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美人魚（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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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美人魚（14）
不過, 這幾次她倒是沒有再遇見過裴肅了，看來巧合也是有期限的。
三日一過，T-Y的所有人又開始了忙忙碌碌的生活。
出道單曲是裴肅早就聯系好了團隊進行打造的, 無論是曲風還是填詞都非常適合T—Y, 編舞則是阿螢熟悉的汪老師負責的。
練習了一周左右，開始拍攝MV的前夕，在小陸的陪同的下T—Y先去拍攝了鄒氏珠寶的代言廣告。
阿螢一上車, 下意識先向著最後一排最右側的的座位上看了一眼，沒看見裴肅的身影時還楞了下。
以往每次活動時裴肅幾乎都在, 這次怎麽沒來？
不只是她, 連一同過去的造型老師都多問了一句。
小陸見人都坐好後，熟練地啟動了車子，聞言道, “裴哥今天有事, 走不開。”
造型老師是公司的老人了, 在T—Y之前還負責過朵妍的妝造, 和小陸之間也算是熟人，見狀打趣道，“我可聽說為了拿下這個代言他費了不少功夫的，現在竟然不來，總不能是回家忙婚姻大事去了吧？”
小陸一聽這話, 也跟著笑了笑, “周老師, 你問我不如直接去問問裴哥？幹脆現在打電話問他, 你要是不知道電話號碼的話, 我這兒有, 我告訴你！”
“別別別, 那我可不敢！不過話說回來，你老板真沒女朋友？”
“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裴哥一心忙工作，恨不能住在公司裏。”
“嘖嘖嘖，我之前聽說那誰誰誰追你老板，多難得啊，這都沒同意？”
“你這是從哪兒聽到的小道消息？沒有的事……”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雖然有些地方特意壓低了聲音，但車裏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聽了半耳朵。
阿螢將頭靠在玻璃窗上，眼睛緩了緩眨了下，原來他還沒有女朋友啊？那上次打電話的是什麽人？
廣告拍攝地點就在湘市，主要是外景，取景點是濕地公園。
這次的拍攝不是采用常見的那種幾個鏡頭拼接剪輯的方式，而是一個完整的故事短片。
大致故事是春日陽光下，幾個年輕的女孩子互相約好在湖邊野餐、玩耍、嬉鬧，盡情彰顯青春的生機與活力。
但現在真實的季節已經是盛夏了，即使撐著遮陽傘，阿螢也能感覺到身體裏的水分在不停地蒸發。
從下午一點多開始拍，到了六點多時終於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兩個鏡頭需要補一下。
一個是溫雲婷湖邊吹風的鏡頭，鼓風機一開啟，溫雲婷的長發向後飄起，脖頸上的項鏈在陽光下閃耀著細碎的光芒。
另一個則是阿螢的鏡頭。
這個鏡頭本來是阿螢在地上發現了一朵花，將花摘了下來放在鼻尖輕嗅，但是拍完後導演認為原來的隨意摘花的行為不好，又臨時改了劇本。
新劇本是阿螢到湖邊玩水，捧了一捧湖水悄悄灑向其他幾人，然後慢鏡頭給到她手腕上的手鏈。
這個看似簡單，但實際上拍攝過程中狀況頻出。
譬如此刻，阿螢還沒碰到水，自己的鞋子先陷在了湖邊潮濕的泥土裏。
無奈之下，只能把鞋子拔出來先湊合穿上然後另外選擇一個地點重新拍。
這次提前鋪了一層東西在地上，總算沒有繼續陷下去了，阿螢做好了準備動作，聽見口號後，緩緩彎腰將手探入了水中，但就在此時，突然出現了突發狀況。
在她手放入水中的同時，一尾小魚忽然游入了她手心中。
阿螢手下頓了下，但是卻沒聽見導演的喊“哢”聲，只能繼續動作，她裝作像是在玩水般，將手在水中擺動，試圖趕走小魚，但是沒想到那尾小魚卻追著她的手指跑，偶爾還用頭部輕輕撞在她的指尖上。
這種感覺酥酥麻麻的，縱使有鏡頭在，阿螢也忍不住眼睛彎了起來。
