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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下的祈福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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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下的祈福鎮3

房門開關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寧靜。謝鏡純半擡眼皮,懶洋洋地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

竟然是隔壁房門發出地聲音。

謝鏡純剛到民宿的時候,鄭姐就詢問她,房間隔壁入住了一個男士,兩個人共用一個露臺,中間只用籬笆粗略地分割了一下,問她是否介意。

謝鏡純搖搖頭,旅游旺季,還能有這麽一個臨水的房間已經不錯了,哪有那麽多的要求。

再說自己的戰鬥力也非柔弱的小女生可比,有什麽可怕的。

搬進來後,謝鏡純無數次站在這個陽臺上,透過爬滿植物的籬笆縫隙往隔壁看,卻從未看到過人影或者燈光。

她在心底盤算著,如果隔壁租客死在房間裏,以現在的溫度,這麽多天了,自己一定能聞到味道。

既然沒有味道的話,應該只是單純的不在房間吧。

沒想到今天竟然能碰到。

只是心臟卻突然跳得厲害,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隔壁房客走到陽臺上,點燃一支香煙,淡淡的煙草味道瞬間隨著晚風,吹散到整個露臺。

謝鏡純有些不適地揉了揉鼻子。她的鼻子對氣味比他人更要敏感一些,就算工作多年,工作環境不可避免遇到一些老煙槍,但每每聞到,還是有些想打噴嚏。

揉鼻子的動作引起了隔壁杭之景的註意。

天色昏沈,柵欄上的植物層層疊疊,從杭之景站的位置看去,對面那人恰好被擋住,在如此松弛的一個環境裏,確實不容易第一時間發現。

謝鏡純也在這時,終於看清對面那人的臉,鼻梁挺直,眼窩深邃,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看起來頗有幾分邪氣。

竟然又是杭之景。

一陣風吹過,將謝鏡純的頭發吹了個亂七八糟,正如她此時的心情,她擰著眉頭,開口問道:“你來這幹什麽?”

杭之景將剛點燃的煙掐滅在一旁的煙灰缸裏,借著僅剩的天光,饒有趣味地看著她:“你又來幹什麽?”

謝鏡純挑眉:“來參加蟠桃宴,你也是?”

“是啊,前幾天剛收到的邀請。”

謝鏡純難得被噎住,接不上話,半晌,恨恨到:“那你多吃點,撐死算了。”

謝鏡純理了理頭發,轉身看向露臺旁的小河,和河對岸的星星點點的燈火,有些心不在焉。

杭之景轉著手裏的打火機:“你來多久了?”

“兩三天了吧。我聽鄭姐說,你已經來了有一段時間了,怎麽前些天沒看到你?”

杭之景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奇怪:“這房間我長租著,前些日子在臨城忙姜涵的案子。”

謝鏡純挑挑眉,這個回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怎麽,你要追鄭姐?長租這個房間,下血本啊。”

杭之景有些無奈:“有其他的……案子。”

這句話說完,露臺上安靜了下來。

謝鏡純沒有追問,讓杭之景有些不習慣。他清了清嗓子,另起話題:“你前面寫的文章我看了,你真是一點面子都沒給活著的人留下。孫尋,秦凡,還有那兩個孩子……樁樁件件,雖然沒寫名字,但還有誰猜不到?”

謝鏡純用了幾秒,方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姜涵那篇?我如實報道而已。他們做了錯的事,理應面對大眾的指責。”

杭之景冷笑:“你就沒做過錯事?你就不怕被報覆?”

謝鏡純白他一眼:“少管我。”

“你的報道發出去後,盛家股價大跌,瀕臨破產,孫尋被打工的地方開除,日子過的艱難。”

謝鏡純神色冷了下來:“所以呢?難道姜涵死了,兇手被抓了,所有的過錯就能被抹平嗎?”

她盯著杭之景,意有所指:“真相就是真相,我一定要把所有的真相都掀開,管他背後是滔天的罪惡,還是如淵的深情。

杭之景沒再說話,二人就這麽站在爬滿植物的柵欄兩側,各自思索著各自的事情。

謝鏡純氣得要死,本來的好心情被他破壞得一幹二凈。

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了露臺的寂靜,謝鏡純看了看安靜的握在手裏安靜的手機,再看向隔壁,隱隱有亮光,似乎是一個電話。

杭之景接通電話向屋內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麽,轉頭看著隔壁有些朦朧的女孩:“最近小鎮上不太安定,小心點。”

杭之景走後,謝鏡純沒急著回屋。

小鎮上沒有什麽夜生活,此時天剛剛黑下來,街道兩旁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偶爾可能還是有人的,比如河對岸的,此時正在陰影裏疾步行走的一個提著雞的,和尚。

那人藏匿在墻壁的陰影裏,要不是站的高,還真不容易看到。

鎮子附近只有一個靈佛寺,也是熱門打卡景點,據說寺廟裏的僧人都是真真正正的僧人,游客們來寺裏拜佛,求上一簽,如果有佛緣,能遇到寺裏的僧人幫你解簽的話,是大大的運氣。

只不過,傳聞果然是傳聞,誰家正經和尚,半夜來鎮子裏偷雞啊?

