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非典型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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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非典型神話
在沒有了被稱作“時代的奇跡”的塞爾維亞號之後，剩下的那一半路程，穆昭幾人整整走了一個月後，才終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來到了惡魔港。
當穆昭遠遠就望見惡魔港海岸邊那一長排帶著暖意的瓦斯燈時，他眉頭皺了皺。
“有人。”穆昭道。
傑克有些茫然地趴在甲板的護欄上，呆楞楞的，聽到這句話後才終於轉了轉眼珠子，遲疑地道：“有人……不是正常的嗎？”
“是正常的。”穆昭喃喃自語，“也是不正常的。”
穆昭的聲音低了下去：“至少，不該這麽快。”
惡魔從虛空中走了出來，來到穆昭身邊，一同眺望著惡魔港，道：“是他們來了嗎？”
穆昭向惡魔古怪一瞥。
惡魔一怔，但很快就明白這個眼神的意味，惱羞成怒道：“我是在你召喚我之後才來到人間的！我知道這件事只是因為我看過來自浮空島的請柬，而不代表我曾經在隱身的狀態下跟蹤過你！”
穆昭無辜道：“我什麽都沒說。”
惡魔咬牙，知道這個家夥壓根不信：“你這個傲慢的混蛋！”
穆昭微笑：“我的榮幸。”
半年前，司掌罪惡與死亡的毀滅之神不知所蹤，祂的神國突然崩潰，其神職不知所蹤，神性則落入這個屬於人類的世界，化作一座巨大的浮空島。有傳說道：只要能從浮空島上尋到神性之種，那麽就能登上罪惡王座，將毀滅之神取而代之，成為新神！
人間因此而混亂，然而沒人知道浮空島在什麽地方，更沒有人知道該怎樣登上浮空島，所以除了執念深重的超凡者依然在尋找之外，這件事引起的風暴因遠在主世界之外而很快在人們口中平息了下去。
——但這件事卻遠遠沒有結束。
五個多月前，也就是毀滅之神的神國崩潰的第二個月，穆昭收到了一張鍍金請柬，上頭被邀請人是“塞繆爾·安度西亞斯”，落款是浮空島，內容則是一首十四行詩的謎題。
這個謎題對穆昭而言並不算難，答案則直指惡魔港的上方，時間是半年後。
但穆昭卻不是在得到答案後什麽都不做、安安分分等待半年的性子，於是就在破解謎題的當天，穆昭使用教會的飛艇飛上惡魔港上方搜尋，過了一天一夜才落地。而他最終雖然沒能在天上找到通往浮空島的道路，但他也的確找到了另一些蛛絲馬跡。
這些蛛絲馬跡，證明了穆昭推斷的正確性，也同時斷絕了穆昭提前登上浮空島的念頭，於是他也只能以威廉·約翰遜這個偽造的身份，待在惡魔港安心度日，一邊等待浮空島的開啟，一邊等待其他因請柬和十四行詩的謎題而趕到這裏的聰明人。
然而這樣的平靜生活，卻因那個按捺不住自己心中殺意、又不懂得掩飾自己蹤跡的愚蠢的死靈法師打破了，而那迫不及待想要借助人身降臨的邪神災難魔女，則毀掉了穆昭驕傲的作品之一——惡魔港。
惡魔港，這個曾經連通萊斯利東西兩岸的交通樞紐已經被毀了。
這是穆昭閉著眼睛都可以預見的事。
雖然在穆昭與惡魔的施力下，災難魔女的降臨儀式到底沒能完成，可是惡魔港的人們已經人去樓空，而惡魔港這個邪神差點降臨過的地方，也可以預期其未來十年的蕭條荒蕪。
穆昭雖然滿心都是對災難魔女的憤怒，但也對此無可奈何，畢竟邪神降臨的事件，的確需要時間來消除影響——不管是人心上的還是神性上的。
然而在災難魔女差點降臨的一個多月後，在邪神註視還未完全散去的現在，有人來到了這裏，大大咧咧地點亮了惡魔港的海岸路燈，肆無忌憚地昭示著自己的存在，而這代表著——
“有不懼怕災難魔女的註視的超凡者來了。”穆昭漫不經心地笑著，望著惡魔，“一位，或者好幾位高階的超凡者，你覺得會是哪一位神靈的信徒？”
“這不重要。”惡魔淡淡說著，看著穆昭的藍色眼睛裏卻含著奇異的光彩，“重要的是，哪些神靈的信徒可以活到浮空島開啟的時間。”
“沒錯。”穆昭讚許地笑著，換回自己鐘愛的長風衣的他在風雨中壓低帽檐，道：“還有八天。”
——離浮空島的開啟，還有八天。
·
七天後的深夜，23時46分，惡魔港外不遠處的獵人小屋內，穆昭倚靠在窗邊，遙遙望著惡魔港的天空。
這一天，無星無月，洶湧翻滾的海浪在海岸路燈的映照下，就像是一只隨時入侵港口的惡獸。
