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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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溫柔
接下來的那幾天, 叢枝和許詞禮拿著相機走街串巷。將當地人的人文風土都記錄了下來，有在街角賣糖葫蘆的老伯，有擺攤賣串珠的阿婆, 孩童嬉笑打鬧，婦女們三三兩兩站在一旁嗑瓜子聊天。
在這裏，能感覺到生活的閑適簡單，竟也還能感覺到放松。
叢枝將相機放下，仰頭看了眼淡藍色的天空。
輕輕的舒了口氣。
這裏沒有京州市的紛紛擾擾和快節奏，也沒有與時間爭分奪秒的緊張。
一切都像是放慢了節拍。
她閉上眼, 張開手, 像是在等風吹過來時, 擁抱它。
可是沒等來風。
等來了似風的人。
他依舊是那身黑色的衛衣, 逆著人群走向她, 手裏還拿了串糖葫蘆。頓在空中的手下意識的垂下, 叢枝楞楞的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就在他快要到自己身邊時。
身後傳來許詞禮的聲音。
“枝枝。”
朝她走來的那人腳步一頓, 有人從他身邊走過, 或是女人, 又或是滿臉欣喜的孩童。人影憧憧，這一切似乎都幻化作虛影。
後來。虛影碎成片。
許詞禮小跑著來到叢枝的身邊, 眉眼溫和的給她看自己拍好的照片。兩個人湊得很近，幾乎手臂挨著手臂。
這一幕, 狠狠的刺痛了祁驍的眼睛。
他轉身離開。
烏西鎮的條件是很不好, 馬路很窄，是那種用泥石灰凝固而成的, 有一些地方還有裂痕。汽車飛馳而過時, 揚起的灰塵很厚，有一股土腥味。
吸進鼻子裏, 讓人很不好受。
祁驍下意識咳嗽了兩聲，他捂住嘴鼻，徑直朝前面走。
他手裏還拿著串糖葫蘆，但被剛剛那風沙一揚，亮晶晶的糖身上沾了許多灰塵。
路過垃圾桶時，他面無表情的將它扔了進去。
和許詞禮商量完兩個人的分工，叢枝一擡眼沒見到祁驍，他好像已經走了。
東看看西瞧瞧也依舊沒看見他的身影。
叢枝猜測他應該是走了。
不知道為何，心裏竟有些失落。
考慮到自己工作傍身，叢枝並沒有多想，走走停停的拍攝照片。
她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很遠很遠。
可是天公不作美，天色變得很暗，才一會兒的時間就開始下雨，剛開始淅淅瀝瀝，到最後越下越大。叢枝護著相機，用盡全力跑回了旅館。
在那裏她看見了同樣濕了全身的許詞禮。
她喘著氣喊他，“許組長。”
男人的頭發被打濕，濕噠噠的貼在額頭上。眉眼被堪堪遮住，水霧沾濕留下痕跡，顯得他雙眼格外的深邃。
他擔心的看著她，手伸向她肩膀，“你沒事吧？”
叢枝下意識避開他的接觸，擡手撩了撩貼在臉上的發絲，說：“我沒事，回去換件衣服就好。”
刻意的躲避，許詞禮是能察覺到的。
他眸裏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情緒，最終還是縮回了手。
對她緩緩一笑，“那趕緊回去換衣服吧，別感冒了。”
“好。”
之後就各自回了屋。
外面的雨很大，嘩啦啦的敲在窗戶上，像是要將玻璃砸碎。
叢枝用毛巾擦了下身子換了身幹凈的衣服，然後松下後腦的皮筋，側腦垂下濕漉漉的發，用毛巾擦了擦。
桌上的手機蹦出來一條天氣預報的信息。
說是預計未來五小時內，將會持續大到暴雨。
叢枝沒管，只是淡淡看了眼，就繼續擦頭發。
忽地，她手一頓。
腦海裏閃現之前祁驍拿著糖葫蘆朝她走來的畫面。
叢枝怔了怔。
忽然發覺，人群裏，他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無論他在何時何地，無論身處的環境有多糟糕，可依舊擋不住他一身光輝。
熠熠爍爍，似滿天星辰。
外面的雨下的轟轟烈烈，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麽大的雨，他應該回來了吧？
