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非典型宅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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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非典型宅鬥
穆昭從未想過世上會有這麽快的劍。
甚至於穆昭還未聽到破空之聲，還未感到凜冽刺骨的殺氣，那劍就已經遞到了他的面前，讓穆昭幾乎都要反應不及。
但也只是幾乎。
卻見下一刻，穆昭驀然張嘴，又是一口靈風吐出，出口便化作烈烈颶風，將這劍鋒推移開去，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從直指眉心到與他臉頰擦過，而穆昭自己，則乘著此時抽身後退，直到與聞人盛拉開了足夠的距離，這才站定。
系統006：“咦？第一次見到你躲別人耶宿主。”
穆昭很不高興：“這是躲嗎？這是戰略性後撤，你見過有跟戰士近戰的法師？”
系統006：“emmm……”
且不論穆昭與系統006慣例腦內拌嘴，在外界，聞人盛一擊不成後，卻出乎意料地沒有步步緊逼，反而將劍收在身後，手中捏著一個古怪的劍訣，微微笑著，聲音平靜柔和，道：“無思門的身法浮萍掠影決果然名不虛傳，但作為無思門的高徒，你在術法上的造詣，倒是當真出乎我的意料……不，或者說，早在我那晚中你一劍時，我就應當知曉，你的確是精通術法之人。”
穆昭回過神來，眉頭緊皺，盯著聞人盛道：“你不是凡人。”
若聞人盛是凡人，他怎能出這樣快的一劍？他怎能這麽清楚術法和劍術的區別？
聞人盛柔聲道：“我自然不是。”
穆昭道：“那為何我無法感到你身上的靈力？”
畢竟，那一晚穆昭之所以打消對聞人盛的猜疑，除了聞人盛天衣無縫的演技外，這一身半點靈力也無的禸體凡胎功不可沒。
而對於這一點，聞人盛笑著，只是說道：“顧姑娘，你當真要去那越疆山上嗎？”
聽得此言，穆昭驀然一楞，再想到方才那句“該殺之人”，腦中靈光閃過。
“你唆使劉老四偷那邀請函，是為了確認我無思門的身份，還是為了確認我是否被邀請去往越疆山？不，不對，在你與我同行的時候，你就應當知曉我的目的是那越疆山了，可你既然沒有動手，那麽你是與無思門有仇怨？不，也不對，不是你，是白河老祖，你是受命白河老祖之人，所以，其實是白河老祖與無思門有仇怨？不……還是不對……若白河老祖當真敵視我無思門，直接殺上門來就是，他成名已有百年，必不會懼怕我師尊夢苑仙姑，可他既然不來，那就是無仇，但如今……他怎的又派人來追殺無思門門下弟子……”穆昭為這前後矛盾的邏輯弄得有些糊塗，可他很快又反應過來，“不對，不對，不是這個緣故！關鍵之處不在這裏……”
穆昭緊盯著聞人盛，道，“在你！”
在這整件事中，白河老祖的目的，必不會是無思門，不會是無思門下的弟子，而應當是越疆山，至於聞人盛，則是被白河老祖派出的清除去往越疆山上的修士的人。
至此，這件事的前半部分，就捋順了。
穆昭推測，這件事最開始的地方，就在於白河老祖。白河老祖對越疆山懷有某種目的，因此派出座下各走狗，清除所有去往越疆山的修士。於是，在聞人盛受命後，他偽裝成凡人的貴公子，在魏國邊境守株待兔，畢竟魏國以南的修士只要向越疆山的方向而去，就必定會經過貝水鎮，所以聞人盛不是在等“顧昭”，而是在等“目的地是越疆山的修士”。正因如此，那一天，聞人盛在察覺到穆昭修士的身份後，便在當晚唆使劉老四去翻穆昭的包裹，目的就是為了確認穆昭是不是去往越疆山的修士。
然而劉老四剛爬上穆昭的房梁，便被穆昭發現了，於是聞人盛只能殺人滅口，準備先掩飾自己，再潛伏下來，以待後續。可他沒想到的是，穆昭在術法上造詣頗深，飛劍一出，勢若雷霆，因此猝不及防下被穆昭刺中一劍，落入樹林。後來，為了不與穆昭正面沖突，也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聞人盛便動用了自己以防萬一之下布置的後路，假稱自己是黑衣人手下的受害者。而只要穆昭相信離開，他便能順利化解這場沖突，自己回到客棧養傷，再謀日後。可聞人盛又一次沒料到的是，穆昭不是一個能輕易糊弄過去的人，因此，最後聞人盛不但沒有得到養傷的時間，反而被穆昭拉著，一起向越疆山而去。
這是穆昭能夠想到的，關於這件事的前半部分最合理的猜測。
