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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私養美人小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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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私養美人小竹馬

郁乘風第一次見夏芒是在九歲。

當時他是個頑劣不教的差等生,逃學不去上補習班,還面不改色地撒謊去游戲廳玩。

東窗事發以後,他也死不悔改。

他爸打斷了一根雞毛撣子都沒讓他服氣,見打也沒用,罵也不行,便沒收了他的所有零用錢,把他送到了外公養老的鄉下,說讓他吃吃苦,進行勞動改造。

郁乘風還是不以為然。

他最煩爸媽說過一百遍的那套說教,他都能背下來了:“我們小時候多苦,還有好多小孩吃不飽穿不暖,你過得這麽幸福,卻不知道要好好念書,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blablabla……”

這些話對他來說就是春風不過驢耳,他嗤之以鼻。

但是,當他見到夏芒以後,郁乘風終於深刻領悟了父母說的這番話,確實不是沒有道理。

在他進村的第二天,外公拎著他的耳朵讓他去勞動。

郁乘風堅持貫徹好逸惡勞的人生準則,謊稱忘記帶水壺,偷偷跑了,跟外公打游擊戰,滿村子亂竄。

他唱著歌兒,路過隔壁的一片小樹林,聽見幾個小孩的聲音,嘰嘰喳喳。

郁乘風正想要找幾個小孩一起玩,便循聲找過去,撥開茂盛的樹枝雜草,終於看見是個什麽情況了,不由地楞住了。

一個看上去瘦小骯臟的小男孩蹲在地上,周圍有三個孩子再對他拳打腳踢,嘴裏說著:“臭小芒,臟小芒,沒人要的野小孩。”

被打罵的小男孩身上濕漉漉的,正在抱著頭嗚嗚地哭,他渾身發抖,哭也不敢哭得大聲。

讓郁乘風想到他以前曾經遇見過一個大孩子欺負被雨淋濕的小狗崽,拽著小狗崽的尾巴倒提起來,還踩小狗崽的臉,把小狗崽踩得嗷嗷叫。

那次他沖上去跟對方打了一架,這次也一樣。

把其他孩子都打跑了,他把蹲在地上哭的小男孩拉起來,因為太臭了,好像還有尿騷味,他皺眉屏息,帶點鼻音地問:“你是誰家的小朋友,他們為什麽欺負你?”

夏芒搖搖頭,吸吸鼻子說:“我叫夏芒,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欺負我。”

說實話,當時的夏芒其實並不算好看,瘦的皮包骨,又臭又臟。

這是一條從臭水溝裏救出來的小狗呀!

但救都救了,總不能拋下不管,郁乘風很是英雄主義地送他回家,結果見了夏芒的家以後他又驚呆了。

都現代社會了,他沒想到還有人住在上個世紀的泥房子裏,而且這個房子四處漏雨漏風,看上去像是隨時都會轟然倒塌。

而且連個帶蹲坑的廁所都沒有,還是旱廁,更別提洗澡的浴室了,連水井都沒有啊。

郁乘風找了一圈,問:“你家沒有衛生間?”

夏芒傻笑地討好他,他絞著手指說:“沒有。我家窮。”

他還招待郁乘風,說:“我給你倒茶喝,我昨天剛挑的水,很幹凈的。我家有土豆,我給你做土豆吃。”

媽呀,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可憐的小孩。

郁乘風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問:“你爸爸媽媽呢?”

夏芒乖巧地說:“他們出去打工了,我家裏只有我奶奶。”

郁乘風進門一看,這小孩相依為命的唯一的奶奶還癱瘓在床,別說照顧孩子了,還需要七歲的夏芒照顧。

夏芒拿著變綠的土豆說:“我給你做土豆吃。”

郁乘風哭了,說:“發芽的土豆不能吃啊!有毒的!”

