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鬼王小公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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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鬼王小公主（3）
趙朔之自認為自己也不算騙人, 畢竟這可是他師父親口說的小師弟的造詣如今已經更勝他一重了。
他邊拉著賀福打探情況，邊用餘光時刻註意著小師弟的情況，生怕聞肅直接給出口拒絕了。
趙朔之本來想著先把賀福穩住, 然後晚點自己再單獨說服小師弟, 沒想到他這邊才把情況大致了解了一下，自己還沒試試能不能讓對方再多加些價呢，就看見聞肅放下了手中的書, 邊向著裏屋走去邊道，“明早出發。”
？？？
趙朔之一楞, 但是賀福已經立馬激動道,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他倒也不是相信面前這年輕師兄弟倆人能有什麽大造詣，只是一想到自己萬一沒完成老管家的交代，回去之後少不了被罰一頓, 現在好了, 提心吊膽一路子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另外一邊, 阿螢對這一切還完全不知曉。
她話問出口後, 見小精靈久久不回應，整個鬼已經有點生氣了，大廳裏瞬間溫度降了好幾度。
其他人都或多或多知曉些這宅子鬧鬼的事情，蔣秋兒卻是完全一無所知的，當下就挽緊了丈夫雲軒的胳膊, 忍不住低聲抱怨了一句, “這屋裏怎麽這麽陰冷啊？跟鬧鬼似的。”
她的聲音很小, 但耐不住整個屋裏只有傅玲玲壓抑的抽噎聲, 其他人都沒人敢吱聲的, 這樣一來就把她的聲音凸顯出來了, 頓時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正僵持著, 雲老爺子住著拐杖從樓上下來了，老管家忙上去扶著，“老爺子，人都到齊了。”
雲老爺子像是完全沒看到下面的尷尬氛圍似的，咳嗽了幾聲，溫和道，“都來了？那就讓人上菜吧。”
半空中，阿螢還在歪著腦袋看向小精靈，雖然臉上的疑惑沒變，但是眼裏的耐心卻在明顯地越來越少，小精靈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口水，急中生智道，“我也沒有媽媽！”
果然，它的話音剛落，阿螢臉色就明顯緩和了，像是無意識重覆了一遍，“你也沒有媽媽呀……”
她眼中落寞太明顯了，小精靈忍不住心跟著揪揪疼了下，忙轉移話題道，“那個，那個我想要那個帽子！”
阿螢果真被它吸引住了註意力，順著看了過去，眼裏口中都是驚訝，“那個？太醜了吧？”
小精靈一噎，正要說那它換一個也行，就聽見阿螢又是嫌棄又是無奈道，“行吧，既然你喜歡，那我就把那個送給你吧。”
餐桌旁，蔣秋兒完全沒心思註意桌子上的美味，唯有心裏在尖叫，這也太詭異了，一頂帽子在空中飛來飛去，結果竟然沒一個人驚訝，都在低著頭認真吃飯。
若不是雲軒的手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這鬼地方，她再也不要來了！
但是明顯她願不願意意義不大，晚餐結束，老管家出來送人，不忘再次囑咐了一遍，“下個月十五，各位可以來早一點，陪陪老爺子說說話。”
蔣秋兒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一眾人都附和著點了點頭。
老宅子門口，雲老爺子牽著雲昊站在門前沒有過來，直到看見最後一輛汽車消失在山腳下才緩緩向著宅子裏面慢慢移動。
檐頂一角，阿螢隨意坐著，腳懸在空中擺來擺去，目光望著偶爾還能看見閃爍一下的車燈，不知在想什麽。
小精靈也學著她那樣落在檐角，揮了揮翅膀，看了遠處一眼，好奇道，“阿螢，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阿螢收回目光，懶洋洋伸了個懶腰，“等著吃飯。”
她話音剛落，小精靈就明顯感覺阿螢身上與剛剛不同了。
經過這麽兩日，它大概也琢磨出來了一些規則。
比如，除了阿螢，任何人都是沒有辦法看見它的。
而阿螢本身，她可以選擇讓人看不見聽不著，也可以完全具有人類的形態，甚至穿上人類的衣服假扮成人類都完全沒問題。
至於現在，阿螢的大概屬於可以讓同類的鬼和有道行的人看見，但是普通人卻看不見的狀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小精靈總覺得現在的阿螢特別無害——
像是，初出茅廬的小鬼？
事實證明，小精靈並沒感覺錯，在阿螢的那句話落下不到幾分鐘的時間裏，這整個宅子的屋檐上空就飄滿了鬼。
大部分的鬼都長得很潦草，互相打起架來更是沒法直視，用長指甲當武器還算正常，還有用長舌頭試圖卷住對方吃掉的。
