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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錯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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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錯付(四)

文如酒家老板娘張如雲, 成熟嫵媚,風姿撩人,她看著面前這位從東京城來的大理寺卿, 纖纖素手提起酒壺, 擡眉斂目間橫生萬種風情。

“官爺賞臉,嘗嘗小店的洞庭春色。”

“本官不飲酒。”

“這位小郎君呢?”她又轉頭問李靨。

李靨提鼻一聞便知酒是上好的黃柑酒,清香四溢,想來味道定是不差,剛想拿起杯子說嘗嘗, 卻被尚辰按住了手:“她也不飲酒。”

張如雲收回酒壺, 眼神掃過兩人交握的手, 低頭抿了口酒輕聲笑道:“這酒館是王府尹給我置辦的, 酒是他從各地找來的最好的,廚子也是從洛陽城最有名的如意樓重金挖來,河南府的官員近一半都是我這裏的常客。”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幫我辦妥帖, 作為不能娶我的補償。”

李靨好奇:“為何不能娶你?”

“小郎君有所不知, 王府尹的發妻秦氏, 娘家早年間做麻油起家, 是陳州一帶有名的富商,王府尹少時家中貧寒,幸得秦家資助,苦讀十幾載才得以高中。”張如雲又給自己倒杯酒,“王府尹念舊又知恩, 發誓此生除秦氏外,再不娶旁的女子。”

“嘁, 什麽念舊知恩,為了自己的名聲罷了。”

“他每日都來, 呆到二更便走,無論下雨下雪,哪怕剛剛還在床笫纏綿,下一刻便要離開。”

張如雲並不在意她的態度,自嘲地笑笑,“只因秦氏與他約法三章,三更之前必須回家,我撒嬌也好,撒潑也罷,二更一到他頭也不回就走,這許多年我也倦了,隨他吧,我就守著這小酒館挺好的。”

尚辰心中了然,張如雲這是撇清自己,表明自己跟秦氏的死沒有關系。

“王文博平日與秦氏可有矛盾?”他問道。

“他倆能有什麽矛盾?秦氏要的是府尹夫人的位子,王文博要的是知恩圖報的好名聲,兩人各取所需,默契的很。”張如雲想了想,“對了,前幾日他還說,要跟秦氏商量著再運作運作,看能不能調去西京留守司……你們官場的事我不懂,不過他總歸是需要秦氏,不會謀害她的。”

“好,我大概了解了。”尚辰拍拍李靨肩膀,“咱們走吧。”

“官爺。”張如雲把兩人送到門口,又忍不住喊了聲,見尚辰回頭,行了個禮補充道。

“王府尹他是謹小慎微的性子,官職看的比天大,不管是休妻還是妻子被殺,對他來說都是影響仕途的事情,而且他膽子小,平時連只雞都不敢殺,斷不會去殺人。”

“那……你有過不甘心嗎?”李靨忍不住問。

“不甘又怎樣?”張如雲低頭看看兩個人牽著的手,“比如小郎君你,就算這位官爺再喜歡,總不能休了家裏的正妻娶你過門吧。”

李靨被她一句話噎住,擡頭看看身邊的尚辰,只見寺卿大人滿面笑容望著自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小郎君不說話,其實心裏應當是清楚的,咱倆是同樣的人,王府尹再娶也輪不到我,所以我也犯不上去招惹秦氏。”

張如雲回頭喊夥計抱來一小壇黃柑酒,“方才見小郎君對這酒甚是喜愛,白天不許喝,或許晚上可以喝來助助興……?”

“不不不,不用了!”李靨尷尬地連連後退,語無倫次道,“我們那個啥,那個、不需要助興!”

話音剛落,身邊看熱鬧的某寺卿突然輕笑一聲,她頓時窘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幹脆破罐子破摔,拉著他落荒而逃。

尚辰也不掙紮,就這麽笑呵呵被小姑娘拖了一路,低頭去看她通紅的小臉,一本正經附和:“我也覺得與靨兒之間不需要喝酒助興。”

“閉嘴!”李靨氣得一口咬在他手上,“再說咬你!”

兩人在大街上膩膩歪歪,引得行人紛紛側目,感慨世風日下,兩個如此俊俏的郎君怎的就有這斷袖分桃的癖好。

“尚寺卿?”王文博的女婿馬玉川正從一處宅子出來,還沒上轎就瞧見了兩個人,趕緊上前深施一禮,“這麽巧在這裏遇到,二位這是要去哪兒啊?”