穆昭沒有入睡，惡魔不需要睡眠，傑克則是被這樣無形中緊張的氣氛所牽引，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廳的圓桌旁。
在這些天裏，通過穆昭與惡魔交談的只字片語中，傑克也憑湊出了一些大致的內容，比如說那個曾經震驚人間的浮空島，的確是真實存在的；比如說收到邀請函的人，都有登上□□的資格；比如說前些天盤踞在惡魔港內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超凡者雖然人數僅有二十餘人，可是鬧出的動靜倒是比利馬索爾城的集市還要大；比如浮空島的開啟時間，就在十四分鐘後；比如說這位賽爾先生和惡魔先生，也準備登上浮空島……
想到這裏，傑克有些不安地動了動，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這是他這些天裏做得最多的一個小動作，因為他並不敢長久地註視自己的手……不，不是長久，就連一分一秒，他都不願意向自己的手掌投去。
他幾乎是在憎恨著自己的手，憎恨那些代表著邪神汙染的眼睛，甚至一度想要砍掉它們，但穆昭一句輕飄飄的“沒有用的”，便成功制止了傑克這個瘋狂的念頭。
是啊，邪神的註視，怎麽會因為他砍掉自己的手就能成功擺脫？
但是……他到底該怎麽做？！
對邪神和未知未來的恐懼緊緊攥住了傑克的心臟，他選擇了穆昭這個他唯一可以托付信任的人，因為就像盧克說的那樣，在他們見過的那麽多人中，只有這位“賽爾先生”將他們視作“平等的生命”。
所以，哪怕這位賽爾先生脾氣太爛，背景又覆雜得過份，甚至還跟惡魔有牽扯，但傑克也將自己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現在……不，十分鐘後，賽爾先生就要離開這裏，去往浮空島，將他一個人拋下，這讓傑克怎麽能夠安下心來？
傑克坐立難安的樣子，落在獵人小屋內的另兩人眼中。
惡魔對此視若無睹，不發一言，穆昭則皺了皺眉，沈默了一會兒後，望向了獵人小屋中老舊的時鐘。
——還有最後五分鐘。■本■作■品■由■
穆昭摘下自己的帽子，蓋在了少年傑克的頭上。
傑克嚇了一跳，擡頭看穆昭，而穆昭則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煩的臉。
“在這裏等我，”穆昭道，“我會盡快回來。”
傑克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但穆昭卻像是看破了他未盡的話語，道，“沒有如果，你要做的只有等待——等到我回來，或者等到我的死訊。”
·
穆昭不止一次地猜測過浮空島開啟時的模樣，也不止一次在心中搭建過關於通往浮空島的道路、建立了無數套登上浮空島的方法……但穆昭從沒有想過，就在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他眼睛一閉一睜，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一個陌生的房間。
並且是不沾一絲灰塵的純白無暇的房間。
穆昭站在原地，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只是用餘光打量著這個房間，以及周圍的一切。
而在穆昭目光所觸及的地方，一切都是空蕩蕩的白——沒有裝飾，沒有擺設，沒有花紋，甚至連光源都不知道。
非常有趣。
穆昭眨了眨眼睛，下一刻，一行字在虛空浮現。
“向前三步，使用桌上的鑰匙打開門。”
穆昭一楞，微微轉動了自己的目光，然而這行字卻隨著他的視線而移動，牢牢占據了他視野正中的位置。
——越來越有趣了。
穆昭也不擔心像這一行字指示的那樣向前走了三步，而就在他第三步落下的那一刻，在他面前，幾根黑色的線條跳動，很快組成了一張純黑的桌子，上頭放著一枚純白的鑰匙。
穆昭眉頭一挑，俯身註視著這枚白色的鑰匙，擡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身前不遠的一片空茫純白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條細細的黑線，構成了門扇的模樣。
