秋,正想安慰他幾句,他已站起身來,道:"我現在就去對面的寺廟,先打聽一下他們是否知道是誰來祭奠過,若是廟中有地方可以留宿,我再來接你過去。"

"現在?"岳如箏有些擔心,好在這場山雨來得迅疾,去得也快,此時外面風雨聲漸漸變小,草棚上方漏下的雨點也從先前的接連不斷變成偶爾才會墜下晶瑩。

"我跟你一起去吧。"岳如箏雙手撐在竹塌邊緣道。

連珺初微微搖了搖頭,"外面雨還沒有停,山路不好走。你就先在這等一會兒。我很快就會回來。"

"那好吧……"

他走出草棚,岳如箏跟在後面,但連珺初見雨勢還未完全停止,便不讓她再送。於是岳如箏就站在了木門前,直至他遠離了視線,她方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棚內。

獨自坐在棚內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岳如箏再度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在她身邊的正是那堆雜物,幾個明褐色的瓦罐參差相疊,上方茅草縫隙裏滴落的雨水正打在罐口,濺出微小水花。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這瓦罐裏幽幽散發出馥郁的芬香,這香味既清淡又醇厚,讓人會在不知不覺中沈浸其間。

就好像,她幼時躺在姑姑懷裏,一口一口抿著的甘甜酒釀。

只是現在這滋味更為淺淡,卻正是這若遠若近之迷離,更令人為之傾心。

岳如箏仿佛回到了過去,她的思緒飄向遠處,身不由己地蹲了下去,伸手便撫過這冰涼的瓦罐。花紋並不精致,底裏殘留的正是釀造酒釀所剩的江米。

原以為這是個無人居住的草棚,但這江米看似並不像是許久以前遺留下來的東西……岳如箏擰眉想著,又望到那一襲麻布遮蓋著的雜物,看樣子方方正正,像是什麽木箱櫃子之類的東西。

懷著好奇心,她輕輕拉起了麻布一角。

一只質地粗重的樟木箱呈現在她的眼前。

銅環相扣,上面已經長滿青綠色的銅銹,木料也並不上乘,可能是年代已久又加之環境潮濕的關系,那箱子色澤暗沈,像是用力一按就能滲出水來的樣子。

岳如箏的心頭彌漫著薄薄的水霧,靈魂好像迷失了方向。這箱子,像是在夢裏曾經相見,卻又與記憶不能夠完全重疊。

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伸出手去,用力擡起了箱蓋。

--裏面並不是像她夢中那樣,裝滿了美麗的海螺與貝殼,閃著幽幽的微光。

但卻也不是空無一物。

相反,整個樟木箱中,堆滿了碎屑。

一片片,一粒粒。慘白慘白的,暗黃暗黃的,質地冷硬的碎屑。

慘白的是貝殼的碎片,仿佛是被人用盡全力碾碎又碾碎,砸爛再砸爛,終至化為了什麽都不是的碎末。

暗黃的是海邊的沙礫,本已枯暗無光,卻因著雨天潮濕而凝結成團,粗糙冷漠,像心頭滾過的刀傷。

岳如箏的手變得冰冷,不知為何,看到這一箱並不與她記憶吻合的殘物,她的呼吸竟會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來。

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荒涼畫面……衰草漫天,烏鵲亂飛,幼小的她赤足跟著前面的女子,小小的繡鞋早已不知丟失在了何處,她只能踩著尖利的石子在山徑上跌跌撞撞地追著姑姑。

"姑姑,我走不動了……"她扁著嘴,忍著哭聲,想要乞求一點關懷。

姑姑懷中抱著沈重的箱子,回頭斥道:"你怎麽會這樣嬌氣?!快跟上,天黑了,狼會出來將你叼走!"

四周密林風起,似是真有淒楚蒼涼的狼嚎在遠處響起。小如箏嚇得瑟瑟發抖,顧不上別的,踉踉蹌蹌地在石子路上追趕著永遠都無法追及的姑姑。

……忽而又是一盞孤燈,她們不知流浪到了哪裏,寄居在古廟之內,檐下的風鈴在晚風中發出低泣般的聲音。

姑姑獨坐於古佛之旁,一管紫簫吹吟出千種愁思,淒涼的身影投映在青苔滿滿的墻壁上。

小如箏習慣了這種孤單,自己坐在門坎上哼唱歌謠。

貝殼做成的風鈴在窗口不住地搖晃。

綿軟的歌謠在昏暗的燈光下飄飛,她唱著唱著便伸手去撥弄那串風鈴,姑姑忽而止住了簫音,厲喝道:"箏兒,不準去摸!"