叢枝坐到床邊，用手機試探性的給祁驍發了信息，剛發送，上面就顯示紅色的感嘆號。視線一掃才發現，信號格裏沒有信號。
外面忽然響起一道悶雷聲，嚇了她一跳。
莫名的，她有些擔心。
拿了手機她出門，叢枝到祁驍的房間門前敲了敲，裏面沒有人應。她耳朵伏在門面上，也聽不見走動的聲音。
房間裏沒有人。
沒有人。
祁驍，他還沒回來。
幾乎是越往這個方向想，叢枝越能肯定這個猜測。
她越想越害怕。
手機不斷的撥打祁驍的電話號碼，回應她的也全是無信號。
只有在這個時候，叢枝才會體會到烏西鎮的不方便。
她皺著眉，打算出去找。
只是剛一轉身，身後的一扇門就被打開，許詞禮的身影從門間的縫隙裏露出來。
他看見叢枝是要出去的樣子，立刻叫住她。
“枝枝。”叢枝腳步一頓，回頭看見了朝自己走來的許詞禮。
叢枝現在沒時間和他閑聊，找到祁驍才是她現在最重要的事。
她站在原地等了他兩秒。
應該是洗了澡，許詞禮身上也換了件幹凈的衣服，白色的衛衣和深藍色的牛仔褲，額前的發乖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鄰家大男孩。
“你是要出去嗎？”
“嗯。”
許詞禮眉心一皺，顧不得其他，走到她前面擋住她的路，“外面下這麽大雨，很危險。”
“那我也要出去。”
許詞禮不明白她的堅持。
直到下一秒，叢枝說：“祁驍還沒回來，我得去找他。”
說完，也不等許詞禮任何反應，她幾乎是扭身就跑。許詞禮楞楞的站在原地，看著那道纖瘦的身影逐漸在自己眼裏消失不見。
他的眼底，有失落的情緒。
叢枝向住宿的老板娘借了一把傘，傘很破舊，也不大，撐了等於沒撐，她還是淋了個全身，比剛剛從雨裏跑回來時還要濕。
但她現在顧不得這些，手機被她緊緊攥著，豆大的雨點砸在她的手臂上。
冷風簌簌地吹來。
像冬天的溫度，刺骨的寒冷。
地面上早已積水一篇，這邊不像京州市有很高效的排水系統，汙泥也被沖進水裏，渾濁一片。叢枝的一雙腿沾滿了泥土。
視線也朦朦朧朧的渾濁。
大街上沒有一個人，甚至是街道兩旁的小攤，也都關了門。
好似這場風暴，就是吃人的惡魔。
而她還不知道他，是否安全。
她試著出聲喊，震得兩腮都開始發緊發疼。
渾身濕透，也冷得發抖。
像是幾年前的那個盛夏，也同樣下了滂沱大雨，她單薄的站在雨裏，看那個少年逐漸搖搖晃晃的遠去。
然後她的世界裏，只剩下她一人。
是和當時一樣害怕的心情。
叢枝有些不敢再往下想，撐著傘加快了步伐冒雨往前面走。
她的聲音也沒有停。
“祁驍！”
“祁驍！”
突然，她一個沒註意，沒進地面汩汩流水的腳不小心磕到碎石。
整個人往前一踉蹌。
她手裏一松，傘被風刮著亂晃，最後朝旁邊飛去。
整個人也跟著重心不穩。
朝前撲去。
她緊張的閉眼，卻落進一個潮濕的懷抱。
大雨淋濕了他們全身，叢枝的腦袋剛好撞到他的胸膛的那個位置。
男人悶哼一聲。
隔著薄薄的衣衫，她能感受到他呼吸時，胸膛起伏的微動。
在這漫長的潮濕裏，她雙手環著他的腰，側耳聆聽他最熾烈的心跳。
大雨也在他們耳旁落下。
叢枝仰頭，她一張臉都被雨水打濕，眼睫沾著濕潤。
那雙眼睛裏也似水霧一般的薄透。
浮囂塵世，被雨水濕濁，也依舊幹凈清潤。
他們看向彼此，也聆聽著彼此的心跳。
只是這樣並沒有撐多久，見是她，還是渾身濕透的她，祁驍眉頭一皺。雙手握住她肩膀，聲音又急又沈，“你怎麽還沒回去？”
“許詞禮呢？”
他以為許詞禮至少能在下大暴雨時將人帶回去，剛剛他冒著雨往回走，看著她撐著把小傘還差點摔倒，心裏就藏了一簇火。
許詞禮怎麽這麽大尾巴狼呢，連個姑娘都看不住。
“我發現你不在旅館，就出來找你，不關他的事。”
這雨太大，祁驍顧不得跟她慢慢說，將吹得很遠的傘重新撐回來，然後牽著她的手在雨中小跑著。
但這也不妨礙祁驍的暴脾氣。
“你是笨蛋嗎，這麽大的雨，你出來幹什麽！”
叢枝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發現你沒在旅館，找不到你。”