這時，身後終於傳來了一聲“哢”。
阿螢還以為這整個鏡頭可能都要重拍，站起身來理了理裙擺，正要重新蹲下，忽然聽見導演道，“可以了，剛剛那個鏡頭就很好。”
雖然不知道導演究竟怎麽打算的，但是可以下班了還是很開心的。
回到公司樓下時，已經快要晚上八點了。
為了下午拍攝時好看，她們幾個人中午都只吃了一點點水果，現在這個點還沒吃晚飯，阿螢感覺自己餓到不行了。
晚上八點半還有個小會要開，時間太急了，好在小陸說已經讓人幫她們買好了飯，就放在休息室裏。
但上樓上到一半時，阿螢忽然發現自己的藍牙耳機不見了。
這幅耳機是小精靈送她的，好似還是什麽私人訂制，阿螢一直很喜歡，每次出去時都會戴著。
她回憶了下，感覺很有可能是掉在了車上，於是幹脆向小陸要了車鑰匙回去找一找。
好在沒白跑一趟，很快就找到了
從停車場A區向上的電梯只有兩個，以往每次兩三分鐘就到了，但這次不知為何足足等了四五分鐘那麽久才看到電梯的數字向著負二層靠近。
總不能是壞了吧？
阿螢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
正想著這次要是還不到就多走個一百來步去別的區坐電梯來著，就聽見電梯“叮”的一聲開了門。
出乎意料的，電梯裏面還有旁人在。
一個小姑娘，說起來，阿螢還見過她。
上次在青巖酒店過生日的那個小姑娘，聽劉經理說，是姓江？
阿螢轉頭向著停車場看了一眼，沒看到有什麽人在，也沒看到有什麽車燈是亮著的，所以這小姑娘一個人到這裏來幹什麽？
她正疑惑著，電梯裏的江書涵卻先開口了，“姐姐，你不進來嗎？”
阿螢進去後，按了樓層，一低頭就看見小姑娘餘光一直在偷偷地看著她。
在人魚一族裏，阿螢是他們那一代裏年齡最小的一個，在她之後，再沒有了下一代，此刻見到人類的小孩子，不由得感到有些有趣，微微彎下腰道，
“小朋友，你要去哪一層呀？”
江書涵眼圈還有點紅紅的，聞言將頭扭到了一片去，不肯說話。
但是見阿螢也不說話了以後，又忍不住地悄悄擡頭看了過來，眼裏明明白白寫著“你怎麽不和我說話了”的疑問。
阿螢勉強忍住笑，看了一眼電梯按鍵，再次耐心問道，“你要去哪一層？姐姐幫你按好不好？”
江書涵這次終於肯開口了，但是卻是明顯在鬧小脾氣的樣子，“我不要按，我要住在電梯裏！”
阿螢沒了辦法，打算等她出去後和裴肅說一聲，她記得上次小姑娘過生日時裴肅和江越明都在的。
但是阿螢要去的是十三樓，電梯到了第九層時就突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摩擦聲，然後劇烈晃動起來，仿佛下一刻就會直接掉下去。
她楞了下，第一反應拉著江書涵一起蹲在了角落裏。
小朋友已經被嚇得慘白了臉，小手緊緊抓著阿螢的胳膊。
幾秒鐘後，電梯不再繼續上升，晃動也沒剛剛的幅度大，但是電梯門依舊打不開，樓層顯示燈處是一片亂碼。
阿螢的手機被譚冉先帶去了樓上，小朋友手上的電話手表沒電關機，幸好電梯內的求助按鈕還有用，聽到裏面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後，阿螢才松了一口氣。
“好啦，別害怕，等下就可以出去了。”阿螢從口袋裏拿出紙巾給江書涵擦了擦眼淚。
江書涵緊緊靠著阿螢，臉上已經都是淚痕，抽抽噎噎道，“是不是我說了要住在電梯裏，電梯才壞的？嗚嗚嗚，我不要住在電梯裏了！我要出去！”
才五歲的小姑娘，估計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
阿螢怕她嚇著了，忙哄著她道，“怎麽會呢，等下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剛剛你也聽見了對不對，叔叔們說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要是還不信的話，那我們拉鉤好了！”
見阿螢伸出了手，小拇指沖著她勾了勾，江書涵終於停住了哭聲，抽了抽鼻子，“好，拉鉤，不許騙人，誰騙人誰是小狗！”
蹲在地上，視線和小姑娘齊平，阿螢才發現小姑娘的牙齒掉了一顆，還沒長出新的牙齒來，難怪剛剛小姑娘一直有意識地微微低著頭說話呢。