郁乘風淚汪汪地把夏芒帶去了外公家。

他緊緊地抓著夏芒的小手請求外公讓夏芒在他們家洗澡,活像是求大人收養一條又臟又病的小土狗。

外公被他逗笑了,說:“當然可以啊。”

郁家是村裏最有錢的,早就蓋起了新式的樓房,有鋪滿瓷磚的衛生間,隨時可以用熱水淋浴,還有抽水馬桶。

對郁乘風來說,他還嫌棄鄉下老家的裝修太老土,暴發戶款,沒有美感,但是對夏芒來說簡直是進了天堂。

夏芒不會用熱水器,擰錯了方向,不小心放出了滾燙的熱水,嚇得他叫嚷起來。

郁乘風進衛生間去看,看到脫了衣服的夏芒,那瘦的用骷髏形容都不為過,皮包骨頭,直楞著一個小腦袋,肚子卻鼓得老大,畸形怪異,小屁股那兒還穿著一件臟成灰色的內褲,內褲的皮筋早就壞掉了,松垮垮地遮住他的小屁股。

夏芒身上本來就有很多被毆打的淤青,還被熱水被燙紅了,看上去像是被蒸熟的小蝦米。

郁乘風進去教他怎麽用熱水器,說:“擰到藍色這邊來,藍色是冷水。紅色是熱水,你看看你都被燙紅了。”

又隨意地去扯夏芒的內褲,納悶地問:“你這小孩是有點奇怪,你怎麽洗澡還穿內褲?都這麽臟了還穿,你也不怕小雞雞爛掉啊?”

夏芒害怕得用雙手抓著自己的小內褲,打死不肯讓他脫,憋紅臉,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有別的了。”

郁乘風沒辦法,只好轉身出去,給他拆了一條自己沒穿過的幹凈四角內褲送進去,還有他的T恤和褲子。

他的身材比夏芒高大太多了。

他的T恤剛剛好,穿在夏芒身上能把小屁股都遮住。

郁乘風盡職盡責,想給夏芒買一些合身的衣服,於是跑去問外公要錢。

外公說:“你爸媽不讓我給你錢。你想要錢的話,拿勞動來換。你幫我摘幹活,我也不嫌棄你是小孩,按照短工的價格給你錢,但你要是偷懶的話,我是會扣你錢的。”

夏芒在邊上看著,郁乘風的男子漢氣概湧上心頭,沒臉撒潑耍賴,咬牙答應下來:“行!”

夏芒也跟在他的邊上,光著腳,跟他一起去田裏幹活。

每次郁乘風想要叫苦,一看瘦伶伶的夏芒都沒有說累,手腳還比他勤快,他就把抱怨吞回去,加倍努力幹活。

他長得這麽高大壯實,總不能輸給豆芽菜一樣的夏芒吧?!

這樣,辛辛苦苦幹了七天,郁乘風一共賺到了五百塊,他高興壞了。

其實以前他都不把這點零花錢放在心上,這次不一樣,是他做工賺來的,都是血汗錢呀!

夏芒也賺到了三百塊,他讓夏芒收起來。

郁乘風一結到工資,就拉著夏芒準備去最近的縣城集市買衣服買鞋子,不用大人送,他們自己搭每日四班的鄉間巴士去。

臨走前,外公笑瞇瞇地叮囑說:“夏芒肚子那麽大,估計是有蛔蟲,你帶他去衛生院看看,給他買點打蟲藥。”

郁乘風舉一反三,不光買了打蟲藥,還買了維生素,醫生說夏芒什麽都缺,他全買了,還購置了一些日常可能用到的藥品。

郁乘風的五百塊花的一分不剩,全都給夏芒用了。

夏芒拽著他的三百塊錢,鈔票被他手心的汗都弄濕了,他不知道怎麽花,往郁乘風的手裏塞:“給你,給你。”

郁乘風怎麽會要?說:“你自己收著啊,你沒有錢的話,等我回去以後,你哪有錢買郵票給我寄信啊?”

寄信?對,還能寄信!