一片混亂中，唯獨阿螢周邊是清凈的。
她擡著眸子看見這些鬼打來打去，看到好笑處，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清脆的聲音和風中鬼哭狼嚎地狠厲格格不入。
小精靈聽到這些鬼在說什麽時已經驚呆了——
“我先來的，是我先發現的！我好久沒聞見過這麽誘人的味道了！”
“走開，明明是我，這個小鬼是我發現的！”
“別爭了，誰打贏了屬於誰！”
十來分鐘後，空中還存活的鬼已經越來越少，阿螢瞧了一眼，眉頭皺起，“怎麽還沒打完呀？”
還沒有鬼發現不對勁，都忙活著呢，也沒鬼回答阿螢的話。
阿螢站起身來，歪著腦袋思索了下，這麽多鬼她其實吃不完，以前都是等到分出最後的贏家後直接把贏家吃掉，但是她今天不想等了——
怎麽辦呢？
好像人類都說浪費食物很不道德，但她一只鬼，就不用講道德了吧？
剩下的幾只鬼還在打架，絲毫沒註意到阿螢的不對勁，等到感到危險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道聲音充滿著驚恐，“鬼王，是鬼王——”
但一句話來不及說完，轉眼間而已，殘缺不全的魂魄就已經消散在了空氣中。
阿螢吃得打了個飽嗝，直接原地躺下，吹著夜風闔上了眼睛，如果不是胸口完全沒有起伏，就和調皮爬上屋頂看著夜空睡著了的少女沒什麽兩樣。
小精靈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眼裏有些擔心，明明說好了這個小世界不去想神界太子的事情的，但此刻卻又忍不住開始琢磨神界太子怎麽還不來。
他來了，或許阿螢就會開心起來了。
阿螢是不需要睡覺和休息的，但是漫長的時間太無聊了，她逐漸習慣了閉上眼睛放空腦子來打發時間。
如果能一睜開眼，就已經過去好幾天就更妙了。
從林木葉縫中鉆過來的太陽光落在她身上時，會帶來些微的刺痛，但是阿螢卻繼續躺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有點享受這種奇特的感覺。
她沒有睜眼，但是卻伸著手到處去捉太陽，有時太陽突然強烈了剎那，刺痛感會猛得增強一霎，她就高興地彎起了眼睛。
如果，自己一路向著那個火紅的大圓球靠近，會不會渾身越來越痛，然後像是那滴落在她手心裏的水一樣瞬間就消失不見啊？
阿螢正胡亂琢磨著，忽然聽到了一聲陌生的聲音。
她翻了個身，趴在屋檐上探出頭來——
老宅子門前，賀福彎腰點了點頭，“兩位大師稍等，我現在就去通知我家老爺。”
趙朔之一臉穩重地點了點頭，但是待賀福進去後就立馬變了臉色，伸手模了摸看起來就氣勢不凡的大門，又向後退了幾步，用手掌擋住太陽仰頭看了幾眼，感嘆道，“這雲家果真不虧是幾百年的傳承啊，瞧瞧這宅子，太氣派了！”
他邊說邊用手肘撞了撞聞肅的肩膀，“小師弟，振興咱們六玄派的重任可就交給你了，以後有錢了，咱們高低也得整一個這樣的——”
說了好一陣，見聞肅一點聲音也沒有，趙朔之不由得轉頭看向他，卻見原肅正擡眸認真看著檐頂，好像檐頂上有什麽東西的模樣。
趙朔之立馬也好奇地看去，結果卻什麽也沒看見，還被太陽刺得眼睛痛，忙低著頭眨了幾下眼睛才舒服了點，“這大中午的，太陽可真盛！”
他們是昨天一大早從山門出發的，今天中午才到。
趙朔之正想問聞肅在看什麽，前方的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打開了，老管家態度熱情，“二位大師快請進！”
屋檐上，阿螢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一個比一個醜……”
說罷，翻了個身繼續曬起了太陽。
屋內，雲老爺子也沒想到這六玄派的人看起來這麽年輕，但是面上卻仍舊滴水不漏，“情況兩位大師也都了解了，這惡鬼在這宅子裏鬧騰幾年了——”
說著，嘆了口氣才繼續道，“這宅子是我們雲家的祖輩留下來的，我實在是不願舍棄祖宅，這才如此為難。”
趙朔之理解地點了點頭，這不就和他師父死活也要守著他們門派的舊址不肯搬出去一個道理嘛！
但理解歸理解，趙朔之面上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話卻沒一句準話，“老爺子，既然我們師兄弟來了，那自當是盡力而為！”
“勞煩大師了，客房也都早就準備好了，兩位大師有什麽其他的需求盡管說。”
“老爺子果真是個痛快人……”
他們兩個人外加一個老管家正你一句我一句有來有往時，突然聽見自從進來後就一直默不作聲的聞肅開口道，“那鬼可曾傷過人？”
趙朔之下意識想說，都說了是惡鬼了，怎麽可能沒傷過人，但是話到了嘴邊餘光忽然瞧見雲老爺子和老管家面色上都有些不對勁的模樣，立馬將話又重新咽了下去。
雲老爺子苦笑了一聲道，“的確未曾傷過人，但是卻也不肯離開。”
這倒也是，誰願意自己老宅被只鬼占著？
趙朔之點了點頭。
就是要捉鬼也不能著人才剛到就開始，趙朔之和聞肅兩人被人引著先去了二樓的客房裏休息。