阿螢眼裏多了笑意，故意裝作完全沒看見的模樣，繼續轉移小姑娘的註意力，“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江書涵。”
“很好聽的名字呀，你是和爸爸媽媽一起過來的嗎？”
“不是，是和我叔叔。”
“嗯——是江越明嗎？”
聽到阿螢說出江越明的名字，小姑娘眼睛亮了起來，“你認識我叔叔？你是我叔叔的朋友嗎？”
不是——
阿螢心裏默默道，但是為了小姑娘多些安全感，口中卻道，“算是啦。”
沒想到江書涵卻繼續追問道，“那你認識我舅舅嗎？”
舅舅？
阿螢思索了下，試探道，“你舅舅是裴肅嗎？”
“嗯嗯，就是他！”
救援來的很快，但是情況卻比想象中還要難搞些。
電梯是卡在了第九層和第十層的中間，江書涵本來在阿螢的安慰之下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現在聽到外面維修人員使用工具的聲音後又開始害怕了起來。
阿螢攬著她，慢慢哄著道，“姐姐給你唱歌聽好不好？”
外面，除了維修人員在，江越明和裴肅也都到了。
電梯內的監控連接到了平板上，江越明看著江書涵情況還算良好，面上焦急稍微減輕了一點，懊惱道，“早知道應該陪著她一起下去的。”
今天是周末，江書涵非要和他一起來公司，結果在辦公室他和江書涵開玩笑將人惹生氣了，小朋友鬧脾氣不理他，要去十一樓找裴肅，但是他給裴肅發消息才知道裴肅根本沒看見人。
再然後，就是得知江書涵被困在了電梯裏。
裴肅聞言，頭也沒擡，目光只一直盯著平板屏幕，指尖因為過於用力而沒了血色。
上面，阿螢手輕輕拍著江書涵的背部，面色溫柔，明明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樣子，此刻卻小心護著趴在她懷裏的江書涵。
電梯裏和外面的通話一直沒有切斷，阿螢柔軟的歌聲從裏面傳出來。
是一首不知名的童謠，歌詞聽不大清楚，但僅僅是旋律就足夠讓人放松，連江越明一直踱來踱去的步子都不知何時停住了。
約莫快二十分鐘後，電梯忽然又向下動了一截，然後電梯門終於打開了。
電梯外的燈光遠比電梯內的要亮，阿螢一擡眼就被晃了下，幸好下一刻那頂正對著她這個方向的頂燈就被裴肅好像是無意間擋住了。
江書涵因為剛剛電梯突然動了嚇得緊緊閉上眼睛將腦袋埋在了她肩上，此刻還不敢擡起頭來。
阿螢在她腦袋上輕輕揉了下，“好啦，可以出去啦！”
江書涵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看到外面站著的人後，“哇”的哭了一聲就撲向了江越明，“叔叔！”
她走開後，阿螢才慢慢扶著邊上試圖站起來。
但是本來就因為很餓而有點頭暈耳鳴，現在又蹲了這麽久腿都麻了，剛站起身就趔趄了下，險些跌倒。
幸好及時扶住了電梯壁。
阿螢緩緩調整了下呼吸，耳鳴轟轟聲中，隱約聽到維修人員的聲音，
“裴先生，現在電梯還不穩定，外面的人不能進去。”
阿螢現在腦子反應有些慢，一小步一小步向外挪時還忍不住疑惑了下，裴肅要進來幹什麽？
電梯外，幾秒鐘那麽長的時間而已，裴肅卻感到自己的神經在無聲地繃緊，他眉頭緊皺，生怕阿螢下一瞬就跌倒了，手臂無形中做好了將人接住的準備。
電梯門最後一步，阿螢到底還是沒能撐住，身形向外跌去。
但是卻不是跌在了他手臂上。
趙一言緊張到滿頭是汗，慶幸自己眼疾手快將人扶住了，“阿螢，阿螢，哪裏不舒服？”
T—Y的其他幾個人也都來了，正一臉擔憂看著阿螢。
阿螢將腦袋直接歪在趙一言身上蹭了蹭，“我腿好麻！”
譚冉忙蹲下身子幫她揉了揉，終於緩過神來後，阿螢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慘兮兮道，“我還來得及吃飯嗎？我好餓啊！”
這次，T—Y的人還沒回答，阿螢身後先傳來了一道聲音，“來得及。”
嗯？
阿螢疑惑看去，就看到裴肅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冷臉，但是說出的話卻難得地溫和了些，“今晚的會取消，回去休息吧。”