“找不到不會打電話嗎。”他語氣有些急。
“我打了，沒信號。”
他真拿她沒辦法。
這雨實在是太大了，祁驍護著叢枝，兩人找到了一個暫時可以躲雨的屋檐，祁驍將她擋在自己身後。
叢枝身上只穿了件很單薄的長袖，這會兒被雨淋濕，衣衫貼在皮膚上，冷風一吹，她冷得發抖。
肩膀瑟縮著。
祁驍回頭看了她一眼，瞧見她單薄瘦小的肩膀。
一瞬間，他心裏的那團火無聲熄滅。
女孩兒雙手環住自己，濕噠噠的頭發黏在臉上，脖頸裏，看起來狼狽不堪。
心臟的某個地方塌陷了一塊兒。
他轉身面對著她而站，兩個人挨得很近。
雨水沾濕了他的眉眼，削弱了平常的那股壞勁兒。
也跟著溫和了幾分。
連聲音裏也是。
“很冷？”
整個人都濕漉漉，叢枝無法做到撒謊。
她小幅度的點點頭，聲音很輕：“嗯。”
“那你過來一點。”他聲音是被雨浸濕後的潤澤。
叢枝瞳孔一怔，視線都落到他身上。
他身後是滂沱大雨，一頭黑發也濕潤的耷在頭頂，甚至還有水珠順著他臉頰輪廓向下滑。
濕漉漉的。
英挺的眉眼有被雨水浸潤過的溫柔。
視線忽緩變得怔忪許多，叢枝似乎還看見他漆黑的瞳孔裏，那個被雨淋濕的自己。
有些失神。
直到他突然擡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狠狠抱緊。
薄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濕漉漉的耳後。
他聲音溫柔又虔誠。
感覺像是等這一刻，等了好多好多年。
“讓我抱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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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等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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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是那身黑色的衛衣, 逆著人群走向她, 手裏還拿了串糖葫蘆。頓在空中的手下意識的垂下, 叢枝楞楞的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就在他快要到自己身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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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
朝她走來的那人腳步一頓, 有人從他身邊走過, 或是女人, 又或是滿臉欣喜的孩童。人影憧憧，這一切似乎都幻化作虛影。
後來。虛影碎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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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 狠狠的刺痛了祁驍的眼睛。
他轉身離開。