兩人的房間緊緊挨著，趙朔之將自己的行李隨便扔在自己房間裏，立馬就溜進了聞肅房裏，“小師弟，你瞧著怎麽樣？”
見聞肅只顧著將本來看著就很幹凈的床板桌子都又重新擦拭了一遍，趙朔之也不生氣，他這小師弟怪癖很多，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隨意地靠在門後面，這個位置能夠隨時聽見外面的動靜，摸著下巴思索了下道，“我瞧著這老爺子應該沒說實話。”
聞肅聞言，終於向他看過來一眼。
趙朔之立馬跳腳，“你這是什麽眼神？不會以為我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吧？我好歹也是自己接過幾次活的人。”
聞肅終於將整個屋裏的擺設全部擦拭完了，聽到他這樣說，微微挑了下眉頭，雖然沒說話，但是趙朔之楞是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上次接了活後興沖沖下山，最後卻被騙的衣服都沒了還要師父親自去接的不是你嗎？
趙朔之臉上僵了下，假咳了聲掩飾尷尬，迫不及待轉移了話題，“那個——那個我瞧著這宅子好似處處都不對勁，但是卻又發現不了哪裏不對勁，難不成是那鬼現在出去了，不在宅子裏？”
聞肅回想起自己自從進來就隱隱存在的不安，緩緩搖了搖頭。
趙朔之還以為他說得是那鬼還在宅子裏，頓時嚇了一大跳，他的能力雖然沒有小師弟那麽高，但是應該也不至於完全看不見吧？
正琢磨不定時，忽然聽見聞肅聲音毫無起伏道，“不知道。”
趙朔之楞了下，緩過神來忙松了一口氣，“我就說嘛，要是那鬼在宅子裏，我卻一點兒都不看見，那鬼的道行得多深啊，恐怕不是咱倆捉鬼，是鬼捉咱倆了！”
他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沖著聞肅擺擺手道，“算了，先去睡個午覺，這大白天的估計那鬼也不會回來……”
他出去後，聞肅在桌前坐下，眼裏閃過一絲慎重。
這次的鬼的道行應該的確不低，至於究竟如何，連他也完全沒有底。
他的眼睛天生就有些不同尋常的能力，久久盯著某一處時，大概率可以閃現出那個場景在某個時刻發生過什麽事情。
剛剛在宅子外面時，他本是下意識觀察環境，但是一觸及到宅子上空時，立馬就有許多的片段來回閃爍。
四面八方的鬼聚集在一起爭鬥，且不止一次。
將剛剛來回閃現的那幾個模糊的片段再次回憶了一遍，聞肅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隱隱約約中，總覺得還是有他沒發現的不對勁的地方。
屋檐上，小精靈去宅子裏偷聽了一大堆的消息回來告訴阿螢，“阿螢，阿螢，那兩個人是要來對付你的！”
阿螢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只“哦”了聲就繼續睡。
她已經繼續在這裏又從中午躺到了晚上，一副幹什麽都提不起勁的模樣。
小精靈想要哄她開心，主動提議道，“要不咱們去找雲昊玩吧？”
阿螢搖了搖頭，無聲拒絕。
小精靈正拼命想著還有什麽能逗她開心的法子時，夜空中忽然有顆流星劃過，然後它就看見阿螢盯著那顆流星的軌跡看了一眼，突然像想到了什麽般開口道，“雲昊快死了。”
啊？
她的語氣太過於冷靜，以至於小精靈下意識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呆楞了一瞬才理解阿螢說的什麽意思。
雲昊這孩子看著是挺瘦弱的，但是應該也不至於活不久吧？
小精靈正想追問阿螢她說得是什麽意思，忽然不經意低頭時看見下面有個人影，登時被嚇了一跳。
它仔細辨認了下，確認了下面就是那個白天出現過的大師，忍不住道，“阿螢，那個大師會不會是在看你啊？”
被阿螢像看白癡一樣地掃了一眼，小精靈才不好意思地振了振翅膀，它差點忘了，只要是阿螢不願意，沒人可以看得見她。
聞肅的確是看不見她。
但是他終於發現了一直隱隱感覺到的不對勁之處。
那些爭鬥廝殺片段雖然不是同一天的，裏面出現的鬼也都沒有重覆的，但是卻都有一個共同點：
無論哪一個畫面中，屋頂的一處檐角上空都是幹幹凈凈的。
就如同一副混亂詭異的畫作，卻偏偏在中間位置保留了一片未曾沾染任何筆墨的空白。
那個位置上，是有什麽？
趙朔之在老宅子裏面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反覆看了好幾遍，結果卻什麽也沒發現，一轉身發現自己小師弟不知去哪兒了，著了老半天才發現他在這個門外站著。
他幾步跑過來，用手裏的手電筒向著檐頂上晃了晃，好奇道，“你在這看什麽呢？總不能那個鬼就在屋頂上吧？”
阿螢被他手中手電筒的光束吸住了註意力，雲家的老宅子裏面雖然有電燈，但是每天晚飯時間一過，整個宅子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燈光也跟著一盞盞熄滅，一整夜都不會再有其他的聲響。
譬如現在，趙朔之手中的手電筒的光芒就是這處黑漆漆的山中唯一的光亮。