旁邊，江越明抱著江書涵，“今天多謝了。”
阿螢搖搖頭，她也沒做什麽，只是哄了小姑娘幾句而已。
江書涵適才放聲哭了好一會兒，此刻終於收住了眼淚，扯了扯江越明的衣領示意他靠近些阿螢。
阿螢以為她是想說什麽，靜靜等待著她開口，卻見江書涵忽然探身過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阿螢怔了下，小姑娘自己也害羞了，臉蛋紅彤彤的，但仍是堅持看著阿螢道，
“謝謝你，姐姐！”
說話時，因為牙齒漏風，發音還有些含糊。
阿螢被她逗樂，人類的幼崽，不調皮時還是很可愛的啊！
什麽時候，人魚一族才能繼續有新的生命出現呢，阿螢忍不住跑了下神。
……
十七樓，江越明辦公室休息區。
看著江書涵終於睡著了，江越明將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又取過毯子給她蓋了下肚子才放輕了腳步出來。
辦公區，裴肅剛替江越明接完裴愉打來的電話，見他出來，手指在放到桌子上的手機上敲了下，“忙完盡快回去。”
眼看著他說完就要出去，江越明忙過去將人攔住了，壓著聲音道，“等下，你還沒交代你什麽情況呢！”
“什麽什麽情況？”
江越明直接用身體擋在了門前，聞言笑著道，“你別裝傻，別以為我沒看見你著急的樣子，要不是人家維修師傅攔著你，你就差直接進去將人抱出來了。”
說實話，他一開始還真沒註意，但是江書涵安全出來後，他心情放松了許多，結果不留神間忽然就發現了他這表弟看似冷靜實際上一點兒也不冷靜的模樣。
而且，他可是註意到了，鹿螢要跌倒時，最先上去想扶著的可不是趙一言，而是他表弟。
江越明的追問一個接著一個，
“你就說吧，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小姨可是讓我盯著你的，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回頭就告訴小姨！”
裴肅冷笑了聲，“T—Y現在正處於關鍵時期，鹿螢這時出事了，有損的是公司，你的腦子除了亂想還能有點別的用處嗎？”
被他嘲笑了一番，江越明還想說什麽，忽然聽到了休息區裏江書涵在喊他，只能先讓開了路去看江書涵。
江書涵本來也就還沒睡夠，只是中途醒了沒看見人有些害怕，此刻看見江越明進來後，就繼續安心睡著了。
倒是江越明又守了她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麽般用力拍了下腦袋。
要是真沒什麽，依照裴肅的性子，剛剛的反應該是譏諷一笑，然後懶得解釋才對，但實際上，對方剛剛竟然還耐心對著他說出了個看似合理的說法來。
反向推理下，這不正說明了真有情況嘛！
江越明忙將自己的手機拿了過來，思索了下，給裴肅分享了一則視頻過去。
此時，裴肅正在辦公桌前坐著。
這個點，公司的大部分員工都已經下班了，整個樓層都清凈了下來。
他眼前是一份攤開的文件，但是卻良久都沒有翻頁。
看到手機屏幕閃爍了下，裴肅向著椅背上靠了靠，剛指紋解鎖，還沒來及看上一條是什麽內容，就看到江越明又發了一條過來，
“裴肅，你要是還不著急，你老婆說不定就真沒了！”
無聊至極。
裴肅掃了一眼，根本不打算理會他。
正要將手機放下，忽然不經意看見了江越明分享過來的視頻封面。
這是一則T—Y的粉絲剪輯的視頻，標題是“螢螢一笑”。
封面上，阿螢微微張著嘴巴乖巧等待著，趙一言手中拿著剝好的棒棒糖的正要放進她口中。
氣氛無端的美好。
裴肅卻不自覺蹙了下眉頭，莫名感覺有些礙眼，但手指卻又不受控制般點了播放。
每一個鏡頭，都是阿螢和趙一言。
下面，江越明又發了一條新消息過來，是覆制的一條標題，“SFH女團成員徐婷婷和胡蝶官宣戀情”。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曉，哪怕不關註娛樂圈的人都有耳聞過，公眾人物公開承認喜歡同性，兩年前一度在熱搜榜上掛了兩三天。
