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24日 星期五 大雪

老天爺很應景地在平安夜下起了雪。

屋裏暖氣很好，我坐在書桌前寫著日記。不過我的心並不象我的文字這麽平靜，因為在次臥兒子的房間裏，易天宇正和我兒子一起，睡在那張床上。

今天一天，真的是說來話長的一天。要從何說起呢？差不多，要從早晨那條短信開始吧。

我剛睜開眼睛，短信就到了，是程川的。

短信非常抱歉地說了一大堆，我當時的心情是既失望又高興。

失望的是，原本說好的平安夜歡聚泡湯了。高興的是，程川放我鴿子，是為了跟趙懷明過平安夜。

我看著短信笑笑，真誠地回了一條：出於對你的真心疼愛，我允許你這次重色輕友。

不過，我有點頭疼怎麽跟壯壯說這件事。

壯壯一周前放學的時候跟我說，班上有個小朋友跟父母去參加平安夜趴體，他也很想去。

幼小的他不明白爸爸哪兒去了，我也不忍心對這麽小的孩子解釋大人之間的問題，就總是騙他，爸爸出差了。

還好鄭海之前也沒完沒了的出差，壯壯倒也接受了這個解釋。

但是那天他很乖很乖地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說：“如果我這周能拿到老師給得小紅花，媽媽和爸爸能帶我去平安夜的趴體嗎？”

我相信所有做了母親的都能理解我當時的心情，眼淚差點兒沒飈出來。

後來跟程川說了這件事，程川立刻道：“那咱們就帶著孩子去玩一次唄。你別管了，我到時候給你聯系一個地方，咱們帶著壯壯玩去。”

為了讓壯壯高興，我回家就告訴了壯壯，他果然高興地不得了，發誓要做一個最乖的孩子。

可現在計劃突然取消，我看看壯壯熟睡的小臉，實在說不出口，就想著他放學的時候再說吧。

等去接壯壯的時候，幼兒園阿姨笑著對我說：“今天聖誕晚會上，壯壯表現可好啦，我說給他一朵小紅花，他高興地不得了，說你今晚會帶他去聖誕趴體玩。”

我尷尬地敷衍了兩句，帶著壯壯走出幼兒園。

壯壯興奮地跳著腳，一邊跟我說他怎麽得的小紅花，一邊不忘了問我：“媽媽，咱們去哪兒玩趴體呀。”

“去……”我為難地咬咬嘴唇，要知道，雖然聖誕趴體好多酒店都有，但是票早就被搶光了，連座位都訂不上。

我打了一天電話，一個地方都沒找到。

“壯壯，你聽媽媽說……”我蹲下身子，正要跟壯壯說去不成趴體了，電話卻響起來。

我看來電顯示是易天宇，接起來問道：“天宇，什麽事？”

聽筒裏傳來易天宇的聲音：“幼兒園是現在放學嗎？我不清楚放學的時間。”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他問這個幹嘛：“差不多吧，都是這個時間。”

“哦，那你們能在幼兒園門口等一會兒嗎？我的車堵在路上了。”

我更驚訝了：“你說什麽？你來壯壯的幼兒園？”

“對呀，壯壯不是想去聖誕趴體，我帶你們去。”

“可是……”

“別可是了，我馬上到，你沒開車吧？”

“沒有，不過你怎麽知道的？”

“程川告訴我的。”易天宇道：“本來上午就想給你電話來著，結果有一單生意出了點問題，一直開會到現在，還好沒有錯過。你們就在那兒等著吧，我馬上到。”

我掛了電話，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了，卻又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著程川也真是的，總這麽麻煩人家，多不好。

我開始擔心，似乎欠了易天宇太多人情了。

沒幾分鐘，易天宇的車到了，他親自開的，沒有司機。

壯壯上次泡溫泉跟他混的很熟了，看見他從車裏數來，立刻大聲道：“伯伯！”

易天宇過來一把將壯壯抱起來：“伯伯帶你們去開趴梯，好不好？”

“好！”壯壯高興地在易天宇懷裏拍著小手，興奮之情簡直就溢於言表。

我很抱歉地對易天宇道：“真是不好意思，你這麽忙，還麻煩你。如果事情沒做完，你就不用管我們了。”

“沒關系，小事而已，已經完了。”易天宇道：“我們客戶也不願意多待，外國人對聖誕節比咱們更重視。”

我們坐在車上，路上很不順暢，很多人出來過節。

“我今天打了一天電話，也沒有訂上座位。”我歉意滿滿地道：“要不就不用麻煩你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解決不了。”易天宇說著，從後視鏡瞟了我一眼：“一個人帶個孩子，真的好多事情都不容易。你雖然是個很堅強的女人，也是個好母親，但該向人求助的時候，也別硬撐著。”

我低下頭，看著壯壯道：“可是……求人總要有付出的，誰會願意做白工。我要將壯壯好好帶大，許多東西，都要緊緊抓著，不能輕易失去。”

易天宇點點頭：“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不過，你現在不是有我這個朋友了，有什麽事盡管說。我平時不很忙，訂單出事這種事情，真的非常不常見。”

“呵呵，好的，謝謝你。”我笑起來，剛才的緊張和抱歉也慢慢被緩解。

易天宇有種奇怪的幽默感，跟我很合拍。不知道別人聽他說話會不會覺得有意思，我是總會被逗得笑起來。

車子駛出了市區，來到一處莊園式建築前，莊園的院子裏，已經整齊地停了兩排車。

雖然車不多，但從車位的數量上來看，應該是滿座了，但易天宇很從容，我也就沒多擔心。

他說得對，有些時候，有朋友在，我可以少操些心。

服務生過來打開車門，易天宇伸手將壯壯抱下去，溫柔地道：“壯壯真乖，一路上都沒搗亂。”

我急忙說：“讓他自己走吧，小心鞋弄臟你的衣服。”

“沒關系，我喜歡抱著他。我兒子去美國的時候，也差不多這麽大。”易天宇笑笑。

我沒再說話，跟在他們後面走進莊園。

莊園裏的中式風格跟聖誕擺設有些格格不入，但壯壯對於庭院正中那棵聖誕樹卻十分滿意，繞著跑了好幾圈。

莊園裏還有服務生扮成聖誕老人，拿著大口袋來給我和壯壯挑選禮物。

壯壯在易天宇的指導下，挑了個很大的盒子。我有些不好意思，就只挑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壯壯迫不及待地拆開盒子，裏面居然是他非常喜歡的鎧甲勇士套裝。

壯壯高興地不得了，興奮地拿著玩具給我看。我表揚道：“你手氣真好，怎麽挑到的。”

易天宇笑笑：“我們壯壯是個很厲害的孩子，走，咱們進去吃好吃的。”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剛要跟進去，那個“聖誕老人”卻悄悄對我說：“那玩具是易總提前給我們的，看見你們來了，我才放進去。”

我當時真的是震驚無比，看著易天宇的背影，我幾乎就呆在了原地，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受，五味雜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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