穆昭並不急著拿鑰匙，而是扭頭開始正式打量起了這個純白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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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了被稱作“時代的奇跡”的塞爾維亞號之後，剩下的那一半路程，穆昭幾人整整走了一個月後，才終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來到了惡魔港。
當穆昭遠遠就望見惡魔港海岸邊那一長排帶著暖意的瓦斯燈時，他眉頭皺了皺。
“有人。”穆昭道。
傑克有些茫然地趴在甲板的護欄上，呆楞楞的，聽到這句話後才終於轉了轉眼珠子，遲疑地道：“有人……不是正常的嗎？”
“是正常的。”穆昭喃喃自語，“也是不正常的。”
穆昭的聲音低了下去：“至少，不該這麽快。”
惡魔從虛空中走了出來，來到穆昭身邊，一同眺望著惡魔港，道：“是他們來了嗎？”
穆昭向惡魔古怪一瞥。
惡魔一怔，但很快就明白這個眼神的意味，惱羞成怒道：“我是在你召喚我之後才來到人間的！我知道這件事只是因為我看過來自浮空島的請柬，而不代表我曾經在隱身的狀態下跟蹤過你！”
穆昭無辜道：“我什麽都沒說。”
惡魔咬牙，知道這個家夥壓根不信：“你這個傲慢的混蛋！”
穆昭微笑：“我的榮幸。”
半年前，司掌罪惡與死亡的毀滅之神不知所蹤，祂的神國突然崩潰，其神職不知所蹤，神性則落入這個屬於人類的世界，化作一座巨大的浮空島。有傳說道：只要能從浮空島上尋到神性之種，那麽就能登上罪惡王座，將毀滅之神取而代之，成為新神！
人間因此而混亂，然而沒人知道浮空島在什麽地方，更沒有人知道該怎樣登上浮空島，所以除了執念深重的超凡者依然在尋找之外，這件事引起的風暴因遠在主世界之外而很快在人們口中平息了下去。
——但這件事卻遠遠沒有結束。
五個多月前，也就是毀滅之神的神國崩潰的第二個月，穆昭收到了一張鍍金請柬，上頭被邀請人是“塞繆爾·安度西亞斯”，落款是浮空島，內容則是一首十四行詩的謎題。
這個謎題對穆昭而言並不算難，答案則直指惡魔港的上方，時間是半年後。
但穆昭卻不是在得到答案後什麽都不做、安安分分等待半年的性子，於是就在破解謎題的當天，穆昭使用教會的飛艇飛上惡魔港上方搜尋，過了一天一夜才落地。而他最終雖然沒能在天上找到通往浮空島的道路，但他也的確找到了另一些蛛絲馬跡。
這些蛛絲馬跡，證明了穆昭推斷的正確性，也同時斷絕了穆昭提前登上浮空島的念頭，於是他也只能以威廉·約翰遜這個偽造的身份，待在惡魔港安心度日，一邊等待浮空島的開啟，一邊等待其他因請柬和十四行詩的謎題而趕到這裏的聰明人。
然而這樣的平靜生活，卻因那個按捺不住自己心中殺意、又不懂得掩飾自己蹤跡的愚蠢的死靈法師打破了，而那迫不及待想要借助人身降臨的邪神災難魔女，則毀掉了穆昭驕傲的作品之一——惡魔港。
惡魔港，這個曾經連通萊斯利東西兩岸的交通樞紐已經被毀了。
這是穆昭閉著眼睛都可以預見的事。
雖然在穆昭與惡魔的施力下，災難魔女的降臨儀式到底沒能完成，可是惡魔港的人們已經人去樓空，而惡魔港這個邪神差點降臨過的地方，也可以預期其未來十年的蕭條荒蕪。
穆昭雖然滿心都是對災難魔女的憤怒，但也對此無可奈何，畢竟邪神降臨的事件，的確需要時間來消除影響——不管是人心上的還是神性上的。
然而在災難魔女差點降臨的一個多月後，在邪神註視還未完全散去的現在，有人來到了這裏，大大咧咧地點亮了惡魔港的海岸路燈，肆無忌憚地昭示著自己的存在，而這代表著——
“有不懼怕災難魔女的註視的超凡者來了。”穆昭漫不經心地笑著，望著惡魔，“一位，或者好幾位高階的超凡者，你覺得會是哪一位神靈的信徒？”
“這不重要。”惡魔淡淡說著，看著穆昭的藍色眼睛裏卻含著奇異的光彩，“重要的是，哪些神靈的信徒可以活到浮空島開啟的時間。”
“沒錯。”穆昭讚許地笑著，換回自己鐘愛的長風衣的他在風雨中壓低帽檐，道：“還有八天。”
——離浮空島的開啟，還有八天。
·
七天後的深夜，23時46分，惡魔港外不遠處的獵人小屋內，穆昭倚靠在窗邊，遙遙望著惡魔港的天空。
這一天，無星無月，洶湧翻滾的海浪在海岸路燈的映照下，就像是一只隨時入侵港口的惡獸。
穆昭沒有入睡，惡魔不需要睡眠，傑克則是被這樣無形中緊張的氣氛所牽引，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廳的圓桌旁。