原來不是暑假過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聯系了。

夏芒點點頭:“給你寄信。”又沮喪地說,“我不會寫字。”

郁乘風咧嘴一笑,摸摸他的腦袋,說:“你今年才上學,到時候你就會了。在村裏小學要好好學習,學寫字。”

他摸到夏芒的頭發,這孩子不光被打,連頭發都被那些欺負人的小孩剪得參差不齊,他帶夏芒在縣城裏修好頭發。

夏芒攥著拳頭,悶聲用力點頭,仰頭看著他,就好像在看神明。

他這時候還醜醜的,臉上好幾道傷痕,唯有一雙眼睛特別漂亮,眼睛很大,睫毛潤澤濃長,眼珠子也是罕見的灰茶色。

陽光照在上面,晶瑩剔透的像是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從此,夏芒煥然一新。

郁乘風每天帶著夏芒玩,給夏芒家打掃房屋,買了糧食囤滿夠吃一年半載的,還往外公家偷菜、偷肉、偷雞蛋、偷果子給夏芒家裏送。

啊,不,不能說是偷。自己家的東西,怎麽能說是偷呢?

一個暑假下來,郁乘風還覺得自己做的不夠。

臨走前,夏芒哭鼻子送他,他摸摸夏芒的頭,自認為很是穩重可靠地說:“我也要回去上學了。你在村子裏也要講衛生,我都教你過了,不要偷懶。今年上學以後要好好學寫字,給我寫信。我把我的地址留給你。”

之前郁乘風翹的課就是書法課,但好歹上過幾節,他為了不丟人,努力把字盡量寫得好看些。

夏芒還不識字,把他這張從草稿本上隨便撕下來的紙珍而又珍地放好,含淚頷首:“嗯,我、我一定好好讀書,考一百分。”

三個月後,郁乘風就收到了夏芒寄來的第一封信。

信紙是普通的白底紅線信紙,字是用鉛筆寫的,一個字都沒有寫錯,字跡雖稚嫩卻很端正認真。

郁乘風震驚了,他看看自己作業本上那狗趴字,再想想自己那令人發指的語文成績。

他無語住了。

他痛定思痛。

他轉頭找媽媽給他把書法班重新報上。

媽媽陰陽怪氣地問:“哦?怎麽突然又想學好了?”

郁乘風嘴硬地說:“我想學好還不行嗎?你別問了,給我報書法班就行!”

媽媽不給他留面子:“是因為那個給你寫信的小朋友吧?你在鄉下交的好朋友?我看到信封上的字了,比你寫得端正。”

郁乘風惱羞成怒。

夏芒在信裏問:【乘風哥哥,明天你還會來看我嗎?】

郁乘風回:【當然會去。不見不散。】

郁乘風言而有信,每年夏天都會去看夏芒。

不知為何,他沒有把夏芒告訴他在這邊的朋友們。

出於一點微妙的獨占欲。

告訴了的話,萬一別人跟他搶怎麽辦?

夏芒是他獨自撿到、洗凈、養得那麽白嫩漂亮的。

就應當是他一個人的。

轉眼多年過去,郁乘風十七歲了,今年要升高三,他也不遠千裏地去找夏芒過暑假,不一定能待滿整個暑假,但起碼有個十天半個月。

前兩年郁乘風蹭蹭長高,長到差不多一米九才停下來,開始長肩寬,他變得又高大又強壯,已經擁有了成年男人的體格。

外公的老家修了路,汽車也可以開進來,停在院子平整的水泥地上。

轎車一開進村子,郁乘風就看到站在村頭的夏芒。

夏芒一見到他家的轎車,撒腿追上來,沒等車開到外公家,郁乘風就讓司機停車,說:“把行李送到外公那裏,我先下車去找我朋友。”

郁乘風走出車門,逆行奔向夏芒。

夏芒才一米六多點,瘦小纖薄,被他熊抱了滿懷。

先抱一下,再順勢掐著夏芒的腰,一下子把人給舉高過頭頂,笑說:“一年不見,你怎麽還是這麽矮?小芒,你都沒有長高呀。怎麽這麽輕?有沒有好好吃飯?讓我摸摸身上長肉了沒有?”

說著,還故意鬧著玩地捏了一下夏芒的屁股。

夏芒瞬間面紅耳赤,腰肢一陣酸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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