但後半部分，穆昭卻接不上了：當聞人盛與他一塊兒上路時，聞人盛就應該知曉，穆昭正是他要殺的人。可他為什麽不動手？
穆昭對自己的推斷向來很有自信，然而這時候，這一點卻將他卡住，叫他苦思不解。
——為什麽聞人盛不動手，直到等到現在他主動發現，才與他撕破臉？
——為什麽聞人盛一直安靜的跟在他的身邊，一直說著離開，但卻從未當真離開過？
為什麽？
穆昭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穆昭困惑不已。
於是他向聞人盛問道：“你究竟在想什麽？”
聞人盛究竟是如何做想，才會叫一件事變得前後矛盾，如此覆雜？
難道是他的推理出了錯？
還是聞人盛這個人是錯的？
“是你錯了。”穆昭斷然道。
因為穆昭不會出錯。
所以必然是聞人盛錯了。
穆昭理所當然地想著。
聞人盛目光閃了閃，笑意反而又多了幾分，輕描淡寫道：“或許吧。”
“你——”
穆昭自然不滿這個回答，可沒等他說更多，聞人盛便打斷了他的話，道：“我再問你一次……顧姑娘，你當真要去越疆山嗎？”
穆昭不悅道：“若我說不去，難道你還能放過我？你不過是一把刀罷了，難道還能做主？”
穆昭這話可著實不好聽，但聞人盛只不過微微苦笑，便道：“若我說是呢？”
以白河老祖的作風，聞人盛這句話哪怕是嘴上說說，都要擔負巨大的風險。
但穆昭毫不領情，更是個拖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倔驢脾氣，冷道：“那若我說我偏要去越疆山呢？”
聞人盛嘆道：“何必如此。”
穆昭道：“我想去的地方，沒人能夠攔我，你不行，白河老祖，也不行！”
這話說得狂妄至極，可聞人盛想了想，竟覺得順理成章，因為在他眼裏的顧昭，本就是這樣一個傲慢自負的人。
是的，顧昭傲慢自負，眼高於頂，脾氣又壞，幾乎集齊了世上所有聞人盛討厭的人的特征。但就是這樣的顧昭，聞人盛卻偏偏移不開目光，甚至於……他覺得顧昭就應當如此。
在聞人盛心中，顧昭就是應當如此傲慢自負，就是應該眼高於頂，就是應當有著這樣的壞脾氣，因為顧昭配得上，因為當那屬於智慧的靈光在她眼中閃爍時，就連日輝都黯淡無光。
她比太陽更為耀眼奪目。
既然如此，這一點壞脾氣又算得上什麽？
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好人。
是的，就算她表現得脾氣壞、固執己見、傲慢自負，但她還是一個好人——若非如此，早在小樹林的那一晚，她就該一劍殺了他。
那一晚，顧姑娘是懷疑過他的，當然如此。但最後，她在將他排除出懷疑的名單以後，卻並沒有為了保險起見而殺了他，也沒有棄他不顧，而是將他一同帶上了路，試圖尋找脫身之法，也試圖保護他。
這是出乎聞人盛意料的事，因為不管顧昭選擇殺他還是放他，他都有自己的應對之法，也有將她誘入更深的局中的法子。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帶走了他。
這是她的保護，也是監視。
這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劫難。
若非如此，他不會知道她的冷漠是因為太過理智，也不會知道真實的她本性如此正直純善，更不會知道她是如此……可愛。
如此令人心折。
但……
只可惜……
為何她偏偏是顧昭？〓本〓作〓品〓由〓
聞人盛心中驀然生出痛楚來，可他臉上卻只是笑著，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殺了你了。與其叫你死在老祖手裏，還不如死在我手裏罷，至少我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盡管如今的他已經沒資格再說這樣的話，但他總是希望好人更好。
然而事實總是好人難以長命，惡人延續千年。
穆昭不屑一笑，目光在聞人盛傷重的左肩掠過：“你大可試試。”
聞人盛淡淡道：“你或許不知道，在你到達青石鎮之前，我除了留下那個印記外，還在青石鎮外稍稍做了點手腳，以備萬一。”
穆昭眉頭微皺：“你想說什麽？”
聞人盛道：“你不是問我，為何我身上沒有半點靈力嗎？”
穆昭心中生出莫名不好的預感來，於是他再不說半點廢話，果斷抽身後退。
“晚了。”
聞人盛擡起頭來，直視清晨的紅日。
下一刻，地動山搖！
