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有人唱著古老的歌

唱著今天還在遠方發生的

像在她眼睛裏看到的孤島

“她可不是一般人。”唐希沒有直接回答阮姝，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後就拉著她就往外走去，“中午沒跟你吃成飯，走我請你喝咖啡。”

阮姝順從地和唐希去了一家名為“方寸之間”的咖啡館，期間她給林溪午發了條短信，以免到時候她找不到她。

咖啡館裏的客人不多，反倒是外賣生意比較紅火。老板娘看上去十分年輕，此刻正有條不紊地在吧臺前面打包咖啡。沒過多久，外賣小哥就提著籃子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悠然寧靜的午後，咖啡壺裏冒出的濃香和顧客進出門時的叮當聲使得阮姝愜意地瞇起了眼睛。有些許的陽光落到了她的臉上，顯得她的臉龐格外地生動了起來。

唐希見阮姝一副饜足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我算是明白陸深為什麽喜歡你了。”說完這句後她就不說話了，托著下巴觀察阮姝的反應。

陸深會喜歡她？這對阮姝來說實在是天方夜譚。她沖唐希笑了笑，並不想對此多做回應。畢竟她和唐希的關系還沒有好到可以交流私人感情的地步，向她解釋陸深和自己的關系著實是沒有必要的。

“你是來看演李夫人的那個小丫頭嗎？”唐希識趣地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反而和她聊起了林溪午來。

“嗯，我們是同學兼室友。”阮姝微微點了點頭，林溪午在《漢宮》裏飾演的便是漢武帝的寵妃——李夫人。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詩中的佳人就是指的李夫人。漢武帝在位時期，宮廷樂師李延年為了討好他，意欲將自己的妹妹獻上。而為了引起漢武帝的註意，李延年做了這首曲子。

阮姝記得林溪午曾向她抱怨，演了那麽多沒節操的角色，哪天一定要演個正正經經的美人來著。想到這裏，她不自覺地就彎起了嘴角。

“李導說就是這丫頭向他推薦鐘不遇的。”唐希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可巧的是，李導聽了鐘不遇的聲音也是喜歡得不得了。”

作為鐘不遇的腦纏粉，林溪午會有這樣的舉動再正常不過。先前唐希就說自己在為請不到鐘不遇煩惱，可阮姝不似林溪午那般可以如數家珍地說出鐘不遇的一切。若是要問她什麽，她怕是也回答不了。

這會兒唐希出神地思索著，看起來像是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倒是讓阮姝有些看不透她了。

“希姐是想說……？”阮姝不解地開口道。

“你當真不知道鐘不遇是什麽人？”唐希這才擡頭看向了阮姝，她的語氣裏滿是訝異與疑惑，仿佛阮姝就應該知道鐘不遇這個人一樣。

“我又不是陸深，我怎麽會知道。”阮姝理所當然地否定了唐希的問話，對鐘不遇卻是越發地好奇了起來。

“我知道了。”唐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末了又打趣地註視著阮姝，“看來你很了解陸深呀。”

果然是不能和唐希愉快地玩耍了。阮姝一心一意地攪動著杯子裏的咖啡，再一次地選擇了沈默。

唐希到底還是個大忙人，沒坐多久就先走了。門口的風鈴隨著她的離開而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像是從遙遠國度傳過來的神秘語言。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樣的一個時刻，阮姝忽然想起了陸深來。時間過得太久，她都有些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和他漸漸疏遠了的。

似乎是自從阮姝上大學之後，她和顧橋關系愈發親近了，和陸深的來往就不如以前那般頻繁了。盡管如此，陸深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幹涉她的種種。

咖啡館裏很安靜，她獨自看著窗外的景致，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

趁著阮姝發楞的當口，老板娘款款地朝她走了過來。她手裏端著一個托盤，貼心地問道：“需要續杯嗎？”

“不用了，謝謝。”阮姝稍稍回過了神，禮貌地回應她。

雖然被拒絕了，但老板娘卻並不離開，反而道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阮姝嗎？”這麽問的時候她還拿出了口袋裏的手機，迅速地點開一張照片和眼前的人對比了起來。

照片裏的阮姝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棉麻連衣裙，烏黑的頭發高高地束成了一個馬尾。她站在兩排書架之間，手裏拿著一本戲劇書，嘴角微微地勾勒出了一個姣好的弧度。光線正好，雖然只能看到她的側臉，但畫面依然美好得不可思議。