阿螢有點疑惑，這兩個人類晚上為什麽不去睡覺？人類不是都必須天黑了就睡覺嗎？
她歪著腦袋思索了下，臨時起了興致，既然不想睡，那就一起玩吧。
晚上的夜風本來就涼，現在周圍還都是樹林，溫度更是低上一籌，被風一吹，趙朔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聲督促聞肅道，“走走走，進去，這外面也太冷了——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猝不及防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聞肅立馬向著他看去，就看見趙朔之的右手還下意識保持著舉著的姿態，但是手裏的手電筒卻已經飄在了半空中。
看那手電筒也不高，趙朔之小心翼翼踮著腳伸手夠了一下，結果眼看著就要摸到了，那手電筒卻瞬時被無形拔高了一截。
嗯？！
他不服氣，跳起來去夠，還是沒夠到，幾次下來，趙朔之就沒了力氣，有一次沒站穩還差點摔了一跤。
阿螢瞧見，忍不住眉眼彎彎笑出了聲來，“這個人好有趣呀！”
不像雲家的那些人，她一逗他們，他們不是發出刺耳的尖叫就是嚇得要到處躲起來，一點兒也不好玩。
阿螢指尖操控著手電筒，註意力都在趙朔之身上，絲毫沒註意到在她笑出聲的那一剎那，聞肅視線微微向著她的方向側了下，只是轉瞬間就借著垂眸掩飾了過去。
趙朔之此時已經癱坐在了地上，兩只手撐在後面，仰頭看著空中旋轉得越來越快的手電筒，只覺得自己腦子都要被轉暈了。
但他不過是搖搖腦袋試圖清醒一下的功夫，頭頂上的手電筒突然就停住了旋轉，然後像是轉瞬間失去了漂浮的力量，直直地向著他的頭頂砸下來。
趙朔之驚得瞪大了眼睛，慌裏慌張想要躲開，結果在他連滾帶爬弄得一身灰後，卻見那手電筒又懸浮住了。
就好像剛剛只是故意嚇唬一下他而已。
衣袖之下，聞肅指尖捏起的符訣緩緩松開，腳尖稍微轉了方向，果不其然，下一瞬，剛剛響起過的笑聲又重新出現了。
清清脆脆的，像是風鈴的聲音，讓他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趙朔之從地上爬起來，躲在聞肅背後，向著半空中喊話，“你可最好把我的東西還回來！”
他的？阿螢眨了眨眼睛，垂著腳坐在屋頂邊緣處，隨意從地上找了根樹枝，隔空操控著那樹枝在地上寫字，
“現在是我的了。”
她的字跡雖然是一筆一劃，但是整體卻是歪歪扭扭的，趙朔之仔細辨認了半天才看明白，氣得瞪大了眼睛，“什麽你的，那是我的！”
但是阿螢才不會理會他，直接帶著手電筒一起飄回了宅子裏。
眼看著手電筒的光都不見了，趙朔之又故意對著空氣中好一陣輸出，最後確認這外面應該只剩下他和聞肅了後，才喘了一大口粗氣，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怔怔良久，直接要去拉聞肅的胳膊，哭喪著臉道，
“不行，不行，這下可真成了鬼捉咱們倆了！”
一想到剛剛如果不是他機靈，故意逗著那鬼開心，可能他和小師弟現在已經沒命了，趙朔之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咱們今晚就走！別耽擱了，快點——”
但是他的手卻直接拉個空，聞肅將目光從地上稚嫩的筆跡上收回看向趙朔之，“你回去。”
“臥槽！”趙朔之急得繞著他打轉，“我和你一起下山，結果我一個人回去了，師父要是知道了不得剁了我！”
知曉不說清趙朔之是不會同意的，聞肅冷靜等他說完了才繼續道，“師父下山前給我算了平安卦，性命無礙。”
性命無礙，但是要是缺胳膊少腿怎麽辦？趙朔之還是放不下心，糾結了半天，最後道，“咱們再留下來兩天，要是不行，就立馬走。”
聞肅聞言，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只向著宅子裏走去，趙朔之在後面追了過來，“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私自把我弄暈送回去，我就從此以後都不是你師兄了……”
宅子裏，阿螢將手電筒藏好後，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直接鉆進了趙朔之的房間裏。
銅錢串，不好玩！
衣服，好醜！
嗯？一把劍，阿螢拿著胡亂揮舞了兩下，就沒興趣地扔到了一旁。
翻騰了一遍後，阿螢忍不住有些失望，沒抱什麽希望地鉆進了另外一間房裏。
但這次她還沒開始翻，門就被人打開了。
阿螢手下一頓，也不翻了，直接轉身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等著聞肅自己打開箱子。
聞肅完全沒意識到屋子裏多了一只鬼，直接開始進行睡前的洗漱步驟，只是他正彎腰要從箱子裏拿出換洗衣物時，忽然聽見肩膀上有道聲音傳來，