無數道恐怖的裂縫以聞人盛為中心，在大地上蔓延開去，形成道道溝壑，而後，一聲似虎似熊的吼聲自地底響起，無盡靈力化作流光，自地底騰飛，乳燕投林般飛向聞人盛，叫聞人盛一身氣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節節攀高，從一個普通的凡人開始，一路向上，先是煉氣，而後是築基，直到成就築基大圓滿時，這靈力才終於平穩下來。
然而這時候，兩人身後的青石鎮，也在這樣劇烈的地動中轟然坍塌，連同裏頭還未來得及走出的鎮民一塊兒化作廢墟，徒留地面道道深淵，淵下火紅如血，似是直通地獄，散發著危險冷酷的氣息。
這樣的場面，不可謂不大。
這樣的一幕，不可謂不殘酷。
而這便是白河老祖座下之人的作風。
——魔道。
聞人盛一眼都沒向身後的青石鎮廢墟望去，只是用意味不明的聲音道：“顧姑娘……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
“你當真要去那越疆山嗎？”
穆昭沒有看那片廢墟，但心中生出了更深更真實的憤怒，冷聲道：“我定要去那越疆山！”
穆昭定要去瞧瞧，到底是什麽人在裝神弄鬼！
二人隔著遠遠的距離，遙遙相望，同時舉劍。
氣氛在這一刻凝滯起來，似乎就連時間都在這裏停頓。
但下一刻，穆昭卻冷不丁道：“有件事或許你也不知道……除了你之外，我也在這小鎮中動了點手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豆腐的地雷~MUA~
祝大家平安夜快樂麽麽噠~！
第12章 非典型宅鬥
——除了你之外，我也在這小鎮中動了點手腳。
聞人盛心中一凜。
“看你腳下。”
出於穆昭洞若觀火、世事明察的形象，聞人盛全身緊繃，半點懷疑也沒有，在穆昭的這一聲呵斥下第一時間選擇抽身後退！
但……好像有哪裏不對……
聞人盛嚴陣以待，然而他腳下卻連只多餘的螞蟻都沒有。
聞人盛心道不好，驀然擡頭，卻見遠處地平線上，穆昭的背影越來越小。
聞人盛：“……”
？？？
系統006扶著自己的下巴，虛弱道：“……這……這也是戰略性後撤？”
穆昭理所當然，身形毫不停頓，邊跑邊道：“當然是戰略性後撤——跟勢均力敵的敵人拼命，怎麽能在他的地盤主場上拼？你是傻子嗎？”
光是用看的都知道，聞人盛腳下深淵裏散發著不詳的紅光，絕不會是用來襯托反派光環的打光！既然如此，不選擇離開對手的主場而選擇死磕到底的人，那壓根就不是威武不能屈，也不是什麽死戰不退的風骨——這純粹就是腦子不好使。
而穆昭卻向來自認是絕頂聰明之人。
那什麽又叫做絕頂聰明？
——洞若觀火，見微知著，最重要的是，能屈能伸。
而絕大部分人對穆昭都有一種錯誤的理解，認為如穆昭這樣聰明卻又傲慢、說話氣死個人的家夥，恐怕是將情商全加在了智商上，所以才不懂得人際關系的好處，不懂得與人打交道的要點。
然而這是錯誤的，因為在必要的時候，穆昭才是那個最懂得利用人心、最懂得能屈能伸的人。就好像當他最初降臨這個小世界時，他選擇了利用親情來捆綁和倚靠夢苑仙姑，並且在無思門的這十年裏將夢苑仙姑哄得對他寵愛有佳，光是這一點，就絕不是情商太低的人能做到的事。
既然如此，那為何絕大部分的人，甚至於十萬宇宙聯合娛樂公司上下的員工，都對穆昭有這樣錯誤的印象？
無他，純粹是穆昭覺得他們太過無用，懶得搭理他們而已。
這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而出於人道主義精神，穆昭大發慈悲地向他們隱藏了這個事實。
而由於系統006是穆昭以後的、並將持續很長時間的搭檔，所以穆昭並沒有在它面前掩飾自己的這一面，然而出於系統006的出廠設定的緣故，這位天真可愛的智能助手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搭檔這句話下蘊藏的更深刻的涵義，只是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要把他引過來，離開他的主場？”
系統006以為自己這次一定是要穆昭誇獎了，沒想穆昭一口否定。
“他不會追來。”
系統006困惑道：“為什麽？”
穆昭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時候的他本就已經力竭了，如果再離開他的主場，那他就是真的來送命了。你覺得他跟你一樣蠢嗎。”
系統006：“……”
能好好說話嗎？這陳述句超氣人的你知道嗎？
再次被氣成河豚的系統006勉強忽視了最後一句話，道：“既然你都說他不會追上來了，那你還跑什麽？都這麽遠了。”