這是一張偷拍照，但她以前似乎也是見過的。阮姝怔了怔，不知為何心裏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好，我是萬楠。”老板娘收回手機，俏皮地沖阮姝眨了眨眼睛。怕她不知道自己，還解釋了一句：“萬伽是我弟弟。”

“……”萬伽前前後後追了阮姝兩年，所以這個名字對她來說並不陌生。但在這個情況下遇見他的姐姐，阮姝不免有些尷尬。

“沒事，你不要不好意思。我那個傻弟弟，你看不上他也很正常。”萬楠自顧自地說著，眼裏泛著莫名的光芒。

這麽說好像更尷尬了好嗎。阮姝靜坐在椅子上，忽然覺得渾身都不太對了起來。她正琢磨著該怎麽回應萬楠，“叮鈴叮鈴”的風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

“阿阮阿阮。”林溪午一眼就看到了阮姝，腳下生風一般地朝她走了過來。

“嘖，真不巧。”萬楠見阮姝的朋友來了，她挑了挑眉，意興闌珊地走掉了。

林溪午只當萬楠是店裏的員工，並沒有多想什麽，大喇喇地在阮姝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我跟你說，李導已經定了要讓我本命配男主音啦！”

阮姝這才註意起了林溪午來，“鐘不遇答應要給《漢宮》配音了？”

“那倒是還沒有聽說，不過李導說了一定要拿下他。而且這又是個正劇，我本命要是不忙的話應該會接的。”林溪午理所當然地回道，緊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麽，她微皺了皺眉，“剛那個老板娘是不是看著有點眼熟？”

林溪午雖然平常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畢竟身在圈內，對於周遭的陌生人難免有些敏感。

“她是萬伽的姐姐。”阮姝張了張嘴，現下倒是平靜了下來。

“說到萬伽，你不覺得他最近很少來找你了嗎？”林溪午八卦兮兮地看著阮姝，很想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麽。可她觀察了大半天，都沒能夠發現什麽貓膩。

萬伽，是那個人的朋友啊。

阮姝自然知道林溪午在想什麽，她配合地搖了搖頭之後，就徑自低頭擺弄起了手機來。

“聽說最近鄧佳寧纏上他了。”林溪午沒敢細想，她一把奪過了阮姝的手機，強迫她看著自己，“鄧佳寧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們的直系學妹，她爹是鄧淳。”

“所以呢？”阮姝擡頭看向了林溪午，鄧淳是榜上有名的富豪，林溪午會知道她也並不奇怪。但鄧佳寧喜歡誰，可不是她們能夠控制的。

“咳。我的意思是，萬伽這回可能要被收服了，你不高興嗎？”林溪午煞有其事地說著，“我覺得萬伽這小子還挺聰明的。雖然他以前有點濫情，但你看他追你也不是一兩天了，成功將自己洗白成癡情王子了。忽然跑出來這麽一個貨真價實的小公主，嘿，還挺般配……”

林溪午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大多數情況下，她眼裏的神采都亮得驚人。所以即使她正滔滔不絕地分析著萬伽和鄧佳寧之間的種種，阮姝也覺得她看著挺順眼的。但要讓林溪午這麽沒完沒了地說下去的話，估計天都要黑了。

好在旁邊沒有什麽人，林溪午的大眾知名度也沒有高到隨便走到哪裏都要擔心被人認出的地步。

阮姝想了想，忽然問了一句：“鐘不遇的本名是什麽？”方才唐希的語氣讓她覺得鐘不遇有些不一般，也許問題就出在他真正的身份上也未可知。

“鄧佳寧雖然年紀小……”林溪午正說到了興頭上，被阮姝這麽一打斷，她停頓了一會兒之後，懊惱地搖了搖頭，“這我還真不知道。”

“李導也不知道嗎？”阮姝原只是隨口一問，卻不曾想鐘不遇隱藏得這麽深。唐希看起來對鐘不遇了解得多，竟是也沒有和李譽提起嗎？

“還是我跟他推薦的我本命，他怎麽會知道。”林溪午悶悶地說著，沒過一會兒又哼了一聲，“我男神的背景一定很流弊。對，一定是這樣。”

“你高興就好。”阮姝對於林溪午的自愈能力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看了看手機，轉而問道：“一會還要去片場嗎？”

林溪午已經趕了好幾天的夜戲了，聽阮姝這麽問，她得意地笑了起來，“難得李導肯放我們假，當然要去吃點好的回回血。”

“那走吧。”阮姝笑著站了起來，臨走前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吧臺的方向，卻沒有再看到萬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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