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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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圍捕梅舒的行動既順利又不順利。說順利是因為有了定位信息後找她實在是太容易了，這女人基本上沒有什麽反偵查意識，否則也不會因為擡頭看路牌而被監控抓住了面部信息，從而被一路追蹤，郭海純上班這麽多年第一次遇到這麽輕松的定位工作；說不順利是因為被圍捕時她反抗得過於激烈，被一群持槍的治安官圍住也不肯束手就縛，寧死也不願放開懷裏的孩子，直到最後被□□打中昏倒在地時，都不忘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孩子。
其他人押著被麻醉的梅舒回濱佳所，任長風和齊喑則抱著嬰兒去了元氏兒科診所。因為出現殺人事件，診所已經停業，只有元蔔還在。聽說任長風他們過來，他趕緊從診所樓上的二樓住所下來，看到了齊喑懷裏抱著的嬰兒就都明白了。
無論紀清和梅舒與這孩子什麽關系，無論紀清做了什麽，這孩子還這麽小，什麽都不知道。
元蔔以治安所送醫的特殊賬號為孩子做了必要的檢查，看到結果後也松了口氣，“這個小男孩出生應該不超過三個月，目前看來沒有顱內病變，沒有病毒感染，嗜睡只是因為電解質紊亂，不嚴重，我開了點藥，你們給他按說明服用就好了。還有就是，這個孩子有一點營養不良，他現在這個體重實在是太輕了，可能是早產導致的，也可能是因為出生後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或者兩者都有，而且他的電解質紊亂和營養不良也有關系，想讓他快點恢覆的話，必須更加用心照顧。”
說完，他看看僵硬地抱著孩子的齊喑，又看向任長風，委婉地建議，“最好找一個有經驗的人來照顧這孩子，以免適得其反。”
齊喑：“……”
任長風忍著笑，謝過元蔔，和齊喑帶著孩子和藥返回濱佳所，然後把孩子委托給技保組一位有育兒經驗的治安官照顧。
齊喑：“……”
任長風看著她，“不服氣？”
“不，”齊喑搖頭，揉揉自己快僵直的手臂，“是松了口氣。小孩子實在是太柔軟了，抱起來感覺好可怕。”
任長風：“……”
——————————————————
任長風和齊喑回到治安組，只見林森呆坐在工位上，臉上寫了兩個大字：挫敗。
任長風拍拍他的臉，“怎麽了這是？我們的火爆小王子不火爆了，要轉行學祥林嫂張組長了？”
林森還是沒反應，但張天佐很不滿，“說他就說他，攻擊我幹嘛。”
任長風樂了，“他這是怎麽了？”
郭海純偷笑，“剛才提審梅舒，又是一個寧死不屈的，打死不吐一個字，這不，一天連審兩個，一句話都沒問出來，受打擊了。”
任長風哈哈大笑，又拍拍林森的臉，“小朋友，還是稚嫩。”
林森眼珠動了，“你不稚嫩，你上啊。”
任長風拉他起來，“來，讓你看看不稚嫩的。”
今天第二次提審紀清。
面對面坐了三分鐘，誰都沒說話。任長風一直看著他的智腦，林森看著紀清，紀清看著地面。
直到看完最後一條八卦新聞，任長風才關掉智腦，看向紀清，漫不經心地道：“孩子沒什麽事，吃點藥就好了。”
原本看著地面發呆的紀清聽到這句話身體猛得彈起，林森覺得要不是被束縛帶固定住了，他能直接竄到任長風面前去。
任長風擺擺手，示意他坐好，“不是說了麽，沒什麽事，沒病變沒感染，就是電解質紊亂，醫生說是營養不良引起的。你說你們居然虐待這麽小的孩子，還有良心嗎？”
紀清剛想說話，似乎想起了什麽，又閉了嘴，還是不說話。
任長風也不在意，“我就是來告訴你，監控視頻、證人證言我們都有，證據鏈已經形成，你和梅舒的行為在過失致人死亡和故意殺人之間，往左往右都行，既然你不說，那我們也不費勁了，就按故意殺人走，加上你們涉嫌誘拐幼兒，且拒不認罪，兩罪並罰，鑒於你和梅舒是共犯，終身□□起步，死刑立即執行封頂，就這麽回事。”
說罷，任長風拿起智腦起身要走，紀清突然開口，“那位醫生……死了嗎？”
這是他被提審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任長風看看他，又坐回去，“對，一刀斃命，不得不說，你的刀法真是不錯，比我們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都厲害，又準又狠。”
紀清平靜了一天的面龐終於染上一絲痛苦，林森支棱起耳朵拼命往前探，才聽見他在用著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著對不起。