穆昭面無表情道：“當然是去越疆山。”
系統006不由得側目，咋舌道：“哇，宿主你竟然對越疆山執念這麽重？那個仙人秘境有這麽吸引你嗎？”
穆昭冷笑道：“誰說我是為了秘境去的？”
系統006：“那你……”
穆昭咬牙切齒：“我要早早趕去越疆山，把那個所謂的白河老祖踩在地上摩攃！”
系統006：“…………”
好的好的，牛逼牛逼，惹不起惹不起，大佬你高興就好。
·
所謂的“把白河老祖踩在地上摩攃”，並不是穆昭被算計後滿心憤懣之下的純耍嘴皮子式的狠話。
雖然從他人的角度來說，穆昭只不過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而白河老祖卻已成名百年，修為高深莫測，起步也要從金丹後期開始計算。如此一來，穆昭的話就顯得尤為可笑。
然而穆昭卻是很認真地說著，也是很認真地去執行。因穆昭始終相信，個人的力量，只能造就個人，而智慧卻能塑造文明。文明能夠成就個人，個人卻無法建立文明，這就是智慧之所以強大於力量的緣故。
因此，穆昭並沒有因自己的對手是白河老祖而生出半點畏縮，反而心中滿是自信，徑直向越疆山而去，直到距越疆山僅有百裏之遙時，他才放慢速度，按下劍光。
系統006瞧著眼前已遙遙在望的越疆山，滿心不解，道：“怎麽了？”
穆昭沒有理會它，環首四顧，似是在找什麽東西。
系統006好奇湊上去：“你在找東西？找什麽？”
穆昭意念一動，把這只鹹魚從眼前掀飛：“別攔著我，有些不對勁。”
“欸？是什麽？”鹹魚又飛快地爬了回來。
穆昭神色沈凝，垂眼不語。
在穆昭的印象中，這仙人洞府是每隔三十年左右會開啟一次，每次雖然不限制進入的人數，但卻會限制進入修士的修為與年齡，也就是說，這個洞府，只有四十歲以下的築基期修士，才能進入。然而，回來到這裏的，卻不僅僅只有築基期的修士，因為為了開啟和穩定這個秘境，在仙人洞府的入口處，必須要至少兩位金丹道君鎮守才行——而這也是穆昭自覺能夠擊敗白河老祖的信心所在。
在穆昭看來，修士界裏只有兩種修士，一個是金丹以上的，一個是金丹以下的。
金丹以上的屈指可數，金丹以下的泯然眾人。而白河老祖雖成名已久，可這麽多年來卻沒有白河老祖突破金丹、成就元嬰的半點風聲傳出，於是在穆昭看來，白河老祖如今應該仍是金丹。而只要白河老祖仍在金丹徘徊，那麽即便他是金丹期中頂尖的存在，卻依然有被打敗的可能。恰好，仙人洞府前就有兩位金丹道君在等待，於是，只要穆昭向他們稟明情況，聯合眾人設下陷阱，那麽他們這群人怎麽也能把白河老祖錘一頓了。
但如今，事情卻在穆昭不知道的地方出了點意外。
穆昭凝視著百裏之外的那座山。
卻見越疆山上，濃雲狂湧，雷光隱現，時不時還有幽暗的光芒一閃而逝。這樣的異狀，在仙人洞府大開的現在，或許並不稀奇，然而穆昭卻嗅到了風中不一樣的味道。
“是血。”
血的味道。
雖然輕薄晦暗，但穆昭卻絕不會認錯！而與此同時，穆昭還感到一種不祥的氣息正籠罩在越疆山的上空，讓他心中生出不好的預兆來。
——如今這越疆山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難道說，就在他趕路的這幾天裏，越疆山的金丹道君就……
不，不可能。
不說別的，光是兩位金丹道君，就不是能夠易與的存在，即便當真被白河老祖暗算而死，也絕不可能死得悄無聲息。
那麽……如今這模樣，難道是被困住了？
還是被人引開了？又或是因為意外耽擱分散了？
穆昭沈吟片刻，第一次感受到了切膚的危險。然而與此同時，他又知曉，如果他在這裏駐足不前，那麽即便偷來一時安逸，之後卻只能陷入被動境地，將先機拱手讓人。
讓人……他穆昭這輩子，就連個蘋果都沒讓過別人！
想到這裏，穆昭下定決心，再不猶豫，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張隱匿符後，便向著越疆山的方向繼續前行。
這一次，穆昭不同於之前的風行電掣，而是走得十分小心，唯恐自己漏過了周遭的半點線索。┆┆
而機緣也的確青睞有準備的人，又過了一會兒，當穆昭又行進了數十裏後，穆昭驀然聽到有窸窣的聲音和細微的對話聲在樹林深處響起。
穆昭心中一動，側耳傾聽。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肯定想不到這一卷很快就要完結了_(：з」∠)_