在這些天裏，通過穆昭與惡魔交談的只字片語中，傑克也憑湊出了一些大致的內容，比如說那個曾經震驚人間的浮空島，的確是真實存在的；比如說收到邀請函的人，都有登上□□的資格；比如說前些天盤踞在惡魔港內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超凡者雖然人數僅有二十餘人，可是鬧出的動靜倒是比利馬索爾城的集市還要大；比如浮空島的開啟時間，就在十四分鐘後；比如說這位賽爾先生和惡魔先生，也準備登上浮空島……
想到這裏，傑克有些不安地動了動，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這是他這些天裏做得最多的一個小動作，因為他並不敢長久地註視自己的手……不，不是長久，就連一分一秒，他都不願意向自己的手掌投去。
他幾乎是在憎恨著自己的手，憎恨那些代表著邪神汙染的眼睛，甚至一度想要砍掉它們，但穆昭一句輕飄飄的“沒有用的”，便成功制止了傑克這個瘋狂的念頭。
是啊，邪神的註視，怎麽會因為他砍掉自己的手就能成功擺脫？
但是……他到底該怎麽做？！
對邪神和未知未來的恐懼緊緊攥住了傑克的心臟，他選擇了穆昭這個他唯一可以托付信任的人，因為就像盧克說的那樣，在他們見過的那麽多人中，只有這位“賽爾先生”將他們視作“平等的生命”。
所以，哪怕這位賽爾先生脾氣太爛，背景又覆雜得過份，甚至還跟惡魔有牽扯，但傑克也將自己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現在……不，十分鐘後，賽爾先生就要離開這裏，去往浮空島，將他一個人拋下，這讓傑克怎麽能夠安下心來？
傑克坐立難安的樣子，落在獵人小屋內的另兩人眼中。
惡魔對此視若無睹，不發一言，穆昭則皺了皺眉，沈默了一會兒後，望向了獵人小屋中老舊的時鐘。
——還有最後五分鐘。■本■作■品■由■
穆昭摘下自己的帽子，蓋在了少年傑克的頭上。
傑克嚇了一跳，擡頭看穆昭，而穆昭則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煩的臉。
“在這裏等我，”穆昭道，“我會盡快回來。”
傑克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但穆昭卻像是看破了他未盡的話語，道，“沒有如果，你要做的只有等待——等到我回來，或者等到我的死訊。”
·
穆昭不止一次地猜測過浮空島開啟時的模樣，也不止一次在心中搭建過關於通往浮空島的道路、建立了無數套登上浮空島的方法……但穆昭從沒有想過，就在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他眼睛一閉一睜，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一個陌生的房間。
並且是不沾一絲灰塵的純白無暇的房間。
穆昭站在原地，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只是用餘光打量著這個房間，以及周圍的一切。
而在穆昭目光所觸及的地方，一切都是空蕩蕩的白——沒有裝飾，沒有擺設，沒有花紋，甚至連光源都不知道。
非常有趣。
穆昭眨了眨眼睛，下一刻，一行字在虛空浮現。
“向前三步，使用桌上的鑰匙打開門。”
穆昭一楞，微微轉動了自己的目光，然而這行字卻隨著他的視線而移動，牢牢占據了他視野正中的位置。
——越來越有趣了。
穆昭也不擔心像這一行字指示的那樣向前走了三步，而就在他第三步落下的那一刻，在他面前，幾根黑色的線條跳動，很快組成了一張純黑的桌子，上頭放著一枚純白的鑰匙。
穆昭眉頭一挑，俯身註視著這枚白色的鑰匙，擡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身前不遠的一片空茫純白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條細細的黑線，構成了門扇的模樣。
穆昭並不急著拿鑰匙，而是扭頭開始正式打量起了這個純白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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