上面，阿螢和趙一言的視頻還在播放中，裴肅眉頭越皺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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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這幾次她倒是沒有再遇見過裴肅了，看來巧合也是有期限的。
三日一過，T-Y的所有人又開始了忙忙碌碌的生活。
出道單曲是裴肅早就聯系好了團隊進行打造的, 無論是曲風還是填詞都非常適合T—Y, 編舞則是阿螢熟悉的汪老師負責的。
練習了一周左右，開始拍攝MV的前夕，在小陸的陪同的下T—Y先去拍攝了鄒氏珠寶的代言廣告。
阿螢一上車, 下意識先向著最後一排最右側的的座位上看了一眼，沒看見裴肅的身影時還楞了下。
以往每次活動時裴肅幾乎都在, 這次怎麽沒來？
不只是她, 連一同過去的造型老師都多問了一句。
小陸見人都坐好後，熟練地啟動了車子，聞言道, “裴哥今天有事, 走不開。”
造型老師是公司的老人了, 在T—Y之前還負責過朵妍的妝造, 和小陸之間也算是熟人，見狀打趣道，“我可聽說為了拿下這個代言他費了不少功夫的，現在竟然不來，總不能是回家忙婚姻大事去了吧？”
小陸一聽這話, 也跟著笑了笑, “周老師, 你問我不如直接去問問裴哥？幹脆現在打電話問他, 你要是不知道電話號碼的話, 我這兒有, 我告訴你！”
“別別別, 那我可不敢！不過話說回來，你老板真沒女朋友？”
“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裴哥一心忙工作，恨不能住在公司裏。”
“嘖嘖嘖，我之前聽說那誰誰誰追你老板，多難得啊，這都沒同意？”
“你這是從哪兒聽到的小道消息？沒有的事……”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雖然有些地方特意壓低了聲音，但車裏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聽了半耳朵。
阿螢將頭靠在玻璃窗上，眼睛緩了緩眨了下，原來他還沒有女朋友啊？那上次打電話的是什麽人？
廣告拍攝地點就在湘市，主要是外景，取景點是濕地公園。
這次的拍攝不是采用常見的那種幾個鏡頭拼接剪輯的方式，而是一個完整的故事短片。
大致故事是春日陽光下，幾個年輕的女孩子互相約好在湖邊野餐、玩耍、嬉鬧，盡情彰顯青春的生機與活力。
但現在真實的季節已經是盛夏了，即使撐著遮陽傘，阿螢也能感覺到身體裏的水分在不停地蒸發。
從下午一點多開始拍，到了六點多時終於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兩個鏡頭需要補一下。
一個是溫雲婷湖邊吹風的鏡頭，鼓風機一開啟，溫雲婷的長發向後飄起，脖頸上的項鏈在陽光下閃耀著細碎的光芒。
另一個則是阿螢的鏡頭。
這個鏡頭本來是阿螢在地上發現了一朵花，將花摘了下來放在鼻尖輕嗅，但是拍完後導演認為原來的隨意摘花的行為不好，又臨時改了劇本。
新劇本是阿螢到湖邊玩水，捧了一捧湖水悄悄灑向其他幾人，然後慢鏡頭給到她手腕上的手鏈。
這個看似簡單，但實際上拍攝過程中狀況頻出。
譬如此刻，阿螢還沒碰到水，自己的鞋子先陷在了湖邊潮濕的泥土裏。
無奈之下，只能把鞋子拔出來先湊合穿上然後另外選擇一個地點重新拍。
這次提前鋪了一層東西在地上，總算沒有繼續陷下去了，阿螢做好了準備動作，聽見口號後，緩緩彎腰將手探入了水中，但就在此時，突然出現了突發狀況。
在她手放入水中的同時，一尾小魚忽然游入了她手心中。
阿螢手下頓了下，但是卻沒聽見導演的喊“哢”聲，只能繼續動作，她裝作像是在玩水般，將手在水中擺動，試圖趕走小魚，但是沒想到那尾小魚卻追著她的手指跑，偶爾還用頭部輕輕撞在她的指尖上。
這種感覺酥酥麻麻的，縱使有鏡頭在，阿螢也忍不住眼睛彎了起來。
這時，身後終於傳來了一聲“哢”。
阿螢還以為這整個鏡頭可能都要重拍，站起身來理了理裙擺，正要重新蹲下，忽然聽見導演道，“可以了，剛剛那個鏡頭就很好。”