烏西鎮的條件是很不好, 馬路很窄，是那種用泥石灰凝固而成的, 有一些地方還有裂痕。汽車飛馳而過時, 揚起的灰塵很厚，有一股土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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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驍下意識咳嗽了兩聲，他捂住嘴鼻，徑直朝前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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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許詞禮商量完兩個人的分工，叢枝一擡眼沒見到祁驍，他好像已經走了。
東看看西瞧瞧也依舊沒看見他的身影。
叢枝猜測他應該是走了。
不知道為何，心裏竟有些失落。
考慮到自己工作傍身，叢枝並沒有多想，走走停停的拍攝照片。
她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很遠很遠。
可是天公不作美，天色變得很暗，才一會兒的時間就開始下雨，剛開始淅淅瀝瀝，到最後越下越大。叢枝護著相機，用盡全力跑回了旅館。
在那裏她看見了同樣濕了全身的許詞禮。
她喘著氣喊他，“許組長。”
男人的頭發被打濕，濕噠噠的貼在額頭上。眉眼被堪堪遮住，水霧沾濕留下痕跡，顯得他雙眼格外的深邃。
他擔心的看著她，手伸向她肩膀，“你沒事吧？”
叢枝下意識避開他的接觸，擡手撩了撩貼在臉上的發絲，說：“我沒事，回去換件衣服就好。”
刻意的躲避，許詞禮是能察覺到的。
他眸裏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情緒，最終還是縮回了手。
對她緩緩一笑，“那趕緊回去換衣服吧，別感冒了。”
“好。”
之後就各自回了屋。
外面的雨很大，嘩啦啦的敲在窗戶上，像是要將玻璃砸碎。
叢枝用毛巾擦了下身子換了身幹凈的衣服，然後松下後腦的皮筋，側腦垂下濕漉漉的發，用毛巾擦了擦。
桌上的手機蹦出來一條天氣預報的信息。
說是預計未來五小時內，將會持續大到暴雨。
叢枝沒管，只是淡淡看了眼，就繼續擦頭發。
忽地，她手一頓。
腦海裏閃現之前祁驍拿著糖葫蘆朝她走來的畫面。
叢枝怔了怔。
忽然發覺，人群裏，他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無論他在何時何地，無論身處的環境有多糟糕，可依舊擋不住他一身光輝。
熠熠爍爍，似滿天星辰。
外面的雨下的轟轟烈烈，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麽大的雨，他應該回來了吧？
叢枝坐到床邊，用手機試探性的給祁驍發了信息，剛發送，上面就顯示紅色的感嘆號。視線一掃才發現，信號格裏沒有信號。
外面忽然響起一道悶雷聲，嚇了她一跳。
莫名的，她有些擔心。
拿了手機她出門，叢枝到祁驍的房間門前敲了敲，裏面沒有人應。她耳朵伏在門面上，也聽不見走動的聲音。
房間裏沒有人。
沒有人。
祁驍，他還沒回來。
幾乎是越往這個方向想，叢枝越能肯定這個猜測。
她越想越害怕。
手機不斷的撥打祁驍的電話號碼，回應她的也全是無信號。
只有在這個時候，叢枝才會體會到烏西鎮的不方便。
她皺著眉，打算出去找。
只是剛一轉身，身後的一扇門就被打開，許詞禮的身影從門間的縫隙裏露出來。
他看見叢枝是要出去的樣子，立刻叫住她。
“枝枝。”叢枝腳步一頓，回頭看見了朝自己走來的許詞禮。
叢枝現在沒時間和他閑聊，找到祁驍才是她現在最重要的事。
她站在原地等了他兩秒。
應該是洗了澡，許詞禮身上也換了件幹凈的衣服，白色的衛衣和深藍色的牛仔褲，額前的發乖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鄰家大男孩。
“你是要出去嗎？”
“嗯。”
許詞禮眉心一皺，顧不得其他，走到她前面擋住她的路，“外面下這麽大雨，很危險。”
“那我也要出去。”
許詞禮不明白她的堅持。
直到下一秒，叢枝說：“祁驍還沒回來，我得去找他。”
說完，也不等許詞禮任何反應，她幾乎是扭身就跑。許詞禮楞楞的站在原地，看著那道纖瘦的身影逐漸在自己眼裏消失不見。