聖誕節快樂~祝大家……emmmmm，早日脫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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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昭從未想過世上會有這麽快的劍。
甚至於穆昭還未聽到破空之聲，還未感到凜冽刺骨的殺氣，那劍就已經遞到了他的面前，讓穆昭幾乎都要反應不及。
但也只是幾乎。
卻見下一刻，穆昭驀然張嘴，又是一口靈風吐出，出口便化作烈烈颶風，將這劍鋒推移開去，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從直指眉心到與他臉頰擦過，而穆昭自己，則乘著此時抽身後退，直到與聞人盛拉開了足夠的距離，這才站定。
系統006：“咦？第一次見到你躲別人耶宿主。”
穆昭很不高興：“這是躲嗎？這是戰略性後撤，你見過有跟戰士近戰的法師？”
系統006：“emmm……”
且不論穆昭與系統006慣例腦內拌嘴，在外界，聞人盛一擊不成後，卻出乎意料地沒有步步緊逼，反而將劍收在身後，手中捏著一個古怪的劍訣，微微笑著，聲音平靜柔和，道：“無思門的身法浮萍掠影決果然名不虛傳，但作為無思門的高徒，你在術法上的造詣，倒是當真出乎我的意料……不，或者說，早在我那晚中你一劍時，我就應當知曉，你的確是精通術法之人。”
穆昭回過神來，眉頭緊皺，盯著聞人盛道：“你不是凡人。”
若聞人盛是凡人，他怎能出這樣快的一劍？他怎能這麽清楚術法和劍術的區別？
聞人盛柔聲道：“我自然不是。”
穆昭道：“那為何我無法感到你身上的靈力？”
畢竟，那一晚穆昭之所以打消對聞人盛的猜疑，除了聞人盛天衣無縫的演技外，這一身半點靈力也無的禸體凡胎功不可沒。
而對於這一點，聞人盛笑著，只是說道：“顧姑娘，你當真要去那越疆山上嗎？”
聽得此言，穆昭驀然一楞，再想到方才那句“該殺之人”，腦中靈光閃過。
“你唆使劉老四偷那邀請函，是為了確認我無思門的身份，還是為了確認我是否被邀請去往越疆山？不，不對，在你與我同行的時候，你就應當知曉我的目的是那越疆山了，可你既然沒有動手，那麽你是與無思門有仇怨？不，也不對，不是你，是白河老祖，你是受命白河老祖之人，所以，其實是白河老祖與無思門有仇怨？不……還是不對……若白河老祖當真敵視我無思門，直接殺上門來就是，他成名已有百年，必不會懼怕我師尊夢苑仙姑，可他既然不來，那就是無仇，但如今……他怎的又派人來追殺無思門門下弟子……”穆昭為這前後矛盾的邏輯弄得有些糊塗，可他很快又反應過來，“不對，不對，不是這個緣故！關鍵之處不在這裏……”
穆昭緊盯著聞人盛，道，“在你！”
在這整件事中，白河老祖的目的，必不會是無思門，不會是無思門下的弟子，而應當是越疆山，至於聞人盛，則是被白河老祖派出的清除去往越疆山上的修士的人。
至此，這件事的前半部分，就捋順了。
穆昭推測，這件事最開始的地方，就在於白河老祖。白河老祖對越疆山懷有某種目的，因此派出座下各走狗，清除所有去往越疆山的修士。於是，在聞人盛受命後，他偽裝成凡人的貴公子，在魏國邊境守株待兔，畢竟魏國以南的修士只要向越疆山的方向而去，就必定會經過貝水鎮，所以聞人盛不是在等“顧昭”，而是在等“目的地是越疆山的修士”。正因如此，那一天，聞人盛在察覺到穆昭修士的身份後，便在當晚唆使劉老四去翻穆昭的包裹，目的就是為了確認穆昭是不是去往越疆山的修士。
然而劉老四剛爬上穆昭的房梁，便被穆昭發現了，於是聞人盛只能殺人滅口，準備先掩飾自己，再潛伏下來，以待後續。可他沒想到的是，穆昭在術法上造詣頗深，飛劍一出，勢若雷霆，因此猝不及防下被穆昭刺中一劍，落入樹林。後來，為了不與穆昭正面沖突，也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聞人盛便動用了自己以防萬一之下布置的後路，假稱自己是黑衣人手下的受害者。而只要穆昭相信離開，他便能順利化解這場沖突，自己回到客棧養傷，再謀日後。可聞人盛又一次沒料到的是，穆昭不是一個能輕易糊弄過去的人，因此，最後聞人盛不但沒有得到養傷的時間，反而被穆昭拉著，一起向越疆山而去。
這是穆昭能夠想到的，關於這件事的前半部分最合理的猜測。
但後半部分，穆昭卻接不上了：當聞人盛與他一塊兒上路時，聞人盛就應該知曉，穆昭正是他要殺的人。可他為什麽不動手？
穆昭對自己的推斷向來很有自信，然而這時候，這一點卻將他卡住，叫他苦思不解。