雖然不知道導演究竟怎麽打算的，但是可以下班了還是很開心的。
回到公司樓下時，已經快要晚上八點了。
為了下午拍攝時好看，她們幾個人中午都只吃了一點點水果，現在這個點還沒吃晚飯，阿螢感覺自己餓到不行了。
晚上八點半還有個小會要開，時間太急了，好在小陸說已經讓人幫她們買好了飯，就放在休息室裏。
但上樓上到一半時，阿螢忽然發現自己的藍牙耳機不見了。
這幅耳機是小精靈送她的，好似還是什麽私人訂制，阿螢一直很喜歡，每次出去時都會戴著。
她回憶了下，感覺很有可能是掉在了車上，於是幹脆向小陸要了車鑰匙回去找一找。
好在沒白跑一趟，很快就找到了
從停車場A區向上的電梯只有兩個，以往每次兩三分鐘就到了，但這次不知為何足足等了四五分鐘那麽久才看到電梯的數字向著負二層靠近。
總不能是壞了吧？
阿螢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
正想著這次要是還不到就多走個一百來步去別的區坐電梯來著，就聽見電梯“叮”的一聲開了門。
出乎意料的，電梯裏面還有旁人在。
一個小姑娘，說起來，阿螢還見過她。
上次在青巖酒店過生日的那個小姑娘，聽劉經理說，是姓江？
阿螢轉頭向著停車場看了一眼，沒看到有什麽人在，也沒看到有什麽車燈是亮著的，所以這小姑娘一個人到這裏來幹什麽？
她正疑惑著，電梯裏的江書涵卻先開口了，“姐姐，你不進來嗎？”
阿螢進去後，按了樓層，一低頭就看見小姑娘餘光一直在偷偷地看著她。
在人魚一族裏，阿螢是他們那一代裏年齡最小的一個，在她之後，再沒有了下一代，此刻見到人類的小孩子，不由得感到有些有趣，微微彎下腰道，
“小朋友，你要去哪一層呀？”
江書涵眼圈還有點紅紅的，聞言將頭扭到了一片去，不肯說話。
但是見阿螢也不說話了以後，又忍不住地悄悄擡頭看了過來，眼裏明明白白寫著“你怎麽不和我說話了”的疑問。
阿螢勉強忍住笑，看了一眼電梯按鍵，再次耐心問道，“你要去哪一層？姐姐幫你按好不好？”
江書涵這次終於肯開口了，但是卻是明顯在鬧小脾氣的樣子，“我不要按，我要住在電梯裏！”
阿螢沒了辦法，打算等她出去後和裴肅說一聲，她記得上次小姑娘過生日時裴肅和江越明都在的。
但是阿螢要去的是十三樓，電梯到了第九層時就突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摩擦聲，然後劇烈晃動起來，仿佛下一刻就會直接掉下去。
她楞了下，第一反應拉著江書涵一起蹲在了角落裏。
小朋友已經被嚇得慘白了臉，小手緊緊抓著阿螢的胳膊。
幾秒鐘後，電梯不再繼續上升，晃動也沒剛剛的幅度大，但是電梯門依舊打不開，樓層顯示燈處是一片亂碼。
阿螢的手機被譚冉先帶去了樓上，小朋友手上的電話手表沒電關機，幸好電梯內的求助按鈕還有用，聽到裏面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後，阿螢才松了一口氣。
“好啦，別害怕，等下就可以出去了。”阿螢從口袋裏拿出紙巾給江書涵擦了擦眼淚。
江書涵緊緊靠著阿螢，臉上已經都是淚痕，抽抽噎噎道，“是不是我說了要住在電梯裏，電梯才壞的？嗚嗚嗚，我不要住在電梯裏了！我要出去！”
才五歲的小姑娘，估計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
阿螢怕她嚇著了，忙哄著她道，“怎麽會呢，等下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剛剛你也聽見了對不對，叔叔們說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要是還不信的話，那我們拉鉤好了！”
見阿螢伸出了手，小拇指沖著她勾了勾，江書涵終於停住了哭聲，抽了抽鼻子，“好，拉鉤，不許騙人，誰騙人誰是小狗！”
蹲在地上，視線和小姑娘齊平，阿螢才發現小姑娘的牙齒掉了一顆，還沒長出新的牙齒來，難怪剛剛小姑娘一直有意識地微微低著頭說話呢。
阿螢眼裏多了笑意，故意裝作完全沒看見的模樣，繼續轉移小姑娘的註意力，“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江書涵。”