抱著自己胳膊的手突然松開,尚寺卿心裏有點點失落,板著臉點點頭算作招呼:“回府衙。”

“我正趕著去岳父那裏,內兄要回來了,還帶了不少家眷仆人,需得多收拾出幾個房間來。”

馬玉川正說著,從宅子裏又出來一位女子,眉清目秀的,細看與王文博有幾分相似,馬玉川招手把她叫到近前介紹道:“這是拙荊王澤雪。澤雪,這是東京城來的大理寺卿,尚寺卿。”

“澤雪見過尚寺卿。”王澤雪道了個萬福。

“王家娘子有禮。”尚辰回禮。

“早上我去府裏看望父親的時候,聽林捕頭說尚寺卿的娘子南嘉郡君也來了洛陽城,不知現在何處?”

尚辰一楞,轉頭看看李靨,笑道:“她今日乏累,在驛館休息。”

“可有大礙?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

“無礙,休息便好。”

“既如此,我明日想去拜望一下南嘉郡君,不知……”

李靨眨眨眼,悄悄捏捏夫君的手,尚辰心領神會:“可以。”

“那勞煩尚寺卿轉告,澤雪明日午後便去拜會。”王澤雪又拜了一拜,轉頭看馬玉川,“夫君……”

馬玉川作揖道:“既然我家娘子去拜望南嘉郡君,我也鬥膽想請尚寺卿賞臉,明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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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夫妻好奇怪,怎麽吃個飯還要分開約?”告別了馬玉川夫婦,李靨歪著頭百思不得其解,於是繼續挽起尚辰胳膊,“馬玉川約你去哪裏?”

“不知,不過既然張如雲那裏沒有線索,或許可以從他們夫婦身上找找頭緒。”

尚辰回府衙要了匹馬,這次出門沒有帶小黑跟滿月,別的馬不知脾性,他不敢讓小姑娘單獨騎著,幹脆將她攬在懷裏,共乘一騎。

河南府衙的差人算是飽了眼福,小郎君不光娘娘腔,身子也軟,寺卿大人往懷裏一帶,高高興興就貼過去,乖順的跟小貓似的。

李靨側坐在馬上,窩在自己夫君滿是松竹香氣的懷裏,舒服的翹著嘴角,小腦袋顛啊顛的,她最喜歡這樣騎馬了,不用去握粗糙的韁繩,也不用認路,一切都交給夫君大人就好。

有孩子之前,兩個人經常如此,後來這種機會就慢慢少了,如今再次重溫,她高興地側身抱住他的腰,絮絮叨叨講個不停:“夫君。”

“嗯?”

“我們去哪兒呀?”

“去王府尹家,再去秦氏臥房檢查一遍,看是否有所遺漏。”尚辰看看拱在自己胸前的小姑娘,笑著低頭蹭蹭,“累不累?送你回驛站?”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

“那抱緊我,閉上眼睛休息下。”見懷裏小人兒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他幹脆單手把著韁繩,騰出一只手來抱住她,“到了叫你。”

“好。”李靨抱得更緊些,雙手在他腰後交握,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嘴角小梨渦淺淺浮現,“真高興能一起出來,我們很久沒有這樣了。”

“我也是,靨兒能陪我,很開心。”

“可我還是有點擔心雲起雲舒,也想他們……”

“咱們盡快破案,盡快回去。”

“夫君,你說真的有黑衣人嗎?”

“不好說,但如果有,一定會留下痕跡。”

秦氏的臥房分裏外兩間,陳設簡單,外間是一張八仙桌跟兩個繡墩,少許櫥櫃等家具。

經過仵作反覆比對,已經確認王文博額頭的花紋型傷口是被繡墩砸中所致,除此之外桌上地上有零星血跡,應是他身上那兩處不深的傷口造成的。

裏間是秦氏遇害的地方,床上散落的衣服還沒動過,衣櫥門開著,裏面是疊放整齊的衣服。

兩人進了臥房,每一處都細細檢查,李靨瞧著床上的衣服,又看看打開的衣櫃,推測道:“床上這幾件常服堆疊淩亂,明顯是剛脫下來的,而寢衣相對整齊還沒有褶皺,估計秦氏當時正在換衣服,換到一半兇犯突然出現,勒住了她的脖子……”

尚辰點頭:“所以她便只穿了肚兜。”

“之後秦氏開始掙紮,摔倒在妝臺附近,頭磕在地上,被兇犯從後面勒住脖子窒息而死,死後兇犯又將她翻過來,試她的鼻息。”李靨邊說著,邊蹲在妝臺前反覆演示,想以此找到所謂黑衣人的痕跡。

她演示了幾遍,餘光突然瞥到妝臺與衣櫃夾角處,那是個平時打掃不到的死角,厚厚一層灰塵上面,好像有兩個淺淺的鞋印。

“這是什麽?”

尚辰聞言趕緊來看,小心翼翼用手丈量著:“鞋底長近九寸,穿著者身材應該很高大,這不是王文博的鞋印。”

兩人對視,皆是同樣疑惑:“真的有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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