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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死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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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死後5

“所以是兇手提前給他下了藥?”

“目前不確定。雖然段章死因是心臟被刺破,但現場有些覆雜。”

“覆雜?”

“對,現場能殺死段章的,並不止一個突然發瘋的疑似精神病患者。”

謝鏡純楞住。

杭之景看著她呆滯的表情,揉了揉她的發頂。他覺得她此時應該好好休息,但也明白,以她的倔脾氣,如果不說清楚,她是不會罷休的:“段章面前的酒杯裏檢測出了□□,但他體內沒有發現□□的痕跡。”

“所以如果段章沒被刺死,他就會喝掉這杯有毒的酒,然後毒發身亡?”謝鏡純搖搖頭,推翻掉前面的結論,“不對,你不是說死者被刺的時候,已經不能動了嗎?所以他應該沒辦法喝這杯酒啊?”

“案子還在查,目前還有很多疑點。”

謝鏡純點頭,接著問道:“那視頻呢,那段內容是怎麽出現的,你們查到了嗎?”

杭之景自然地將手背貼到她到額頭上,試了試溫度,隨口回答:“毫無進展。所有的酒吧工作人員都說沒碰過那個u盤。有趣的是,半個月前,酒吧吧臺的位置,剛剛裝了一個攝像頭,我們調取了最近一周的視頻,發現確實如他們所說,沒人動過。”

“u盤放過去的時候,會不會已經被調包了?”

杭之景搖搖頭:“據酒吧工作人員們描述,拿到裝著視頻的u盤後,所有人聚在一起看了視頻,之後常樂將u盤放到吧臺,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如果是眾人聯合起來一起撒謊的話,人數太多,風險太大。”

“也是,而且他們如果是合謀,圖什麽呢?”謝鏡純擰著眉頭,怎麽都想不明白,“那視頻這條線索不就斷了?”

杭之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謝鏡純也沒看到杭之景臉上一閃而過的遲疑。

其實有線索的,從酒吧另一個攝像頭拍到了當天發生的一個小事故,酒吧工作人員拿起u盤去led屏旁邊的時候,撞到一位顧客,導致u盤衰落到地上,是那位顧客撿起u盤遞還給工作人員。

如果u盤有調包的可能,那很有可能發生在這個小插曲裏。

巧的是,這名好心撿起u盤的顧客,是鐘蜜。

警方沒有直接傳喚鐘蜜,她的大部分動作被身體擋住,沒被拍到。直接說她動了手腳,有些牽強。但幸運的是,意外發生的時候,監控裏拍到相隔不遠的卡座,有人正在拍照,陸流年已經去聯系那幾個拍照的人了,說不定能有更多的細節。

不過,這些暫時沒必要讓眼前這個不安分的病人知道了。

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謝鏡純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她和杭之景,離得有些太近了。她靠著床頭,他坐在床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溫熱了附近的空氣。

她莫名有些緊張,心跳撲通撲通地,她希望對面的人沒有發覺,不然可真是太丟人了。

杭之景將滑落在一旁的夏涼被重新蓋回謝鏡純的腿上,手卻被她按住:“不要,有些熱。”

她的手心潮濕,有些微汗意,確是燥熱的表現。

謝鏡純見他不再堅持,剛想松手,卻被那人反手握住。

謝鏡純有幾分錯愕:“怎麽了?”

“案子聊完了,既然你不困,不如聊聊咱倆之間的事。”

被遮蔽的月亮終於沖破了雲層,灑下了微茫的光,那光穿越時間空間,穿過窗戶上的玻璃,灑在杭之景和謝鏡純的身上,想要填滿橫隔在兩人間無法撫平的距離與傷痕。

謝鏡純逃避似的低下頭,半晌,才輕聲開口:“咱倆之間怎麽了?”

那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藏著荒野般的寂寥與空曠。

杭之景緊緊地抓住那只拼命想抽回去的手,不給她逃離的機會:“聊聊分手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麽。”

謝鏡純在祈福鎮被打暈的時候,杭之景發現了她胳膊上的傷,那傷口長長的一道,如一條醜陋的蜈蚣,纏繞在她的小臂上。

杭之景不是學醫的,但看那疤的尺寸,也知道當時傷得不輕。

這事一直沈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直到返回燕城,才尋了個理由,調取了她的醫療記錄,那時他才明白,當年分手後,她為什麽突然消失不見,為什麽突然辦了休學。

杭之景的手寬厚溫暖,順著謝鏡純的手掌向上滑動,滑過她有些涼意的肌膚,直至輕輕覆住蓋著紗布的傷臂。

疤痕上面再填“輝煌”。

從那天起,心中的愧疚日日夜夜折磨著他,連同著昨日的抱歉,直到今日才終於一起說出口。

他說:“對不起。”