“很好聽的名字呀，你是和爸爸媽媽一起過來的嗎？”
“不是，是和我叔叔。”
“嗯——是江越明嗎？”
聽到阿螢說出江越明的名字，小姑娘眼睛亮了起來，“你認識我叔叔？你是我叔叔的朋友嗎？”
不是——
阿螢心裏默默道，但是為了小姑娘多些安全感，口中卻道，“算是啦。”
沒想到江書涵卻繼續追問道，“那你認識我舅舅嗎？”
舅舅？
阿螢思索了下，試探道，“你舅舅是裴肅嗎？”
“嗯嗯，就是他！”
救援來的很快，但是情況卻比想象中還要難搞些。
電梯是卡在了第九層和第十層的中間，江書涵本來在阿螢的安慰之下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現在聽到外面維修人員使用工具的聲音後又開始害怕了起來。
阿螢攬著她，慢慢哄著道，“姐姐給你唱歌聽好不好？”
外面，除了維修人員在，江越明和裴肅也都到了。
電梯內的監控連接到了平板上，江越明看著江書涵情況還算良好，面上焦急稍微減輕了一點，懊惱道，“早知道應該陪著她一起下去的。”
今天是周末，江書涵非要和他一起來公司，結果在辦公室他和江書涵開玩笑將人惹生氣了，小朋友鬧脾氣不理他，要去十一樓找裴肅，但是他給裴肅發消息才知道裴肅根本沒看見人。
再然後，就是得知江書涵被困在了電梯裏。
裴肅聞言，頭也沒擡，目光只一直盯著平板屏幕，指尖因為過於用力而沒了血色。
上面，阿螢手輕輕拍著江書涵的背部，面色溫柔，明明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樣子，此刻卻小心護著趴在她懷裏的江書涵。
電梯裏和外面的通話一直沒有切斷，阿螢柔軟的歌聲從裏面傳出來。
是一首不知名的童謠，歌詞聽不大清楚，但僅僅是旋律就足夠讓人放松，連江越明一直踱來踱去的步子都不知何時停住了。
約莫快二十分鐘後，電梯忽然又向下動了一截，然後電梯門終於打開了。
電梯外的燈光遠比電梯內的要亮，阿螢一擡眼就被晃了下，幸好下一刻那頂正對著她這個方向的頂燈就被裴肅好像是無意間擋住了。
江書涵因為剛剛電梯突然動了嚇得緊緊閉上眼睛將腦袋埋在了她肩上，此刻還不敢擡起頭來。
阿螢在她腦袋上輕輕揉了下，“好啦，可以出去啦！”
江書涵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看到外面站著的人後，“哇”的哭了一聲就撲向了江越明，“叔叔！”
她走開後，阿螢才慢慢扶著邊上試圖站起來。
但是本來就因為很餓而有點頭暈耳鳴，現在又蹲了這麽久腿都麻了，剛站起身就趔趄了下，險些跌倒。
幸好及時扶住了電梯壁。
阿螢緩緩調整了下呼吸，耳鳴轟轟聲中，隱約聽到維修人員的聲音，
“裴先生，現在電梯還不穩定，外面的人不能進去。”
阿螢現在腦子反應有些慢，一小步一小步向外挪時還忍不住疑惑了下，裴肅要進來幹什麽？
電梯外，幾秒鐘那麽長的時間而已，裴肅卻感到自己的神經在無聲地繃緊，他眉頭緊皺，生怕阿螢下一瞬就跌倒了，手臂無形中做好了將人接住的準備。
電梯門最後一步，阿螢到底還是沒能撐住，身形向外跌去。
但是卻不是跌在了他手臂上。
趙一言緊張到滿頭是汗，慶幸自己眼疾手快將人扶住了，“阿螢，阿螢，哪裏不舒服？”
T—Y的其他幾個人也都來了，正一臉擔憂看著阿螢。
阿螢將腦袋直接歪在趙一言身上蹭了蹭，“我腿好麻！”
譚冉忙蹲下身子幫她揉了揉，終於緩過神來後，阿螢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慘兮兮道，“我還來得及吃飯嗎？我好餓啊！”
這次，T—Y的人還沒回答，阿螢身後先傳來了一道聲音，“來得及。”
嗯？
阿螢疑惑看去，就看到裴肅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冷臉，但是說出的話卻難得地溫和了些，“今晚的會取消，回去休息吧。”
旁邊，江越明抱著江書涵，“今天多謝了。”
阿螢搖搖頭，她也沒做什麽，只是哄了小姑娘幾句而已。
江書涵適才放聲哭了好一會兒，此刻終於收住了眼淚，扯了扯江越明的衣領示意他靠近些阿螢。