如箏還未收手,姑姑已將飛快地沖過來,用力將她的手臂一扯,誰料反將貝殼風鈴的繩子也拉斷了。雪白的貝殼散落在地,頓時便裂了開來。

姑姑驚呼一聲,扔下如箏便撲了過去,心急如焚地抓起碎片,卻發現已經無濟於事。如箏見自己做了錯事,不由縮在墻角,咬著手指不敢吱聲。

"叫你不要去亂碰!"姑姑怒極轉身,聲音中有些許的顫抖。

她越發後縮,幾乎想要逃進墻壁中去,看到姑姑朝她快步走來,不由放聲大哭,"不要,不要打我……"

姑姑本已揚起的手僵在了半空,如箏抱著雙膝嚶嚶啼哭,過了許久,忽覺身上一暖,睜開眼看時,姑姑已將她攬在懷裏。

"我的孩子……"姑姑近乎癡迷地緊緊摟住她,眼中含淚,口裏念個不停。

"姑姑……"岳如箏就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心跳不已,再定睛一看,眼前仍是那古舊的箱子,空蕩的草棚,什麽都沒改變。

連珺初還沒有回來。

"砰"的一聲,她重重地關上了箱子,逃一般地躲到了竹塌那頭,再也不想往那邊看一眼。

此時天色變暗,雨勢已止。岳如箏實在無法忍受這裏的環境,便想開門出去尋找連珺初,可就在她即將打開木門的時候,自遠處傳來一陣清冷的簫聲,哀婉縈回,低沈壓抑,好似波瀾暗湧漩渦盤旋,又似陰雨綿綿永無止盡。

岳如箏心頭一震,屏住了呼吸,倚在木門之後,不敢向外張望。可這簫聲越來越近,隨之而來的便是沙沙的腳步聲,終於,簫聲漸漸低沈,直至消失。

岳如箏忍耐了片刻,再也聽不到什麽聲響,才透過門縫往外看去。

風吹雲散,新月初現,如一道銀鉤懸在空中。就在這幽冷月華之下,竟有一白影站在唐韻嵐墓前,不言不語,久立不動。

驚恐又忐忑的感覺彌漫於岳如箏全身,此時卻見那白影緩緩繞著墓碑走了幾步,念念有詞:"唐夫人,你一個人常年住在這兒,會不會寂寞無奈?不過好在有我與你相伴,總算還能讓你不會悶得慌……"

聽這說話聲音,雖然極輕,倒也分明是個女子,只是她一直背對著草棚方向,讓岳如箏無法看清她的長相。

白裳女子左手持著一管長簫,右手本是撫著墓碑,現又收了回來,岳如箏望見她胡亂地往發髻上理了理,似是在整頓妝容。

"你看,轉眼又是春天了,我新學了一曲,吹來給你聽聽,你給評點評點。"她顧自說罷,便又低頭品簫,長袖在風中微微飄拂,簫音便幽幽縈繞在這墳墓松林之間。

草棚內,岳如箏的呼吸越發急促,她的手指緊緊摳在木門背後。

一曲既罷,白裳女子緩緩擡頭,朝著墓碑微笑道:"你倒是說說看,我在這樂理上可有進展……"

她話音未落,不遠處的草棚內忽傳來一聲低呼,讓她不由地回過身去。

衣袂拂動,她五官雖是尚存昔日娟秀,但眉間眼角早已布滿細密的皺紋,與她那高挑曼妙的身材相比,竟不像是出於同一個人身上。

岳如箏怔怔地站在草棚外,身後的木門在夜風中還在不斷地開開合合,發出嘶啞的聲音。

白裳女子忽而警覺地後退數步,緊緊握著紫簫,目光清炯。

"你是誰?!"

岳如箏搖搖晃晃地朝前邁了一步,吃力地喚道:"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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