任長風等了幾秒，接著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不是最低終身□□嗎，你們誘拐來的那個小孩，等他身體好一些了，最起碼看起來活潑一些了，如果無法找到確切來源，我們會給他找個好去處的，你們就不用惦記了。”說罷，他再次站起來，“按規定流程，該交待的都和你說了，你要是沒什麽要說的了就確認一下簽個字，我還得去和梅舒再說一遍這段話，這案子就算結了。”
林森點擊顯示器，紀清面前的桌面立刻變得透明，顯示出一份文書，內容和剛才任長風說的一字不差，右下角的犯罪嫌疑人確認簽字處後是一條長長的下劃線。
任長風走到他面前，點點那條下劃線，“簽吧，快，別磨蹭，我還趕著下班呢。”
紀清擡頭看著任長風，眼神平靜，“我有話要說。”
“……嘖。”任長風按捺住不耐煩，又坐回審訊臺，智腦往桌上一扔，“行，有什麽要說的趕緊說。”
紀清沒受影響，“我的信息你們都知道了吧。”
任長風嗯了一聲，“說重點。”
紀清不以為意，“我和梅舒是從小到大的同學，在確定關系後，我們就計劃著將來一定要生兩個小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跟她的姓氏，女孩跟我的姓氏，我們會好好工作，好好撫育兩個小孩，這樣我們的人生就圓滿了。”
任長風用現實打破他的美夢，“但是你和梅舒登記為伴侶關系六年來，並沒有任何生育記錄，自體生育沒有，社會撫育也沒有。”
紀清苦笑，“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們。但其實，我們一直挺努力的。我們確定有了足夠的物質條件實現我們的夢想後才登記，登記後梅舒很快就懷孕了……”
隔壁觀察室的齊喑立刻開始調取梅舒和紀清的所有醫療記錄，同步給任長風和林森。
“我們當時特別高興，感覺人生又要向著圓滿邁進一步了，但是，”紀清的笑容裏有著無盡的苦澀，“兩個月時我們滿懷欣喜地去做了基因檢測，結果沒通過……”
任長風看到六年前梅舒的流產記錄。
“梅舒當時受了很大的打擊，因為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們一直期待他的到來，我們甚至已經想好了他的名字，為他準備各種可愛的衣服和玩具，可是，就這麽沒了……”紀清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等梅舒的身體恢覆了一些，我們就開始查各種資料，加強鍛煉，調整飲食，按時作息，還請了專門的醫生幫我們制訂計劃。第一個孩子和我們沒有緣分，我們要做好一切準備去迎接第二個孩子，這次一定不會讓他離我們而去。半年後，梅舒又懷孕了，這時她的身體非常健康，我也是，我們都覺得這次肯定沒問題，可是兩個月後的基因檢測，還是不合格，第二個孩子也沒了，當時我覺得天都塌了。”
任長風翻到梅舒的第二次流產記錄，原因依然是成型胚胎基因檢測異常，依據相關規定流產。
紀清這次沈默了許久，才又接著道：“這種事，我們前前後後經歷了七次，七次，七次啊，七個寶寶連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都沒見過就走了……”
任長風翻完梅舒的醫療記錄，七次流產理由一模一樣。
“後來，我就累了。”紀清一反剛才平靜無波，臉上疲態盡顯，聲音也低了下去，“我受夠了這反反覆覆的折磨，希望，失望，希望，失望，一次又一次，最後只剩下絕望，再看梅舒每次流產後的痛苦和折磨，我是真的受夠了，也是真的累了。我說，我們不要孩子了，沒孩子我們一樣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甚至可以去社會撫育機構領養兩個資質好的，不也同樣實現了我們的人生夢想嗎？”
任長風看著紀清疲倦至極地閉上眼，仿佛要就此沈睡，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眼睛裏全是絕望和痛苦，“可是梅舒不接受！她不願就這樣向命運妥協。她哭著和我說，我們早就約定了，我們要生兩個寶寶，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隨她姓，女孩隨我姓，這是我們計劃了一生的夢想，怎麽能不要孩子呢？怎麽能就這麽放棄呢？沒有孩子我們的人生還能圓滿了嗎？領養的孩子身上又沒有延續我們的血脈，怎麽能算我們的孩子呢？不行，絕對不行！必須得要孩子！”
林森聽得目瞪口呆，聽到前面的供述，他猜到了這個走向，但是萬萬沒想到會是紀清已經屈服，但梅舒不肯放棄。
任長風拉回正題，“可是即使再懷孕了，到時間不還是要去檢測？”