謝鏡純抿了下唇,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不說就是不想你亂想。這事和你沒什麽關系,就算當時咱們沒分手,我十有八九也會被襲擊。”

雖然剛受傷的時候,確實怨恨過他,但那也只是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現在,過去這麽久,她早就想明白了,也早就放下了。

“那我們能和好嗎?”杭之景定定地看著她,眼神幽深如海。

謝鏡純張張了嘴,最終還是移開了目光。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要忍不住答應了。

這些年,無數次,在絕望中掙紮,在黑暗中奔跑,有夢想卻再也無法完成,有想做的事卻抓不到頭緒……每每這種時候,她都在想,如果杭之景還在身邊該有多好?她是不是也能有喘息的機會,也能有被安慰被擁抱的時候?

她是不是可以不那麽堅強,不用一個人穿越荊棘叢生的迷霧森林,也能到達溫暖的終點。

她有些失神地看向窗外搖晃的樹枝,喃喃說道:“杭之景,你知道嗎,我現在可厲害了,我覺得沒有什麽事,是我無法接受和面對的了。”

她的意思是,她不再需要他了。

她跌落泥潭時尋找真相時,他沒有堅定的站在她的身後,此時雖然她還沒有從泥潭中爬出來,但卻已經習慣了與泥巴和諧相處,那麽他跳到她的身邊,還有什麽用呢?

她忽略掉心頭針紮似的刺痛,認真看著身旁有些受傷的男人,一字一句,在夜裏格外清晰:“杭之景,你其實已經不喜歡我了,只是這幾年你沒碰到讓你心動的人,所以我們再相見,你會覺得對我比其他女人親切,但是這種親切,並不是愛情。”

杭之景垂下眼睫,輕笑一聲:“謝鏡純,我快三十了,你當我小孩子呢?”

“啊?”

他擡起眼看著她,眼角泛紅,帶著幾分狠意:“當年說分手的是你,一走了之的是你,你有想過我當時是什麽心情嗎?”

“高長風的事,我從沒阻止你,你想過嗎,他不止是你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兄弟,想還他公道的不止是你。但那時的你呢?你鉆進牛角尖裏,不管不顧,瘋魔了似的,高伯父高伯母無暇看顧你,我如果不拉住你,你可想過你會越陷越深?”

“我努力伸出手拉住你你呢?你直接提分手,接著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聯系不上你,去學校找你,才知道你休學出國了。你知道我那時是什麽想法嗎?我想我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壞事,這輩子才遇見你。”

“是,我後來查過你,我知道你回國了,知道你大學畢業去傳媒大學讀了研,知道你轉行做了記者。我的聯系方式從沒變過,但你一次也沒聯系我,甚至我去看望高伯父高伯母時,你還能想法子避開。我想,你不願再見我,那麽很好,我也不想再看見你了,不如老死不相往來。”

“謝鏡純,我那時候是恨你的,我恨了你這麽多年,直到後來臨城相遇,祈福鎮你遇到危險,我才知道這些恨有多麽可笑。如果我不恨你就好了,恨和愛一樣,這情感太熱烈,熱烈到我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謝鏡純,我罪不至此,你不能直接判我死刑。”

杭之景語速極快,像是這番話已在他的心頭滾過千遍,一字一字敲打在謝鏡純的心頭,等她反應過來時,竟已在不知不覺間落了淚。

杭之景前傾身體,捧住她的臉頰,虔誠地吻去她的淚水:“小沒良心的,那時候,為什麽不聯系我呢?”

謝鏡純看著眼前的人,甚至能看清他漆黑瞳孔裏照射出的她的倒影,半晌,才喃喃道:“手機當時就摔壞了,等到在醫院裏緩過神來的時候,才想明白不能聯系你。哪有下午提的分手,晚上就找前男友的道理?”

杭之景嘆了口氣:“你當年連辯解的機會都沒給我,這麽多年後,竟然還是我先服軟。”

“陰差陽錯吧。”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依賴在她心底未發覺的角落悄悄生根,她想,就這一刻,就這一晚,就靠這一會,“但是之景,我剛才說的也是真的,咱們倆分開將近六年,有什麽感情能維持六年呢?”

“這六年,你一直在前進,我就算停滯在原地,也上躥下跳跑了好幾個大圈。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需要完成的任務,或許咱們早就不適合了。”

杭之景輕輕擁住懷中的人,沈默了片刻,才道:“那咱們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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