“咦，怎麽這倆傻瓜的衣服都這麽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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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朔之自認為自己也不算騙人, 畢竟這可是他師父親口說的小師弟的造詣如今已經更勝他一重了。
他邊拉著賀福打探情況，邊用餘光時刻註意著小師弟的情況，生怕聞肅直接給出口拒絕了。
趙朔之本來想著先把賀福穩住, 然後晚點自己再單獨說服小師弟, 沒想到他這邊才把情況大致了解了一下，自己還沒試試能不能讓對方再多加些價呢，就看見聞肅放下了手中的書, 邊向著裏屋走去邊道，“明早出發。”
？？？
趙朔之一楞, 但是賀福已經立馬激動道,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他倒也不是相信面前這年輕師兄弟倆人能有什麽大造詣，只是一想到自己萬一沒完成老管家的交代，回去之後少不了被罰一頓, 現在好了, 提心吊膽一路子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另外一邊, 阿螢對這一切還完全不知曉。
她話問出口後, 見小精靈久久不回應，整個鬼已經有點生氣了，大廳裏瞬間溫度降了好幾度。
其他人都或多或多知曉些這宅子鬧鬼的事情，蔣秋兒卻是完全一無所知的，當下就挽緊了丈夫雲軒的胳膊, 忍不住低聲抱怨了一句, “這屋裏怎麽這麽陰冷啊？跟鬧鬼似的。”
她的聲音很小, 但耐不住整個屋裏只有傅玲玲壓抑的抽噎聲, 其他人都沒人敢吱聲的, 這樣一來就把她的聲音凸顯出來了, 頓時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正僵持著, 雲老爺子住著拐杖從樓上下來了，老管家忙上去扶著，“老爺子，人都到齊了。”
雲老爺子像是完全沒看到下面的尷尬氛圍似的，咳嗽了幾聲，溫和道，“都來了？那就讓人上菜吧。”
半空中，阿螢還在歪著腦袋看向小精靈，雖然臉上的疑惑沒變，但是眼裏的耐心卻在明顯地越來越少，小精靈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口水，急中生智道，“我也沒有媽媽！”
果然，它的話音剛落，阿螢臉色就明顯緩和了，像是無意識重覆了一遍，“你也沒有媽媽呀……”
她眼中落寞太明顯了，小精靈忍不住心跟著揪揪疼了下，忙轉移話題道，“那個，那個我想要那個帽子！”
阿螢果真被它吸引住了註意力，順著看了過去，眼裏口中都是驚訝，“那個？太醜了吧？”
小精靈一噎，正要說那它換一個也行，就聽見阿螢又是嫌棄又是無奈道，“行吧，既然你喜歡，那我就把那個送給你吧。”
餐桌旁，蔣秋兒完全沒心思註意桌子上的美味，唯有心裏在尖叫，這也太詭異了，一頂帽子在空中飛來飛去，結果竟然沒一個人驚訝，都在低著頭認真吃飯。
若不是雲軒的手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這鬼地方，她再也不要來了！
但是明顯她願不願意意義不大，晚餐結束，老管家出來送人，不忘再次囑咐了一遍，“下個月十五，各位可以來早一點，陪陪老爺子說說話。”
蔣秋兒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一眾人都附和著點了點頭。
老宅子門口，雲老爺子牽著雲昊站在門前沒有過來，直到看見最後一輛汽車消失在山腳下才緩緩向著宅子裏面慢慢移動。
檐頂一角，阿螢隨意坐著，腳懸在空中擺來擺去，目光望著偶爾還能看見閃爍一下的車燈，不知在想什麽。
小精靈也學著她那樣落在檐角，揮了揮翅膀，看了遠處一眼，好奇道，“阿螢，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阿螢收回目光，懶洋洋伸了個懶腰，“等著吃飯。”
她話音剛落，小精靈就明顯感覺阿螢身上與剛剛不同了。
經過這麽兩日，它大概也琢磨出來了一些規則。
比如，除了阿螢，任何人都是沒有辦法看見它的。
而阿螢本身，她可以選擇讓人看不見聽不著，也可以完全具有人類的形態，甚至穿上人類的衣服假扮成人類都完全沒問題。
至於現在，阿螢的大概屬於可以讓同類的鬼和有道行的人看見，但是普通人卻看不見的狀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小精靈總覺得現在的阿螢特別無害——
像是，初出茅廬的小鬼？
事實證明，小精靈並沒感覺錯，在阿螢的那句話落下不到幾分鐘的時間裏，這整個宅子的屋檐上空就飄滿了鬼。
大部分的鬼都長得很潦草，互相打起架來更是沒法直視，用長指甲當武器還算正常，還有用長舌頭試圖卷住對方吃掉的。
一片混亂中，唯獨阿螢周邊是清凈的。
她擡著眸子看見這些鬼打來打去，看到好笑處，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清脆的聲音和風中鬼哭狼嚎地狠厲格格不入。