紀清笑了，笑容中透著無盡的苦澀，“如果去做檢測了，怕是這個孩子也沒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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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押著被麻醉的梅舒回濱佳所，任長風和齊喑則抱著嬰兒去了元氏兒科診所。因為出現殺人事件，診所已經停業，只有元蔔還在。聽說任長風他們過來，他趕緊從診所樓上的二樓住所下來，看到了齊喑懷裏抱著的嬰兒就都明白了。
無論紀清和梅舒與這孩子什麽關系，無論紀清做了什麽，這孩子還這麽小，什麽都不知道。
元蔔以治安所送醫的特殊賬號為孩子做了必要的檢查，看到結果後也松了口氣，“這個小男孩出生應該不超過三個月，目前看來沒有顱內病變，沒有病毒感染，嗜睡只是因為電解質紊亂，不嚴重，我開了點藥，你們給他按說明服用就好了。還有就是，這個孩子有一點營養不良，他現在這個體重實在是太輕了，可能是早產導致的，也可能是因為出生後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或者兩者都有，而且他的電解質紊亂和營養不良也有關系，想讓他快點恢覆的話，必須更加用心照顧。”
說完，他看看僵硬地抱著孩子的齊喑，又看向任長風，委婉地建議，“最好找一個有經驗的人來照顧這孩子，以免適得其反。”
齊喑：“……”
任長風忍著笑，謝過元蔔，和齊喑帶著孩子和藥返回濱佳所，然後把孩子委托給技保組一位有育兒經驗的治安官照顧。
齊喑：“……”
任長風看著她，“不服氣？”
“不，”齊喑搖頭，揉揉自己快僵直的手臂，“是松了口氣。小孩子實在是太柔軟了，抱起來感覺好可怕。”
任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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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長風和齊喑回到治安組，只見林森呆坐在工位上，臉上寫了兩個大字：挫敗。
任長風拍拍他的臉，“怎麽了這是？我們的火爆小王子不火爆了，要轉行學祥林嫂張組長了？”
林森還是沒反應，但張天佐很不滿，“說他就說他，攻擊我幹嘛。”
任長風樂了，“他這是怎麽了？”
郭海純偷笑，“剛才提審梅舒，又是一個寧死不屈的，打死不吐一個字，這不，一天連審兩個，一句話都沒問出來，受打擊了。”
任長風哈哈大笑，又拍拍林森的臉，“小朋友，還是稚嫩。”
林森眼珠動了，“你不稚嫩，你上啊。”
任長風拉他起來，“來，讓你看看不稚嫩的。”
今天第二次提審紀清。
面對面坐了三分鐘，誰都沒說話。任長風一直看著他的智腦，林森看著紀清，紀清看著地面。
直到看完最後一條八卦新聞，任長風才關掉智腦，看向紀清，漫不經心地道：“孩子沒什麽事，吃點藥就好了。”
原本看著地面發呆的紀清聽到這句話身體猛得彈起，林森覺得要不是被束縛帶固定住了，他能直接竄到任長風面前去。
任長風擺擺手，示意他坐好，“不是說了麽，沒什麽事，沒病變沒感染，就是電解質紊亂，醫生說是營養不良引起的。你說你們居然虐待這麽小的孩子，還有良心嗎？”
紀清剛想說話，似乎想起了什麽，又閉了嘴，還是不說話。
任長風也不在意，“我就是來告訴你，監控視頻、證人證言我們都有，證據鏈已經形成，你和梅舒的行為在過失致人死亡和故意殺人之間，往左往右都行，既然你不說，那我們也不費勁了，就按故意殺人走，加上你們涉嫌誘拐幼兒，且拒不認罪，兩罪並罰，鑒於你和梅舒是共犯，終身□□起步，死刑立即執行封頂，就這麽回事。”
說罷，任長風拿起智腦起身要走，紀清突然開口，“那位醫生……死了嗎？”
這是他被提審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任長風看看他，又坐回去，“對，一刀斃命，不得不說，你的刀法真是不錯，比我們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都厲害，又準又狠。”
紀清平靜了一天的面龐終於染上一絲痛苦，林森支棱起耳朵拼命往前探，才聽見他在用著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著對不起。