——為什麽聞人盛不動手，直到等到現在他主動發現，才與他撕破臉？
——為什麽聞人盛一直安靜的跟在他的身邊，一直說著離開，但卻從未當真離開過？
為什麽？
穆昭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穆昭困惑不已。
於是他向聞人盛問道：“你究竟在想什麽？”
聞人盛究竟是如何做想，才會叫一件事變得前後矛盾，如此覆雜？
難道是他的推理出了錯？
還是聞人盛這個人是錯的？
“是你錯了。”穆昭斷然道。
因為穆昭不會出錯。
所以必然是聞人盛錯了。
穆昭理所當然地想著。
聞人盛目光閃了閃，笑意反而又多了幾分，輕描淡寫道：“或許吧。”
“你——”
穆昭自然不滿這個回答，可沒等他說更多，聞人盛便打斷了他的話，道：“我再問你一次……顧姑娘，你當真要去越疆山嗎？”
穆昭不悅道：“若我說不去，難道你還能放過我？你不過是一把刀罷了，難道還能做主？”
穆昭這話可著實不好聽，但聞人盛只不過微微苦笑，便道：“若我說是呢？”
以白河老祖的作風，聞人盛這句話哪怕是嘴上說說，都要擔負巨大的風險。
但穆昭毫不領情，更是個拖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倔驢脾氣，冷道：“那若我說我偏要去越疆山呢？”
聞人盛嘆道：“何必如此。”
穆昭道：“我想去的地方，沒人能夠攔我，你不行，白河老祖，也不行！”
這話說得狂妄至極，可聞人盛想了想，竟覺得順理成章，因為在他眼裏的顧昭，本就是這樣一個傲慢自負的人。
是的，顧昭傲慢自負，眼高於頂，脾氣又壞，幾乎集齊了世上所有聞人盛討厭的人的特征。但就是這樣的顧昭，聞人盛卻偏偏移不開目光，甚至於……他覺得顧昭就應當如此。
在聞人盛心中，顧昭就是應當如此傲慢自負，就是應該眼高於頂，就是應當有著這樣的壞脾氣，因為顧昭配得上，因為當那屬於智慧的靈光在她眼中閃爍時，就連日輝都黯淡無光。
她比太陽更為耀眼奪目。
既然如此，這一點壞脾氣又算得上什麽？
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好人。
是的，就算她表現得脾氣壞、固執己見、傲慢自負，但她還是一個好人——若非如此，早在小樹林的那一晚，她就該一劍殺了他。
那一晚，顧姑娘是懷疑過他的，當然如此。但最後，她在將他排除出懷疑的名單以後，卻並沒有為了保險起見而殺了他，也沒有棄他不顧，而是將他一同帶上了路，試圖尋找脫身之法，也試圖保護他。
這是出乎聞人盛意料的事，因為不管顧昭選擇殺他還是放他，他都有自己的應對之法，也有將她誘入更深的局中的法子。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帶走了他。
這是她的保護，也是監視。
這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劫難。
若非如此，他不會知道她的冷漠是因為太過理智，也不會知道真實的她本性如此正直純善，更不會知道她是如此……可愛。
如此令人心折。
但……
只可惜……
為何她偏偏是顧昭？〓本〓作〓品〓由〓
聞人盛心中驀然生出痛楚來，可他臉上卻只是笑著，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殺了你了。與其叫你死在老祖手裏，還不如死在我手裏罷，至少我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盡管如今的他已經沒資格再說這樣的話，但他總是希望好人更好。
然而事實總是好人難以長命，惡人延續千年。
穆昭不屑一笑，目光在聞人盛傷重的左肩掠過：“你大可試試。”
聞人盛淡淡道：“你或許不知道，在你到達青石鎮之前，我除了留下那個印記外，還在青石鎮外稍稍做了點手腳，以備萬一。”
穆昭眉頭微皺：“你想說什麽？”
聞人盛道：“你不是問我，為何我身上沒有半點靈力嗎？”
穆昭心中生出莫名不好的預感來，於是他再不說半點廢話，果斷抽身後退。
“晚了。”
聞人盛擡起頭來，直視清晨的紅日。
下一刻，地動山搖！
無數道恐怖的裂縫以聞人盛為中心，在大地上蔓延開去，形成道道溝壑，而後，一聲似虎似熊的吼聲自地底響起，無盡靈力化作流光，自地底騰飛，乳燕投林般飛向聞人盛，叫聞人盛一身氣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節節攀高，從一個普通的凡人開始，一路向上，先是煉氣，而後是築基，直到成就築基大圓滿時，這靈力才終於平穩下來。