原來鎮子上的雞啊,小寵物啊,都是這麽丟的。

謝鏡純嘆口氣,有點想取消掉原定的靈佛寺之旅。

……

夜已經深了,祈福鎮的大部分人家,都已經關上了燈,進入了夢鄉。

某個昏暗的房間裏,幾個姑娘被分散地綁在不同的角落,動彈不得。

她們的眼睛被緊緊的蒙住了,已經無法感知時間的流動;她們的嘴巴也被狠狠的塞住,除了吃飯時,一句話也說不了。

房間裏女孩子們餓肚子的聲音此起彼伏,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的清晰響亮。

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給她們送飯了。

她們還能活著離開嗎?

有些生銹的門軸發出聲響,在黑暗裏特別的尖銳,而後,三個女孩子徹底失去了意識。

……

清晨,謝鏡純跑完步回到民宿門時,正巧看到一個婦人向另一個方向離開,從背影看,五十多歲的樣子,衣著素雅,頭發綰了起來,斜插著一根發簪,看起來很是很精致。

謝鏡純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推開院門。

鄭婉意坐在院子裏,雙目紅腫,似乎剛哭過。

桌面上放著一個信封,薄薄的,被茶杯壓住。

謝鏡純走到鄭婉意的身旁坐下,抽了一張紙巾遞給他。

“怎麽哭了?”

鄭婉意接過紙巾,捏在手裏:“我媽來了。”

謝鏡純有些驚訝:“叔叔阿姨也住在鎮子上?”

鄭婉意沈默了一下,點點頭:“是,我媽和我繼父……還有我繼父的兒子,都在鎮子上。”

謝鏡純覺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你和阿姨吵架了?”

鄭婉意抿了抿唇,輕聲道:“我和他們因為一些事情,已經很長時間不來往了。”

偵探的本能,謝鏡純很想繼續的問,但還是作罷。

又不是工作,沒必要一定深挖人家的傷心事。

許是此時的氣氛很有安全感,許是藏在心頭的秘密太過沈重,鄭婉意竟然主動開了口:“我出生在祈福鎮,三歲的時候,我媽和周叔再婚了。周叔是個很好的人,這麽多年,對我媽一直非常好,對我也很好。”

謝鏡純接話:“那怎麽鬧掰了?”

鄭婉意嘆了口氣:“幾年後,因為繼父的工作,我們一家搬到隔壁鎮居住了,我認識了我前夫,生了兩個孩子。懷老二時,我發現我前夫出軌了,於是離婚,一個人搬回了祈福鎮。”

謝鏡純挑挑眉毛,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鄭姐看起來很傳統溫和的一個女性,竟然這麽有魄力。

鄭婉意揉搓著手中的紙巾,難過的神情無法掩飾:“離婚的時候,我發現我家裏人,早就知道我前夫出軌的事情,但是都瞞著我……當時也算年輕氣盛,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背叛了,幹脆和他們斷絕了往來,搬回來自立門戶。”

“後來,我生母和繼父也搬回了祈福鎮……前幾年,繼父的兒子鄭遠山在外打工,發生意外,變成了植物人,也接回了祈福鎮。”

謝鏡純起身,站到鄭婉意身後,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希望能給她一些力量。

“我知道他們回到祈福鎮後,一次也沒有去看我媽……今天早晨,她來店裏找我,我都沒認出來……她的頭發怎麽白了這麽多……我感覺我很沒用,為了這麽點事,竟然都沒好好孝敬過她……”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見者,親也。

謝鏡純咬著嘴唇,思索著如何開口安慰的功夫,民宿又走進來兩個人。

杭之景和一個穿警服的年輕小夥子。

看到有外人來,鄭婉意匆忙丟掉手裏的紙團,胡亂用手掌擦了擦眼淚,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您好,請問有什麽事?”

杭之景和那位年輕警察走到空著的座位旁,年輕的警察笑著開口,拿出三張照片,攤開擺在鄭婉意面前的桌子上:“您別緊張,我叫易捷,是為了鎮上最近失蹤的三個女性游客來的,就是想問問您這邊,有沒有見過這三個人?”

鄭婉意坐下,拿起三張照片,仔細打量半晌,搖了搖頭:“沒有見過。我不太常出門……小謝,你見過嗎?”

謝鏡純站在鄭婉意背後,早就看到了那三張照片:“我應該也沒見過。有查過監控嗎?”

易捷接過被遞回的三張照片,對她們的回答並不吃驚:“查過了,但鎮子裏的監控並不全面,拍到的信息有限……”

杭之景拍拍易捷的胳膊,打斷了他的話:“具體案情,不太方便透露,如果有新的線索,請與我們聯系。”

“啊對對!”易捷漲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聽說杭哥在這裏住,如果你們有線索,直接告訴他就行,他可是上面派下來協助我們破案的專家!”

謝鏡純抽了抽嘴角,有些無語。

小氣鬼,這點信息都不分享。

杭之景註意到她的小動作,覺得好玩極了,面上卻依舊嚴肅,裝作無事發生般,繼續提問:“最近你們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嗎?”

謝鏡純剛想搖頭,突然想到了昨晚上的事:“偷雞的和尚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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