小精靈聽到這些鬼在說什麽時已經驚呆了——
“我先來的，是我先發現的！我好久沒聞見過這麽誘人的味道了！”
“走開，明明是我，這個小鬼是我發現的！”
“別爭了，誰打贏了屬於誰！”
十來分鐘後，空中還存活的鬼已經越來越少，阿螢瞧了一眼，眉頭皺起，“怎麽還沒打完呀？”
還沒有鬼發現不對勁，都忙活著呢，也沒鬼回答阿螢的話。
阿螢站起身來，歪著腦袋思索了下，這麽多鬼她其實吃不完，以前都是等到分出最後的贏家後直接把贏家吃掉，但是她今天不想等了——
怎麽辦呢？
好像人類都說浪費食物很不道德，但她一只鬼，就不用講道德了吧？
剩下的幾只鬼還在打架，絲毫沒註意到阿螢的不對勁，等到感到危險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道聲音充滿著驚恐，“鬼王，是鬼王——”
但一句話來不及說完，轉眼間而已，殘缺不全的魂魄就已經消散在了空氣中。
阿螢吃得打了個飽嗝，直接原地躺下，吹著夜風闔上了眼睛，如果不是胸口完全沒有起伏，就和調皮爬上屋頂看著夜空睡著了的少女沒什麽兩樣。
小精靈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眼裏有些擔心，明明說好了這個小世界不去想神界太子的事情的，但此刻卻又忍不住開始琢磨神界太子怎麽還不來。
他來了，或許阿螢就會開心起來了。
阿螢是不需要睡覺和休息的，但是漫長的時間太無聊了，她逐漸習慣了閉上眼睛放空腦子來打發時間。
如果能一睜開眼，就已經過去好幾天就更妙了。
從林木葉縫中鉆過來的太陽光落在她身上時，會帶來些微的刺痛，但是阿螢卻繼續躺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有點享受這種奇特的感覺。
她沒有睜眼，但是卻伸著手到處去捉太陽，有時太陽突然強烈了剎那，刺痛感會猛得增強一霎，她就高興地彎起了眼睛。
如果，自己一路向著那個火紅的大圓球靠近，會不會渾身越來越痛，然後像是那滴落在她手心裏的水一樣瞬間就消失不見啊？
阿螢正胡亂琢磨著，忽然聽到了一聲陌生的聲音。
她翻了個身，趴在屋檐上探出頭來——
老宅子門前，賀福彎腰點了點頭，“兩位大師稍等，我現在就去通知我家老爺。”
趙朔之一臉穩重地點了點頭，但是待賀福進去後就立馬變了臉色，伸手模了摸看起來就氣勢不凡的大門，又向後退了幾步，用手掌擋住太陽仰頭看了幾眼，感嘆道，“這雲家果真不虧是幾百年的傳承啊，瞧瞧這宅子，太氣派了！”
他邊說邊用手肘撞了撞聞肅的肩膀，“小師弟，振興咱們六玄派的重任可就交給你了，以後有錢了，咱們高低也得整一個這樣的——”
說了好一陣，見聞肅一點聲音也沒有，趙朔之不由得轉頭看向他，卻見原肅正擡眸認真看著檐頂，好像檐頂上有什麽東西的模樣。
趙朔之立馬也好奇地看去，結果卻什麽也沒看見，還被太陽刺得眼睛痛，忙低著頭眨了幾下眼睛才舒服了點，“這大中午的，太陽可真盛！”
他們是昨天一大早從山門出發的，今天中午才到。
趙朔之正想問聞肅在看什麽，前方的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打開了，老管家態度熱情，“二位大師快請進！”
屋檐上，阿螢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一個比一個醜……”
說罷，翻了個身繼續曬起了太陽。
屋內，雲老爺子也沒想到這六玄派的人看起來這麽年輕，但是面上卻仍舊滴水不漏，“情況兩位大師也都了解了，這惡鬼在這宅子裏鬧騰幾年了——”
說著，嘆了口氣才繼續道，“這宅子是我們雲家的祖輩留下來的，我實在是不願舍棄祖宅，這才如此為難。”
趙朔之理解地點了點頭，這不就和他師父死活也要守著他們門派的舊址不肯搬出去一個道理嘛！
但理解歸理解，趙朔之面上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話卻沒一句準話，“老爺子，既然我們師兄弟來了，那自當是盡力而為！”
“勞煩大師了，客房也都早就準備好了，兩位大師有什麽其他的需求盡管說。”
“老爺子果真是個痛快人……”
他們兩個人外加一個老管家正你一句我一句有來有往時，突然聽見自從進來後就一直默不作聲的聞肅開口道，“那鬼可曾傷過人？”
趙朔之下意識想說，都說了是惡鬼了，怎麽可能沒傷過人，但是話到了嘴邊餘光忽然瞧見雲老爺子和老管家面色上都有些不對勁的模樣，立馬將話又重新咽了下去。
雲老爺子苦笑了一聲道，“的確未曾傷過人，但是卻也不肯離開。”
這倒也是，誰願意自己老宅被只鬼占著？
趙朔之點了點頭。
就是要捉鬼也不能著人才剛到就開始，趙朔之和聞肅兩人被人引著先去了二樓的客房裏休息。
兩人的房間緊緊挨著，趙朔之將自己的行李隨便扔在自己房間裏，立馬就溜進了聞肅房裏，“小師弟，你瞧著怎麽樣？”