阿螢以為她是想說什麽，靜靜等待著她開口，卻見江書涵忽然探身過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阿螢怔了下，小姑娘自己也害羞了，臉蛋紅彤彤的，但仍是堅持看著阿螢道，
“謝謝你，姐姐！”
說話時，因為牙齒漏風，發音還有些含糊。
阿螢被她逗樂，人類的幼崽，不調皮時還是很可愛的啊！
什麽時候，人魚一族才能繼續有新的生命出現呢，阿螢忍不住跑了下神。
……
十七樓，江越明辦公室休息區。
看著江書涵終於睡著了，江越明將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又取過毯子給她蓋了下肚子才放輕了腳步出來。
辦公區，裴肅剛替江越明接完裴愉打來的電話，見他出來，手指在放到桌子上的手機上敲了下，“忙完盡快回去。”
眼看著他說完就要出去，江越明忙過去將人攔住了，壓著聲音道，“等下，你還沒交代你什麽情況呢！”
“什麽什麽情況？”
江越明直接用身體擋在了門前，聞言笑著道，“你別裝傻，別以為我沒看見你著急的樣子，要不是人家維修師傅攔著你，你就差直接進去將人抱出來了。”
說實話，他一開始還真沒註意，但是江書涵安全出來後，他心情放松了許多，結果不留神間忽然就發現了他這表弟看似冷靜實際上一點兒也不冷靜的模樣。
而且，他可是註意到了，鹿螢要跌倒時，最先上去想扶著的可不是趙一言，而是他表弟。
江越明的追問一個接著一個，
“你就說吧，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小姨可是讓我盯著你的，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回頭就告訴小姨！”
裴肅冷笑了聲，“T—Y現在正處於關鍵時期，鹿螢這時出事了，有損的是公司，你的腦子除了亂想還能有點別的用處嗎？”
被他嘲笑了一番，江越明還想說什麽，忽然聽到了休息區裏江書涵在喊他，只能先讓開了路去看江書涵。
江書涵本來也就還沒睡夠，只是中途醒了沒看見人有些害怕，此刻看見江越明進來後，就繼續安心睡著了。
倒是江越明又守了她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麽般用力拍了下腦袋。
要是真沒什麽，依照裴肅的性子，剛剛的反應該是譏諷一笑，然後懶得解釋才對，但實際上，對方剛剛竟然還耐心對著他說出了個看似合理的說法來。
反向推理下，這不正說明了真有情況嘛！
江越明忙將自己的手機拿了過來，思索了下，給裴肅分享了一則視頻過去。
此時，裴肅正在辦公桌前坐著。
這個點，公司的大部分員工都已經下班了，整個樓層都清凈了下來。
他眼前是一份攤開的文件，但是卻良久都沒有翻頁。
看到手機屏幕閃爍了下，裴肅向著椅背上靠了靠，剛指紋解鎖，還沒來及看上一條是什麽內容，就看到江越明又發了一條過來，
“裴肅，你要是還不著急，你老婆說不定就真沒了！”
無聊至極。
裴肅掃了一眼，根本不打算理會他。
正要將手機放下，忽然不經意看見了江越明分享過來的視頻封面。
這是一則T—Y的粉絲剪輯的視頻，標題是“螢螢一笑”。
封面上，阿螢微微張著嘴巴乖巧等待著，趙一言手中拿著剝好的棒棒糖的正要放進她口中。
氣氛無端的美好。
裴肅卻不自覺蹙了下眉頭，莫名感覺有些礙眼，但手指卻又不受控制般點了播放。
每一個鏡頭，都是阿螢和趙一言。
下面，江越明又發了一條新消息過來，是覆制的一條標題，“SFH女團成員徐婷婷和胡蝶官宣戀情”。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曉，哪怕不關註娛樂圈的人都有耳聞過，公眾人物公開承認喜歡同性，兩年前一度在熱搜榜上掛了兩三天。
上面，阿螢和趙一言的視頻還在播放中，裴肅眉頭越皺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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