他的眼底，有失落的情緒。
叢枝向住宿的老板娘借了一把傘，傘很破舊，也不大，撐了等於沒撐，她還是淋了個全身，比剛剛從雨裏跑回來時還要濕。
但她現在顧不得這些，手機被她緊緊攥著，豆大的雨點砸在她的手臂上。
冷風簌簌地吹來。
像冬天的溫度，刺骨的寒冷。
地面上早已積水一篇，這邊不像京州市有很高效的排水系統，汙泥也被沖進水裏，渾濁一片。叢枝的一雙腿沾滿了泥土。
視線也朦朦朧朧的渾濁。
大街上沒有一個人，甚至是街道兩旁的小攤，也都關了門。
好似這場風暴，就是吃人的惡魔。
而她還不知道他，是否安全。
她試著出聲喊，震得兩腮都開始發緊發疼。
渾身濕透，也冷得發抖。
像是幾年前的那個盛夏，也同樣下了滂沱大雨，她單薄的站在雨裏，看那個少年逐漸搖搖晃晃的遠去。
然後她的世界裏，只剩下她一人。
是和當時一樣害怕的心情。
叢枝有些不敢再往下想，撐著傘加快了步伐冒雨往前面走。
她的聲音也沒有停。
“祁驍！”
“祁驍！”
突然，她一個沒註意，沒進地面汩汩流水的腳不小心磕到碎石。
整個人往前一踉蹌。
她手裏一松，傘被風刮著亂晃，最後朝旁邊飛去。
整個人也跟著重心不穩。
朝前撲去。
她緊張的閉眼，卻落進一個潮濕的懷抱。
大雨淋濕了他們全身，叢枝的腦袋剛好撞到他的胸膛的那個位置。
男人悶哼一聲。
隔著薄薄的衣衫，她能感受到他呼吸時，胸膛起伏的微動。
在這漫長的潮濕裏，她雙手環著他的腰，側耳聆聽他最熾烈的心跳。
大雨也在他們耳旁落下。
叢枝仰頭，她一張臉都被雨水打濕，眼睫沾著濕潤。
那雙眼睛裏也似水霧一般的薄透。
浮囂塵世，被雨水濕濁，也依舊幹凈清潤。
他們看向彼此，也聆聽著彼此的心跳。
只是這樣並沒有撐多久，見是她，還是渾身濕透的她，祁驍眉頭一皺。雙手握住她肩膀，聲音又急又沈，“你怎麽還沒回去？”
“許詞禮呢？”
他以為許詞禮至少能在下大暴雨時將人帶回去，剛剛他冒著雨往回走，看著她撐著把小傘還差點摔倒，心裏就藏了一簇火。
許詞禮怎麽這麽大尾巴狼呢，連個姑娘都看不住。
“我發現你不在旅館，就出來找你，不關他的事。”
這雨太大，祁驍顧不得跟她慢慢說，將吹得很遠的傘重新撐回來，然後牽著她的手在雨中小跑著。
但這也不妨礙祁驍的暴脾氣。
“你是笨蛋嗎，這麽大的雨，你出來幹什麽！”
叢枝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發現你沒在旅館，找不到你。”
“找不到不會打電話嗎。”他語氣有些急。
“我打了，沒信號。”
他真拿她沒辦法。
這雨實在是太大了，祁驍護著叢枝，兩人找到了一個暫時可以躲雨的屋檐，祁驍將她擋在自己身後。
叢枝身上只穿了件很單薄的長袖，這會兒被雨淋濕，衣衫貼在皮膚上，冷風一吹，她冷得發抖。
肩膀瑟縮著。
祁驍回頭看了她一眼，瞧見她單薄瘦小的肩膀。
一瞬間，他心裏的那團火無聲熄滅。
女孩兒雙手環住自己，濕噠噠的頭發黏在臉上，脖頸裏，看起來狼狽不堪。
心臟的某個地方塌陷了一塊兒。
他轉身面對著她而站，兩個人挨得很近。
雨水沾濕了他的眉眼，削弱了平常的那股壞勁兒。
也跟著溫和了幾分。
連聲音裏也是。
“很冷？”
整個人都濕漉漉，叢枝無法做到撒謊。
她小幅度的點點頭，聲音很輕：“嗯。”
“那你過來一點。”他聲音是被雨浸濕後的潤澤。
叢枝瞳孔一怔，視線都落到他身上。
他身後是滂沱大雨，一頭黑發也濕潤的耷在頭頂，甚至還有水珠順著他臉頰輪廓向下滑。
濕漉漉的。
英挺的眉眼有被雨水浸潤過的溫柔。
視線忽緩變得怔忪許多，叢枝似乎還看見他漆黑的瞳孔裏，那個被雨淋濕的自己。
有些失神。
直到他突然擡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狠狠抱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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