然而這時候，兩人身後的青石鎮，也在這樣劇烈的地動中轟然坍塌，連同裏頭還未來得及走出的鎮民一塊兒化作廢墟，徒留地面道道深淵，淵下火紅如血，似是直通地獄，散發著危險冷酷的氣息。
這樣的場面，不可謂不大。
這樣的一幕，不可謂不殘酷。
而這便是白河老祖座下之人的作風。
——魔道。
聞人盛一眼都沒向身後的青石鎮廢墟望去，只是用意味不明的聲音道：“顧姑娘……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
“你當真要去那越疆山嗎？”
穆昭沒有看那片廢墟，但心中生出了更深更真實的憤怒，冷聲道：“我定要去那越疆山！”
穆昭定要去瞧瞧，到底是什麽人在裝神弄鬼！
二人隔著遠遠的距離，遙遙相望，同時舉劍。
氣氛在這一刻凝滯起來，似乎就連時間都在這裏停頓。
但下一刻，穆昭卻冷不丁道：“有件事或許你也不知道……除了你之外，我也在這小鎮中動了點手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豆腐的地雷~MUA~
祝大家平安夜快樂麽麽噠~！
第12章 非典型宅鬥
——除了你之外，我也在這小鎮中動了點手腳。
聞人盛心中一凜。
“看你腳下。”
出於穆昭洞若觀火、世事明察的形象，聞人盛全身緊繃，半點懷疑也沒有，在穆昭的這一聲呵斥下第一時間選擇抽身後退！
但……好像有哪裏不對……
聞人盛嚴陣以待，然而他腳下卻連只多餘的螞蟻都沒有。
聞人盛心道不好，驀然擡頭，卻見遠處地平線上，穆昭的背影越來越小。
聞人盛：“……”
？？？
系統006扶著自己的下巴，虛弱道：“……這……這也是戰略性後撤？”
穆昭理所當然，身形毫不停頓，邊跑邊道：“當然是戰略性後撤——跟勢均力敵的敵人拼命，怎麽能在他的地盤主場上拼？你是傻子嗎？”
光是用看的都知道，聞人盛腳下深淵裏散發著不詳的紅光，絕不會是用來襯托反派光環的打光！既然如此，不選擇離開對手的主場而選擇死磕到底的人，那壓根就不是威武不能屈，也不是什麽死戰不退的風骨——這純粹就是腦子不好使。
而穆昭卻向來自認是絕頂聰明之人。
那什麽又叫做絕頂聰明？
——洞若觀火，見微知著，最重要的是，能屈能伸。
而絕大部分人對穆昭都有一種錯誤的理解，認為如穆昭這樣聰明卻又傲慢、說話氣死個人的家夥，恐怕是將情商全加在了智商上，所以才不懂得人際關系的好處，不懂得與人打交道的要點。
然而這是錯誤的，因為在必要的時候，穆昭才是那個最懂得利用人心、最懂得能屈能伸的人。就好像當他最初降臨這個小世界時，他選擇了利用親情來捆綁和倚靠夢苑仙姑，並且在無思門的這十年裏將夢苑仙姑哄得對他寵愛有佳，光是這一點，就絕不是情商太低的人能做到的事。
既然如此，那為何絕大部分的人，甚至於十萬宇宙聯合娛樂公司上下的員工，都對穆昭有這樣錯誤的印象？
無他，純粹是穆昭覺得他們太過無用，懶得搭理他們而已。
這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而出於人道主義精神，穆昭大發慈悲地向他們隱藏了這個事實。
而由於系統006是穆昭以後的、並將持續很長時間的搭檔，所以穆昭並沒有在它面前掩飾自己的這一面，然而出於系統006的出廠設定的緣故，這位天真可愛的智能助手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搭檔這句話下蘊藏的更深刻的涵義，只是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要把他引過來，離開他的主場？”
系統006以為自己這次一定是要穆昭誇獎了，沒想穆昭一口否定。
“他不會追來。”
系統006困惑道：“為什麽？”
穆昭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時候的他本就已經力竭了，如果再離開他的主場，那他就是真的來送命了。你覺得他跟你一樣蠢嗎。”
系統006：“……”
能好好說話嗎？這陳述句超氣人的你知道嗎？
再次被氣成河豚的系統006勉強忽視了最後一句話，道：“既然你都說他不會追上來了，那你還跑什麽？都這麽遠了。”
穆昭面無表情道：“當然是去越疆山。”
系統006不由得側目，咋舌道：“哇，宿主你竟然對越疆山執念這麽重？那個仙人秘境有這麽吸引你嗎？”