任長風等了幾秒，接著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們不是最低終身□□嗎，你們誘拐來的那個小孩，等他身體好一些了，最起碼看起來活潑一些了，如果無法找到確切來源，我們會給他找個好去處的，你們就不用惦記了。”說罷，他再次站起來，“按規定流程，該交待的都和你說了，你要是沒什麽要說的了就確認一下簽個字，我還得去和梅舒再說一遍這段話，這案子就算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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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長風走到他面前，點點那條下劃線，“簽吧，快，別磨蹭，我還趕著下班呢。”
紀清擡頭看著任長風，眼神平靜，“我有話要說。”
“……嘖。”任長風按捺住不耐煩，又坐回審訊臺，智腦往桌上一扔，“行，有什麽要說的趕緊說。”
紀清沒受影響，“我的信息你們都知道了吧。”
任長風嗯了一聲，“說重點。”
紀清不以為意，“我和梅舒是從小到大的同學，在確定關系後，我們就計劃著將來一定要生兩個小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跟她的姓氏，女孩跟我的姓氏，我們會好好工作，好好撫育兩個小孩，這樣我們的人生就圓滿了。”
任長風用現實打破他的美夢，“但是你和梅舒登記為伴侶關系六年來，並沒有任何生育記錄，自體生育沒有，社會撫育也沒有。”
紀清苦笑，“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們。但其實，我們一直挺努力的。我們確定有了足夠的物質條件實現我們的夢想後才登記，登記後梅舒很快就懷孕了……”
隔壁觀察室的齊喑立刻開始調取梅舒和紀清的所有醫療記錄，同步給任長風和林森。
“我們當時特別高興，感覺人生又要向著圓滿邁進一步了，但是，”紀清的笑容裏有著無盡的苦澀，“兩個月時我們滿懷欣喜地去做了基因檢測，結果沒通過……”
任長風看到六年前梅舒的流產記錄。
“梅舒當時受了很大的打擊，因為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們一直期待他的到來，我們甚至已經想好了他的名字，為他準備各種可愛的衣服和玩具，可是，就這麽沒了……”紀清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等梅舒的身體恢覆了一些，我們就開始查各種資料，加強鍛煉，調整飲食，按時作息，還請了專門的醫生幫我們制訂計劃。第一個孩子和我們沒有緣分，我們要做好一切準備去迎接第二個孩子，這次一定不會讓他離我們而去。半年後，梅舒又懷孕了，這時她的身體非常健康，我也是，我們都覺得這次肯定沒問題，可是兩個月後的基因檢測，還是不合格，第二個孩子也沒了，當時我覺得天都塌了。”
任長風翻到梅舒的第二次流產記錄，原因依然是成型胚胎基因檢測異常，依據相關規定流產。
紀清這次沈默了許久，才又接著道：“這種事，我們前前後後經歷了七次，七次，七次啊，七個寶寶連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都沒見過就走了……”
任長風翻完梅舒的醫療記錄，七次流產理由一模一樣。
“後來，我就累了。”紀清一反剛才平靜無波，臉上疲態盡顯，聲音也低了下去，“我受夠了這反反覆覆的折磨，希望，失望，希望，失望，一次又一次，最後只剩下絕望，再看梅舒每次流產後的痛苦和折磨，我是真的受夠了，也是真的累了。我說，我們不要孩子了，沒孩子我們一樣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甚至可以去社會撫育機構領養兩個資質好的，不也同樣實現了我們的人生夢想嗎？”
任長風看著紀清疲倦至極地閉上眼，仿佛要就此沈睡，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眼睛裏全是絕望和痛苦，“可是梅舒不接受！她不願就這樣向命運妥協。她哭著和我說，我們早就約定了，我們要生兩個寶寶，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隨她姓，女孩隨我姓，這是我們計劃了一生的夢想，怎麽能不要孩子呢？怎麽能就這麽放棄呢？沒有孩子我們的人生還能圓滿了嗎？領養的孩子身上又沒有延續我們的血脈，怎麽能算我們的孩子呢？不行，絕對不行！必須得要孩子！”
林森聽得目瞪口呆，聽到前面的供述，他猜到了這個走向，但是萬萬沒想到會是紀清已經屈服，但梅舒不肯放棄。
任長風拉回正題，“可是即使再懷孕了，到時間不還是要去檢測？”
紀清笑了，笑容中透著無盡的苦澀，“如果去做檢測了，怕是這個孩子也沒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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