見聞肅只顧著將本來看著就很幹凈的床板桌子都又重新擦拭了一遍，趙朔之也不生氣，他這小師弟怪癖很多，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隨意地靠在門後面，這個位置能夠隨時聽見外面的動靜，摸著下巴思索了下道，“我瞧著這老爺子應該沒說實話。”
聞肅聞言，終於向他看過來一眼。
趙朔之立馬跳腳，“你這是什麽眼神？不會以為我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吧？我好歹也是自己接過幾次活的人。”
聞肅終於將整個屋裏的擺設全部擦拭完了，聽到他這樣說，微微挑了下眉頭，雖然沒說話，但是趙朔之楞是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上次接了活後興沖沖下山，最後卻被騙的衣服都沒了還要師父親自去接的不是你嗎？
趙朔之臉上僵了下，假咳了聲掩飾尷尬，迫不及待轉移了話題，“那個——那個我瞧著這宅子好似處處都不對勁，但是卻又發現不了哪裏不對勁，難不成是那鬼現在出去了，不在宅子裏？”
聞肅回想起自己自從進來就隱隱存在的不安，緩緩搖了搖頭。
趙朔之還以為他說得是那鬼還在宅子裏，頓時嚇了一大跳，他的能力雖然沒有小師弟那麽高，但是應該也不至於完全看不見吧？
正琢磨不定時，忽然聽見聞肅聲音毫無起伏道，“不知道。”
趙朔之楞了下，緩過神來忙松了一口氣，“我就說嘛，要是那鬼在宅子裏，我卻一點兒都不看見，那鬼的道行得多深啊，恐怕不是咱倆捉鬼，是鬼捉咱倆了！”
他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沖著聞肅擺擺手道，“算了，先去睡個午覺，這大白天的估計那鬼也不會回來……”
他出去後，聞肅在桌前坐下，眼裏閃過一絲慎重。
這次的鬼的道行應該的確不低，至於究竟如何，連他也完全沒有底。
他的眼睛天生就有些不同尋常的能力，久久盯著某一處時，大概率可以閃現出那個場景在某個時刻發生過什麽事情。
剛剛在宅子外面時，他本是下意識觀察環境，但是一觸及到宅子上空時，立馬就有許多的片段來回閃爍。
四面八方的鬼聚集在一起爭鬥，且不止一次。
將剛剛來回閃現的那幾個模糊的片段再次回憶了一遍，聞肅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隱隱約約中，總覺得還是有他沒發現的不對勁的地方。
屋檐上，小精靈去宅子裏偷聽了一大堆的消息回來告訴阿螢，“阿螢，阿螢，那兩個人是要來對付你的！”
阿螢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只“哦”了聲就繼續睡。
她已經繼續在這裏又從中午躺到了晚上，一副幹什麽都提不起勁的模樣。
小精靈想要哄她開心，主動提議道，“要不咱們去找雲昊玩吧？”
阿螢搖了搖頭，無聲拒絕。
小精靈正拼命想著還有什麽能逗她開心的法子時，夜空中忽然有顆流星劃過，然後它就看見阿螢盯著那顆流星的軌跡看了一眼，突然像想到了什麽般開口道，“雲昊快死了。”
啊？
她的語氣太過於冷靜，以至於小精靈下意識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呆楞了一瞬才理解阿螢說的什麽意思。
雲昊這孩子看著是挺瘦弱的，但是應該也不至於活不久吧？
小精靈正想追問阿螢她說得是什麽意思，忽然不經意低頭時看見下面有個人影，登時被嚇了一跳。
它仔細辨認了下，確認了下面就是那個白天出現過的大師，忍不住道，“阿螢，那個大師會不會是在看你啊？”
被阿螢像看白癡一樣地掃了一眼，小精靈才不好意思地振了振翅膀，它差點忘了，只要是阿螢不願意，沒人可以看得見她。
聞肅的確是看不見她。
但是他終於發現了一直隱隱感覺到的不對勁之處。
那些爭鬥廝殺片段雖然不是同一天的，裏面出現的鬼也都沒有重覆的，但是卻都有一個共同點：
無論哪一個畫面中，屋頂的一處檐角上空都是幹幹凈凈的。
就如同一副混亂詭異的畫作，卻偏偏在中間位置保留了一片未曾沾染任何筆墨的空白。
那個位置上，是有什麽？
趙朔之在老宅子裏面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反覆看了好幾遍，結果卻什麽也沒發現，一轉身發現自己小師弟不知去哪兒了，著了老半天才發現他在這個門外站著。
他幾步跑過來，用手裏的手電筒向著檐頂上晃了晃，好奇道，“你在這看什麽呢？總不能那個鬼就在屋頂上吧？”
阿螢被他手中手電筒的光束吸住了註意力，雲家的老宅子裏面雖然有電燈，但是每天晚飯時間一過，整個宅子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燈光也跟著一盞盞熄滅，一整夜都不會再有其他的聲響。
譬如現在，趙朔之手中的手電筒的光芒就是這處黑漆漆的山中唯一的光亮。
阿螢有點疑惑，這兩個人類晚上為什麽不去睡覺？人類不是都必須天黑了就睡覺嗎？
她歪著腦袋思索了下，臨時起了興致，既然不想睡，那就一起玩吧。