穆昭冷笑道：“誰說我是為了秘境去的？”
系統006：“那你……”
穆昭咬牙切齒：“我要早早趕去越疆山，把那個所謂的白河老祖踩在地上摩攃！”
系統006：“…………”
好的好的，牛逼牛逼，惹不起惹不起，大佬你高興就好。
·
所謂的“把白河老祖踩在地上摩攃”，並不是穆昭被算計後滿心憤懣之下的純耍嘴皮子式的狠話。
雖然從他人的角度來說，穆昭只不過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而白河老祖卻已成名百年，修為高深莫測，起步也要從金丹後期開始計算。如此一來，穆昭的話就顯得尤為可笑。
然而穆昭卻是很認真地說著，也是很認真地去執行。因穆昭始終相信，個人的力量，只能造就個人，而智慧卻能塑造文明。文明能夠成就個人，個人卻無法建立文明，這就是智慧之所以強大於力量的緣故。
因此，穆昭並沒有因自己的對手是白河老祖而生出半點畏縮，反而心中滿是自信，徑直向越疆山而去，直到距越疆山僅有百裏之遙時，他才放慢速度，按下劍光。
系統006瞧著眼前已遙遙在望的越疆山，滿心不解，道：“怎麽了？”
穆昭沒有理會它，環首四顧，似是在找什麽東西。
系統006好奇湊上去：“你在找東西？找什麽？”
穆昭意念一動，把這只鹹魚從眼前掀飛：“別攔著我，有些不對勁。”
“欸？是什麽？”鹹魚又飛快地爬了回來。
穆昭神色沈凝，垂眼不語。
在穆昭的印象中，這仙人洞府是每隔三十年左右會開啟一次，每次雖然不限制進入的人數，但卻會限制進入修士的修為與年齡，也就是說，這個洞府，只有四十歲以下的築基期修士，才能進入。然而，回來到這裏的，卻不僅僅只有築基期的修士，因為為了開啟和穩定這個秘境，在仙人洞府的入口處，必須要至少兩位金丹道君鎮守才行——而這也是穆昭自覺能夠擊敗白河老祖的信心所在。
在穆昭看來，修士界裏只有兩種修士，一個是金丹以上的，一個是金丹以下的。
金丹以上的屈指可數，金丹以下的泯然眾人。而白河老祖雖成名已久，可這麽多年來卻沒有白河老祖突破金丹、成就元嬰的半點風聲傳出，於是在穆昭看來，白河老祖如今應該仍是金丹。而只要白河老祖仍在金丹徘徊，那麽即便他是金丹期中頂尖的存在，卻依然有被打敗的可能。恰好，仙人洞府前就有兩位金丹道君在等待，於是，只要穆昭向他們稟明情況，聯合眾人設下陷阱，那麽他們這群人怎麽也能把白河老祖錘一頓了。
但如今，事情卻在穆昭不知道的地方出了點意外。
穆昭凝視著百裏之外的那座山。
卻見越疆山上，濃雲狂湧，雷光隱現，時不時還有幽暗的光芒一閃而逝。這樣的異狀，在仙人洞府大開的現在，或許並不稀奇，然而穆昭卻嗅到了風中不一樣的味道。
“是血。”
血的味道。
雖然輕薄晦暗，但穆昭卻絕不會認錯！而與此同時，穆昭還感到一種不祥的氣息正籠罩在越疆山的上空，讓他心中生出不好的預兆來。
——如今這越疆山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難道說，就在他趕路的這幾天裏，越疆山的金丹道君就……
不，不可能。
不說別的，光是兩位金丹道君，就不是能夠易與的存在，即便當真被白河老祖暗算而死，也絕不可能死得悄無聲息。
那麽……如今這模樣，難道是被困住了？
還是被人引開了？又或是因為意外耽擱分散了？
穆昭沈吟片刻，第一次感受到了切膚的危險。然而與此同時，他又知曉，如果他在這裏駐足不前，那麽即便偷來一時安逸，之後卻只能陷入被動境地，將先機拱手讓人。
讓人……他穆昭這輩子，就連個蘋果都沒讓過別人！
想到這裏，穆昭下定決心，再不猶豫，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張隱匿符後，便向著越疆山的方向繼續前行。
這一次，穆昭不同於之前的風行電掣，而是走得十分小心，唯恐自己漏過了周遭的半點線索。┆┆
而機緣也的確青睞有準備的人，又過了一會兒，當穆昭又行進了數十裏後，穆昭驀然聽到有窸窣的聲音和細微的對話聲在樹林深處響起。
穆昭心中一動，側耳傾聽。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肯定想不到這一卷很快就要完結了_(：з」∠)_
聖誕節快樂~祝大家……emmmmm，早日脫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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