晚上的夜風本來就涼，現在周圍還都是樹林，溫度更是低上一籌，被風一吹，趙朔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聲督促聞肅道，“走走走，進去，這外面也太冷了——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猝不及防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聞肅立馬向著他看去，就看見趙朔之的右手還下意識保持著舉著的姿態，但是手裏的手電筒卻已經飄在了半空中。
看那手電筒也不高，趙朔之小心翼翼踮著腳伸手夠了一下，結果眼看著就要摸到了，那手電筒卻瞬時被無形拔高了一截。
嗯？！
他不服氣，跳起來去夠，還是沒夠到，幾次下來，趙朔之就沒了力氣，有一次沒站穩還差點摔了一跤。
阿螢瞧見，忍不住眉眼彎彎笑出了聲來，“這個人好有趣呀！”
不像雲家的那些人，她一逗他們，他們不是發出刺耳的尖叫就是嚇得要到處躲起來，一點兒也不好玩。
阿螢指尖操控著手電筒，註意力都在趙朔之身上，絲毫沒註意到在她笑出聲的那一剎那，聞肅視線微微向著她的方向側了下，只是轉瞬間就借著垂眸掩飾了過去。
趙朔之此時已經癱坐在了地上，兩只手撐在後面，仰頭看著空中旋轉得越來越快的手電筒，只覺得自己腦子都要被轉暈了。
但他不過是搖搖腦袋試圖清醒一下的功夫，頭頂上的手電筒突然就停住了旋轉，然後像是轉瞬間失去了漂浮的力量，直直地向著他的頭頂砸下來。
趙朔之驚得瞪大了眼睛，慌裏慌張想要躲開，結果在他連滾帶爬弄得一身灰後，卻見那手電筒又懸浮住了。
就好像剛剛只是故意嚇唬一下他而已。
衣袖之下，聞肅指尖捏起的符訣緩緩松開，腳尖稍微轉了方向，果不其然，下一瞬，剛剛響起過的笑聲又重新出現了。
清清脆脆的，像是風鈴的聲音，讓他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趙朔之從地上爬起來，躲在聞肅背後，向著半空中喊話，“你可最好把我的東西還回來！”
他的？阿螢眨了眨眼睛，垂著腳坐在屋頂邊緣處，隨意從地上找了根樹枝，隔空操控著那樹枝在地上寫字，
“現在是我的了。”
她的字跡雖然是一筆一劃，但是整體卻是歪歪扭扭的，趙朔之仔細辨認了半天才看明白，氣得瞪大了眼睛，“什麽你的，那是我的！”
但是阿螢才不會理會他，直接帶著手電筒一起飄回了宅子裏。
眼看著手電筒的光都不見了，趙朔之又故意對著空氣中好一陣輸出，最後確認這外面應該只剩下他和聞肅了後，才喘了一大口粗氣，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怔怔良久，直接要去拉聞肅的胳膊，哭喪著臉道，
“不行，不行，這下可真成了鬼捉咱們倆了！”
一想到剛剛如果不是他機靈，故意逗著那鬼開心，可能他和小師弟現在已經沒命了，趙朔之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咱們今晚就走！別耽擱了，快點——”
但是他的手卻直接拉個空，聞肅將目光從地上稚嫩的筆跡上收回看向趙朔之，“你回去。”
“臥槽！”趙朔之急得繞著他打轉，“我和你一起下山，結果我一個人回去了，師父要是知道了不得剁了我！”
知曉不說清趙朔之是不會同意的，聞肅冷靜等他說完了才繼續道，“師父下山前給我算了平安卦，性命無礙。”
性命無礙，但是要是缺胳膊少腿怎麽辦？趙朔之還是放不下心，糾結了半天，最後道，“咱們再留下來兩天，要是不行，就立馬走。”
聞肅聞言，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只向著宅子裏走去，趙朔之在後面追了過來，“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私自把我弄暈送回去，我就從此以後都不是你師兄了……”
宅子裏，阿螢將手電筒藏好後，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直接鉆進了趙朔之的房間裏。
銅錢串，不好玩！
衣服，好醜！
嗯？一把劍，阿螢拿著胡亂揮舞了兩下，就沒興趣地扔到了一旁。
翻騰了一遍後，阿螢忍不住有些失望，沒抱什麽希望地鉆進了另外一間房裏。
但這次她還沒開始翻，門就被人打開了。
阿螢手下一頓，也不翻了，直接轉身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等著聞肅自己打開箱子。
聞肅完全沒意識到屋子裏多了一只鬼，直接開始進行睡前的洗漱步驟，只是他正彎腰要從箱子裏拿出換洗衣物時，忽然聽見肩膀上有道聲音傳來，
“咦，怎麽這倆傻瓜的衣服都這麽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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